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狗上市：王小川與張朝陽的「戰」與「和」

- 文｜小飯桌新媒體主編 襲祥德 -

這兩天，大家都在恭喜王小川可以找女朋友了。

但關於搜狗上市這件事，除了這個結果，仍然有太多的秘密和故事不為人知。

搜狗屬於搜狐的內部創業，這是一個風險極高的選擇。大部分內部創業的負責人，最後都跟大老闆鬧掰了，不是授權不夠，就是利益分配不合理。

在搜狗股權結構中，王小川和搜狗管理團隊僅持股5.8%，王小川個人持股相當低，對一個實際控制公司的「創始人」來說，這是不可思議的。

更不可思議地是，王小川在搜狗生生扛了7年，如果從2005年他組建團隊開發搜狗輸入法算起，12年過去了。

這些年中，王小川以小股東之力周旋於阿里、百度、360、騰訊之間，數度扭轉搜狗命運。

12年青春里，有多少個夜晚王小川夢想著這一天，能夠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搜狗不上市，自己不結婚，這雖然是戲謔之語，足以看到王小川的決心。

敢於尋求獨立，敢於跟大老闆張朝陽「鬥智斗勇」，這是王小川人生最精彩的部分，也是最展現複雜人性的部分——張朝陽的「容」，與王小川的「忍」。

容忍歸容忍，上市卻耗不起更多時間等待。已經連續13個季度盈利的搜狗早已經符合上市條件，屢屢被推遲的原因並不簡單。

那麼過去幾年，擋在搜狗上市面前的真正障礙到底是什麼？現在又發生了什麼讓搜狗的上市被放行？

這一次搜狗宣布上市的時機和口徑非常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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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搜狐趁著發布第二季度財報，宣布旗下子公司搜狗將以密交方式向SEC提交文件，實現在美IPO。

然後，一貫特立獨行的王小川非常配合地發出內部信，委婉地確認了這一消息。

由搜狐宣布這一消息，再一次向外界強調了搜狐對於搜狗的絕對控制。這是張朝陽需要的。

▲ 2003年的王小川

根據搜狐內部人士的說法，2014年即具備上市條件的搜狗之所以遲遲未上市，與張朝陽沒有拍板有很大關係。

雖然騰訊2013年戰略入股搜狗後不斷將股份增持到45%，但搜狐與張朝陽個人合計依然擁有超過47%股份，且多數是擁有投票權的A類普通股。

這意味著，搜狗上市還是不上市，基本上取決於張朝陽的態度。

張朝陽的態度又取決於什麼呢？也許可以從他接受採訪的一個回復中找到答案。

2015年，張朝陽在談到搜狗上市的時候，說過這樣一句話：「有幾家上市公司不重要，一家上市公司，市值很大很重要，多幾個上市公司算什麼？」

張朝陽不缺錢，但他很在乎搜狐這個平台在資本市場的整體地位，希望通過發展各個垂直業務讓國外投資者看懂搜狐的模式。焦點網、搜狐汽車、搜狐視頻，當年都有分拆上市的計劃，結果最後都選擇了放棄，從而錯失了上市機會。

現在，搜狐的尷尬之處恰恰在於，其21億美元的市值，只有網易的1/20，只有新浪的1/3。

就連搜狗這次的上市計劃，外界給出的估值都高達60億美元。過去幾年，搜狐業績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搜狗在支撐。

看著這兩年搜狐慘淡的財報，再看看搜狗每個季度的增長，明眼人都能發現，搜狗對搜狐實在是太重要了，一旦讓它單飛，脫離搜狐的控制，那未來搜狐的業績靠什麼支撐？

一個重大的風險是，如果上市後搜狗的股權結構發生變化，搜狐和張朝陽喪失股份上的優勢，搜狗的業績無法在會計處理上併入搜狐報表，這又會意味著什麼？

一個是堅持了7年心心念念要上市的王小川，一個是擔心失去控制、搜狐業績一瀉千里的張朝陽。在上市這件事上，一個在往前沖，另一個卻是搖擺不定。

到底該如何才能讓兩個人重新把目標彙集到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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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王小川，張朝陽享受過無數個驚喜，也一定經歷過自己忍受的極限，無論是當年引入阿里巴巴，還是堅決反對360合併搜狗，一個如此倔強的內部挑戰者，任何老闆都不會太高興。

但張朝陽又是王小川的伯樂。研究生還沒畢業，張朝陽就拉著王小川進搜狐，一點點從高級技術經理做到最年輕的副總裁。

在主導搜狗命運這件事上，張朝陽其實是做了退步和妥協的。2013年，搜狗的命運面前擺著三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將搜狗賣給360，通過換股搜狐會成為360的重要股東，360的流量也會注入搜狐視頻；

第二個選擇是與百度交易，用愛奇藝置換搜狗的股份，愛奇藝與搜狐視頻合併，百度向搜狐視頻導流。

這兩個選擇對於搜狐的估值和視頻戰略都有很大吸引力，卻可能喪失王小川對搜狗的控制，從而遭到王小川的反對。

無奈之下，張朝陽選擇了最有利於王小川的方案，騰訊4.48億美元戰略入股搜狗，通過AB股設計，搜狐依然是搜狗的絕對控制者，王小川則繼續管理和掌控著搜狗的具體業務。

▲ 年少的王小川

股份比例也似乎經過精心設計，騰訊和搜狐在對搜狗的持股比例上相差不大，王小川及其團隊5.8%的股份也就顯得舉足輕重，從而可以影響搜狗的命運。

選擇與騰訊交易，反映出張朝陽對王小川的依賴或器重。不過，即便王小川職位再高，從0到1把搜狗做起來，在張朝陽心底里，恐怕還是把王小川看作職業經理人。

寧願做一個職業經理人，而不是出去創業，王小川承認自己有選擇恐懼症。很多次，他都有機會離開搜狗開創另一番事業，但每次都保守地選擇留在搜狐。

當然，這與張朝陽的留人之道也有關係。雖然他沒有給王小川足夠的搜狗股份，但過去幾年給王小川的年薪每年超過1600萬，這絕對是一個有誠意的、符合「鑽石王老五」美稱的薪水，這個薪水甚至比張朝陽自己還高。

拿著高高的薪水，帶著自己的理想，王小川這幾年也算過得不賴。

搜狗的業績年年見漲，騰訊在瀏覽器、微信等方面開放的資源給了搜狗很大的業績幫助，雙方還一起投資了知乎。

但話說回來，騰訊也不是「活雷鋒」。騰訊不缺錢，但整個生態中確實缺少搜索業務的串聯，在不斷增持搜狗到45%之後，會不會進一步控股搜狗，這種可能是存在的。

如果王小川所代表的管理層，一旦與騰訊達成某種一致，這其中的潛在風險張朝陽肯定比誰都清楚。

按照知情人士的觀點，這一次搜狐和張朝陽能夠採取實際行動推動搜狗上市，與王小川、搜狐、騰訊幾方之間可能達成了某種一致會有關係。

總之，某種安排可能確保了搜狐繼續將搜狗併入財務報表，或者繼續處於張朝陽的直接控制之下，而不會發生意外，同時王小川團隊也可從上市中獲得足夠「獎賞」。

對於騰訊來說，鑒於張小龍已經逐漸暴露出搜索野心，並做了大量工作，騰訊對於搜狗需求或許會減弱。

搜狗上市後，王小川、搜狐、騰訊之間的博弈將會朝著哪個方向變化尚未可知，但至少三者在上市這個目標上已經達成了一致，並做好了利益安排。

另一個懸念是，一旦搜狗上市王小川會面臨怎樣的處境和選擇？

搜狗的業績雖然仍繼續增長，但未來面對的天花板和壓力都不會小，一旦業績下滑，王小川會不會重新做出選擇。

看看今天的搜狐暢遊，當年帶它上市的管理層還有幾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