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小哥:我不是跑步機器,機器用電,我體內流淌的是人類血液

無論是馬拉松還是其他田徑比賽,黑人小哥從來不會缺席~

在一些有著特殊地理條件的國度,小哥們擁有得天獨厚的訓練條件,加上先天的優秀身體素質,他們尤其擅長奔跑,跑起來像一陣風,又像「跑步機器」……不過,世界上沒有兩個人是相同的,今天,帶你走進一位黑人小哥跑者的世界,你會跟隨作者的筆逐漸走進他的內心,感受到獨屬於他的酸甜苦辣……

以下文章來自跑步學院特約合作夥伴剝洋蔥People:

正文開始:


有人把他們比作「跑步機器」,阿莫尼不認同,「機器靠電,而我用的是血」。

▲ 黑人運動員們在雨中奔跑。新京報記者羅芊 攝

發令槍響,阿莫尼的征程開始了。

他是一名馬拉松運動員,穿著一雙淺藍色泡沫涼鞋,從非洲來中國跑馬拉松,一個月之內拿了3個冠軍、一個季軍以及一個第五名。

這雙涼鞋是在家門口花了16衣索比亞比爾(約人民幣4元)買的,劣質的金屬搭扣已經生鏽,完全沒法固定鞋帶,穿這雙鞋跑步,和穿拖鞋沒太大區別。

▲ 阿莫尼的跑鞋,金屬搭扣已經生鏽。新京報記者羅芊 攝

過去的22年里,阿莫尼在衣索比亞長大,這個國家被人稱作「世界最不發達國家之一」,全國唯一的鐵路,2014年已經停運。

吸引他來中國的,是這裡數量繁多的馬拉松賽事,以及頗具誘惑力的獎金。去年,中國田協備案的馬拉松及相關運動賽事已超過328場,冠軍獎金動輒萬元人民幣。

近些年,成千上萬的「阿莫尼」帶著憧憬遠赴中國,他們奮力奔跑,試圖通過一場場馬拉松改變貧瘠的命運。由於語言不通,幫助非洲運動員們來中國跑馬成了一門生意,馬拉松經紀人通常在國內和非洲的教練交流,選取好的苗子,幫他們墊付所有的開支,讓他們來中國比賽,等運動員獲獎後,拿回所有花費,並抽取獎金的15%作為酬勞。

在中國馬拉松賽道上,黑人選手總是遙遙領先,他們咬牙、衝刺、拿獎,卻鮮少有人能夠記得他們的名字。大多數人提起他們,覺得面目模糊,「長得都差不多,像個跑步機器」。

是機器嗎?阿莫尼不認同,「機器靠電,而我用的是血」。

▲ 阿莫尼(右)在中國跑馬拉松。受訪者供圖

能來中國跑步的,都是幸運兒

11月19日,清晨6點,江西瑞金天蒙蒙亮,雨水落下來,阿莫尼和他的同伴開始照常訓練。

中國南方冬季濕冷,儘管很不適應,這些非洲運動員仍然需要冒雨熱身,兩個小時後,他們將在這個城市,跑一場半程馬拉松比賽。

阿莫尼戴起運動衛衣上的帽子,哈一口氣,緊握拳頭,腳尖著地,沿著公路按照自己的節奏慢跑。這是瑞金第一次舉辦馬拉松比賽,獲得冠軍的男、女選手分別能獲得獎金15000元人民幣。獎金誘人,主辦方也沒有想到,「一下子來了70多個外籍選手,有37個都是非洲人,他們被經紀人從南京、鄂爾多斯、廣州、上海等不同的地方帶來」。

比賽頭天晚上,選手們陸續到達,坐在酒店大堂吃飯,烏泱泱的非洲選手坐了4桌,有些運動員一進門,入座的運動員便起身握手、撞肩,他們很多都是朋友,有些在非洲就認識,有些是來中國比賽遇見的。

能來到中國比賽,他們是心懷感激的。

東非選手有長跑天賦,他們身材比例好,上半身短,手腳頎長,四肢展開像一隻黑色的大鳥。活躍在中國馬拉松賽道上的黑色面孔,大多來自肯亞、衣索比亞、烏干達、坦尚尼亞等東非國家。

阿莫尼就出生在地廣人稀的東非,在那裡,跑步是一項全民運動,「就像乒乓球在中國一樣普遍」。他從小喝牛奶,主食是玉米、小麥、土豆,學校離家十多公里,每天傍晚,都要穿越綠色叢林,光腳踩在泥地里跑回家,第二天清晨,再跑去上學,循環往複。

在那裡,並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有機會成為專業運動員。一位專業的長跑教練一次只帶30個學生,年滿12歲周歲的孩子,將迎來人生的第一次篩選,只有最優秀的苗子,才能被教練選中,進行系統的長跑訓練。

選進了隊伍並不意味著絕對安全,為了不掉隊,還在青春期的孩子們每天訓練兩次,每次一到兩小時,每周的訓練量在100公里左右。

教練不同,訓練方法不盡相同,唯一相同的事情,是常人難以忍受的訓練強度。阿莫尼每周有近三分之一的訓練量在最大攝氧量的80%以上,也就是說,每周有近30公里,他都在以接近短跑的速度在訓練長跑。

他的教練曾經告訴他,「對於專業馬拉松運動員,成績每提高一秒,背後都需要付出血和淚」。

從訓練到參賽又要經歷一個漫長的過程,阿莫尼今年22歲了,練習長跑整整十年,今年才剛開始參加全程馬拉松比賽,他有很多朋友,近30歲才開始跑全馬比賽。

在這個盛產長跑名將的國度,脫穎而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這裡有上萬人以跑步為生,每年十幾場馬拉松比賽,場場都有上千名專業運動員參賽,最終只有8名選手可以拿到獎金。

大量過剩的運動員們,開始想著出國參賽謀出路。

一場全程42.195公里的馬拉松比賽,一般人大約需要走上4萬至6萬步,中國經紀人挑選黑人男子運動員的標準在2小時17分左右,也就是說,要來中國跑馬拉松的運動員,每分鐘要跑300多米,整整跑兩個多小時。

目之所及,能站上中國賽道的,都是被命運垂青的幸運兒。

賽道上的冠軍,火車上買站票

從上海到瑞金,阿莫尼坐了10個小時的動車。

為了節約成本,運動員一般不搭飛機。阿莫尼去瑞金比賽的車票頭天晚上才定,已經沒有票了,經紀人帶著他和兩名女運動員在餐車上擠了十個小時,「能坐上餐車已經很好了,遇到暑假和假期,都是站票」。

▲阿莫尼在動車上,吃中國乘客給他的蘋果。新京報記者羅芊 攝

非洲運動員願意吃這些苦,他們喜歡來中國跑馬——相較於歐洲國家,這裡賽事繁多,氣候溫暖,10月28、29日那個周末,全國同時舉辦了22場馬拉松比賽,十一月份,每個周末全國都有十幾場比賽開跑。這樣一來,這些非洲運動員,在一個月簽證有效期內將跑4-5場比賽,前八名都能拿到獎金,跑一次冠軍相當於他們在國內工作好幾年的收入。

在衣索比亞市區,如果想擁有一座自己的小房子,大約需要12萬人民幣,如果做一名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約為2000人民幣。

阿莫尼一直盼著來中國。

八月的一天,阿莫尼的教練接到馬拉松經紀人歐辰的電話,邀請阿莫尼來中國比賽。不出意外,十月份他將以上海為大本營,前往蘭州、河南、陝西、浙江、江西、江蘇參加6場馬拉松比賽。

一場屬於阿莫尼的「冒險」就這麼開始了。

10月19日夜裡11點40分,這個黑人小夥子在衣索比亞首都登機,他只帶了兩套換洗衣服,背一個破舊的帆布背包,身上穿著一件淺灰色運動衛衣,掉了一隻扣子。

由於浦東機場路途遙遠,機場內轉機難度不高,按照經紀人歐辰的計劃,阿莫尼將自行在上海浦東機場直接轉機,飛往蘭州參加後天早晨的比賽。

16個小時的漫長飛行後,10月20日下午3點40分,他乘坐的航班ET684降落在上海浦東機場,阿莫尼第一次踏上了中國土地。

經紀人歐辰打來電話,用英語告訴他,「你的機票已經買好了,五點五十齣發去蘭州,九點十五到達,在機場里轉機就可以」。

他完全沒有聽懂,從小到大,這個非洲男孩只會說阿姆哈拉語,英語只聽得懂一句「hello」,機場人來人往,他只會眨巴著眼睛,羞澀地露出一口白牙。

他誤以為歐辰會來機場接他,一直站著,仰著脖子傻等,歐辰卻以為他已經搭飛機走了。

夜裡九點多,工作人員在蘭州機場沒有接到阿莫尼,歐辰才知道,這傢伙出事兒了。

他一邊打車趕往機場,一邊打阿莫尼電話,只聽到來回重複的一句,「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落地六個小時後,阿莫尼手機早已沒有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不敢走動,乾脆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太累了,睡著了。

夜裡十二點,歐辰趕到機場,從國際到達區域開始找,指著阿莫尼的照片問了很多人,他們都擺擺手說沒看見。

正準備報警時,歐辰發現機場長椅上,一個瘦小的黑人雙手抱著自己的腿,蜷成一個逗號,人流熙攘,唯獨他安靜得像一隻毛茸動物,那是阿莫尼。

▲沒買到坐票,兩名女性非洲運動員太累了,在走道上睡覺。受訪者供圖

跑步等於夢想,跑步等於獎金

支撐阿莫尼跑向終點的,是對獎金的強烈渴望。

為了準備比賽,這些黑人運動員們提前兩三天便注意飲食,吃土豆、胡蘿蔔、魚,只吃6至8分飽,不輕易吃肉,拒絕油膩。每天清晨六點,他們會自由訓練一個半小時,下午四點,再訓練一小時,風雨無阻。

10月22日,蘭州靖遠半程馬拉松賽,這是阿莫尼中國首賽。

他沒有想到,自己在中國跑的第一場比賽就能拿冠軍。沖向終點線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漂亮的樹影,歡呼的人群,紅色半圓形氣球拱門掠過頭頂,裁判按下計時器,「很累,卻很享受」,那是勝利的滋味。

一切都很順利。

一周後的嵩山少林寺男子全程馬拉松,他以2小時28分02秒的成績再次奪冠。那是一個大晴天,北方的天空高遠遼闊,少有雲彩,太熱了,他跑得比平常慢了將近十分鐘。

在這裡,人們注意到了這個男孩不尋常的跑鞋。

「快看,他贏了全馬,穿著涼鞋跑贏了全馬」,許多跑友拿起相機,對著他的「戰靴」拍照。

套在阿莫尼腳上的是一雙淺藍色泡沫涼鞋,劣質的金屬搭扣已經生鏽,很扎眼,記者們圍了上來,迫切地想知道涼鞋背後的故事,但阿莫尼一句話都聽不懂。

後來,通過翻譯,我們得知,阿莫尼的馬拉松裝備只有兩件:一雙價值16衣索比亞比爾(約人民幣4元)的泡沫涼鞋,以及一隻價值15衣索比亞比爾的塑料手錶。

靠著這兩樣裝備,他一個月之內在中國拿了3個馬拉松冠軍、一個季軍以及一個第五名,獲得獎金共計48000元。

這48000元,20%用來繳納個人所得稅,15%需要支付給經紀人作為酬勞,遵循自願原則,阿莫尼會將2%給在衣索比亞的教練,他只能拿到獎金的63%,也就是30240元,扣除往返機票和在中國的花費,只剩下2萬元不到。

這是一個黑人運動員每場比賽都獲獎才能拿到的錢,阿莫尼很知足,他說,「不管獎金多少,能賺錢我就很開心」。

如果運動員發揮不好,經紀人也不會讓運動員空手而歸。阿莫尼的經紀人歐辰解釋,做經紀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情味,本質上,這是一門互相信任的生意。非洲運動員來中國參賽充滿不確定性,簽證過不了,機票誤了,無法適應中國的環境,沒跑出好成績,這些都會導致經紀人虧本,最好的情況是,運動員順利拿了獎金,改變命運,經紀人也賺了一些錢,皆大歡喜。

「運動員和我的關係,更像是朋友,如果阿莫尼出了意外沒發揮好,我也會給他一些錢讓他回家,我虧一些錢,不能讓運動員空手回非洲,他覺得我人好,以後也會介紹他的朋友來我這裡」。

並不是所有來參賽的黑人朋友們都是全職運動員,在肯亞,國家鼓勵長跑運動,國家公務人員去國外參加馬拉松比賽,可以帶薪休假,和阿莫尼一起參加瑞金馬拉松的運動員珊迪,就是一名女警察,她張開雙手比劃,說自己在肯亞的家裡,掛著一桿一米長的槍。

相對於全職運動員而言,她的參賽壓力並沒有更小,「發令槍響了,我就要儘力往前沖,這是我的第二職業,我想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如果沒有拿到獎金,我會很不開心」。

▲江西瑞金,阿莫尼結束了一場半程馬拉松比賽。受訪者供圖

華漂異鄉人,常思鄉

江西瑞金,是阿莫尼的第五站。

在中國生活近一個月,這些異鄉人有太多要適應。

許多食物他們不認識,也不敢吃,最喜歡的,是中國的黃燜雞米飯,那是接近家鄉的味道,有雞塊,切成厚丁的土豆,取一些湯汁放在米飯上,一口接一口,美味極了,幾乎每一個來中國的非洲運動員,都對黃燜雞米飯豎起大拇指。

因為怕嚇到別人,他們不敢用手抓飯吃,看見別人用筷子,自己也努力學,實在學不會,就右手拿勺子喂飯,左手拿著筷子試圖夾起配菜,一塊雞肉夾起,掉下,再夾起,吃得艱難。

除了緊張的比賽,一個好的運動員還需要學會休息和放鬆。

曾經有一位運動員,因為精神太緊張了,在上海前往長春的火車上精神失常,上廁所不關門,焦躁地在車廂里跑來跑去,以為火車上的人都要拿槍打他,到了濟南,經紀人一不留神,他便跳下火車在鐵軌上奔跑,用跑馬拉松的速度,從濟南站跑到了濟南南站。

他赤著腳,誰也不管,只顧昂頭跑步,一邊跑一邊把護照扔了,被警察攔下來時,腳底板血紅血紅,全是綻開的皮肉。

事後,經紀人才知道,「這位運動員全家人都靠他一個人跑馬拉松養活,壓力太大了,崩潰了」。

家人,是黑人運動員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點亮他們的手機屏幕,你會發現,大部分人都把家人設為了手機屏保,有人長時間在外參加比賽,每年只在祖國呆2-3個月。比賽頭天晚上,免不了和家裡人通話,電話那頭咿咿呀呀的孩童聲,總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給我帶了什麼禮物」。

沒有比賽時,來自各個國家的黑人運動員開始學會湊在一起休息,拿出非洲帶來的小吃,一塊兒看電視、聽音樂、互相按摩肌肉。膽子大的人會結伴去附近超市買東西,男生最愛買的是充電寶,女生喜歡花花綠綠的老北京布鞋。

這群異鄉人中,衣索比亞人是一個比較孤獨的群體,他們不會說英語,如果同胞都回國了,他們有時一整天都不說話。

阿莫尼就面臨著這樣的情況,同胞回國後,整個隊伍里沒人能聽懂他說話,他總是一個人呆著,大家在房間里用英語聊天,大笑,啥也沒聽懂,他也跟著笑。累了,就打開手機里存的那325首家鄉音樂,戴上耳機,把聲音開到最大,一聽就是一下午。

最近,他學會了幾個新單詞,good,fast,fighting,運動員教他的,都是些讓人雀躍的詞。

▲志願者在為阿莫尼打傘。受訪者供圖

馬拉松賽道上,他們和所有人一樣,只是跑者

11月19日,早上8點,瑞金的雨越下越大,發令槍響,阿莫尼的右腳跨了出去。

他什麼都沒有吃,支撐他的,是頭天晚上喝的一罐運動飲料,這個穿著熒光色背心、藍色短褲的黑人選手逆風跑著,不一會兒,臉上都是水珠。

開跑前十分鐘,近20名非洲男子運動員穩在第一集團,他們用力擺動雙臂,腳尖著地,前腳彎成「弓」字形,後腳綳直,遠遠看去,眼前是一片流線型肌肉寫成的「久」字。

阿莫尼個子很小,他不做領跑的那一個,但從不掉出第一集團,天太冷了,他的手凍僵了,有鼻涕掉出來,只能揮起手臂擦去。

最後,阿莫尼獲得了第五名,前面四個,都是非洲人。

到終點後,所有人都凍得發抖,有記者脫下自己的毛衣給選手穿上,問他們「為什麼明知道拿不到獎還不停下來」。對方的回答是,「馬拉松是一種信念,這種信念就是告訴自己不要停下來,要一直往前跑」。

在中國馬拉松賽道上,黑人奪冠似乎成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他們面目模糊,很少有人能夠記得他們的名字,大多數人提起他們,代號「老黑」。

人們對「老黑」似乎存在一些誤解——「黑人跑步是為了賺錢,其他人才是純粹的自我挑戰」,甚至有人把他們比作「跑步機器」。

「機器靠電,而我用的是血」,阿莫尼深愛馬拉松運動本身,「每一次跑完馬拉松,我非常累,但每一次,我都享受其中」。

對於許多黑人選手而言,支撐他們跑到今天的,除了獎金,還有對馬拉松的熱愛。那天在坐的黑人運動員,年齡最大的已經38歲了,還在跑比賽。

他很耐心地解釋馬拉松的魅力,「跑步很簡單,一隻腳放在另一隻腳前面,就可以跑起來,馬拉松就是一步一步的集合,如果你每天都做準備,會發現它根本就不難」。

他也鼓勵每一個人加入跑步的行列中,「你可以先試著每天跑一點,一個月之後會發現,精神狀態和之前不一樣了,你能看到自己一點一點的變化,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自信」。

比賽結束那天晚上,珊迪和經紀人聊天,才知道阿莫尼穿的鞋子只值人民幣4元錢。她很吃驚,讓阿莫尼回國後把這雙鞋和五塊獎牌一起掛在牆上,阿莫尼聽不懂英語,珊迪一手拿起涼鞋,一手拿起獎牌,拍在牆上,指著比劃,「這個,和這個一起,掛在牆上,一雙涼鞋五個獎牌」。

放下涼鞋後,珊迪豎起大拇指笑了,阿莫尼也笑了。

11月27日,這個只有22歲的男孩將登上返回衣索比亞的飛機,此前一天,他會參加鎮江半程馬拉松比賽,這是他此次中國馬拉松征途的最後一站。

不出意外的話,人們將會看到一個瘦小的黑人運動員,從人民公園出發,沿著這座江南小城最美的風景線奔跑,他穿著藍色泡沫涼鞋,鞋帶一甩一甩的,跑一段路會低頭看左手手腕上的塑料手錶。

他的名字叫做Amogne Sendeku Alel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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