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一篇90年代的文章:《大上海,你還背得起中國嗎?》

在中國有這麼一個地方:如果把全國的土地分成1萬塊,它只佔了其中的6塊,然而它的工業產值卻佔了全國的1/13財政收入佔了全國的1/10。賓士在全國城鄉的自行車每5輛就有1輛是這裡生產的,每5隻國產手錶有1隻產自這裡。

區區彈丸之地,竟創造和積聚著如此巨大的財富。

這地方就是上海

廣州到上海,其意義當然不僅是地理上跨了8個緯度空間上位移了1200多公里,更重要的,是從珠江水系來到了長江水系。當我們還沾著南國泥花的鞋踏上上海的土地時,兩大流域在經濟上、文化上、觀念上巨大的不同,使我們驚訝感嘆沉思

可是,該從哪裡談起呢?

第一部分 阿拉上海人

公元前5世紀的古希臘詩人尤利匹斯說:「人生幸福的先決條件,是出生在有名的城市裡。」這句話對上海人而言,是很能引起共鳴的。

如果說北京是中國的政治之都,那麼上海就是中國的經濟之都。10年前,上海以其規模大、種類全的工業獨佔鰲頭,成為整個中國經濟無可爭辯的火車頭。那時的上海產品無疑是人們的第一選擇,幾乎沒有任何競爭對手。30歲以上的人講起來個個都能如數家珍:永久牌、鳳凰牌自行車,上海牌手錶,蝴蝶牌縫紉機,蜂花牌香皂,紅燈牌收音機,中華牌香煙,英雄牌鋼筆……那時提著印有「上海」二字的旅行袋,就跟今天提著印有「香港」字樣的旅行袋一樣時髦。上海牌小轎車,如今人們已經看不上眼,可10多年前,只有廳局級幹部才能使用它,無疑也是權力的象徵。

那時候在上海人的眼裡,其他地方的人幾乎都可以算是鄉下人。「阿拉上海人」一句響亮的自我介紹,道出了多少自豪!走在上海街頭,你會發現連路名也很有氣派:全中國的省市、全中國的名山大川幾乎都可以在這裡找到相應的路名:北京路、南京路、西藏路、廣東路、四川路、福州路、華山路、衡山路、泰山路……

為什麼上海有這等氣魄呢?

走在外灘馬路上,廣州人會很驚訝,怎麼,萬噸巨輪可以與人比肩同行,駛進鬧市中來?足以見得上海港口的海水有多深!在廣州,搭乘小駁船1個多小時到達珠江口才可見到萬噸巨輪呢。

上海港,這中國第一大深水良港,早在150年前,帝國主義列強就用炮口將它強行開埠,把一個小縣城變成了一座現代大都會。到本世紀30年代,上海已成為當時遠東第一大城市

1936年,上海的工業總產值佔全國的51%,單是一家上海電力公司,1936年全年的發電總量就佔全國的47%

外灘一條街,人稱「萬國建築博覽會」,這裡雲集了古希臘式、文藝復興式、巴羅克式、哥特式等風格各異的西式建築。現在的市政府,原是英資「滙豐銀行」上海分行辦公大樓,據說1921年動工興建時,銀行方面在地基上置放了大量中外銀幣。大樓雖然只有7層,但氣勢巍峨,狀如宮殿,英國人誇耀它是「從蘇伊士運河到白令海峽的一座最講究的建築」。這些講究的建築大都是金融機構,滙豐、德華、花旗、東方匯理等40多家外資銀行,加上國民黨政府的中央、中國農民、交通、中國等官僚資本4大銀行都集中在這裡,使上海成為全國乃至遠東的金融中心

國民黨政府的國庫就設在上海。解放前夕,蔣介石匆匆將50萬盎斯黃金從上海轉運台灣,足足裝了一條船。

上海,現代中國的開端,西洋文明和中華文明在這裡碰撞,它孕育了中國第一代產業工人,孕育了中國第一代民族資產階級,孕育了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組織—— 中國共產黨。張元濟、鄒韜奮、魯迅、巴金、冰心、茅盾、葉聖陶、茅以升、華羅庚、錢學森……一顆顆科學文化的巨星從這裡層出不窮

上海,被譽為「東方明珠」,在中國的近、現代史上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新中國建立以後,上海繼續發揮著全國最大經濟中心的作用,而且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這種作用還大大加強了。如今一天的鋼產量相當於解放前3年的總和,一年的造船量超過解放前80年的總和。上海的日用工業品調撥量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佔了全國埠際調撥量的1/3以上。

第二部分 老大當家難

上海在經濟上是全國的「老大」。中國自古有「長兄代父」之說,既是兄長,在大家庭中除了應有的地位外,還多了一份責任。的確,解放後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中,上海咬緊牙關,擔起了「養家糊口」的重任。從1953年到1988年,上海累計為國家完成財政收入4725個億,提供全國使用的國民收入達2963個億,為國家出口創匯658億美元,商業部門調往外地工業品價值2881個億。

奶牛效應

一些上海人來到北京,看到那一幢幢新起的高樓,總會在心裡嘀咕一句:「北京10幢有5幢是上海的錢!」這些上海人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的。改革開放後的10年,即1979年1988年,上海提供給全國的國民收入總額可以再建兩個上海這樣規模的工業基地,貢獻確實驚人。

上海並非富家公子,它能向大家庭提供這麼多財富,一方面是拚命幹活,另一方面是省吃儉用。貢獻最大的「老大」如今日子過得並不闊氣。我們在上海街頭走一走,發現最有氣派的建築依然是外灘那些殖民地時期留下來的大廈,能夠鎮得住人們視線的新建築寥若晨星。據說台灣老兵回上海省親,可以不用別人帶路,連小巷拐角處的雜貨鋪都還和40多年前的一樣。上海的大多數企業疲於應付生產任務,根本無法進行技術改造設備更新。上海四大工業支柱之一的紡織工業,許多工廠至今仍在使用40年代的日本富士機。

現在上海每年地方財政收入160個億,上繳中央至少100個億,自然就如牛負重,只有喘氣的份了。據說在1988年的全國骨幹大中型企業廠長經理會議上,上海的100多位代表聯名上書,要求中央對上海寬限一下,允許地方財政多一點留成,以利於對企業進行技術改造和設備更新換代,為今後的發展蓄點後勁。有人測算,如果從建國開始,國家對上海的稅收與其他城市一視同仁,那麼今天的上海,至少可以達到現在新加坡的經濟水平。

跛腳的城市

近幾年,廣州人喜歡「行夜街」。夜晚9時,各處餐廳酒樓燈光夜市才進入高峰期,滿街霓虹閃爍,滿街人頭涌涌,一直喧鬧到夜間11點。

然而,晚上8點,我們走在上海最繁華的「十里洋場」南京路,商店紛紛拉閘關門熄燈,只留下慘淡的路燈照著幾個匆匆回家的行人。當然,偶爾還有幾家酒店和娛樂場所亮著燈光,但被稱做不夜城的「夜上海」不見了。由於過分強調「變消費城市為工業城市」,上海第三產業萎縮了,1972年跌到了谷底,僅占國民生產總值的17.3%,而第二產業比例卻上升為70%多。

改革開放後經過產業調整,產業結構的比例才趨於協調,1987年的三大比例是:第一產業佔4.3%,第二產業佔66.9%,第三產業佔28.8%。然而,這只是低收入國家的水平。發達國家第三產業在國民生產總值中佔61%,比第一、第二產業的總和高,這是現代化水平的一個重要標誌

廣州1989年第三產業的比例已達到46.5%,首次超過了第二產業45%的比例。第三產業的萎縮,從某種程度上造成了上海的住房緊張、水電不足、商業網點少、交通運輸不暢、文教衛生事業跟不上等弊病。

我們經過蘇州河,個個掩鼻而過。上海同行沉痛地說:這味道我們天天聞,蘇州河已無臭水期和非臭水期之分。昔日清澈的黃浦江如今每年要臭160天。居民飲用水質下降到5級(一般飲用水為2級),大腸桿菌超過正常指標10倍。這個數字叫人毛骨悚然,令人聯想起1988年席捲上海的甲肝大狂飆。

廣州人曾對香港「銀行多過米鋪」的現象大惑不解,然而不到10年,這種現象也在廣州出現。倘佯在廣州街頭,你不必特意尋找,幾乎百米就有一個銀行,中央銀行、地方銀行、大銀行、小銀行、總行、分行……活躍的金融市場和方興未艾的證券交易,為廣東的發展集聚了大量資金

然而,上海的銀行呢?「萬國建築博覽會」上那一幢幢恢宏的大廈如今都換了招牌,外國銀行被趕出了上海,全國金融中心轉移到了北京,加上國家對財政實行統收統支,上海金融市場上的流動資金大大幹涸了,工業發展缺乏必要的血液循環縱有龐大的固定資產,也難以提高勞動生產率和經濟效益。我們與一些國營大廠的青年工人交談了一下,他們說每天照常上下班,這個規矩不能破,可是回廠干兩三個小時就停工待料打撲克。過去中央知道上海作為奶牛的重要,雖然奶不會少擠,但也盡量喂些好草料。那時實行的是「全國保上海」的傾斜政策,拚命為上海供血,各地最好的原材料都往上海調撥,保證上海的工廠能吃飽。然而特別被關照的日子畢竟過去了,市場經濟引入競爭機制後,某些原料的價格放開,吃慣了國家計劃供應原料的上海企業日子就不好過了。

道理很簡單:高價買進原料,產品仍被國家以牌價收購,生產怎麼維持得下去?於是,就出現了國營大企業和鄉鎮企業爭奪原料的局面。鄉鎮企業機制靈活,甚至採取回扣等不正當的手段搞到原料,使國營大企業蒙受巨大損失。有的國營企業被逼急了也動歪腦筋,把國家下達的生產指標批給鄉鎮企業做,互相得益,結果吃虧的還是國家,工人中流傳的一句順口溜就反映了這種狀況:「書記談理想,廠長搞橫向,工人白相相,幹活找阿鄉。」

老大依然是老大,可是,老大,你還背得起中國么?

第三部分 上海的悲哀

目前,新技術革命正在全球蓬勃興起,上海面臨著國內外兩方面的挑戰:

國際上,東亞地區繼日本之後,「亞洲四小龍」以及泰、馬等地都以較高的速度實現了社會經濟的騰飛,這對於素有「東方明珠」之稱的上海來說,是一個強烈的衝擊;

在國內

南面的珠江三角洲憑藉毗鄰港澳的地理優勢和特殊政策,改革開放邁出了較大的步子,成為引起國際矚目的又一顆明星;

鄰近的江、浙地區,由於集體經濟比重大,企業經營機制靈活,地方經濟和對外貿易發展快,已成為上海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此外,北面的大連、天津、青島等城市大面積的經濟技術開發區已成雛型,瀋陽、哈爾濱等地的改革也取得了一定進展。這些,都向上海提出了挑戰。

過河卒與保帥的車

幾乎所有的上海人都在抱怨上海改革的步子太慢,抱怨中央不給優惠政策。中央怎麼了?只偏心廣東老弟,上海老大失寵了?不,正因為上海太重要,牽上海一發,動中國全身,所以不能輕舉妄動。

上海的經濟體制是全國經濟體制的一個縮影,經過1956年對私營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上海已成為全民所有制的典型,成為計劃經濟的典型,上海改革的成敗,關係到全國改革的成敗。

上海輸不起

如果說廣東是過河卒,允許試驗,允許失敗的話,那麼上海就是保老帥的車,失了車,老帥殆矣!這是願望與現實的矛盾。在改革中,上海必須大步起飛,唯有上海的起步才可以帶動全中國;可是,上海又背上了「不能失敗」的大包袱,難免舉步維艱。上海的改革,不免有些悲壯的成分。

罈罈罐罐太多

上海的改革不易,除了輸不起以外,家裡的罈罈罐罐太多也是一個原因。由於幾十年來無力進行工廠設備的更新改造,上海的大部分工廠廠房破舊、設備落後。據 1987年統計,上海的工業企業中,三四十年代的陳舊設備佔50%左右,五十年代的佔34%,絕大部分都有30年以上的歷史。

改造舊城區,解決居民的住房條件亦是上海一大包袱。我們每到一地總喜歡竄進普通人的家裡看看。東北人豪爽,初次見面就拍肩膀稱老兄,領進家中,沒有客廳,直進裡屋,坐上炕,大碗酒大塊肉。廣東人好客,也喜歡把客人領到家裡,且無論大小家庭總要把最好的地方做客廳。寧願不買席夢思,也要買套真皮沙發,像是愛護客人,其實是愛護自己的面子。上海人也愛面子,西裝革履衣著考究,可極少把客人領到家裡,不是因為不好客,而是因為家裡太狹小。

我們來到了南市學院路,這裡是居住條件最差的棚戶區之一。用碎磚、木板、杉皮搭起的臨時建築物,一「臨」就是幾十年,東斜西歪,一片狼藉。主人們是在屋裡一層又一層地躺著的,一見有生人來,「呼」地從四面八方伸出十幾個腦袋。聽說是記者,「嘩」地在石子街口圍了幾圈人,都拉著扯著往自家屋裡拽,好像我們是分房的救星。「請看看阿拉這房子,8口人住14平米,每人不到2平米。」「全國都進入現代化了,家家冰箱彩電洗衣機,可我們還是中世紀!阿拉不是買不起,連人都沒地方蹲,你叫這些東西往哪蹲?」一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模樣的男人忿忿地說。

難怪朱鎔基任市長時,來這裡視察也難過得落淚。蓬萊路一字兒排開的「石庫門」,是上海人普遍居住的一種房子,也稱「過街樓」——昔日小康們一家一幢的小樓,解放後政府給戶主幾十兩黃金贖買了,分配給十幾戶人家。磚木結構,咿咿呀呀的木頭地板訴說著半個多世紀的歷史。樓道陡窄,暗無天日,一個急拐彎跟著一個急拐彎。一個拐彎就是一戶人家。行走要側著身子,但依然磕磕碰碰。熱烘烘的煤餅爐——蓋也蓋不嚴實的馬桶,一戶一個煤餅爐,一戶一個馬桶,一股股刺鼻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訴說著主人們的窘迫。據統計,整個大上海還有100萬隻馬桶,100萬隻煤餅爐,幾百萬人的吃喝拉撒全在這咫尺天地。呵,陳舊的大上海!窘迫的大上海!想直衝曬台透透空氣,可是失望了,封頂了。3平方米的曬台已改做住房,結結實實地充塞著一個二三十歲的 大小夥子,還沒有結婚,說是找房子比找老婆還難,這輩子不知道有沒有希望。怪得很,坐在這3平方米的空間你沒有想到要趕緊逃開,那一塵不染的綢緞窗帘悠悠地飄著,掛在牆上的吉它、壁畫、擺在床頭的書刊、咖啡、咖啡伴侶、高腳玻璃杯……一切都那麼精緻,那麼有情調。叫人想起一句話:「螺絲殼裡做道場。」

精明不精明

走在大街上,有一種景觀很令我們驚訝:青年人都在大街白熾燈下,公共汽車裡卿卿我我,旁若無人,比西洋人還西洋人。我們笑說上海人特別多情纏綿。可陪同採訪的Q君充滿同情地說,都是因為家裡幾代同堂,市區里公園又少,青年人被驅趕到大街上摟摟抱抱了。外灘是年輕人談戀愛的聖地,密密麻麻一步一對情侶,各顧各親熱,互不干擾。去晚了還佔不到地兒。於是有「經紀人」早早吃完晚飯趕到那兒,佔一個好位子,見姍姍來遲的情侶到了,伸出兩個指頭:「兩元錢一個座位,阿拉飯沒吃好,坐了一個鐘點,要算勞務費也是挺便宜的哦。」要錢的振振有詞,給錢的心甘情願。進商場,這是一間有名的副食品商店。櫥窗陳設很考究。買琥珀桃仁——「人見仁愛」。「要幾包?」精精瘦瘦的男服務員遠遠地吊過來一句問話。「要兩包。」我們舉起兩根手指,否則他聽見。「6元。要不要找錢?」他依然沒有挪動,又吊過來一句話。「要找1元錢。」我們揚揚手中的7元錢。好了,他滿意了,提著兩袋「人見仁愛」和1元錢過來,收款,交貨,末了解釋一句:「否則,我要走三次。」愣了一會兒,我們才回過神來:連自己走路的步子都數清楚的人真是絕了!精明不精明呢?小家子氣不小家子氣呢?應該說,他是絕頂聰明的,可似乎用得不是地方。說句公道話,在這大鍋飯的環境里,他的聰明又能用到什麼地方呢?

1991年5月19日的《新民晚報》上有一則消息說:近日,虹橋機場安檢站屢屢查獲乘機旅客私竊飛機上的救生衣。這些貪小者一是為了「留個紀念」,二是為了「夏天做游泳救生衣」。

當我們談起這個笑話的時候,Q君的笑是苦笑。末了,他用不再輕鬆的語調說了一句:「上海同胞們,這是怎麼了?將我們的聰明才智用到大事業上去!

第四部分 希望之光

打開中國地圖,我們可以看到,上海正處於我國海岸線的中點、長江的入海口,這個地理位置極具象徵意義。如果把我們弧形的海岸線看成是一張滿弓,那麼長江就是搭在弓上欲射的箭,而上海,則是這支利箭的箭頭。更有意思的是,這支利箭直指浩瀚的太平洋。這種彎弓直射太平洋的宏偉態勢,是不是中華民族開放進取的一種象徵呢?

上海外與大洋相通內和富庶的長江三角洲相連北有蘇常錫,南有杭嘉湖沿長江航道遠可上溯到四川盆地,流域面積廣大,像這樣優越的地理條件確實是上帝情有獨鍾。上海應該是開放進取的箭頭。廣東改革10年,成就有目共睹。但廣東畢竟地處華南一隅,只有上海的振興才能帶動中華腹地的震蕩。

1986年,新組建的全國性綜合銀行交通銀行的總行沒有按慣例設在北京,而是設在上海。這一意味深長的舉動暗示了中央的一個部署:恢復昔日上海作為遠東金融中心的地位,把上海推上改革的前台!

中央的決心下了,慎重而堅定地舉起了一顆棋子:開發浦東,帶動浦西!浦東——黃浦江以東至大海的一片350平方公里的土地,由於滔滔黃浦江的阻隔,浦東在歷史上一直未能和浦西一樣獲得充分發展。以前一談到上海的改革,就是攤子很大,很舊,不好動手;現在,一大片未開墾的土地隔江相望,正所謂一張白紙好畫畫。只要解決了過江問題,上海人就可以過來大展拳腳了。 1990年5月3日,上海市政府浦東開發辦公室正式掛牌辦公,標誌著跨世紀的宏偉工程——開發浦東拉開了帷幕!

中央給予浦東多達10項的優惠政策,主要有:允許外商在區內投資能源交通項目;在區內實行土地使用權有償轉讓的政策,允許外商在70年內承包開發土地;對現行規定不準或限制外商投資經營的金融商品零售等行業,經批准,可在浦東新區內試辦;允許外商在上海,包括浦東新區增設外資銀行,開設證券交易所以及其他一系列的減免稅優惠等等。這些政策是令人垂涎的,比廣東特區還「特」

浦東一上來就不同凡響,它不像我國以往的經濟特區和開發區那樣以加工工業為跑道起飛,而是立足於考慮整個上海產業結構的調整,強調金融貿易基礎設施「三個先行」。

上海的動作是快的,不到兩年時間,雄偉的南浦大橋已騰空架起,另一座跨江大橋楊浦大橋正在興建,加上原有的兩條過江隧道,浦江兩岸的溝通大為改善。按規劃,最終將形成3座大橋、6條隧道、5個車渡、16個客渡的越江交通系統。

浦東開發,炙手可熱,中資銀行率先打頭炮,半年之內,便成立了農業、建設、工商、交通、中國、招商等6家浦東分行,從總行引入不少於10億人民幣鋪底註冊資金。外資銀行也聞風而動,已有美國的花旗、美洲,日本的興業、三和,法國的里昂信貸、東方匯理等大銀行進駐浦東。外商投資辦廠的勢頭也很好,據統計,到 1991年10月,浦東已有三資企業140家,洽談項目220個,總投資36億美元。

站在浦東開發辦公室那幢質樸的小樓里,我們凝望著牆上的中國地圖——在這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3條大河東流出海:長江黃河珠江。每一條大河都是卧龍,一旦騰空而起將帶動一大片地區的騰飛。現在珠江口的廣東已經動了,長江口的上海黃河口的山東正在躍躍欲試。作為第一大江的龍頭——

上海,責任非同小可,能不能重振雄風,恢復遠東第一城的世界地位,再次充當中國經濟的火車頭,成敗在此一舉。

黃河在期望著;

珠江在期望著;

黑龍江、遼河也在期望著。

拜託了,大上海!


推薦閱讀:

文革期間的經濟發展到底如何?
甘肅未來發展前景如何?
如何看待江蘇GDP即將超過廣東成為國內第一大省?
睡前消息【18-01-07】自己揭短要打臉……

TAG:上海 | 经济 | 金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