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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想火為什麼?

上一篇文章是愚人節的玩笑,感謝大家關心。情感博主偶爾為之,也不是每天都有這種心情。更多時候我只是信口胡謅,比如這一篇。

在我小時候,一百萬真的就是一百萬;而女神,也真的就是女神。

那時候看她扮女鬼臉蛋卻泛著仙氣,看她與張曼玉在池畔裸身嬉戲。有好幾個鏡頭,我深深信賴,人和人是不同的。這裡的不同,並不是奠基在生而為人所開展的不同命運,而是原始的設定就有了歧異:有些人註定活得比別人更為高冷。

當然,我對女神的痴迷也沒有活得太久。因為女神有一天宣布,她要淡出了,她於是真的淡出了!

對古時的人而言,有太多莫可名之的事情他們感到害怕。該怎麼說呢,莫可名之的事物,往往都帶著一些神聖性,好比草莖之抽芽,花之萎謝,人們不能解釋河水的流向,也不能解釋節氣與閏。於是全數許給了神。都是神,神的喜怒哀樂,神的妒忌,神之間的齟齬,神的歡喜與傷悲。啟蒙開始,我們知了,自轉公轉,上帝也不存在……

我一度以為,我們已經不再需要神,或者,不再需要那麼多的神。殊不知,一個眨眼,女神的世界堂而皇之地在我面前開展。

到底,背後那條神秘的生產線是在什麼時候動工,還源源不斷地供出新鮮的貨料?無人知曉。掉了斧頭才有辦法召喚湖中女神的時刻,已隨著世紀末傾圮。而下是女神召喚人的紀元。每天都是神的誕生與隕滅,主播女神、遊戲女神、歌星女神、超跑女神、撞球女神,豆瓣女神,封神演義一章蓋過一章。

當我們說起廚藝女神時,可不指望她司掌行鏟之順遂,或保佑釀湯之美味;同樣地,也不會有誰在敲進一檔股票之前,先對著某位投資女神的美照敬上三分。如今的女神並不具備法力,且時常受到人的侵擾。

從前是女神把人類置在掌心,給我們度一切苦厄,也可能女神當下愛上金蘋果,轉念一想,決定賜給人類最頂級奢華的苦厄。對於這些安排,我們又怎能過問,一切都是試煉。現在,人們把所有的女神給置在掌心,還愛著她們時,傾家蕩產刷周邊,午夜訓著複雜的歌舞給她們應援;不愛她們的時候,嫌棄她們皮垂肉鬆,笑罵他們肉毒桿菌打得太多(或不夠多),對於這些愛的進退,女神又怎能過問, 一切都是試煉。

神話中,普羅米修斯盜取天火,拉近了人神之間的距離,引來宙斯的懲罰;而在電影普羅米修斯里,人類窮金黷武,把一干精英送上外太空,尋找當初「工程師」(他們對造物者的命名)創造人類的原因。在他們千辛萬苦,終是喚醒沉睡多年的工程師時,後者的反應卻是起身追殺人類。萬般都是命,一切不過是事之常理,神之常情。

神,以崇拜為食稼。而崇拜的基本要素是什麼呢?也許就是一些高,一些遠,幾分錯覺跟少許的誤解———但,不也正是這種情感,讓神親近你的時候,協助你感到快要貧血的幸福感嗎?

誰叫這世界上人類渴望的事項太多,人創造神,呼喚神,要神給他們服務,服務他們的慾望、他們的敏弱、他們的病痛。人注視神,是為了要神也注視他們,他們交出完整的自己,也祈禱著神對他們不要有所保留。而這種差事,一個活生生、好端端的人,若非被撕拆成千百塊小骨頭小手指,是萬萬不可能完成這些交辦的。結論是:那些被封為男神女神的凡人啊,必然是人前顯貴,人後受罪。

牢騷發完,來說點現實的。最近接觸了一些知乎的小朋友,發現在他們的圈子裡,整日關心的都是點贊了沒、互關了沒、漲粉了沒,趕緊火起來帶你飛……我不是要批評這種態度,畢竟年輕人活躍,想被人關注,天經地義。但我覺得搞明白為什麼一定要火這件事也很重要。

你是否曾經參加過一些培訓課程,但卻弄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何要浪費時間坐在那裡?你到底是為了解決問題而去參加,還是因為自己心中有了困擾或問題才會去參加?假如這些企圖讓你相信別人的課程能為你解決困擾或問題倒也罷了,但若這些課程只是讓你能把自己的困擾和問題有個宣洩而出的機會,你真的覺得那就能解決你的問題嗎?

我能體會有時候我們難免會想尋求他人認同,不瞞各位,我自己也會如此,但有時候也許也有隱藏的其他原因。認識一位朋友,她先生一直命令她把自己的東西丟掉,那些東西也像她先生所說,全是用不到的雜物,她真的很想丟,但也確實丟不下手,不知如何是好。後來她說起小時候她姐姐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將她的東西丟掉的痛苦經驗。儘管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早就忘了,但事實上,這件事產生的怒氣一直隱藏在內心,從未消散。

想起這件事之後,她開始自我分析,結果發現她不是沒辦法丟東西,而是反抗別人要她丟東西的行為。「我一直沒發現這件事,我對姐姐的恨蒙蔽了我的理智,只要我先生要我丟東西,就算那是無關緊要的廢物,我也會故意抵抗不丟。我很討厭別人命令我。」當她察覺這個沉睡在內心的憤怒,成功擺脫過去的束縛,感受到真正的自由。

用自己的理性(頭腦)與感性(心靈)決定。這個行為將幫助我們擁有健全的靈性,影響力超乎我們的想像。剛開始需要勇氣,也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承擔結果。但在不斷練習的過程中,你會發現「我在過自己的人生」,這個自覺能讓你活得更輕鬆,心靈更自在。感受「活出自我」的自覺,就能活得更輕鬆。

有部很有意思的電影,叫《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片名很新鮮,有時間有空間有名詞有動詞,算是個文法完整的句子。有個笑話這麼說:男生載女友到加油站加油,對女友說:「我去買包煙,你幫我加油一下」,當他下車的時候,女友認真的拍手吶喊:「加、油!加、油!加、油!」

雖然笑話有點冷,但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也真的很文學。蘇格拉底,象徵愛丟問題讓人思考的智者、哲人、教師。深夜,潛意識的顏色、夢的搖籃,最是瞞不住真實自我的幽秘時刻。加油,心靈的真氣灌注。

和那則笑話一樣,這片名處處歧義雙關,連「遇見」這兩個字都是。電影從男主角丹.米爾曼在加油站遇見老者蘇格拉底拉開序幕,不知道是誰說的這句話:「當學生就緒了,老師自然就會在那兒」,當你自覺捆縛窒礙很想透一口氣,很渴望找回一分清涼平靜,足以啟迪你的那個人、那件事、那個指示或隱喻,自動就會出現。擁有很多世俗榮光的丹.米爾曼,發現自己找不到真正的快樂,他才能不錯過在加油站工作的蘇格拉底。

一如儒家的「不憤不啟,不悱不發」,如果不是你真心想求解而不能,老師就不想去開導觸發你;若不是你內心先有困惑掙扎,怎樣的千載難逢你都會輕易錯失。

人世間每遇見一片好山水、一個好的人、一次精進的學習,都足以令人產生今生不虛的驚喜,但任何繽紛的相遇,應該都比不上自己與自性本心的相遇。那自性本心又是什麼?我想,它是惠能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如果這對凡夫的我們而言太玄高了一些,姑且或約莫,我會當它是時時勤拂拭得澄澈的明鏡台。

還沒滲浸恩怨、愛憎、主觀、自私、駁雜、邪惡的,一顆光明純真自然的心,也姑且或約莫可以算是。

以上,算是一分發現、一些明白、一樁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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