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我想和你聊聊

坐下來,有點耐心,聽我跟你講個故事,好嘛?相信我,這個故事可能是你聽過的最無趣的故事,但那是我的經歷,我想,說給你聽。我怕我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跟你說這些事兒,我怕我明天就會離開這裡,去往哪裡,我也不知道,畢竟,我是走過地獄之路的人。

事情從外星人轟炸醫院開始。

最開始來的只是一隻飛碟,我作為一個醫學生熬苦逼的終於得到了實習機會,在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跟著一個更年期的女大夫查房。跟著我一起實習的還有我的大學同學,白芷。

白芷的身材是真好哇,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在懷念她的翹臀,當時我正跟在白芷後面想入非非,樓下有人在喊:出事啦,出事啦!二樓環廊掉下來了。

我心說這年頭跳樓越來越牛逼,自己跳下去還得連帶著把醫院拆了不成,等我探出頭去,我發現一樓天井已經是一片廢墟,一塊掉下去的還有醫院的張主任和一個不認識的女護士長。

白芷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張主任和護士長的衣服都被炸沒了。

我們趕緊下樓跑出去,把光著的張主任和已經碳化的護士長從土裡刨出來,一個年輕的大夫趕緊給張主任披上一件白大褂。張主任問,怎麼回事?恐怖分子嘛?

天上的飛碟盤旋了一圈,飛走了。我說,張主任,你和護士長的事好像被外星人發現了。

白芷說,這一天,終於來了。江小白,咱們走吧。

我拉住更年期大夫的手說,對不起,同志,我們不能再跟你查房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任務。

張主任問,你們是要拯救地球去么?

我說,保護地球,打擊所有的破壞安定團結的侵略者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同志們,再見。

已經碳化的光屁股護士長拉住白芷的手說,替我報仇!

你沒猜錯,我和白芷都是國防大學的學生,我們在入學的那一天開始,肩膀上就扛下了千斤重擔。我頭腦相當夠用,學校的課程基本不用怎麼學就會了,後來我才知道,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有用的課程,上學第一天就被洗腦隨時為了保護地球而獻出自己操蛋的生命。

開始我一度想退學,直到後來認識了白芷,我的大學生涯才不至於那麼無聊,當然白芷的身份不光是校花這麼簡單,她還是學生會主席,學霸,校長白敬亭的女兒。

臨近畢業的前一天,導員找到我,跟我說,江小白,恭喜你,你畢業了。為國效力的時候到了。

我說,領導,您一句話,我是當間諜還是去刺殺奧巴馬?

導員說,人民戰爭的殘酷性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你的任務,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我說,拜託您說的明白一點。

導員說,經過組織決定,安排你去醫院實習,學習自救和救人,記住,你的前期任務是安靜的潛伏,並且,配合白芷同志完成工作。有沒有什麼困難?

我說,沒有。

於是和白芷一同到了醫院,成為了一名……婦產科實習大夫……我,婦產科,這他媽是個玩笑吧。事實上,並不是,我更多時候像是一個打雜,或者沒什麼用的力工。主治醫生的工作是給病人接生,我的工作室拉著產婦的手說拜託,我沒生過孩子,別再問我生孩子的事好嗎?我還有兩個燈泡沒換呢。

書歸正傳。

我和白芷一邊往外跑一邊脫去白大褂,白芷忽然站在醫院門口回頭看,我問,大姐,你看啥呢?

白芷說,我在跟我的盛大而枯燥的的青春告別。

我說,大姐,咱能不矯情么?外星人都來了。

白芷說,看,那一朵盛開的焰火,就是我焰火繚繞的青春歲月,那一聲聲爆炸,就是我們宿命的軌跡。

我崩潰了。

外星人來的太快,幾乎是一夜之間,人類的防禦都被摧毀,據說紐約,曼谷,東京幾大城市開戰伊始不到十分鐘就變成廢墟,而倫敦則沉入海底,曾經不可一世的日不落帝國徹底的隕落。

僅僅一天的時間,24小時,地球的所有的防禦系統都成為歷史,賴以生存的網路徹底被外星人控制,漂浮在外太空的無數衛星都成為了宇宙垃圾,通過網路,世界各地的核彈一一被引爆,地球成了廢墟,到處都是千瘡百孔。

數以千萬計的各國士兵們踏上了有去無回的戰鬥,然後是預備役,再然後是我們這些實習生,那些跟我們一樣的正直青春的年輕人,鑽進飛機,飛上天空,然後變為灰色的炮灰,灑落人間。

人類進入了最後的掙扎。

戰爭開始兩天後,各地吃了敗仗的消息雪片一樣通過最原始的電波傳遍世界,我們實習的醫院已經成了臨時指揮部,白敬亭,白校長,是臨時的總指揮。我們在曾經的婦產科開了一個會。

白校長說,目前的形勢很嚴峻。根據情報,外星人的下一個目標,是喜馬拉雅山的空間大炮。

我說,西藏?那我們東北不是安全了么?

白校長說,危難之下,何來完全之地?空間大炮只我們國家最後的籌碼,一旦空間大炮被摧毀,整個地球就都要回到混沌時期。

白芷說,那怎麼辦?

白校長說,根據美國五角大樓發過來的情報,整個外星軍隊是一支高度集權的生物,如果沒有母艦的只會,所有的飛船都會停留在原地,摧毀母艦,就會摧毀外星部隊。

我說,那就干他就完了。

白校長說,一開始,鋼鐵俠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在距離母艦兩公里的時候,就被外星人控制了。

白芷問,那怎麼辦?

白校長說,人工摧毀。外星人只能控制機器,不能控制人腦。派戰車自殺式摧毀,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後的辦法。

我問,那,我們能做什麼?

白校長說,明天,外星人的指揮母艦,將會經過我們這裡。

我和白芷醫院慢慢的走著,幾天前,這裡還是我跟白芷實習的地方,我依稀還能記得那個更年期的大夫和光屁股的護士長,現在早就不知道跑到了那裡去,是死是活都是個未知數。

根據情報,外星人的指揮母艦相當於一個移動的堡壘,大概有四五個足球場那麼大,我幾乎能想像,無數個像我這樣的年輕人駕駛戰車穿越戰火,沖向地獄,那將會是我們最後的綻放。

我身上有一枚戒指,這枚戒指本打算是用來跟白芷求婚用的,說來可笑,白芷跟我還不是正式的女朋友,我卻已經為我們想好了未來。但是這場戰鬥過後,我們是否還有命再一起散步都還是未知數。

白芷說,這一切,來的真快。

我說是啊,你看那邊的辦公室,我前幾天還在那給一個產婦講故事,轉眼就物是人非了。

生命的成長,總回毀滅一些彌足珍貴的東西,生命啊,太他媽殘酷。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東西燒焦的糊味,周圍來回穿梭者穿著軍裝的戰士,我看見三樓陽台,白敬亭在若有所思的抽煙,戰爭讓這個不到五十歲的人一下子變得蒼老。

白芷站在一棵光禿的楊樹下,看著灰色的天,此時的風不大,吹動著她剛扎的馬尾辮子,灰色制服下的身軀那麼瘦弱,而她的目光卻如此的堅定。

白芷說,我之前想都沒想過這一天真的回來。我原先一直以為外星人啊,宇宙大戰啊,都是我爸爸糊弄我的,

我說,是啊,我也以為我這輩子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大夫吶。

白芷說,我下個月才過二十歲的生日,我若是知道世界末日這麼快會來,我才不會那麼傻的一隻學習。不怕你笑話,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我說,巧了。我也沒談過戀愛。

白芷問,哈,真看不出來。你有喜歡的人么?

我說,有。我還準備跟她求婚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答應。

白芷說,漂亮嗎?

我說,跟你一樣漂亮。不過,就是有點傻。

白芷坐在長椅上,此時天色將晚,夕陽西下,不知明日的我們誰將送命天涯。

白芷說,江小白,這場戰鬥,也許是最後的一場戰鬥了。

我說,希望如此。

白芷說,我們可能都會死掉,你怕不怕?說實話,我有點怕。

我說,白芷,人固有一死,你怕,我陪著你去死呀。

白芷說,江小白,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應我么?

我說,你說吧,刀山火海,只要我能辦到。

白芷說,如果我死了,你還活著,請你替我照顧好我的父親。

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我失眠了。

夜裡,我坐在白天白芷做過的長椅上,這裡似乎還有白芷留下的痕迹,我打算抽煙,掏出煙的時候,我又放了回去,白芷曾經跟我說過讓我戒煙。

天上夜空燈火閃閃,那是來自外星的侵略軍的飛船,雖然此時的那些飛船的光亮比不過一個火柴頭大小,實際上那些飛船都至少有一座足球場大小。

來一顆煙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校長坐在我身邊,遞給我一支中南海。我笑笑說,不了。對身體不好。

白校長自己點上,狠命的抽了一口說,白芷的媽媽從前也跟我說讓我戒煙,說是對身體不好,誰曾想她一個不抽煙的人到比我一個嗜煙如命的人走的還早。以前在學校,我還見過你抽煙,我猜是有個女孩讓你戒煙吧?

我乾笑兩聲說,白校長,不愧是過來人,什麼都懂。您怎麼不休息?

白校長說,睡不著啊。哎,原來以為,我們人類挺強大的,沒想到在外星人面前如此的不堪一擊。我都甚至有點失去信心了。

我說,白校長,您一定要有信心,自古邪不勝正,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白校長說,咱們全省,就只剩下這不到一千人的部隊,從前說老弱病殘,這一千來人連老弱病殘都沒有,全是娃娃軍。你們吶,都是跟我的孩子一邊大的年輕人,最好的年紀,去送死,我於心不忍。

我說,白校長,別說的這麼悲壯,外星人是無差別的攻擊,也不會因為誰歲數大小而區別對待。我沒有那麼崇高的理想,我覺得如果我們的死能換來和平,能讓活著人好好活著,那也就值了。

白校長哈哈笑說,這覺悟就相當的高了。大丈夫當笑談生死,乃英雄也。來,喝一口。

他掏出一個小扁盒子,打開,一股酒香。自己先喝了一口,遞給我。

我喝了一小口,好辣。

白校長說,女兒紅。這可是正宗的女兒紅,白芷出生那年就有啦,我本打算等女兒出嫁時候再喝,昨天我給拿出來啦。我可不想這麼好的酒我自己喝不到。怎麼樣?覺著如何?

我說,好酒,就是太沖。

白校長說,喝酒,就得喝這種勁大的。江小白,這酒可是除了我和你,就再也沒別人喝過嘍,你喝了我的酒,就得答應我一件事。

我說,白校長,您這是要挾,不過……我也有一件事想求您。

白校長說,要挾就要挾吧。我先說我的事,然後你再說你的。誰讓我是校長你不是呢?哈哈。江小白,其實,在學校那時候,我就能看出來,你對我們家白芷有意思,別不好意思,我也是過來人,年輕人的心思,我懂。我女兒呢,心高氣傲,那麼多追她的人,她都看不上,其實我知道,白芷一是不敢背著我談戀愛,一是心裡有人。

我說,白校長,您……這是什麼意思啊?

白校長說,我老啦,就算是沒有這場戰爭,我的時候也不太多,白芷媽媽說的對,抽煙對身體不好,我之前還不當回事,上個月去醫院體檢,醫生告訴我,肺癌,你說可笑不?我還不到五十歲呢。

我說,校長,那您就少抽點煙吧。

白校長說,別打斷我,讓我繼續說。明天,就是明天,我們可能都會化為齏粉,東一堆,西一堆,誰也不認識誰了。不過,我還是心存僥倖,算是希望吧,我總覺得我們總不至於全軍覆沒。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幸死了,請你,江小白,請你,照顧好我的女兒。

我還要打斷,白校長揮手制止我,繼續說,當然,我們全部上西天的可能性比較大。可是萬一呢,什麼事都有個萬一。我總得託付一下,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能看出來你對她是真心的。別人我還真信不過。江小白,你能答應我嘛?

我心都快碎了,說,好,白校長,我答應你。

白校長說,好。我相信你,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說說你的事吧。

我掏出一個小盒子說,白校長,我也不敢保證我能活著,我也不怕您笑話,我活了二十年,打架,逃課都是小事,包括死,我都不怕,我唯一害怕的,就是白芷。這個戒指,我都買了好幾個月了,可是我一直都不敢交給她。我想求您,幫我交給她。

白校長說,成。這事,我替你辦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老丈人替姑爺跟女兒求婚的,你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我嘿嘿傻笑,又喝了一口女兒紅。

我和白芷,分到了同一輛戰車。

五百輛戰車,我倆居然分到了一起。

我說,緣分吶。沒想到咱倆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忽然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一個戰車裡。

白芷說,別廢話,上車。

我倆登上戰車,整裝待命,就等著指揮所一聲令下,我忽然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白芷說,我爸爸給了我一個戒指。

我腦袋裡炸開了一朵巨大的原子彈,忽然覺得渾身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白芷說,你呀,真是個傻子。噯,你看我今天,漂亮么?

我目視前方,渾身僵硬的說,漂亮,漂亮,你最漂亮。

白芷說,你都不看我,我今天化妝了,你看。

她把手伸過來,中指上,帶了一枚戒指,我腦袋裡的又炸開第二顆原子彈。

白芷說,有點小,不過總比沒有好。有機會的話,你給我換個大的。

我說好,戰爭結束了,我給你買個鴿子蛋。

白芷遞給我一個手鏈說,我沒有戒指跟你交換,這個手鏈,是我媽給我留下的,送給你。

她拉著我的手給我戴上,我似乎是中了葵花點穴手,一動不敢動。

手鏈似乎還是熱的,帶著白芷的體溫。

耳機里傳來一陣沙沙聲,白校長的聲音響起來:同志們,出發。

五百兩戰車如同鋼鐵巨獸,轟鳴聲響徹雲霄。

白校長說,這是我最後一次跟大家講話,我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廢話,同志們,你們本是我們國家的未來,但此刻,你們是軍人,是勇士,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此刻,我向你們表示最高的敬意,為了全人類!戰鬥!

耳機里傳來一陣喊聲:戰鬥!

白校長說:為了明天!

為了明天!

戰車飛速前進,每一台裝載著核導彈的戰車都撕開濃煙,穿過火焰,向著未知的前方,嘶吼,咆哮,背負著希望。

白芷說,你記不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經常給我唱歌,那時候,那麼多人都給我寫情書,送花,唯獨你,給我唱歌,你說,你那時候怎麼那麼不要臉呢?

我說,可不?我也不知道為啥。

白芷說,你再給我唱首歌唄。就那首《南方姑娘》唄,可以不?

我說好,於是我就開始唱,不過,我唱的是《北方爺們》:

南方的城裡住著一個北方的爺們

他總是喜歡穿著帶花的褲衩蹲在路旁

他的錢不多但笑起來是那麼猥瑣放蕩

他乾淨的褲兜里裝的是什麼是屌絲的憂傷

北方的小鎮里有暖氣冬天沒有南方冷

他不需要兩床棉被去遮蓋他裸睡的身體

他在來去的街頭留下煙頭

影子才會驀然的凄涼

眨眼的時間,煙頭已熄滅,影子已不見

北方爺們,你是否習慣南方的高溫

北方爺們,你是否喜歡南方妞的溫潤

日子過得就像那些不眠的晚上

他瞅著芙蓉王對牆漫談這理想

北方爺們,我們都在忍受著漫長

北方爺們,是不是高樓遮住了你的希望

昨日的寶馬帶走了他僅有的姑娘

夜裡的歌聲也沒有讓他找到迷途的方向

陽光里她在院子中央眯著眼睛眺望

在司機的風中他喝著啤酒安慰著時光

北方爺們,你是否愛上了南方

北方爺們,你說你今天就要帶她回到家鄉

思念讓人心傷,她呼喚著你的淚光

北方的高粱一熟,那是你簡單的理想

白芷默默的聽,我在默默的唱,我忘記了話筒沒關,忽然話筒里傳來一群的歡呼聲:

可以啊兄弟,再來一個!

嗨姑娘,這哥們不錯,快點從了吧。

求婚了沒?沒求婚就趕緊求哇。

白芷忽然說,我倆求完婚啦!就差婚禮啦,等戰鬥結束,你們去參加我來的婚禮好不好?

話筒里說,妹子,咱能不能脫點俗?我看,今時今日就是良辰美景,你倆的婚禮儀式,就在戰車裡辦了吧。

一時間響應聲四起,我一拍大腿,說好,那位哥們給我我們主持一下?

一個哥們說,我干過司儀,我來。哥們,怎麼稱呼?

我說,我,江小白,我老婆,白芷。

一堆人在用嘴演奏婚禮進行曲: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司儀說,好。我宣布,江小白先生,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你身邊的這位女士,她今天如此的動人,美麗,但是,也許有一天她會老去,容顏不再,你願意一直守護著她,讓她做你一生一世的愛人嗎?無論貧窮,富貴,疾病,戰爭,你願意嗎?

我說,我願意。

司儀說,白芷女士,你身邊的這位男士,你願意在今後的歲月里一起攜手去看朝陽升起,夕陽西下,度過美好的生命旅程,讓他做你的丈夫嗎?

白芷說,我,願意!

耳機里傳來一陣歡呼。

司儀說,我宣布,你們現在是夫妻了。江小白,你可以吻新娘了。哥們們,放炮!

戰車外,五百輛戰車火炮齊鳴,驚天動地,在震耳的炮火聲和歡呼聲中,我扭頭見白芷雙目含淚,我吻上她的唇,甜蜜而又苦澀。

司儀說,可惜,沒有家長的祝福啊!

白校長忽然在耳機里說,有!怎麼沒有!

我驚呼,白校長?

白芷說,爸爸?你怎麼來了?

白校長說,還叫白校長?叫我岳父大人!

白芷說,爸爸,您……在哪?

我心裡清楚,我們的通訊設備,是上個世紀的比較原始設備,有效的通話距離,只有不到五公里。而我們,距離指揮所,至少三十公里開外。

白校長說,我就在你們倆的身後。

沉默。

我們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白校長說,大廈將傾,我豈能避禍?從現在開始,我不是校長,也不是指揮官,我是戰士,跟你們一樣,是戰士。

公路上,戰車飛馳,站車內,各懷心事。

我忽然很想跟白芷說,如果,沒有外星人侵略軍,我們會不會坐在一輛車裡?如果沒有戰爭,我們就這樣一直的開下去,開向未知的未來?

我終於么有忍住,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白芷,她說,開到哪裡?

我說,我也不知道。也許能一直開到夏威夷也說不定。

白芷說,如果沒有戰爭,我倒是真想跟著你一起開下去。

隔了一會,白芷問,你說,咱們會成功么?

我說,會。一定會。

我閉上眼,瞧見五百個行駛在地獄之路上的噴火巨獸引爆自己,撞向外星人的指揮所,指揮所被炸成了蜂窩煤,天空,地面,到處是五彩繽紛的爆炸,似乎是獻給青春的賀禮。

白芷說,如果沒有戰爭,你最想做什麼?

我說,沒想過,可能還是做個醫生吧,婦科醫生。

白芷說,呸,男的婦科醫生沒一個正經的。

我說,對,到時候我給你接生,接生咱倆的孩子。

白芷說,你想得美,我才不會給你生孩子。

我問,你呢?你想做什麼?

白芷說,我,沒想過,不過,我倒是特別想跟著你去做一個流浪歌手。

我說,流浪歌手?哈,你還挺浪漫呢。

白芷說,少女情懷總是詩嘛。噯,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么?

我問,哪句?

白芷說,昨天跟你說的話?

我說,記得。

白芷說,看見旁邊那輛指揮車了么?我爸爸在那裡面。

我說,看見啦!

白芷爬上炮塔,調整距離,十秒鐘後,開了兩炮。

第一炮,打偏,第二炮,在指揮車前面的道路上炸開了一個好大的大坑,指揮車剎車不及,掉了進去。

白芷下來,坐好,說,記住我跟你說的話!

又行駛了將近半個鐘頭,依稀已經能看見前面一個巨大的堡壘,此時那個堡壘看起來還不如火柴盒大,但我知道,外星人的指揮堡壘的實際尺寸,至少有七八個足球場那麼大。

我說,來了!

白芷說,我給你的手鏈里,裝著一個優盤,那裡面,有我想跟你說的話。

我說,都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能跟你死在一起,我江小白,死而無憾啦!你有啥話,現在就跟我說吧。

白芷忽然側過身子來吻我,意亂情迷之間,我忽然聽見白芷說,江小白,我愛你。再見。

我「唔」了一聲,腦袋忽然迷糊,白芷說上拿著一把手槍,用槍柄用力的砸我的頭,我迷迷糊糊的說,你幹什麼……

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次醒來,是孤身一人躺在公路上。忍住頭痛,那些戰車已經沒有了蹤影。我發了瘋似的向前跑,一邊跑一邊喊,白芷,白芷,大傻子!你個大傻子!

忽然,前面響起震天的爆炸聲,我的戰友們引爆了炸彈,把自己變成炸彈,幾乎是一瞬間,我看見一朵上千米高的蘑菇雲升騰而起,巨大的衝擊波把我震的飛了起來,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我在半空中大概轉了幾十個圈,然後掉在了一個土坑裡,再一次暈倒。

我被救了。

救我的人,是白敬亭,白校長,指揮官,白芷的父親,我的岳父。

遠處,天上地下的爆炸如煙花般絢爛,不過已經聽不見聲音,天空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灰色,那是我的戰友,那裡面,有我的愛人。

我想多看一眼,雖然我什麼都看不到。

風中傳來死亡的怒吼,風也帶來了漫天的灰燼,我伸手接住,卻什麼都留不下。

這是一條死亡之路,我本來也是在這條路上的亡魂,但是現在我活了下來。

我忽然哭的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跪在地上。

外星人的部隊正在大面積潰敗,我無能為力,像個廢物。

白敬亭也跟著哭,一邊哭一邊罵我,江小白,你是個混蛋。

我說,江小白,是個混蛋。

白敬亭說,白芷,混蛋!

我說,白芷,混蛋!

白敬亭說,江小白,你是個畜生!

我說,我求求你,你一槍斃了我吧。

我手上還帶著手鏈,上面拴著一個手指甲大小的小兔子,這是她的屬相。

一個黑色的小優盤同樣摔在手鏈上,像是白芷烏黑的眼睛。

白芷女士,你願意在今後的歲月里一起攜手去看朝陽升起,夕陽西下,度過美好的生命旅程,讓他做你的丈夫嗎?

我願意。

我哭的更大聲,像個傻逼。

哭累了,我躺在地上,看天上飄舞的灰燼,像是漫天的蝴蝶,飛過來飛過去,被風吹著,四散飄落。

後來,我坐著白敬亭的戰車往回走,我的愛人,就留在了那條公路上。

再後來,我們勝利了,用一千條人命和五百顆炸彈換來的勝利。

我沒有做大夫,我離開那家醫院。白敬亭沒過半年,就癌症擴散,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撒手歸西。

我聽了白芷留給我的留言,一共只有兩句話:

江小白,我早就喜歡你了,我一直等著你跟我表白,等著你跟我求婚,你是個傻子,我是喜歡傻子的傻子。咱倆都是傻子,正好湊成一對。

我真的想跟著你一起浪跡天涯呀。原諒我吧,我愛你。

白芷,你的愛人,給你留。

我做了一名流浪歌手,一首《北方爺們》唱了好幾年。

我走過山川,走過大河,走過春夏四季,走不出我的一個夢。

我喜歡看煙花,我總覺得,也許某一天,白芷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跟我說,嗨,江小白。

我轉了一大圈,最後回到了那家醫院,此時陽光好的一塌糊塗,我就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彷彿看見了一個姑娘穿著粉色的裙子,長發垂肩,在陽光里,像一幅畫。

隔著時光,我彷彿看見這個丫頭臉上帶著笑,哼著小曲兒,小白鞋踩著歡快的步子,在樹蔭下像一隻小鳥兒,她是如此的可愛,如此的柔弱動人,我似乎能感受到她傳遞出來的快樂,雖然這快樂跟我無關。這一幕的場景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我的夢中,此刻我才明白,這丫頭是青春獻給我的一個虛無縹緲的禮物。

我想跟她打個招呼,拉著她的手說,嗨,原來你也在這裡。

但是實際的情況是,我孤獨的坐在樹下,直到這個幻像漸漸模糊,變成了一個影子,一陣嗚咽的風把這個影子吹散,似乎她從未出現過。

尾聲:

這是我的故事。我一生中的故事很多,這是其中一個,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我本來應該死去,但是一個女孩把我推下了死亡之車。我苟延殘喘的活著,忘了年齡,忘了時間,忘不了那個名字,忘不了那年夏天漫天飛舞的黑色灰燼和絢爛煙火,更忘不了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

本文是根據我的偶像葉小白先生的一篇故事改編,本人功力未逮,實屬照貓畫虎。還望葉小白先生不要介意!哈哈!

PS:不知道說點啥。就留個彩蛋吧。

這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專欄,也有可能是知乎最不要臉的專欄!

本專欄寫手簡介:

趙藍冥:編劇,作家,馳騁文壇十幾年,為人瀟洒不羈,思維敏捷,不拘小節。代表作《情到深處人孤獨》,《煙花冢》等。

杜雅萍:從業多年的業內知名編輯,圖書策劃人,多個論壇網站專欄作家,對歷史,人文,電影等多個領域頗有研究。

陸笛:有讀故事簽約作家,真正的智慧與美貌並存的美女。代表作《長路漫漫有燈火》

千惠醬:文學編輯,曾就職於某影視傳媒策劃,對日本文學頗有研究。

冰冷鑽戒:前簡書編輯。飽覽群書,文風偏意識流,腦洞大,文筆老到。

揚子:知乎美女寫手。以萌故事為主,擅長寥寥數筆構劃愛情。PS:身材好,跳舞棒!

姜先生:也就是我。喜歡寫點東西的待業老青年。代表作《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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