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銘-天之涯(09)

……三層衣服和財產權什麼的，還有生殖器斷了的後果什麼的，雖然也很好奇，但是老師既然說了不再聊這個話題，我也只好問些別的。

「你說的是那伙人的老大吧？」老師白了我一眼，繼續說，「用在我們身上的確是敬稱，稱讚你的容顏，恭維我的力量。至於真正的仙，以前我聽一個老前輩說過——人也是可以修鍊成仙的，老前輩還說過化仙飛升之類的，這些我也不甚了解。而『精靈』與『仙』不同，仙是後天修成的，精靈說的是先天的屬性。本來為師覺得你像此地所傳說的『音精靈』，但現在又覺得不是。其實我對你也很好奇，但是我不敢深究。」

「為何不敢？因為擔心會愛上我嗎？」

「不全是。只是我認為，人的意志力也是有限的，若要堅定地追尋一個目標，便要心無旁騖，一心向前。所以，為師盡量地剋制自己無謂的好奇，不做那狗熊掰棒子之事。」

「狗熊？掰棒子？」

「抱歉，說了一個你不知道的典故。那就說些你知道的——徒兒，你對萬事萬物皆感到好奇，那麼一路走來，我現在所答的是你剛剛所問的嗎？你最初所好奇的還是你現在最好奇的嗎？」

我認真想了想，搖搖頭。

「為師也怕自己忘了初心。」

「徒兒大概明白了。那下一個問題：『拍馬屁』這個詞，我通過意念大概知道它有恭維的意思。這三個字，除了『屁』我不太了解之外，其它的我都懂。單個字毫無任何恭維之意，但為什麼它們組合在一起就成了恭維的意思呢？」

「這裡的『屁』是屁股的意思，也就是臀部。『屁』還可以指哺乳動物由於消化系統的問題而在腸道內產生的氣體，該氣體最終會經由動物屁股上的肛門排出。至於拍馬屁為何是恭維，為師也不了解——但為師經過的很多地方都有這種說法。唉，你要是問我的學者故友，他大概會很樂意去考證研究。」

有了剛剛老師關於狗熊掰棒子的教育，這次我並未追問「腸道在哪裡」、「肛門是什麼」，直接開始問下一個問題：「那伙人的老大，說什麼『容顏勾了魂魄』，魂魄是什麼？指的是生物體的意識嗎？」

「呃，我想他這裡應該專指人的意識。我聽有位老前輩說過，人有三魂七魄什麼的——抱歉，為師並不精通此道。我倒是感覺你對意識的了解應該比為師更深入。」

「再下一個問題：那個龜三兒說，說我是你的姘頭。姘頭是什麼意思嗎？是形容我和你的關係很好嗎？」

「Ah，in a way，you are right. But do not use this word to describe others, OK?」老師嘰里咕嚕吐出一段英文。我的英文水平，還不足以聽懂這段話，所以我趕緊把精神連接到他的意念上，總算讀懂了他的意思——那是一種想說卻又不能直接說的尷尬與矛盾。

「嗯，我大概了解了。老師以後也要多多教我英文哦！」我捂嘴偷笑。

在老師的意念中，我看到龜三兒唾沫橫飛的影像正在被反覆撕裂。

「老師，龜三兒還說過要殺了你，搶寶物，輪姦我什麼的，都是怎麼回事啊？他要殺你，是不是就像你對待那個頭斷了的傢伙那樣？那個人一直躺在地上不動是死了吧？人死掉和野獸死掉有什麼不同嗎？他們搶什麼寶物？輪姦又是怎麼回事啊？」噼里啪啦，我問了一大段。

這次又是關於龜三兒話語中的問題，但老師已經消去了怒火，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說：「死生亦大矣！可能，你是永遠也無法體會死亡對於人類的意義的。有的人死了，但他生前的所作所為卻仍然在影響著這個世界，那些影響對活著的人有利，人們就說他『流芳百世』；對活著的人不利，就說他『遺臭萬年』。但是不管怎樣，當一個人死亡的時候，他的意識也隨之消散，這一點和那些野獸沒什麼不同，他的追求，他的夢想，他的整個世界都結束了。不過，人類有一種補救的辦法。老人死去，新人出生。人在有限的一生中言傳身教，把自己的意志傳承到下一代去，一代又一代，去繼續那未竟的事業。唉！」老師又嘆了一口氣。這一段話都是貪生死的，寶物啊，輪姦啊，老師都沒有解釋。不過我不急，老師把這段話說的很認真，我也正在細細品味。

當然，除了字面的意思，我並未品味出更多。

「頭斷了的話，應該是死了——至少我是沒見過頭斷而不死的。寶物嘛，此事說來話長，留著最後講吧。輪姦，一般指兩名或兩名以上的男子以暴力手段對同一名女性實施強迫性交的行為——這在人類社會通常被認為是有罪，呃，意思就是很不好的行為。不過，可悲的是，在有些地區，人們不只認為參與輪姦的男性是不好的；還要譴責被輪姦的女性也是不良的。」

頓了一下，他說：「徒兒，天雲帝國雖然民風相對開放。但是待會兒若進了城，你可萬萬不能再他人面前詢問我男女之事。這種事，你私下問我便好。在別人面前，你盡量表現地像個普通人一樣。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老師。然後，老師你殺那個人的時候拿出的袋子是什麼啊？從那個小袋子里又怎麼掏出一把那麼長的刀呢？好神奇啊。」

「天這麼黑，你竟然都看清了？」老師很驚奇。

是的，我看清了，雖然天很黑，雖然他很快。老師殺那個人，只用了一跳、一拔、一收。

那時我瞧得分明，老師向側方跳起，卻彷彿足下生風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線，一下子便跳到了那人跟前，跳躍全程雙腳離地不超過零點一米。老師跳起的時候，左手便從褲兜里掏出了那個小袋子，飛到那人跟前時，右手已經拔刀而出。那刀漆黑如墨，夜色下更是黑漆漆一片。刀上揚，頭飛起，順揮，回袋。

等那些人反應過來，他們卻只看到老師站在屍體前微笑著看他們。他們什麼都沒看到，他們只知道老師的速度很快。但我，全都看到了。

「這個袋子，叫做乾坤鞘。」老師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袋子給我看，這袋子看起來像是某種軟皮做的。

他說：「我的那位學者故友，和另一位老前輩，精心製作了這件寶貝。袋內的空間是被壓縮了的，這使得它的里體積比它的表體積大得多。只要物體能通過這個袋口，它總共可以容納二十倍於袋長、二十倍於袋寬的物體——也就是說，最多可以裝四立方米。至於裡面那把武器，並不是刀。它是一把劍。劍有雙刃，造型也和刀不同。這把劍，也是我的故友打造的。」說起他的故友時，他的目光中又是那種緬懷之情。

「最後的問題。天雲果、敦王府和賈銘，都是什麼意思？」

「你倒是記得挺清，重要的點兒一個不落。也好，連帶著他們說的寶物，我一併給你解釋了吧。我講的時候，你可不要插話——要腦耳並用專心聽！接下來，我要講一個很長的故事。」

他似乎在組織著語言，停頓了好久，才說：「賈銘，是我的名字。名字的最基本作用，只是以一種特定的稱呼把特定的人與他人區分開來——就像你叫我『老師』，我叫你『徒兒』一樣。但是，在基本作用之上，名字往往還被賦予了特定的意義，由起名者，由社會所賦予的特定意義。賈，西貝賈，這是我的姓。銘，金名銘，這是我的單名。」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在我眼前比劃，寫的是「賈銘」二字的反文。同時，他的意念中也很明顯地浮現出這兩個字的字形。雙重作用下，我已經明白老師的名字怎麼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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