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歲的丈夫記錄了患癌妻子最後6個月的抗爭

Lens按:每年十月,是世界衛生組織發起的乳腺癌宣傳月。根據「2015年中國癌症統計數據」,乳腺癌是45歲以下中國女性最常見癌症死因。疾病對日常生活的吞噬,是一場毫無預告的災難。這位年輕的丈夫,記錄了曾是「心目中電影場景里走出來的」妻子,患病乳腺癌的最後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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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洛 · 倫迪諾(Angelo Meren- dino) 2005年時住在克利夫蘭, 31 歲,沉迷於音樂,在玩一個叫「空缺」的樂隊。

一天下午,他遇到了從甲殼蟲車裡走出來的詹妮弗,「我立刻知道就是』 她』 了。 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麗的人,這就好像我心目中的電影場景一樣,正常的時空扭曲成慢鏡頭。」 安吉洛對Lens回憶說。

詹妮弗· 魏斯比安吉洛大3歲, 從小就非常漂亮,樂觀積極

當時詹妮弗在紐約工作,有點文藝青年范兒,也有一股樸實的小城氣質。

六個月後,安吉洛追隨詹妮弗搬到紐約。安吉洛和詹妮弗此時正處在熱戀之中。安吉洛喜歡她有和自己一樣樂觀開朗的性格,「我們有點傻乎乎的。比如我會穿著不合身的搞笑衣服,豎著亂七八糟的頭髮,然後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走進房間。」

安吉洛和詹妮弗自我娛樂的時刻

那時候安吉洛已經涉獵攝影,但並沒有太當回事。他喜歡的攝影家是尤金 · 查德茲,對其 1986年出版的《被炸碎的生活》印象深刻。該書講述了尤金的前妻——多羅莎·林奇患有乳腺癌的故事,由多羅莎的寫作和尤金的拍攝組成。

「那個男人的頭髮怎麼不見了?」

2007年9月1日,安吉洛和詹妮弗結婚 。2008年,詹妮弗去醫院做例行體檢時發現患有乳腺癌。

2008年3月詹妮弗開始接受治療——包括雙乳切除、化療、放射性治療和恢復手術。 同年10月,她被斷定已經治癒。但 2010 年4月的複查中,她卻再次被確診為乳腺癌。

詹妮弗在往返醫院的路上,非常疲憊

這對新婚夫妻儘可能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和彼此分享。

「我們的生活完全圍繞著這些治療,掃描的結果主宰了我們日常的大部分,沒有新癌細胞出現就意味著鬆一口氣,新癌細胞的出現就意味著失敗,意味著我們的努力又白費了。」

在詹妮弗患病後,每次安吉洛離開家,詹妮弗的貓「快停下」就會躺在她身邊。11 公斤重的它很乖地依偎在詹妮弗的身旁

安吉洛說:「我們每次都會在身處的環境中找到笑點。我們從不丟掉自己的幽默感。有時我們會裝作我們的每一隻貓咪都來自世界上不同的地方,然後給它們各自編故事——我們真的會做任何讓我們忘記癌症的荒唐事。」

放化療使詹妮弗的頭髮慢慢掉光了,皮膚枯萎下去。但即使是忍著腹間的劇痛,她仍會認真地塗上睫毛膏、畫好眼線、戴上耳環。她希望給自己以及周圍的親人以積極的暗示。

詹妮弗患病後洗漱,指甲依舊鮮紅

她總是能跟安吉洛以及她的朋友分享生活留給她的有限樂趣,她說:「有次在她等待做檢查時候,在旁邊陪著媽媽來醫院看病的一個小男孩突然指著我問媽媽,『媽咪,那個男人的頭髮怎麼不見了?哈哈哈。』」

輕輕一掠,詹妮弗就從頭上抓下這些頭髮,捧在乾枯的掌心

化療後殘留的頭髮讓詹妮弗覺得難看,會讓安吉洛剃光它們。 「每次詹妮弗看到自己的身體都會想起病痛。對詹妮弗來說,保持女人的感覺非常重要,因為她身體上重要的性徵器官被迫拿走了。」

2008年,詹妮弗做了雙乳切除手術。這張照片攝於 2011 年 5 月 1 日,她住院期間。身體的劇痛令詹妮弗難以承受,所以醫生在她右胳膊上貼了三塊芬太奴貼膏——一種能緩解疼痛的強力麻醉劑

最後一個夏天

2011年,醫生向安吉洛暗示詹妮弗的情況已經不可逆轉,安吉洛也預感到這也許就是妻子人生的最後一年,他更頻繁地拿起相機,希望記錄下詹妮弗的所有瞬間。

2011年的夏天,詹妮弗和安吉洛一起去海濱度假,在藍天和大海之間度過了人生最後一段美好時光。

詹妮弗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夏天

剛剛入水時,她擔心自己虛弱的身體無法適應海水的浮力,結果她戰勝了對海水的恐懼, 順利地漂起來,像是一片在天空飛翔的羽毛。而在他們前方,則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無。

詹妮弗和家人在一起,沉閉的雙眼像是在祈禱

到了8 月,詹妮弗常常像是要窒息一樣呼吸。醫生給了詹妮弗四種治療選擇,之後把他們夫婦單獨留在房間讓他們充分考慮和抉擇。巨大的壓力讓恩愛的夫婦沮喪和緊張,在討論的時候,甚至變得很不冷靜,像是在大吵。兩人離開乳腺癌治療中心時,情緒都低落到極點。但事後回想,詹妮弗發現她和安吉洛從沒有彼此離得這麼近。她在博客中寫道:安吉洛是最好的朋友,之前她從沒想過丈夫也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她為此深感幸運。

9 下旬,詹妮弗不時地會短暫昏迷。檢查發現,在詹妮弗的腦部有兩處病變。她開始頻繁地在醫院和家之間切換,不停地住院出院。

詹妮弗預約了腦部的放射檢查,但遲到了。她想要走快點,但感覺累還有點噁心,空氣中漂浮的味道對於她來說太重了。「詹妮弗非常清楚人們會盯著她看,大部分時間她都不會讓這個困擾到自己。她會很勇敢很優雅地走自己的路。但有時候也會沮喪,她會覺得自己像個病人,而人們在同情她。」安吉洛說

兩人的生活進入了一種程式:每天早晨醒來,安吉洛會給詹妮弗洗個澡,然後收拾好東西,一起叫輛出租上醫院。「 在醫院等候的時間,我會給詹妮弗泡一杯茶,給自己來杯咖啡,之後的10分鐘到15分鐘是屬於我們自己的, 非常棒。」 安吉洛說。

躺在床上的詹妮弗在撫弄「快停下」。床上散亂堆放著各種藥品,服過葯後,詹妮弗會沉沉睡去

每天入睡前, 她和安吉洛會問對方今天最美好和最糟糕的地方是什麼。有一天,醫院通知他們,詹妮弗的時間不多了。晚上回到家後,當安吉洛問詹妮弗,這一天最讓她喜愛的是什麼時,她想了一會,然 後看著安吉洛的眼睛說,「我全都愛。」

詹妮弗自拍了病中的自己,右胸上是中心靜脈置管。「埋了很長時間,竟然有 13 厘米長。」安吉洛說。安吉洛用鏡頭記錄愛情,詹妮弗則用自拍表達她對病魔的抵抗

每月的22日,詹妮弗留給安吉洛的紀念

11月21日,詹妮弗再次接受化療,第二天,她在博客上寫道:「再次住院,我想要讓每件事都慢一點??我將告訴你明天發生了什麼。」這是她的最後一篇博客。一個月後,12月22日,剛剛過完40歲的詹妮弗死在了安吉洛的懷裡。

2011年12月22日,安吉洛給處於彌留之際的詹妮弗一個吻

那天凌晨1點鐘左右,「詹妮弗的呼吸加快,開始喊一些不在場的人的名字」,安吉洛說。

有時詹妮弗會呼吸急促,有時又呼吸得很緩慢,「她每一次呼吸我都懸著心,怕那之後將是永遠的安靜,我一秒一秒地等著,希望詹妮弗還能留在我們身邊多一點。我記得我放了音樂,護士說這會比沉默更能安撫詹妮弗。我就放了一些歌......詹妮弗聽到的最後一首是Jonka 唱著《當你愛著誰》。」

「詹妮弗發出了聲音,她的身體一抖,我感覺我就要徹底地失去了她,能感受到我的心碎了。我一遍一遍地回憶那些快樂的時光......彌留之際的七個半小時既像是永恆也像是眨眼一瞬。」

熱戀時期的詹妮弗和安吉洛,幾年後這一切成為了最美的回憶

「當詹妮弗在我身邊最後一次呼吸後,我同時感受到了死亡和生命。她的手滑離了我的手,然後離開了人世。我吻了她,她的身體開始冰冷,我把頭放到她胸前大哭。我感覺一陣輕鬆,因為詹妮弗再也不用忍受痛苦了,但我更感到空虛和悲傷。」

此後有段時間,安吉洛極為消沉,常常循環播放詹妮弗喜愛的歌《煙火》,安吉洛會隨著音樂輕聲呢喃:「思念著我的小煙火詹妮弗,她點亮了屋子裡面……」

詹妮弗葬在了家鄉俄亥俄州的阿克若。 墓碑上的碑文是詹妮弗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全都愛。」 安吉洛在 Facebook 上摘引了亨利·司各特·霍蘭的 詩句送給詹妮弗和自己:「死亡算不了什麼 / 我只不過悄悄地溜進了另一個房間......短暫 的分別,一切都猶如從前。」

直到現在,每個月的22日,安吉洛的蘋果系統設備上都會自動跳出提醒,上面寫著:「詹妮弗認為安吉洛熱辣性感。」 安吉洛說:「我不知道詹妮弗什麼時候給備忘錄添加的這個提醒, 很可能是她離開前的幾個月。我不知道為什麼詹妮弗會選擇在 22日,是因為我的生日是10月22日,還是她喜歡這樣給我一點驚喜?這個日期像個巧合,因為22日也是詹妮弗離去的日期??」

「每個月,我都會期盼這一天。」安吉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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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CA:A Cancer Journal for Clinicians》刊發的「2015年中國癌症統計數據」,2000~2011年時間區間,女性最常見腫瘤依次乳腺癌、肺癌、胃癌、結直腸癌和食管癌,占所有癌症病例的60%,乳腺癌占所有女性癌的15%。乳腺癌是45歲以下女性最常見癌症死因。

而早發現是治療乳腺癌最大的幸運,據中國抗癌協會名譽理事長徐光煒介紹,1期乳腺癌的五年生存率超過 95%,約 70% 的患者可以選擇保留乳房的手術,大大提高生活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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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好你的**

每年10 月是世界衛生組織發起的乳腺癌宣傳月,希望能藉此提高人們對於這一疾病的認識、早期發現等。

關於怎樣早期發現,MACMA(一家阿根廷乳腺癌慈善機構)推出一隻乳腺癌自檢方法的視頻廣告。為避免尷尬及適當提醒男人也有患乳腺癌的風險(男性與女性乳腺癌的發生比例為 1∶100),他們找來一個男人做自檢。

大家也可以面對沉重枯燥的科普話題輕鬆一下:

[廣告門]MACMA- Man boobs for boobs - 騰訊視頻 http://v.qq.com/x/page/x030869b4tz.html

乳腺癌自檢

早期乳腺癌的癥狀為:

1、乳房腫塊:腫塊是乳腺癌最常見的表現。乳房內腫塊質地較硬,邊界不清,不容易推動。

2、「酒窩」(局部皮膚輕度凹陷),或者是回縮、糜爛。

3、皮膚顏色或皮膚質地的改變。

4、 乳頭外觀的變化,比如乳頭凹陷。

5、乳頭溢液:可為紅色、淡黃色或無色,但乳房內常摸不到腫塊,其中約有 15% 是惡性。

6、兩側乳房不對稱。

7、乳房疼痛:由於乳腺癌病人常伴有乳腺增生,因此少數病人會有不同程度的乳房隱痛或刺痛,不要誤認為「癌者不痛,痛者非癌」。

8、腋窩或鎖骨上下的淋巴結腫大。

圖文來自Lens2013年10月號,轉載請聯繫後台,或關注「Lens雜誌」公眾號獲取轉載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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