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要大器晚成了

每年冬天來的時候,我都會有所感慨。我既期待看院子里冰冷輕盈的雪花,又擔心那個日子的提早到來。每當那個日子到來之前,我都會無比焦慮,失眠、憤慨和傷感,都會想著抓著年頭所剩無幾的日子來證明自己這一年的價值。

  然後焦慮變成失落後不得不從容的坦然,然後失落變成希冀又被加進來年的期願。這樣一個高要求要期望又明裡暗裡欠缺了些什麼的人,常常要拍案而起恨不能狠狠地扇得自己脫胎換骨,然後又變成失落後不甘的掙扎,然後又要自我安慰鼓勵後忿忿地加入來年的願望清單。

  恰逢本命年,尤其不易。沒摸爬滾打長一身本事,未刀山火海煉一顆紅心,只熬了多少次深夜有了熊貓眼,只歪打正不著做什麼都差了二兩火候。流年不利的一年裡,租房房東不退押金,打個車遇上女司機師傅反方向繞上了高架,憋尿居然也憋進了醫院,吃藥吃錯了份量因而一夜沒睡,穿著平底鞋還能崴傷了腳,又一次摔碎了手機屏幕後深深絕望……

  老爸囑咐說本命年安守本分凡是看開方可逢凶化吉。可流年不利豈是我這顆柔弱的心臟可以承受的?「未在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語人生」,幾年前我看到別人說這句話艷羨她歷經百事終於強大,如今自個兒遇上了還是慌了手腳。除了苦苦地掙扎和找尋,一次次地還要接受來自多方的壓力,一次次地要逼著這顆自詡白蓮花般純粹的心對付複雜,一次次在困難面前想拔腿就跑後還是迫不得已回頭蠻幹。

  23歲這一年我略帶懵懂無辜地接住了蓋給我的全盤否定的大盤子,我接受了或有情或無情的洗禮。23歲這一年象牙塔里的我終於明白,人生幸福或成功的真相併不是如方程式般解出唯一正確的值,而是面對錯亂複雜的問題找出n種解決方案並做出最有價值的抉擇。23歲的這一年我得的獎是一個電飯鍋,我看了這個鍋很久才把它抱回家,人生如背鍋,背得起鍋,才能背得起人生。我試了下,這個參透了哲理的鍋煮速食麵尤其美味。

  這一年我學會了秒掉眼淚的強大技能,每次看電視里那些流量小生小花哭不出來我都尷尬到恨不得把自己的淚腺借給他們。沒心沒肺天真無鞋的日子漸行漸遠漸無聲,隨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里多少次別離以及再無回眸,歷程變得有層次感起來心也像是對著洋蔥卷的眼睛。小的時候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哭哭啼啼淚水流連,不曾想歲月的真理就是要給那些早早立下flag的人啪啪打臉,原來我和林黛玉妹妹之間也只差了一點顏值。

  24歲了,我以為這樣的年紀要喝過最濃的酒,走過不遠的路,看過很多書,有著三兩個好友常伴身旁。

  可我一點也不喜歡喝酒,多少個陽光明媚的周末都沒出息地喜歡窩在家裡,看了很多書不知道講給誰聽,好友們似蘆葦飛絮無端來了又被大風呼啦啦颳走。《七月與安生》看完後和分隔幾方的閨蜜們懷念曾經深情的羈絆。我們也曾開玩笑說,長大後大家都要住在一起每天都可以看見。可24代表需要知道可能和不可能的根基就是現實。

  我只在西塘揣著一根未點燃的煙,我只在家裡養了盆從不開花澆水就瘋長的綠蘿,我只在每一次嘆息後又和自己說「還行」。我們想改變世界的深淺,最後世界改變了我們的底線。

  但日子總歸不壞。

  斷續自學的吉他雖然音律不齊,自娛自樂也行了。

  也遇上了些特別好玩的朋友,彼此挂念成全。

  糟心事兒遇上了還是跳腳翻臉撩膀子甚至一怒之下想打飛的回家找媽媽,幸好每一次都能理智地面對,事後點根煙覺得自己的境界看山也不是山拔高了那麼一點。

  今年最喜歡的作家是寫《百年孤獨》的那位,故事裡的一大家子都迷失在漫長雨季燥熱的時間裡,我則迷失關於孤獨的百態故事裡。我們都一樣的開始,一樣的結束。終其一生,不過爾爾。

  22歲的最後一天,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畢業後茫然的樣子註定和年輕有為絕不沾邊。我當時就意識到自己也許要大器晚成了?

  我守著這個秘密過了一年終於更加確信還是不要對短時間或者說再長一段時間的我抱有期待了。既然天賦不夠,資源也就這樣,情商智商都還有極大的進步空間,我就只能給自己這麼一個大概的方向,來安撫所有那些青春著躁動著的心。要相信,愛情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不相信的話請再讀十遍。

  23歲這一年我還明白了一個最最重大的道理,為保持其在我內心崇高無上的地位,我覺得先踐行再說。大家等我看看有沒有效果。

  祝我生日快樂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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