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與酒 | 真正的讚美寫在眼睛裡,而不是掛在嘴邊
時針指向八點,第八個鬧鈴準時響起。任你使勁渾身解數去低聲懇求、惱怒威脅,也無法留住分秒奔走的時間。該起床了。
靈魂尚未歸位的肉體開始在睡眼惺忪中刷牙、洗臉、換衣、穿鞋……「咔」。鑰匙從鎖眼拔出,被反鎖住的門關住了滿室的匆忙。未擰好蓋子的牙膏,只喝了一半水的杯子,亂作一堆的床鋪,以及在床鋪上面皺巴巴躺著的睡衣。
像是被驟然驚醒的蠶,還未來得及感受外來世界的變化,就被迫蛻下曾經的軀殼。宿主的餘溫仍在,蛻下的軀殼卻已化作了無生氣的死皮。
過程必然痛苦,但在悠悠歲月長河裡,那痛苦不過短短一瞬。快到讓你在搭上去公司的地鐵,或是才轉身下樓,再或者剛關上家門的那一刻就已忘記。
日復一日,時間養成的習慣終究磨平了我們本身的性子。哪怕你曾經散漫、隨意、倔傲、狂妄,似暴風泉眼一樣永不止息,也隨著日晷上陰影長度的周期性變化,修鍊成為一汪靜水。
在這一次次的蛻皮中,你變成了別人口中那個「成熟的人」,懂得了虛與委蛇。
酒桌上,你放緩著呼吸與大腹便便且口中氣味濃重的中年男人推杯換盞,酒到酣時,還與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眉毛舒展,法令紋盡顯,一副歡暢笑顏騙過了在場的所有看客,卻唯獨騙不過酒杯里倒映著的影子。那是隱藏在世界上的另一個你。
好比仰面平躺在桌上的硬幣,唯有角度合適、光線到位,陰影才能重見天日。也只有這個時候,人們才會注意到與仰面緊緊相依的另外一面。他們把它稱作反面。雖然你知道:背光的那一面才是正面。可你也僅限自己知道,從不當眾說破。
暴露在陽光下面的並不一定就是事物最真實的一面,瞳孔所能看見的也有可能只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
不是事物變化莫測,只是你學會了偽裝。如同叢林間自由穿梭的蜥蜴,為彌補自己行動不夠敏捷的缺陷,調控著自身皮下的多種色素塊隨時隨地根據需要改變身體顏色,以方便自己進行捕食活動和躲避外敵的襲擊。
你也一樣,為了讓自己更適應「社會規則」,你強迫自己進化出了一套適合自己的「變色基因」。它可以很好地控制住你的情緒、體態和語言,讓你在「合適的場合」說「合適的話」,讓你顯得更加合群。
比如此時,你努力讓自己不去注意中年男人皺巴巴襯衣下面旁逸斜出的CK紅內褲,為了迎和他的那句:「今天有緣一起吃飯,今後大家都是兄弟了,有事好商量」,你拉扯著面部肌肉地擺出一個笑顏,回到:「張老闆品味這麼好,以後還得承蒙多多關照小弟。」
只有酒杯里的那個影子,看到了那未達眼底的笑容摻了多少假。影子對著正在演戲的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怪異的角度,彷彿在說:看,你努力合群的樣子多可笑。
你忽然間有些慌了,想要錯開眼神,不去看那個影子。儘管那個它才是你隱藏在光之下的「正面」。慌亂中你抓起了一旁的江小白,想讓自己醉倒在迷霧中,卻沒想到被酒瓶上的語錄又一次擊中,越喝越清醒。
它說:「真正的讚美寫在眼睛裡,而不是掛在嘴邊。」可你卻活成了後者。究竟是什麼讓你和真實的自己分道揚鑣?究竟是什麼讓你活成了曾經憎惡的那種人?究竟是什麼讓你在迷茫中一次次地荒唐度日,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困頓、彷徨,在無奈中一次次妥協,又在妥協中學會隱藏。終有一日,你會磨平了所有稜角。那一天,天寬地廣、惠風和暢,你在人群中笑得歡暢,只是瞳孔從此缺了溫度。因為就那一天,你殺死曾經最真實的自己。
如果我是你,我會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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