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wboy Bebop Session #2 Stray Dog Strut

Rewind Cinema Vol.55

Session.2 Stray Dog Strut

Prologue

孩子，女人和狗，斯派克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走向圓滿。

「我討厭孩子和狗，真是麻煩透頂！」——斯派克[1]

第二集，艾因[2]正式出場。

第一集雖然在故事層面與主線劇情關係不大，但其基調卻與其後若干主線劇集保持了一致，相對嚴肅。而第二集中，《星際牛仔》系列中最為獨特的部分開始浮上水面：諸般匪夷所思的「科幻」元素（喚狗）、首尾應和的兩段式敘事、並行發展，卻又總能合情合理地匯於一處的多條線索，凡此種種看似巧合，實乃精心編排的橋段，一次次打亂著玩家對故事的預期。

打破預期，當然是為了帶來驚喜。

躍過龍門，就到了火星。

於是在這混亂不堪、雞飛狗跳的一集中，比波普號迎來了第三位成員，艾因。這是一隻智力較尋常汪星人遠高不少的「數據犬」[3]，當然，何謂「數據犬」，艾因又到底聰明在何處，在故事中並沒有作出正面解釋。但正是這條彭布羅克威爾士柯基犬[4]的大冒險，將整個故事串了起來。

Ein

在愛德華出現前，杰特是比波普號上的養狗達人。

「在斯派克的傳奇中又添上另一個偉大的瞬間，家喻戶曉的賞金獵手與遛狗員。」——斯派克

艾因這個名字，很可能是愛因斯坦[5]的縮寫，僅從此處已經可以看出它並非一隻尋常的柯基犬。在整部動畫劇集中，它的智力有多次起到了推動劇情發展的關鍵作用（Session 2、17、18、21、23以及劇場版動畫），有時候它甚至還會和其他動物交談（還記得Session 17中的那頭牛嗎），當然，它還能與和自己朝夕相伴的愛德華進行溝通，而兩者之間的對照，也是劇集最具靈氣的一筆。

李小龍再世。

回到第二集，艾因的超常智力幾乎體現在有其出場的每一處里：它能在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之際，從橋上縱身一躍跳到碰巧經過的船上，也能清楚分辨寵物大盜阿卜杜勒·哈基姆[6]（角色原型是《死亡遊戲》[7]中天勾賈巴爾[8]的扮相，其名也有所致敬）與斯派克之間孰善孰惡（不論哈基姆換了幾張臉），雖然偶爾也會難以抗拒本能，接受招狗信號的召喚，但不僅能輕鬆避開捕狗網、還擁有一流的逃車技能，就連哈基姆路邊搶來的婚車，也能很快四腳並用地嘗試出開門之法。遺憾的是，不愛工作只愛打盹的斯派克徹底錯過了最新一期的賞金獵人節目，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艾因的價值了，否則心心念念北京烤鴨的斯派克，又怎會把它當成一條再普通不過，只值200?的狗養在船上呢？

充溢著東方元素的火星城市。

除了斯派克和杰特，比波普號上的剩下三名船員，都有自己專屬的登場劇集，現有成員與新成員之間的關係，往往會在這一集中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斯派克和艾因之間的互動在其後的劇集中並不算多，但兩人歡喜冤家的基調已經於本集確定，至於杰特，更是在愛德華登場之前，擔起了照顧艾因這一職責。在四人一狗的組合中，艾因的位置相對特殊，它在劇集中的作用除了簡單的賣萌，並導致動畫播出後取名「艾因」的柯基犬數量激增之外，還以其無言的表演給觀眾帶來了一份難得的輕鬆之感。

Mars

畫面中部有一個和平標誌。

「無論是槍還是人命，你在火星上都買得到。」——小店老闆

索倫杉夫婦拚卻性命也未能抵達的火星，成了第二集故事的發生地，但這裡的生活真的如他們想像般美好嗎？

此處描繪的即火星殖民地邊緣的大氣補充設施。

這一集花費了大量的筆墨去描繪火星的生態，由於火星並不具備適於人類生活的大氣層[9]，人類在火星的殖民地大多建立在巨大的火山坑內，並在坑的邊緣建設大氣補充設施，以構建一個無須太空服亦可生存的世界。本集中出現的火星城市裡遍布各式各樣的東方風情。從標名為「龍門」的星門開始，到遍布大街小巷的中文標牌，再從兜售《猛龍過江》版雙截棍的武器店，到坐在街上靠一隻鸚鵡占卜算卦的老人，就算是懸浮在港灣的比波普號旁邊，也大剌剌掛著一個明晃晃的標牌，上書兩個大字：「香港」。

神運算元。

小店老闆說得好，在火星你買得到一切你想要的，只要有錢，這與第一集中斯派克所言遙相呼應。但在這個看似自由自在的城邦中，也隱藏著其灰暗的一面，甚至哈基姆這個慣犯自己，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癟：街角的小茶鋪里，有人等著耍手段騙走你的行李；寵物店裡私下售賣來源不明的動物；研究機構背地裡對寵物進行基因改造，還公然在公共場合持械追殺黑吃黑的竊賊哈基姆；而在走投無路之際，大街上一句招呼，依然能讓你乖乖停下，聽扇著蒲扇的老大爺說出你的命運。當你仔細回顧時，或許會突然意識到，即便人類真的定居到火星上，這些根深蒂固的行為方式仍將存在。

誰能在第一眼看到女老闆時就意識到她腦袋上頂著一隻龜？

《星際牛仔》或許是一部科幻背景的作品，但在對人類生存形態的描繪上，又總能切回到最真實可信的方式，透過一個個看似不起眼小人物，將一座城市的氣質烘托而出。回到故鄉的斯派克面上洋溢著輕鬆愉悅，也許正是這樣一座嘈雜紛亂卻又充斥人間百態的星球，才能孕育出這個精通截拳道、熱愛北京烤鴨的男人吧。

Controlled Chaos

李小龍對賈巴爾，《死亡遊戲》。

斯派克：「你瞧，哈基姆，你實在是讓我忍不住想笑——拼上你的命，就為了這條根本不值一文的狗。」

哈基姆：「干你何事？」

斯派克：「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不過你自己倒是值不少錢啊，我的朋友。」

第二集最精彩之處，是蘊含在多線敘事中分外清晰的條理性。

本集圍繞艾因展開，在它身後有三股主要勢力，寵物大盜哈基姆、研究所一行六人（包括洗手間內的三人以及隨後捕狗車中的三人），以及賞金獵人斯派克和杰特。但在這三股勢力之間，又夾雜著許多小角色，如茶水店中的小賊、寵物店的女店主、武器店的小哥，甚至是攔路對陣象棋的當地人。三條線索各自展開，時而交匯、時而分散，其間既有種種因緣巧合，又總會如命中注定般匯於一處。有趣的是，一旦產生碰撞，場面就會變得異常混亂，令人幾近目不暇接。

上半集的追逐場景。

下半集的再現。（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預算有限，重複利用素材。）

然而在這種種混亂背後，又有著極為精到的設計。上半集中出現過的場景，在下半集中幾乎全部再次出現，不僅對應的招牌一應俱全（看到反覆出現多次的「寶芝林」了沒？），甚至在上半集中追逐過程中發生過的事件對場景的影響，也會在下半集中得到對應的保留（上半集中哈基姆跨越欄杆後導致的車禍撞彎了欄杆，下半集狗狗們狂奔路過這個拐角時，你能看到欄杆依然彎著，還沒修好）。越是仔細看，你能夠看到的細節就越多，對這座小型火星城市的規格也就會有更細緻的了解，而這種呼應的意義也便在於此。通過對場景的多次復用，在觀眾腦海中構建起一個小小的箱庭，唯有如此，多股勢力於其中的擦身而過、彼此尋覓、狂野追逐，也會隨之擁有一份更加強烈的戲劇感。

廣東茶鋪。

此外，三股勢力背後的行為動機同樣充滿趣味：寵物大盜雖然身手了得，面對氣勢強橫的買家卻也無可奈何；研究所雖然武器設備極其精良，甚至帶有些許科幻感，但它們之所以想要找回這隻狗，卻並不僅僅是因為它價值高昂，一個重要的原因其實是為了避免研究泄露，引來調查；至於買櫝還珠的斯派克，則一直被蒙在鼓裡，根本意識不到相比哈基姆項上的賞金，手中的艾因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動機與信息層面的種種錯位，造就了一場場令人啼笑皆非的追逐，也成就了這個讓人忍俊不禁的故事。

Epilogue

誰能想到，左邊這位最後會跟製作人跑路呢？

在本集中，賞金獵人的整套工作機制卻得到了更為清晰的描繪：賞金獵人的電視節目終於正式亮相，獲取賞金的要求明確化，為比波普號一行人提供情報的博士也浮出水面。但由於哈基姆和研究員的三人一同駕車跌入了警察局，斯派克和杰特一如既往地沒能拿到賞金，這股霉運也將在其後的劇集中綿延不絕，讓比波普號幾乎恆常地處於瀕臨破產的境地。

嘿，要不是這樣，常年吃特製版青椒肉絲的斯派克，也不會念叨一整集的北京烤鴨，對不。

SEE YOU SPACE COWBOY…

[1]: Spike Spiegel

[2]: Ein

[3]: Data Dog

[4]: Pembroke Welsh Corgi

[5]: Einstein

[6]: Abdul Hakim

[7]: A Game of Death

[8]: Kareem Abdul-Jabbar

[9]: 即便將整個星球的大氣層進行改造，太陽風暴也會讓一切徒勞無功。

一點兒也不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