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的致命誘惑,你抵擋得住嗎?
河魨,也被廣泛稱為河豚,因其身帶劇毒而讓人望之卻步,但同時又因其肉質極鮮,使得無數的吃貨知難而上,鋌而走險,不惜性命也要親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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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毒至鮮
最是心牽
人們總是會對神秘、獵奇的東西產生興趣,比之循規蹈矩,探索未知也往往顯得更具魅力。當美味的料理與生死這般大事掛上鉤,內心之忐忑同味蕾之歡愉相交織,自然能最大限度地吊足人們的胃口。
古人有「拚死吃河豚」一說,日本人更甚。因食用河豚中毒身亡的事件屢有發生,其中最出名的食豚死士當屬傳奇歌舞伎八代目坂東三津五郎了。1975年1月16日,坂東隨友人共食河豚,酒過三巡,有人提議嘗試一下劇毒的河豚肝臟,繼而四小塊方形的豚肝便被送上桌來。友人們雖滿心好奇,卻是無人敢動,唯有自詡「百毒不侵」的坂東大不在意,一口氣連吞四塊,而後輕抿嘴唇,似是回味無窮,是夜身亡,舉國震驚。
▲食豚死士八代目坂東三津五郎(右)
即使稍有不慎河豚便可能成為自己最後的晚餐,也難以擊退日本吃貨們食用河豚的熱情。江戶時代俳人小林一茶曾寫到「年過五十歲,方知河豚味,快哉夜」,大嘆食之恨晚,更把吃河豚比作「不二之山」,稱「不知河豚味,不可見富士山之美」。今天,僅日本東京便有超過1500家的河豚料理店,日本人對河豚之痴迷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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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波折
日本人嗜食河豚的歷史已久,早在平安時代(公元794-1192年)就有食用河豚的記載。據傳到了文祿?慶長之役(公元1592-1598年)年間,豐臣秀吉出兵遠征朝鮮,令全國武士赴北九州一代集結,可大軍行至山口縣下關一帶之時,卻發生了多起武士食河豚身亡事件,士氣大衰,豐臣秀吉震怒,下「禁豚令」,禁止所有的武士食用河豚,違者不僅會沒收家產,更要羈押入獄,一時遏制了食豚之風。
▲豐臣秀吉
「禁豚令」持續了二百餘年,直至明治時代,終於出現了轉機。據說在明治21年(公元1888年),時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來到了禁令的起點——下關的一家酒肆,恰逢海上狂風暴雨,海產斷供,無奈之下,老闆娘美智子為伊藤準備了一道河豚料理,其味道之鮮美,讓首相大人讚不絕口,詢問後方知自己吃的就是河豚本豚。得知真相的伊藤並沒有生氣,反而稱讚了她的膽魄和手藝,並下令廢止山口地區的「禁豚令」,自此,河豚開始作為合法食材登上人們的餐桌。時至今日,下關春帆樓前依然還立著紀念伊藤博文吃河豚的紀念碑。
▲伊藤博文食豚碑
再到後來,日本的學者們開始了對河豚毒性的研究,對其毒素的強度、屬性、分布以及解毒方式進行一一探索,將河豚的皮、肉、白子、鰭等確定為可食用部位,終於得出了較為科學的河豚食用方法。同時,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食用河豚的危險性,一方面設立河豚處理資格考試,料理人要接受至少兩年的嚴格培訓,並在考試合格後方可領證上崗;另一方面,加大了人工養殖河豚的培育力度,通過凈化養殖環境,逐步培育出了少毒、甚至無毒的河豚品種。經此,河豚才逐漸作為一種常見料理走進人們的飲食生活中。
▲大分縣河豚處理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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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豚百方
河豚雖然味道鮮美,但食材難得,價格也比較昂貴,若一鍋燉之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於是向來以細心著稱的日本料理人根據河豚的肉、皮、白子等不同位置,做出了一系列各不相同的河豚料理。
一頓豐盛的河豚料理首先要從處理食材開始,這一道工序必須由持有河豚處理資格證書的資深料理師傅親自動手,先於背部橫切一刀,斷掉河豚脊柱;再將鋼絲由開口處插入直抵尾部,伸縮攪動以破壞河豚的神經組織,從而保證肉質鮮活;繼而切去魚鰭,開膛去臟,將魚皮整個剝離下來;最後將心臟、白子等分別取出,再將豚肉與羽衣等分開,方算處理完畢。
不可食用部分:腸胃、肝臟、腎臟、心臟、脾臟、膽、眼球、腦、卵巢、鰓
可食用部分:皮、肉、鰭、口部、軀幹軟骨、白子
「皮」
河豚皮極具韌性,在受到威脅之時,河豚會瞬間吸入大量的水與空氣,將自己身軀膨脹至數倍,並豎起背刺以喝退威脅者。由於富含膠原蛋白,且口感獨特,河豚皮往往也會被做成各式料理供食客享用,一般多會作為前菜呈上。因河豚皮帶有許多小小的倒刺,直接食用口感較差,故如何去除這些倒刺使魚皮變得光滑也十分考究師傅的手藝。河豚皮常被用來製作滑軟清涼的魚皮凍,有時也會切成條狀,淋上醋汁,配些蔬菜用以涼拌。
「肉」
河豚肉多用作刺身,一般有厚切和薄切兩種吃法,厚切更能體會到河豚肉本身獨特的嚼勁,而薄切更像是藝術的欣賞,將一片片豚肉切至薄如蟬翼,晶瑩剔透,再擺成菊、鶴、或是孔雀之形,讓人食指大動之餘,更覺賞心悅目。
除刺身外,河豚肉亦可用以煮、炸。將豚肉與各類果蔬一同放入鍋中,看著各種食材在濃稠的白湯中翻滾,豚肉的香味漸漸擴散,待至熟透,再配以醋或是味增,那等滋味,再多的辭藻也是蒼白。待及豚肉吃完,集合各種精華的湯汁自然也不可浪費,將雞蛋拌勻倒入,再撒上蔥花,將濃厚的河豚香味融於最樸實的食材之中,直讓食客垂涎三尺。
「白子」
河豚的皮、肉雖也是極其鮮美,但若是說到最讓食客瘋狂的河豚料理,那便非白子料理莫屬了。白子,即河豚的精巢,雖然也會有一些人覺得難以下咽,但更多的人卻為其細膩與綿密而沉淪。白子口感滑嫩肥美,可在片刻燒烤或是油炸後,蘸上些橘醋、醬油食用,奧斯卡最佳外語影片大獎得主「入殮師」中,老社長請主人公小林吃白子的鏡頭讓人印象深刻,雖隔著屏幕,卻也是看得觀眾饞蟲大動。
「鰭」
河豚滿身皆寶,魚鰭自然也不可浪費,一般最常見的做法是製作魚鰭酒。將魚鰭烤焦置入酒具,再淋上灼熱的清酒,上盤時迅速點燃酒杯外揮發的酒精,火焰的炙烤下,魚鰭的味道會慢慢融入酒中,小酌一杯,河豚的鮮香伴著清酒的清香瞬間湧入口中,余香繞齒,讓人三日都不忘其滋味。
耳聽眼見皆是虛,親嘗一番方為實,人生在世,若不能一試河豚這等天賜奇珍,豈不是太過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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