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死刑 —— 大牟田四人殺人案(3)

大家好,抱歉這兩天因為在忙發貨,所以精力有點兒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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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按照慣例,咱們先來聊聊上一篇里大家的評論。

1. 孝和孝紘兩兄弟為什麼要勒死穰吏,而不是一刀捅死他?

這裡面有一個前提,很多朋友可能沒有注意到,那就是北村孝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穰吏,然後私吞高見小夜子家的現金財產。所以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第一他不能讓父母知道這件事情,第二他不想讓高見家被打草驚蛇,第三他不想讓警方太早地發現穰吏被殺、高見家被盜。所以綜合這些考慮,任何可能見血的手段,例如刀砍、槍擊都不是理想的,否則高見小夜子回家看到家裡的血跡,必然會立即報警。

使用重物擊打的方式同樣會造成頭部出血,所以也不是好選擇。其他不見血的殺人方式,還有下毒、淹死、煤氣中毒等等,但從當時的情景來看,無疑勒死是最為簡便的手段。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2. 穰吏裝死的話,是不是能逃過一劫呢?

這個問題我覺得是否定的。因為孝和孝紘兩兄弟已經在商量拋屍到河裡了。就算穰吏裝死,但孝和孝紘在拋屍時肯定會採取以下手段:

a. 為了防止屍體上浮被警方發現,會在屍體上綁住重物,或者裝進箱子、桶里再拋屍。

b. 為了便於搬運及拋棄屍體,拋屍者也會用繩子捆住屍體的雙腿和雙手。

即便孝和孝紘兩兄弟如何缺乏經驗,但他們也會在拋屍前有這個意識。所以穰吏的反抗,我認為是正確的,但可能太急躁了一些。

順便在此對一位家住久留米市姓高見的讀者表示,此事件的人名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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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大聲地播放著廣播節目,孝把貨車駛離了休息區,開到了一處位於山邊的平房門口。這裡是北村家的老宅子,目前是北村組的一個秘密倉庫,存放著一些作案時會用到的工具。孝坐在車上,讓孝紘去倉庫里取來鉛塊和繩索,以及一台小推車。他不下車的目的,也在於怕這些東西上沾到自己的指紋。

孝紘一一照辦了,然後把取來的工具都放到了車的後排座位上。這時貨倉里的穰吏,也停止了叫喊和敲擊,似乎是因為精疲力盡,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孝紘坐上車,雙眼渙散地盯著前方,對哥哥說:

「要不我看還是算了?咱們把穰吏制服,然後把他先囚禁在這裡。只要他保證不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咱們就放他走吧。」

「你是白痴嗎?穰吏絕對會報警的!」北村孝此時突然激動了起來,一想到被穰吏告發後他可能會被再關回監獄去,他便怒不可遏。「今晚必須解決掉他!」他對孝紘堅決地說到。

孝紘也沒有再與哥哥爭執。儘管從內心中,他已經下了兩次決心殺死穰吏,但穰吏頑強的求生意志讓他已經瀕臨崩潰了。同時,他也相信穰吏這兩次死而復生,都是命運在給他一次次擺脫成為殺人犯的命運的機會。但哥哥堅決的態度,也讓孝紘無法直面反抗他的決定。就這樣,兄弟兩人沉默地開著車,過了半個小時,車子來到了一處位於山谷中的小橋上。小橋僅容一輛車通過,長度不足20米,橋下就是湍急的諏訪川。在橋中間將車子停住後,北村孝將繩索做成了一個套環,然後交給孝紘,讓他去貨倉里用這個繩套去勒死穰吏。孝紘不情願地接過了繩套,兩個人走下車,孝按下了打開貨倉門的按鈕。

貨倉門慢慢打開了一道縫隙,然後這道縫隙越來越寬。孝紘手拿著繩套,想要努力透過這道縫隙,看清車廂里的情況。當車廂門打開大約10公分的時候,突然,從縫隙中猛地伸出了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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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穰吏的手。他一直等在貨倉門的前面,就等著門開的一瞬間逃跑。孝紘看到這隻瘦弱的手臂突然從車廂中伸了出來,死死地把住了一側的車門。同時,穰吏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也湊到了那道縫隙上,在月光的照射下,他之前因為被勒住脖子而充血的眼睛,完全是一片血紅色。

孝和孝紘都同時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死死地從兩側頂住了徐徐打開的車門。僵持了一會兒,孝紘開始死命地用拳頭捶向穰吏伸在車門外的胳膊,終於迫使他把這隻手縮了回去。兄弟兩人死死地頂住車廂門,不住地喘著粗氣。剛才那幾分鐘的遭遇,讓孝和孝紘的臉上都浮現出了驚慌失措的神色。

孝紘把繩套遞給了哥哥孝,對他說:「一會兒我們再把門打開,我負責頂住門,你趁機把繩套套在他的脖子上。」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於是孝也同意了弟弟的行動方案。按鈕再次被按下,孝紘用雙手按住車門,想讓它一點點地打開,好看清穰吏在車廂中的位置。而孝則側身站在了車廂的側面,就等著門一開竄上去制服穰吏。

這次開門的過程異常地順利,穰吏沒有再次嘗試逃走。門打開到了可以讓孝紘爬進去的程度,這時孝紘才看清了穰吏的樣子:穰吏半坐在車廂地板上,臉對著打開的車廂門,恐懼地望著門外的孝紘。孝紘一步躍上車廂,照著穰吏的臉上就是重重的一拳。穰吏嘴裡的鮮血直接便噴了出來,他一邊支撐著抬起上半身,一邊想用胳膊擋住孝紘的毆打,嘴裡不住喊著:「別打了,孝紘哥哥,放過我吧!」

而此時的北村孝也見機爬進了車廂,趁著穰吏抵擋毆打的機會,一下子便把繩套掛在了穰吏的脖子上。此時才覺察到接下來要發生的可怕的事情的穰吏,不顧一切地抓住了繩套,想要把它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來,然而為時已晚。

孝和孝紘兩個人各拿著繩套的一端,跳下了車,並且繞到了車廂的側面,拽緊了繩索。由於強大的拉力,穰吏被一下子拽出了車廂,脖子掛在繩套上,兩端逐漸收緊。孝和孝紘兩個人彷彿在拔河一樣,而繩索中間就是被兩個人聯手絞死的穰吏。穰吏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氣,他手腳向四周掙扎了一陣,便徹底地斷了氣。有著前兩次的前車之鑒,孝和孝紘絲毫不敢鬆手,繼續拚命地往各自的方向拉緊著繩索。孝紘偷眼往穰吏的屍體望去,只見他的頭顱被勒得發紫腫脹,眼珠似乎會隨時迸出一樣,從眼睛、鼻子、耳朵中不斷地往外流著鮮血。

就這樣,大約過了10分鐘,兄弟兩人才敢慢慢地鬆開了繩索。孝和孝紘一起把穰吏的屍體抬回了車廂里,開始準備用繩索捆住穰吏的雙腳和雙手。就在這時,突然有兩束光線由遠及近,向著兄弟二人的殺人現場迅速靠近。

在這深夜的山道上,竟然迎面開來了一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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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阻止對方靠得過近,孝跳下車子,招著手向對方的車慢慢走了過去。來車也放慢了速度,緩緩停在了北村孝的面前。孝走上前去,敲敲車窗,才發現車上原來是個偶然路過的路人。他掩飾著慌張的情緒,對那位司機說:

「不好意思,我們的車在橋上突然爆胎了,現在得換備胎。一時半會兒過不去了,您能繞一下嗎?」

那位路過的司機也沒有過多懷疑,他向前張望了一下,確實那輛貨車停在了橋上,往前走看來是肯定過不去了。他對孝說:「怎麼樣,嚴重嗎?需要幫忙嗎?」

孝連忙說:「不用不用,我們車上有備胎,工具也都齊全。謝謝您!不好意思啦!」

於是那位司機關上車窗,開始倒車,掉了個頭後開走了。孝一直目送著這輛車的離去,直到看不到尾燈了才又回到車上。

不得不說,那位司機撿了一條命。如果他執意下車查看的話,恐怕這時也已經也被那條繩索勒死在了這片山谷中。

回到車旁,孝紘已經把兩段繩索分別在穰吏的屍體上綁好。看到哥哥回來,他要求哥哥過來幫自己一把。兩個人一人抬腳一人抱頭,將穰吏的屍體從車廂里運到了橋的欄杆上,一起用力,穰吏的屍體便從橋的欄杆上自然滑落,撲通一聲落入了水中。

在一片漆黑的子夜的山谷里,穰吏的屍體無聲無息地沉到了河底,湍急的水流將他沖向了更寬闊的下游,永遠地消失在了兩名兇手的視線里。到了這會兒,孝紘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從少年時代起便在一起玩的玩伴,那個平時總跟他一起看漫畫的少年,性格沉穩乖巧的穰吏,已經被他親手殺死並拋進了河流中。想到這裡,他不禁對著河水雙手合十,心中竟然浮現出了一絲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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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村兄弟兩人拋屍之後,在原地一起抽了根煙,然後開車返回了市區。一路上北村孝輕鬆地哼起了歌,而孝紘卻陰沉著臉,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到了北村兄弟的公寓,孝紘的女朋友早已先到家睡下了,於是孝紘便一個人默默地進屋去睡覺。過去的3個小時里所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就像一場噩夢,他現在只想趕快把它們忘乾淨。

第二天上午10點,孝紘的房門被敲響了。門外是哥哥北村孝。北村孝一臉興奮,對孝紘說:「咱們把保險箱打開吧!」

提到保險箱,孝紘突然一瞬間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他答應了哥哥,把房門關上,拿出注射器和毒品,給自己來了一針 —— 儘管在北村組裡販賣和吸食毒品都是違背家規的,但孝紘在中學時便已經開始地下偷偷販賣毒品,並且自己也染上了毒癮。

走到樓下,兩個人開著車回到了那間位於山邊的老宅子,一起將保險箱抬到了後院,用苫布蓋上。孝紘對哥哥說:「這麼大的一個箱子,沒有鑰匙,怎麼打開啊?」

孝想了想,對孝紘說:「用電鋸把鎖頭鋸掉,是不是就行了?」兩個人於是去熟人的工廠里借到了電鋸,回來對著保險箱一頓亂鋸,成功地鋸掉了鎖頭,但是櫃門仍然紋絲不動。沒有辦法,他們再次給工廠的熟人打電話,假稱家裡的保險箱壞了,如何才能打開。得到的信息是也許只能拉到工廠里,用氣錘敲開。然而,這樣一來兩個人殺人搶劫高見家的事情就會敗露,所以他們直接拒絕了那位朋友,而是去五金店買了兩把大鎚,想用手動的方法砸開這個保險箱。

對於北村孝來說,其實他是想要私吞保險箱里的財物的 —— 畢竟之前已經有消息說,高見小夜子在家中藏了2600萬元現金。但如今既然自己弄不開保險箱,只好讓弟弟來幫忙 —— 就算是跟弟弟對半平分,他也能拿到1300萬的巨款。當然,這件事情兄弟兩人已經約定好,對父母北村實雄和真美要嚴格保密。兄弟二人將保險箱拉到了山中的一片空地,輪番上陣用大鎚對保險箱一通猛砸。一邊砸,孝對著孝紘說:「如果箱子里沒有錢,那可真是一筆賠錢的買賣啊。」

想到為了這個保險箱,自己竟然親手殺了一個少年,孝紘的心也不由得沉重了起來。對他來說,如果能夠從箱子中找到巨額的財富,那麼也就算對自己昨晚的經歷有個安慰了。

砸了40分鐘,保險箱的外殼已經嚴重變形。終於,隨著孝紘最後一錘重重落下,保險箱的外壁徹底裂開。兄弟兩人連忙湊了上去一看究竟,然而結果卻讓兩個人大失所望。

保險箱里空空如也,2600萬現金毫無蹤影。

孝紘把大鎚一扔,沮喪地癱倒在地。北村孝的眉頭擰成一團,不甘心地伸手進去,想看看箱子里究竟藏了什麼。他在箱子中抓到了一些零碎的物件,拿出來一看,是一條金項鏈和兩個金戒指。

儘管這些金飾也值不少錢,但與北村孝預期的2600萬現金相比起來,差距也過於懸殊了。他把手裡的金飾對弟弟晃了晃,苦笑著說:果然是個賠錢的買賣啊。孝紘也絲毫提不起興趣來,僅僅為了這點兒首飾自己就成了殺人犯,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兩個人用車上的鐵鍬挖了個坑,然後把保險箱和大鎚都埋了進去。上車之後,孝對弟弟說:「咱們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賣了換點兒錢,就算個辛苦費吧。」於是兩人駕車來到了鄰近的熊本縣,在一家典當行外面,孝把車子停住,命令孝紘說:「我因為有案底,被警察追查起來比較麻煩。你進去用自己的名字登記,然後把這些賣了。」孝紘儘管已經對哥哥攢了一肚子火,但還是乖乖地拿著金飾走進了那家店面。過程超乎尋常地順利,店家根本沒有要求孝紘進行登記,只是對金飾進行了純度鑒定,便支付了一筆錢給孝紘,總共16萬日元。

拿著裝著16萬日元現金的信封,孝紘回到了車裡,遞給哥哥。北村孝拿出鈔票,點了一下,抽出6萬元塞給孝紘。因為事情是孝自己策劃的,所以他只分給了弟弟少一半的錢。已經無心計較這些的孝紘接過錢,仍然無精打采地坐在車上。就在這時,北村孝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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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起電話,北村孝只是「嗯、嗯」地答應著,並不對電話那端的人說什麼。電話持續了20分鐘才掛斷,北村孝嘆了口氣,對孝紘說:

「家裡準備要對高見小夜子下手了,媽媽打電話來,讓咱們兩個趕快準備一下。」

聽到這個消息,孝紘一點兒也不意外。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母親打給北村孝的電話里,只提到了讓孝自己動手,不要牽連孝紘進來。而哥哥北村孝此時的做法,無疑是對家中偏袒孝紘的一種反抗。哥哥孝繼續對孝紘說:

「媽媽說讓我們今晚準備動手。現在高見小夜子就在咱們家裡,讓咱們帶便當回去當午飯。你準備一些猛葯,混在小夜子的便當里,等她失去神志之後,方便咱們下手做掉她。」

孝紘答應著,但是他不願意把自己那些準備出售的毒品浪費在高見小夜子的身上。到家之後,孝出門買了便當回來,而孝紘只是偷偷把從藥店里買的六片安眠藥當作毒品遞給了哥哥。因為怕藥效不夠,北村孝又自己找人弄來了一些冰毒,同樣混進了給小夜子準備的便當和飲料里。之後,北村孝便一個人把這些便當送到了北村組的事務所,交給了等在那裡的母親和高見小夜子。而孝紘似乎是為了放鬆下這兩天的緊張心情,帶著自己的女朋友,兩個人去市區約會。

也許孝紘已經意識到,一旦夜晚降臨,他就會再次回到那個殺人的噩夢中,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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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我們聊個題外話:黑社會如何防止別人給自己的食物和飲料里下毒?

有位住在名古屋的朋友,之前為了索取別人欠下的債務,曾經跟黑社會的討債公司打過交道。當然,這家討債公司的地點位於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辦公樓里,走下電梯,公司的小辦公室門上只簡單地寫著「XX組」。

他敲了敲門,門從裡面被拉開了。開門的是個留著背頭,穿著黑西服黑襯衫的年輕人,一臉嚴肅。裡面是一張寬大的寫字桌,桌前有一張茶几和兩排沙發,一律都是黑色。老大見他進來,便從桌後站起來,走到沙發邊坐下,並示意讓他坐到對面。剛一落座,從裡屋便走出了一個男人,端著茶盤走到茶几旁。

按照慣例,日本所有的公司在接待客戶時,都會給對方上茶,而使用的也一般是玻璃杯或者瓷杯。但在這家公司里,上來的是兩罐烏龍茶,而且是沒開封易拉罐。老大跟朋友簡單問完情況後,說自己討債會抽走50%作為傭金,時限一個月 —— 這當然都是行業里的慣例。期間手下人來加了兩次水,但拿上來的無論是茶還是礦泉水,都裝在易拉罐里。在離開的時候,朋友悄悄問老大手下的小弟,為何這裡的飲料都是易拉罐。那位小弟輕輕一笑:「我們只喝自己開罐的水,這個你應該能理解吧?」

所以儘管黑社會們表面看起來粗枝大葉,但是在這些細節上,反而分外小心。飲料只喝易拉罐,餐食也由自己人負責調配,或者去連鎖店吃。身處這個行業的人,每天活著都加了一份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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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孝的電話再次響起,打來電話的是父親北村實雄。按照計劃,孝來到了北村組事務所的門外,同時撥通了弟弟的手機。然而,因為專註於和女朋友吃晚飯,弟弟孝紘並沒有接電話。幾分鐘之後,孝紘所在的那家飯館的夥計,突然拿著店裡的無繩電話走到了孝紘的桌邊。孝紘瞪著他,說:「什麼事?」

小夥計戰戰兢兢地把無繩電話遞給孝紘,說:「是您的哥哥北村孝先生打來的,說有急事找您。」

孝紘大吃一驚:自己的行蹤竟然隨時被哥哥監視著。他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北村孝在那邊破口大罵,責備弟弟為什麼在關鍵的時候不接電話,並且讓他無論如何,趕快到事務所來。放下電話,孝紘的臉色因為緊張而顯得煞白。他拿出幾張萬元鈔遞給女朋友,也不多加說明便急匆匆跑出門,啟動汽車飛馳而去。

10分鐘之後,孝紘趕到了北村組事務所的門口,哥哥此時叼著煙一臉怒氣地等在門外。兄弟兩人走進屋,來到裡間,北村實雄和真美並排坐在沙發上,高見小夜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鼾聲如雷。

看到孝紘的出現,夫妻兩人也有些吃驚,但既然被他撞見了現場,也就只好讓孝紘參與了進來。孝走到母親身邊,詢問下一步怎麼辦。

父親實雄首先開了口:「我準備先殺了這個女人,把屍體埋了,然後去她家找到錢,放火燒掉她家的屋子。」

母親真美也不甘示弱:「這個女人留給我來殺吧,我恨死她了。我要用刀子割開她的喉嚨,把血放乾淨。」

孝打斷了母親的發言:「別用刀吧。弄的滿地都是血,警察找到我們會有麻煩的。」

孝紘接過哥哥的話茬說:「對,用繩子勒死她好了。」

北村一家人聚在一起,討論的卻是如何殺人,這真是一個奇妙的光景,恐怕在這個世上也沒有類似的家庭對話了吧?

針對如何殺死高見小夜子,父親實雄提出用手槍打死她 —— 實雄一般都隨身帶著一隻勃朗寧手槍,母親真美執意要用刀割開小夜子的喉嚨,孝提出在事務所里殺死小夜子過於冒險,而孝紘則在一邊對一家人如此爭執不下,聽得心煩意亂。最後他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對屋裡的家人說:「都別爭了,咱們把她運到野外,我來勒死她。」

聽到這話,哥哥北村孝似乎鬆了一口氣,而父親則皺緊了眉頭盯著這個兒子,母親突然開始啜泣起來。為了打破這種沉默的尷尬,孝紘提出來:「如果高見龍幸發現了母親小夜子失蹤該怎麼辦?」

「那就乾脆連龍幸一起殺了吧,還有他的弟弟穰吏。」父親對孝紘說。顯然,家裡人還不知道兄弟兩人已經先行把穰吏殺掉了。

「那屍體怎麼辦呢?如果殺掉高見一家三個人,挖坑埋起來,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哥哥孝突然說到。

「乾脆把她們都裝到我的車上,把車沉到河底去好了。」真美此時說。

「傻瓜,裝到你的車上,被警察發現不就馬上破案了嗎?」實雄對妻子呵斥說,「最好是裝到高見家自己的車上,然後再把車開進河裡去。這樣連車帶人都消失了,別人也會以為她們全家開車去旅行了。」

於是一家人坐下,開始商量當晚的行動方案:首先把高見小夜子帶到野外,由孝紘負責勒死她。然後回到高見家,等龍幸和穰吏都回到家,進去騙他們上車,然後也在野外殺掉。最後將高見全家人都裝進高見家的車裡,將車子開進河中。全部處理完畢之後,全家人趁著天沒亮,再回到高見家搜索財物。

眼看時間已經接近夜裡10點鐘,北村一家開始了準備工作。實雄到車庫裡,開出了自己的三排座商務車;母親真美坐在第二排上,挾持住高見小夜子;孝紘坐在最後一排,方便從背後下手。而孝開著自己的車,裝好工具,跟著實雄的車行動。

高見小夜子此時仍然昏睡不醒。58歲的她身體已經早已發福,接近90公斤的體重讓此時躺在地板上酣睡的她看起來巨大無比。孝紘嘗試著抬起她的身體,但是發現紋絲不動。於是不得已,他和母親準備叫醒小夜子,讓她自己走進車裡。

嘗試了各種方法,孝紘都無法叫醒小夜子,只好最後用冰水噴到了小夜子的臉上,她才稍微睜開了眼睛。

「小夜子阿姨!穰吏失蹤了,咱們一起去找她吧!」孝紘對小夜子說。

此時真美也湊了上來:「是啊小夜子,你怎麼突然就睡著了,怎麼也叫不醒!穰吏今天下午在樹林里失蹤了,現在很多人都在幫著找他。咱們也趕快出發吧!」

高見小夜子強打精神坐了起來,之後在孝紘的強拉硬拽下才勉強站立起來,但仍然覺得天旋地轉。孝紘和真美一左一右半拖半拽地把小夜子哄上了車,各人落座。車子向著山谷急駛著,而小夜子再次陷入了昏睡。很快,她就將長眠不醒。

大約夜裡11點,實雄和孝的兩部車子一前一後,在山谷中河邊的一處公路邊停了下來。此時小夜子稍稍清醒了一點,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但身上仍然沒有力氣。她對身邊的真美說:「這裡是哪兒?穰吏呢?讓我下車!」

實雄將車裡的燈點亮,從後視鏡里對孝紘做了一個「動手吧」的眼神。孝紘拿出準備好的尼龍繩,從身後猛地套在了小夜子的脖子上,雙膝頂住前排座椅,兩隻手拚命地向後拉拽。小夜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孝紘死死地勒住了脖子,喉嚨里發出了令人膽顫的窒息的聲音。坐在她身邊的真美,本應負責按住小夜子的身體和雙手,阻止她的掙扎。然而此時被小夜子拚命抓住了衣襟的她,卻嚇得魂飛魄散,打開了車門,甩掉了被小夜子抓住的外衣,跑到了後面緊緊跟隨的北村孝的車旁。

北村孝此時也熄了火,走到前車的後窗處,點燃一根煙,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意,興趣盎然地看著弟弟孝紘拼盡全身力氣要勒死高見小夜子。實雄此時一臉緊張地從駕駛室回頭看著小夜子的掙扎,在他的目光里,孝紘的臉因為拚命用力而變得通紅,而小夜子此時的面色已經憋得發紫,身型龐大的她還在雙腿亂蹬。就這樣僵持了大約2分多鐘,小夜子停止了掙扎,然而孝紘還是不敢鬆手 —— 他生怕穰吏的「死而復生」在小夜子的身上再次重演。不知過了多久,北村實雄對兒子孝紘說:

「行了行了,這下肯定死了。」孝紘鬆開已經幾乎僵硬的雙手,才發現此時的小夜子已經小便失禁,舌頭歪到一邊,死狀甚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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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真美驚魂未定地回到實雄的車旁,試探地問實雄:「完事了嗎?」得到了實雄的肯定答覆後,她說什麼也不肯坐回已經死去的小夜子的身旁,而是自己坐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孝紘倒在後排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在他身後,哥哥孝用手指在後窗玻璃上寫下了三個字:

「殺人犯」

並且敲了敲玻璃,讓弟弟看。孝紘看到這行字,剛要發火,哥哥又在下面加了一行字:

「已經殺了兩個人了」

一瞬間,孝紘的雙手似乎又感覺到了小夜子和穰吏這對母子在他手中繩索下的掙扎。他把頭轉向父親,吼道:「開車!」

一家人把車子開到了山旁的那間老宅子。下車後,實雄用水沖洗了車裡小夜子因為失禁而流出的小便,真美和孝紘將小夜子擺成了在後排座椅坐好的姿態,頭扭到車窗一邊。他們想就這樣去高見家,哄騙高見龍幸坐上車,再找機會殺掉他。

一家人再次開著車上路了。孝紘坐在已經死去的高見小夜子身邊,負責扶住屍體。真美坐在副駕駛上,由實雄開車。而北村孝還是開著另一輛車跟在後面。目的地是高見家的宅子,北村一家準備斬草除根,將高見全家都在這個混亂而瘋狂的夜晚殺光。

隨著這個案子漸入高潮,也馬上就要發展到尾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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