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凡心：寫在5.20前的亂七八糟的故事

1，

成佛以後，

大師兄總是將自己鎖在禪房之中，

點燃那盞向佛祖借來的日月神燈，

靜靜打坐冥想。

每到入定之時，

藏在懷中的手鏈就會受到感應發出叮噹的脆響，

他睜開眼看著那點燈光，

眼中出現了本不該屬於斗戰勝佛的那種柔情。

我問大師兄還沒忘記么，

他回答說，

有人在他的心裡留下一樣東西，

這些年他一直都希望用這盞燈照亮那個地方，

證悟己心。

可是卻又總想逃避些什麼，

害怕自己有天會忘記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無可奈何的錯過，刻骨銘心的心痛，明明是一生所愛，那時我卻抓不住，為何我是這般無助，即使走完這段取經路，卻得不到，卻放不下，卻忘不了。

2，

我陪二師兄下凡到了高老莊，

幾十年過去了，

這座大宅除了破舊了一些外，

沒有太大變化。

今天是迎親的大喜日子，

在掛滿紅色帷帳的大廳里，

年逾古稀的高翠蘭坐在上位，

看著自己的孫子輩向自己致茶叩首。

二師兄看著她入神，

就像是眼前這位滿頭銀絲，

面帶皺紋的老婦人，

依然是當年那位身披嫁衣，

站在他身邊行夫妻對拜的俏媳婦。

「走了！」

二師兄對我說道。

「不進去看看，和她打個招呼么？」

我問。

二師兄淡淡地回復我——

「相遇是命數，

相識是緣分，

相守是執念，

相知是看破，

相忘是解脫。

我比那隻猴子幸福，

即使自己錯過，

卻也可以看到她的幸福。」

既然明知不可能，再多努力，不過是逆天而為，最後看著遍體鱗傷的自己，才悔悟這不過是自我感動的笑話一場。我太過膽小，害怕傷害自己，也害怕耽誤別人，不如就這般遠遠看著，為她祝福就好。

3，

女兒國里，

眾大臣在大殿中不安地站著，

等待著有近侍能傳來最後的消息。

國王寢宮的床榻之上，

那位曾經美若天仙的女兒國王，

如今依然美艷動人，

似乎她的那份真情和執念，

連時間都無法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迹。

在她身前，

一位男子正拿著筆為她畫眉，

正如這幾十年來的每一天他所做的一般。

國王手持銅鏡看著自己，

又深情地看著眼前那名男子，

眼中帶著淚光，臉上卻是無比滿足道：「御弟哥哥，是我太貪，即使與你相守一生，卻依然覺得不夠。」

說罷，

她眼睛緩緩閉上。

我們三人隨即出現在寢宮之中，

大師兄開口道：「師父，一世塵緣已了，請隨徒兒回靈山吧。」

師父在女兒國王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才轉過身看著我們，

說道：「徒兒們，我回不去了。」

大師兄：「師父，為何回不去。」

二師兄：「師父，切莫衝動！」

我：「師父，您十世修為，才換得如今的佛門果位，這真的值得么？」

師父雙手合十：

「十世苦修，換得一世情緣，

我卻太貪，想在輪迴中再多見她一面。

心有執念，現在已經不再是神仙了，

眼前唯有紅塵美好，卻再看不到靈山佛境。」

說罷，

師父念了一聲佛號，

身形化作點點熒光，

十世業力散盡，

重墮輪迴，再續情深。

是否會有這麼一個人，她的出現打亂了曾經的我對人生的所有規劃。讓我願意為她改變，為她付出一切。是福是禍，是得是失，值得與不值得，我已無法評斷。我只知，當她問我「女兒美不美」的那一瞬，我對人生的所有期望，都有她的陪伴。

4，

我向佛祖叩首請教：「何為凡心？」

佛祖：「貪嗔痴，色聲香味觸法，喜怒哀懼愛惡欲。」

我：「世尊，我欲證凡心。」

佛祖：「為何？」

我：「不入紅塵，何來破妄。不生心魔，如何伏魔。我有妄念，已無法清修。唯有下凡入世，方可明心證道。」

佛祖：「人間情路，不比西天取經好走；紅塵俗世，比不八十一難輕鬆，若是一去不回……」

我：「那便一去不回。」

很多年以後，我開始明白了師父、大師兄和二師兄的感受，也開始羨慕他們。無論是捨棄一切的愛情，無可挽回的錯過，還是深藏心底的祝福，最起碼他們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條路。而我，還是太過愚笨，既害怕付出，又害怕錯過，更害怕自己無法分享她的那份幸福。最終化作5.20前的一聲感嘆：敢問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