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錘之人

——「馬斯洛鎚子理論:持錘之人,視萬物為釘。」人們處理問題的工具和經驗,會限制視野,掣肘思維。

《Arrival(降臨)》里,語言學家班克斯博士說出了上面那句話。這句話和這部科幻電影的中心理論組合在一起,就是電影引導我們思考的問題。電影中,UFO使用的文字是圓形的符號,讀寫分離,沒有開始和結束的部分,有超越時間的思維能力。根據「薩丕爾-沃夫爾假說」,所有高層次的思維都倚賴於語言。所以片中的外星人的思維不是人類的因果時間關係的思維,可以通過思維看到過去和未來。

我並不完全贊同薩丕爾-沃夫爾假說。因為我並不認為是人的語言決定了人的思維。但無疑,語言本身是對人的思維的限制。就像我現在想闡述一個問題,只能通過語言來表達,所以思維必須轉化為語言,才能被別人所理解。所以從狹義來講,人是被語言限制了思維。因為人的語言是人的工具或是經驗產物,所以可以說人被自己工具和經驗限制了思維。這是一個很複雜且沒人可以逃避的問題——我們總是因為誤解而產生對別人或自身的傷害。

電影《降臨》中,班克斯還舉了一個不盡真實的例子:1770年,詹姆斯·庫克(James Cook)在澳大利亞探險時,指著袋鼠問當地土著:「What is it?(這是什麼?)」土著回答:「Kangaroo(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於是袋鼠的英文成了「kangaroo」。後來語言學家花了數十年的時間才弄清楚這個詞的意思。而在往後,以詹姆斯船長為代表的先進文明,使這塊獨立大陸上的土著幾近滅種。我這裡重複這個例子只是想說明我們自己的語言限制,會帶來後果嚴重的誤解。

使我感觸頗深的是最近網路上熱度較高的女權議題。此前在我的印象里,我接觸的網路里倡議女權的人和說法有很多,大多是關於家庭責任和工作待遇。男性和女性有先天差異,有後天社會環境導致的差異,有的個體差異明顯,也有的個體差異不明顯。我想說的是,不論是男權還是女權,都不能一概而論,至少看問題不能一概而論。

我說幾點理由。第一點,每個人理解的語言定義不同。每個人眼裡的女權或是男權都有不同的意義,這些詞語本身就是將一個複雜的概念打包的說法。「詞語」方便「我」說給「你」聽,卻不一定方便「你」理解。而越複雜的概念,越依賴於通過「詞語」或「語句」的表達。這是誤解的根源。第二點,不是每個人眼中都有歧視。歧視並不是一個絕對的概念。以平等的目光去看待女權或男權,歧視就會少很多。馬斯洛需求理論提出人的五種需求分別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人感受到的不平等對待實際上是人的需求得不到滿足。這是產生歧視的根源。第三點,我們說的「歧視」是打包概念,為了方便我們理解以及對應處理,我們把一些類似行為也打包,與「歧視」這個概念相對應。這本身就不是等式,而我們划上了等號,這必然導致失衡。

以上提的都是開放一條我們看問題的思路。

近日網上熱議的問題是關於女性的生育權的,該不該允許人工代孕。以我的角度來看,這裡不宜用允許二字。允許的權力從哪裡來?是人民賦予政府的公權力,而生育權是人生而有之的,何談允許與否?雖然事實可能不是這樣,但事實不應該就是應當的結果,不能將實然與應然混為一談。所以,網友爭議的中心應該是人工代孕的利弊。我不是專業人士,我只能說我的看法:所有的科技產物都同核原子科技是一樣的,是雙刃劍,有多大的好處就有多大的壞處。這裡就夾著送上一句莎士比亞的名言:「世間本無好壞之分,人的思想是之不同。」所以我的看法是,解除禁止是最終的出路,政府的責任在於管理和提供保障,而不是履行禁止允許大權。

我以前的文章從來不表明我的態度,因為我覺得公眾是有獨立意識的,不應受其他因素的影響。且有英國諺語說:「迎合公眾,收穫豐腴;教育公眾,死於溝渠。」而我現在覺得,我應該為公眾提供一個看問題的新視角。因為畢竟我們所有人都受自己的限制,充分的交流應該可以換換我們持錘人的身份。死於溝渠也沒什麼不好,還有「明月照溝渠」嘛。

青石

2017.2

推薦閱讀:

在中國有合法的代孕途徑嗎?

TAG:代孕合法化 | 降临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