去他媽的第一批90後的宿命
前幾天婊姐的朋友圈被一系列文章刷屏了。
文章的題目有些聳人聽聞,《第一批90後已經出家了》
隨即關鍵詞「第一批90後」就上了熱搜,繼而被衍生出各種附屬現象:
第一批90後出家了,第一批90後已經禿了,第一批90後的胃已經毀了,第一批90後已經離婚了……
???作為第一批90後的婊姐有些方,咱們招誰惹誰了?!
婊姐一直覺得,90後一代人是被輿論標籤化最嚴重的一代人。
出生時帶著獨生子女的標籤,成長過程中被認為垮掉的一代,離開學校走上社會又被形容為廢青、蟻族。
這似乎已經成為90後們成長的宿命,但卻極少有人反思過我們這一代人所面臨的各種壓力。
有媒體把這種社會現象概括為:
青年焦慮。
幾年前英國的BBC電視台曾經推出了一部紀錄片,片子講述了幾位成長中的90後所遭遇的種種壓力與困境——
出路 Education,Education
豆瓣評分8.9,標記看過的人卻只有幾百人。
導演是陳為軍。
儘管作品不多,但在中國的獨立紀錄片圈子裡,他是當之無愧的大腕。
早在2003年,他就用一部描述中國河南農村艾滋病家庭的紀錄片《好死不如賴活著》入圍聖丹斯電影節;
之後,他用一部《請為我投票》入圍了當年的奧斯卡最佳紀錄片長片。
去年他又用一部講述婦產科日常的紀錄片《生門》感動了不少年輕觀眾,創下了去年院線國產電影的最高分。
在陳為軍的作品履歷當中,這部《出路》是評分最高,但確實知名度最低的。
因為該片從未在官方平台播出過。
紀錄片不長,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但每一幀都試圖在拷問著觀眾的認知。
片名《出路》,源自中國教育體系的一句普遍認知——
在中國,你必須得上大學,因為人們告訴你:
考上了大學就有了出路。
這句話看似沒有毛病,但在紀錄片中,導演卻試圖為這種必然找上一種理由。
影片的一開始便打出了一行字幕:
1997年,中國開始推行教育產業化政策。從那時起,高等教育變成了一件商品。
在中國高考高考是每位學生命運中,最重要的轉折點,它決定了考生一生的出路。在這場考試中,發揮最好的學生,將會進入由國家財政支持的重點大學,大多數則需要支付高額的學費,進入民辦高校。
紀錄片選取了三位身份各異的主人公,來剖開中國教育的幾個側面。
主人公之一叫王盼,一位90後女高中生。
她剛剛經歷過高考,分數出來,只有388分。
當得知成績的那一刻,她站在街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抱著同學痛哭。
她絕望地說:
我該怎麼辦啊。
在中國,高考成為了很多改變個人命運的唯一途徑,尤其是很多像王盼一樣農村家的孩子。
王盼有一個貧寒的家庭,母親先天左手殘疾,父親有些痴呆,兩人都磚廠搬磚為生。
王盼的分數只夠上三本和大專,可學費又太貴——
如何選擇學校成為擺在一家人面前的難題。
她並不是不夠努力,打從入學開始就拚命努力。為的就是考上大學,改變命運,報答父母。
可這一次的成績失利卻讓全家人的生活陷入了焦灼。
母親樂觀的安慰著女兒:
只是沒發揮好。
但獨自對著鏡頭之時,這個總是帶著爽朗的笑容的母親也會坦露自己的心聲。
儘管分數低,也必須要讓自己的女兒上大學。
因為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樣辛苦地搬磚維持生計。
在他們簡單的想法里,女兒上了大學,才算有了出路。
紀錄片的第二位主人公叫做萬超,他是一位大學應屆畢業生。
作為第一批走向社會的90後,萬超跟很多人一樣有些迷茫,有些焦慮。
當拿到大學畢業證書的時候,他說:
太坑爹了,四年就拿了個這!
他讀的是武漢的一所民辦學校,學的普通的國貿專業。
大學四年,突然畢業。
對於沒有特點和特長的他來說,不被社會器重註定了是一種必然。
畢業時,學校組織填寫自我鑒定表,他自嘲式得寫下了很多套話:
在大學四年的時間裡從一個對夢想迷茫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敢於為夢想付出實際行動的青年。
但現實的殘酷卻超乎他的想像。
他站在人潮洶湧的招聘會的人流之中,穿梭在每一家公司的面試台前。
只要自己能嘗試的工作,他全部投了簡歷,面試了一個遍:
我要工作。為什麼他們不要我?我不是211、985。一定是這樣。
他一次次坐下來介紹自己,並央求著面試官不要把自己的簡歷放在最下面,並表示什麼都願意做。
他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我只是想要在武漢生存下去。
終於有一家清算公司準備錄用他,儘管要考核一周,儘管試用期的工資只有1500。
但在得知自己面試通過的時候,他還是難掩激動地對著鏡頭說:
我終於有工作了!
不是為了進多大的公司,不是為了多高的收入,僅僅是因為自己有一份還不確定的工作的可能性而高興。
剛入職的萬超很努力,可是他始終跟不上公司的節奏。
儘管他已經為此連續加班了兩天,可是公司還是很現實地將他辭退了,理由是技能不過關。
在和同班同學的散夥聚會中,萬超在KTV昏暗的燈光下喝多了,蹲在地上大哭。
房子已經租了,借了親戚朋友的錢,但是工作還沒有任何著落。
他依然沒有找到自己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出路。
紀錄片的最後一位主人公是一位培訓機構的講師。
人稱王老師的他,雖然大學學的是平面設計專業,可他的工作卻與設計師絲毫不沾邊。
他的上班地點是城市周圍的各大鄉鎮,然後一個村一個村地開辦「講座」,進行「招生」。
這種招生工作是帶著「死任務」的——
每場講座下來,至少要有三個學生去註冊,然後每個人交上100元的「註冊費」。
他站在講台上,西裝革履,聲情並茂的給下面的高中畢業生和他們的父母慷慨陳詞: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其實他心裡完全清楚,這些話只是用來騙騙那些望子成龍的家長,自己只是在完成一樁生意。
私下裡對著鏡頭,他開誠布公:
嚴格來說,我們不是一個學校。我們就是把學生弄進來,交錢,然後,弄走。
至於作為招生宣傳的資料上面所宣稱的設備齊全完善的教學設施和師資力量,全都是謊言:
都是網路上找的圖片。
在越來越熱的職業教育以及自考學院琳琅滿目的影響下,王老師所在這家培訓結構搖身一變,也成為一個「學院」。
他們的招生方式也很簡單,偽裝成學校派老師到各貧困農村地區去招生。
儘管學費不菲,但很多農村家庭都相信,即使砸鍋賣鐵也要讓孩子有個好的出路。
可事實呢?
用這位王老師的話來說——
教育是中國的三大暴利行業之一。
在這所培訓機構的講師眼裡,所謂的辦講座根本就是一種「傳銷」行為。
而之所以選擇農村孩子招生,也只是因為農村的孩子和他們的父母相對騙:
教育產業化這麼多年,基本上來說,所有的優勢都集中在城市裡面。農村的小孩進不了大學,他們只能選擇我們這種:
對你的分數沒有什麼要求,但是最終又會發給你一個文憑的商業性質的學院。
教育找不到出路,於是,導致了很多人無路可走。
有人說這部紀錄片是在拷問中國的教育體系,但婊姐卻不這麼認為。
在這三個人物的背後,導演其實想追溯的是一代人的宿命論——
教育可能不再是改變命運的出路。
片子的三位主角其實很有代表性,通過他們串聯起了一出中國教育圈的怪現狀:
出身貧寒者,受制於貧窮,從小得不到好的教育條件,最終考上了一所野雞大學。
選了一個自己也不知道,學了到底有什麼用的專業。
隨後畢業,畢業之後又失業。
失業之後為了生計,他們成了忽悠其他人的騙子。
即便如此,他們也並沒有生活得更好,他們的孩子,依舊沒有能夠突破他們的階層。
故事的結尾,導演交代畢業生萬超依然在街頭疲於找工作。
而貧家女王盼則選擇上了一所大專院校,她聽了很多人給自己的選專業的建議。
最終還是選了一個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專業就讀。
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大學教室里的她,顯得有些茫然。
至於王老師所在的教育機構,雖然很快就倒閉了,但據說老闆很快又重新建立起了另一家培訓機構。
不久之前,婊姐剛推薦過印度的電影《起跑線》,電影中有一句台詞:
教育失去了本質,現在變成了一樁生意。
以當代中國的現狀而論,城市的教育水平要優於農村。
尤其是在大城市,你希望自己的孩子上名校,要買學區房,要走關係,否則你無法享有更好的教育。
所以,教育便有了階層的劃分,變得不再公平。
於是,很多人告訴我們,努力學習成為了改變出身階級的唯一途徑。
確實從現實的角度講,讀書考上大學似乎這就是窮人們唯一的路徑了。
但可更悲劇性的現實是努力學習考入了大城市,上了大學。
每年的畢業季形勢依然嚴峻,大批的畢業生找不到工作。
而當他們找到了工作,那些微薄的收入又能供你在大城市生活嗎?
那麼出路又在哪裡呢?
在影片最後的字幕中說,私立學校已經在去年的十年之間增長了30倍。
每年都有超過兩百萬畢業生找不到工作,他們被稱為蟻族。
導演陳為軍把這部紀錄片命名為《出路》。
並打算英文片名叫「Chinese Dream」。然而其他人一致投了反對票;「為什麼叫中國夢呢?」,最後的英文片名單刀直入:Education,Edcation(教育,教育)。
他說:
任何一部紀錄片都不可能像萬能鑰匙。如果身處貧窮,或者身處底層的人看了我的片子;他會突然感覺到:
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個人的問題,而是我身處的遊戲規則出了問題。
繼而他舉手要求發言、要求改變,這就是解決貧窮的一條道路。
所以這部紀錄片並不在於批判,而是試圖為這一類走投無路的人發聲。
階層固化只是當代教育商業化,所帶來的副作用之一。
但我只是希望,它不要繼續成為下一代人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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