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你喝醉了酒……

1

酒吧里的生活總是千篇一律，漫長的夜晚，五顏六色的燈，心懷鬼胎的男人和故作滄桑的姑娘，熬夜的時候我經常會懷疑自己，懷疑人生——這生活太累了。

無聊的時候，客人會點歌，歌手下班了，就由我來唱，跑調了也無所謂，反正他們都喝多了，沒人會在意我唱的是什麼。我的聲音從巨大的音響里傳出來，似乎也不是那麼難聽。我唱《女人花》，唱《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唱《誰伴我闖蕩》，我唱的全情投入全程憋尿，客人在我的歌聲中划拳喝酒。

小艷兒就在這些客人中間，她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同伴，就坐在吧台。她穿著一件露背裝，眼神迷離的心慌。這一年是2008年，奧運會剛開完，天冷。

我唱的很投入，都快感動自己了，不過全場的觀眾，就只有我哥和小艷兒兩個人在聽。

我哥說，唱的好。

我說，哥，晚上宵夜吃啥？

我哥說，你特么是豬啊！不是剛啃完鴨脖子嘛？

我說，哥，我還在長身體。

我哥說，你他么27了，還長身體！

小艷兒拎著一瓶酒，跟我說，小老闆，再唱一遍剛才的那個吧。《我真的受傷了》

我搖搖頭說，唱歌行，酒我不喝，我過敏。

當天晚上，我唱了十二遍《我真的受傷了》——我是真的唱到他媽的受傷了。

我哥說，兄弟，那姑娘好像對你有意思。

我搖搖頭，客人已經走光了，小艷兒是最後一個走的，我目送她出了門，然後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凌晨兩點的無人的街道，路燈把她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2

小艷兒連續來了好幾天，我又唱了不下幾十遍的《我真的受傷了》。我開始同情那些歌手，一首歌一遍一遍的唱了好幾年，真是難為她們了。

每點一首歌，小艷兒就給我五十塊錢，後來我有把錢給她說，我不要你的錢，你也別讓我唱了，行不？

她搖搖頭說，不行。

後來我不再聽她的，唱我自己喜歡的。唱的累了，我就在吧台跟小艷兒聊天——聊天兒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我問她，你為什麼一遍遍老聽這歌？

她擺擺手說，跟你沒關係。

打烊的時候，她說，哥，我沒錢了。

我盯著她明晃晃的脖子和脖子和脖子和脖子說，妹子，沒錢了……那你想怎麼辦？

她說，我要跟你回家。

我說，別鬧了，趕緊回家。我還得打掃衛生呢。

我哥拎著拖布，說，兄弟，不用你打掃啦！今天你早走一會兒。還有啊，今天給你發薪水。

我盯著我哥說，哥，今天不是發薪日啊！

他說，我是你親哥！

說完沖我眨眨眼睛，我心說你還真是我親哥。小艷兒笑著說，你看，你現在不用打掃衛生啦！

說完她擰噠擰噠的跑到我哥面前，給我哥來了一個擁抱，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親哥了。

我哥握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兄弟，別辜負你哥我的期待啊！咱們酒吧可就你一個單身狗了！

我說，哥，你剛才上廁所洗手了么？

我哥語重心長的說摸著我的臉說，你猜！

3

小艷兒是個平胸。我捏著她的胸罩說，你夏天一定會很涼快。她問為什麼，我說，你看，你的胸罩里，全是空氣。她羞紅了臉問我，那你還跟我開房？

我扔下胸罩說，錯，是我給你開房，不是我跟你開房。這裡是二百塊錢，房間錢我也付了。你睡一覺，明天早上吃點早餐，然後買票，回家。我走了。

她一下子從被窩裡鑽出來，身上赤條條，白花花，我默默的咽了一下口水，她說，是我不夠好看么？

我盯著她微微起伏的胸脯，看了一眼她的臉：瓜子臉，長頭髮，五官端正，鼻子有點翹，眼睛特別大，額頭上有兩顆青春痘，我點點頭說，是。

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子就出來了，說，滾！快滾！你們男人每一個好東西！

我嘆了一口氣說，嗯，你說的對。

出了賓館的門，我還在回味，我要是睡了她，然後提上褲子就走，我可能就不是個好東西，但是我表現挺君子的啊，為什麼也不是好東西呢？哎，女人啊，真不是東西。

大晚上不好打車，我決定走路回家。小城，也就十分鐘的路程而已。

深秋啦，我有點孤獨，街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好長。

在我家樓下，路過一家燒烤店，裡面傳出了一陣陣的烤肉香味兒，卧槽好香。我身後一個人說，喂，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

我回頭一看，媽呀一聲，一個姑娘離我不到一米遠，鼻子有點翹，額頭上兩顆青春痘。

4

燒烤店內，烏煙瘴氣，我倆是店內唯一的一對兒客人，服務員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小艷兒喊道，來客人啦。那個服務員激靈一下子，揉揉眼睛，看著我倆，慢吞吞的站起來，遞過來一張菜單。

十分鐘後，小艷兒左手拿著雞翅，右手啃著豬手，面前還有十個五花肉串，一條烤魚，一碗雞蛋羹，一串烤饅頭，她沖著服務員喊，再來兩串腰子，一盤月牙骨。

她吃的一點也不淑女，我的心在流血——這特么得多少錢！

我問，你幾天沒吃飯了？

她臉上都是油，鋥亮，跟我說，三天。

我說，你三天前就想好了今天要吃大戶么？

她說，這頓我請，我請你吃飯，你請我睡覺。

我說，你不是沒錢了么？

她說，你剛才不是給我留了200塊錢嘛。而且賓館的房間我也退了，押金也在我這兒。

我皺著眉說，房間退了？那你睡哪？

她說，我跟你回家。我都跟你跟到這兒了，你不能讓我睡大街吧。我一個女孩子，三天沒吃飯了，這大晚上的，萬一再有個劫色的……

我說，停！我能不同意么？

她說，不能。

我以頭磕桌子，大喝一聲：服務員，來一碗面！加兩個蛋！

5

她在我家裡住了一個星期。我在沙發上睡了一個星期，腰酸背疼，精神恍惚。小艷兒一開始的時候還興高采烈，後來，她跟我說，你是嫌棄我么？

我搖搖頭說，不是。我不能給你未來，所以我也不想脫你的衣服。這裡不是你的家，我也不是你的最後一站。

小艷兒說，誰又能說得准未來是什麼呢？也許我認定了呢？

我搖搖頭說，別傻了。

第八天的時候，她走了。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

你是個笨蛋。

我點點頭，自言自語道，你說得對。

我站在窗檯邊，把那張紙條疊成一個飛機，從窗檯扔出去，那飛機搖搖晃晃，一直飛到了天邊一朵灰色的雲層上。

————————————————謹以此文，紀念一位長春的姑娘

春天了，新的一年，日子就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上學的，畢業的，不安的，浮躁的，朋友聚了又散，愛人散了又聚，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你是否也孤獨過？而當你孤獨的時候，是否會想到，在遙遠的地方，有個陌生人跟你一樣，在望著同一片星空，聽取同一片蟬鳴？你好陌生人，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個過客，我想把我唱給你聽。我推出一個小彩蛋吧，有請各位小仙女，（在我的微信或者私心裡，留下電話號碼，千萬不要被別人知道）我唱一首歌，或者年一手我寫的詩給你，願你不再寂寞，或者願我不再寂寞。或者你給我唱一首！！！

別害怕，我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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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姜先生，一個一本正經的混蛋

來伴著小仙女們的聲音做個美好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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