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怪談（其一 牛言 其二 猴腦）

十二怪談

其一 牛言

這是聽一個農大學妹講的故事，炎熱的中午，我們坐在那個破敗的小咖啡館裡。

好在有空調。

她捋了捋頭髮，把頭髮放到了耳朵後面，然後嘬了一口咖啡。

她沒有加糖，想必那咖啡很苦。

她喝下了咖啡，警惕的看著窗外，外面艷陽高照的，她稍稍鬆了口氣。

「學長，你聽說過動物說話的事情嗎？」她有些動搖地問我，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動物？說話？」我有了些興緻，接著打岔說，「我聽過狐狸說話，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記得狐狸說的是『大楚興，陳勝王』」

她有些不高興了，並沒有理睬我，看來她是認真的。

我在書上看過動物說話的故事，動物說話，是反常的徵兆，多半是有災禍。我坐正身子，嚴肅地說，「動物說話，都是災禍或者不吉的象徵。紀曉嵐記載過說話的驢子，《搜神記》也講述過馬說話和牛說話的例子。「

當我說到牛的時候，她顫抖了一下，眼中露出惶恐的神色。

牛嗎？我想了想，接著說「在日本，有一種被稱作件的怪異，一出生就會做出絕對正確的預言，正如其名，件，是人首牛身的怪物。。。」

她搖了搖頭，「不是人首牛身，就是牛，普通的牛，說話了。」

「牛嗎？」

「嗯，就是牛

我們在太行山脈做地質考察，路過一個小村莊，大家走不動了，就租了一頭牛，用牛拉車，我們幾個人就坐在牛車上。

奇怪的是，自從上了牛車，我們就走地慢了。不不不，不是速度慢，怎麼看牛都走的比人快，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在牛車上卻走了有三個多小時，卻連目的地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們以為走錯了路，卻說什麼也不明白哪裡錯了，那只有一條路啊，沒有岔路的。

漸漸地，天陰了下來。大家餓了，有個女生從包里拿出了牛肉乾，對，牛肉乾，手撕牛肉那種，就在我們大快朵頤的時候，那隻牛突然回頭了，說：「牛~肉~干~好~吃~嗎~？」,拉長音的那種，一開始我以為自己是旅途勞頓，聽錯了。卻發現所有人都不說話，大家都盯著那頭牛。那頭牛的頭就一直扭著，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們，扭著脖子向前走去。

那個時候，世界出奇的靜，連只蟲叫的聲音都沒有。接著，那牛就保持著脖子扭曲的樣子，看著我說，「牛~肉~干~好~吃~嗎~？」然後彷彿在笑一樣，露出了牙齒和牙齦，又不緊不慢地說：」我~帶~你~們~去~吃~牛~肉~干~~~「

一邊看著我們，一邊快速向前走去，一邊說：「來~~~來~~~~」 ，「來~~~來~~~~」 ，「來~~~來~~~~」……

我嚇傻了，鄰座的男生把我一把拽了牛車，然後我們看著牛車徑直走下了山谷。那個山谷，瀰漫著腐臭的氣味。

我們向回走了十分鐘就到了宿營的地方，負責人責備我們遲到地厲害。我們講了在村子組牛車的事情，他很驚訝，說哪裡是有過一個村子，不過很多年前就荒廢了。村子裡面的人都不見了，只有牛和牛棚里村人的衣服。

你說，那些村裡人去哪了？沒有人餵食，那些牛怎麼活下來？為什麼牛棚里都是衣服？那個山谷里有什麼？牛真的說話了嗎？我害怕，我分不清真假了，我不知道那個是虛構哪個是記憶了。。。。。。「

我抱住她，她便在我懷裡哭了起來。我撫摸著她的背，說：「我能問你件事嗎？」

她點了點頭

「那天你們不是吃了牛肉乾嗎？」

「嗯」她又點了點頭

「那麼」

我扭過頭，

露出牙齒和牙齦的笑，

「牛~肉~干~好~吃~嗎~~~~？」

吶吶，你為什麼覺得自己能逃得掉呢，人類。（笑）

圖片出自日本漫畫 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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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猴腦

那天中午，玩笑開過了，學妹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然後含著眼淚走了；該有的好事便也泡湯了。

有些不大舒服，隨便買了瓶酒，獨自一人坐在五道口的鐵路邊上，一邊喝酒一邊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看著來來往往的車，看著來來往往的狗。

他是誰，他和旁邊的她是什麼關係，她在和誰打電話，他們在談論什麼，他為什麼要笑，她在欺騙他，他和他吵架了，她抱著她哭，他們都是人；只有它，一直在看著我，不時吃著掉在地上的東西。

大概是夜裡兩三點種的樣子，車少了，人也少了；我看著它在啃一塊掉落的烤腸。突然有些餓了，肚子發出了類似「咕嚕」那樣的聲音，它聽見了，對我叫了幾聲，叼著烤腸，跑了。

摸著白天被學妹扇紅的臉，我笑出了聲音。

在成府路和鐵道交匯而成的十字路口上，賣夜宵的店家都散了，只剩下了一個麵攤。

是那種手推車的小店，外面是門帘，裡面是作坊，作坊里有一個鐵板和一個煮麵的鍋，旁邊擺著原材料和調料，很乾凈。店家在攤兒前面擺了幾把椅子。

我走上前去「老闆，來碗牛肉拉麵！」

賣面的是個老頭，說不清年歲，佝僂著背，帶著一個泛著油的口罩，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拉~面~賣~完~了~」

「賣完了啊」，我看了看麵攤的招牌：拉麵，板面，速食麵，烤冷麵，猴腦

「現在就剩下猴腦了，嘿嘿嘿」老闆說完，嗤嗤地笑了幾聲。

「猴腦。。。是什麼？猴子的腦子？」

「這是今兒最後一份了，算我送您的……」老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哦，多謝了！那就來一碗『猴腦』吧」我有些沒有底氣，卻不好意思拒絕。

大概過了十分多種，老人端上來了一個黑色的罈子，上面畫了一個面目猙獰的人。

打開罈子的蓋子，裡面是一些粉白色的圓條狀物，看上去很光滑，糯糯的，扭曲著，冒著熱氣，聞上去有一些血腥。我下不去勺子，老人卻一直看著我，很尷尬，我不情願地剜了一勺送進嘴裡。

很燙，卻是入口即化，接著一些汁水流進了嘴裡，東西煮得很爛糊，甚至有些細膩和絲滑。食材本身味道不算重，配上店家的湯底，居然感覺很清爽。

「好吃，好吃！老闆，這個到底是什麼啊？「

「猴腦就是猴腦啊….」說完，老頭盯著我的頭看了一分多鐘，說：」可惜啊，好的食材不多了啊~~~，今天又沒有貨可以進~~~「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貨？「

老頭點了下頭，「貨越來越少了~~~最近的貨啊，都是銅臭和血腥，偶爾有些看上去不錯，可

拋開來裡面卻爛透了，吃起來更令人噁心。」

「這樣啊，謝謝您了「我把罐子還給老頭，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向回走。

這時，火車來了，汽笛聲轟鳴了幾下，世界格外的寂靜。

直到寫這個故事的今天，我再也沒有遇見過那個老頭，也沒有在任何十字路口看到過賣』猴腦『的攤子，我想，他們大概是去了貨源更好的地方吧。

吶吶，路過的人啊，要吃一碗「猴腦」嗎？

唐初，賊朱粲以人為糧，置搗磨寨，謂啖醉人如食糟豚。每覽前史，為之傷嘆。而自靖康丙午歲，金人之亂，六七年間，山東、京西、淮南等路，荊榛千里，斗米至數十千，且不可得。盜賊、官兵以至居民，更互相食，人肉價賤於犬豕，肥壯者一枚不過十五千，全軀暴以為臘。登州范溫，率忠義之人，紹興癸丑歲泛海到錢塘，有持至行在猶食者。老瘦男子，廋詞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為「不羨羊」，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雞肋編》

P.S.圖片出自漫畫 深夜奇談

好像更新是看不到的吧~~~那就兩篇故事作一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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