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曾經馴化過斑馬嗎？

02-07

本文譯自 Quora，作者羅里·楊 (Rory Young)。有一個更好的版本在 Medium，版式比這邊好很多，配圖也更為高清。

斑馬，能像家馬一樣騎乘或是拉車嗎？

是的，斑馬一樣能家養，並接受訓練，但無論是從實用主義還是人道主義來說，都不現實。

引子

在我孩提之時，父親常帶我去拜訪布里爾頓 (Brereton) 家族，他們在辛巴威的 Tengwe 地方有農場。農場內有一頭斑馬常與奶牛一同飼養，該斑馬如同牛隻一般溫順，並且活得輕鬆自在。僅有當你為奶牛擠奶而穿過牛群之時，斑馬才會站出來阻止你。這時候的斑馬變得全然癲狂，對面進門的人甚至要張口開咬，乃至踢走入侵者。

許多人提出要訓練這些馬匹，以供騎乘，然而羅斯柴爾德先生謝絕了。他認為，斑馬的天性不適宜如此，強行馴化是對它們的「摧殘」乃至是毀滅。

先生之舉彰顯了溫厚與睿智。

上世紀殖民者的努力

19 世紀後期至 20 世紀前期，人們盡了許多努力，嘗試讓斑馬成為騎乘馬、挽馬或是馱馬。實用主義角度來說，這樣做有很多裨益。

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大部分地區，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都備受舌蠅（俗稱「采采蠅」）侵擾。這些地區被統稱為「蒼蠅腰帶 (the Fly Belts)」。舌蠅不僅傳播動物錐蟲病，同時還是昏睡病（非洲人類錐蟲病）的罪魁禍首。

儘管昏睡病不算常見，動物錐蟲病則不然。家畜無論牛或是馬，均易受到感染，馬匹一旦患病則基本都死去。因而，在過去，非洲的大多數地區，歐洲勢力都難以滲透。

因此，當探險家兼獵人弗里德里希·賽盧斯 (Frederick Selous) 曾於 1871 年抵達好望角，並宣布要北上馬塔貝萊蘭 (Matabeleland) 獵殺大象時，他飽受世人嘲笑。因為，在馬塔貝萊蘭的蒼蠅腰帶以外的象群幾乎都被獵殺殆盡。這就意味著，他想要捕獵大象，就必須進入蒼蠅腰帶內部。

幾個月前，賽盧斯抵達布拉瓦約 (Bulawayo)，並向洛本古拉國王提請許可，以便獵殺王國境內的大象。對此，洛本古拉大笑，予以批准，同時覺得在這位 19 歲的年輕人接近他的象群以前，他的馬就已經死去。

可是國王想錯了——賽盧斯預計到了這一點，改成徒步前行，開始了對數以千計的大象的獵殺行動。整個狩獵過程全憑雙腿完成，至於設備與戰利品則僱傭勞工搬運。

賽盧斯幾乎一絲不掛，而是僅僅裹了一圈腰布，並和當地土著一樣取食。他還娶了五六位土著少女，但這件事在英國被掩蓋。

對於「野人」的定義，自此出現戲劇化轉變。過去的探險家總期望不惜血本保持不列顛化 (Britishness)，並將行為準則強加給土著，而非適應當地習俗或是當地環境。因此，歐洲人簡單地認為，一旦深入非洲腹地，他們便無法生存太長的時間。

賽盧斯選擇了「野人」的生活方式。這一段故事，他出過一本書《A Hunter』s Wanderings in Africa: Being a Narrative of Nine Years Spent Amongst the Game of the Far Interior of South Africa (1881)》記錄，極為暢銷。

這本書付梓後，戲劇化地改變了英國人的態度。可以說，在某些方面（當然，不是大多數方面）上，令到人們熱衷於「入鄉隨俗」。

該書尤其影響了在非洲南部的白人殖民者的態度。儘管他們沒有興趣去適應這些土著人民的習俗，但是他們已開始大規模試驗，以適應周邊環境。他們有著夢幻且不切實際的夢想，如養殖非洲水牛，或是將花豹作為看門狗，以及其他物質且不明智的想法。

兒戲般地安頓農場，讓動物保持野生或半野生狀態，這也或多或少是個解決方案（這樣一來承載能力增大許多，動物也不太容易生病），卻未能得到多少人理解。人們有需求，希望動物如同歐洲的家畜一般接受支配與控制。為此，他們想嘗試以養殖歐洲的家畜的方式對待野生動物。

人們疑惑：為什麼有的部落早已同時擁有家馬和家驢，比方說巴索托 (Basotho) 人和他們的巴索托小馬 (ponies)，但這裡土著人民卻還沒有做到……

將斑馬當作馬、騾和驢使用這一觀念在當時頗為流行，人們也廣泛地嘗試著去施行。

（譯者註：斑馬的條紋，不容易令舌蠅發現其存在，因此感染動物錐蟲病的可能大為減小。此外，斑馬對非洲一些疾病與瘟疫的免疫力遠勝家畜。）

男爵的故事

這些嘗試當中，最為出名且最為成功的，是古怪的動物學家，第二代羅斯柴爾德男爵沃爾特·羅斯柴爾德 (Walter Rothschild, 2nd Baron Rothschild) 。

他耗費許多努力，訓練斑馬拉車，最終駕著六匹斑馬拉動車子抵達白金漢宮，以證明這樣做有可行性。

然而，羅斯柴爾德並未訓練斑馬做騎乘用途。他認為，從兩方面來說，這樣做不實際。

作為小型動物，斑馬並不如已經馴化並育種數千年、背部足夠強健並足以承載人類重量的家馬有優勢。
他很快就察覺到，正如許多人所察覺的，斑馬過於桀驁不馴。它們並不是在氣候溫和的地區進化而來，反而是在有獅子這樣的捕食者的環境內發展壯大。

許多記錄顯示，斑馬曾殺死過獅子。斑馬主要以腿踢獅子頭部造成死亡，或是讓獅子下顎碎裂最終活活餓死。

斑馬這樣一踢是怎樣一個概念？相比之下，家馬從來都沒有踢碎過獅子的下顎。反而，很少有人能經歷過斑馬一踢卻安然無恙。

斑馬並不只是以一條腿踢。相反，它精準地將兩條腿並排，隨之一躍然後同時迅速地抬起兩條腿，給以致命一擊。

哪怕它們已經習慣了人類，或是顯得「馴服」，一旦有人靠得太近，它們都會對同類或者人類造成嚴重的咬傷。

為了讓斑馬拉車，羅斯柴爾德一定是摸清楚了野生斑馬某些重要的行為方式。

斑馬的天性

如圖所示，斑馬群一般由一匹牡馬領頭，一群牝馬與馬駒跟隨牡馬生活。牝馬嚴格遵守等級秩序，最具統治力的牝馬走在前面，其他牝馬依照統治力排列，從最強勢到最弱勢。

牡馬站位不定，但一般保持在馬群一側或是隊伍最後面。若遭遇威脅，它便站出來保護整個馬群。

一旦有某匹斑馬越過或試圖越過其他比它更強勢的斑馬，將會遭受咬嚙或者是殘暴的一踢。越過比自己地位高的馬匹是一種挑戰。

馬駒的地位與母親在馬群的地位相一致，但可以在母親前後來回移動，以保持和其他馬駒的同伴關係。然而，在移動的時候，它們也會靠攏在最具統治地位的斑馬的馬駒周圍。

在 1980 年代，辛巴威，某群斑馬在遷徙途中被人類捕獲。其中 16 匹被裝上一輛卡車運走。但當抵達目的地之時，只剩下 1 匹斑馬生還——其餘均在相互踢踏之中喪生。

早在 1970–1980 年代，辛巴威國家公園與野生動物管理部 (Department of National Parks and Wildlife Management) 便嘗試著訓練並使用斑馬作畜力。他們最終得出結論：要馴化斑馬，首先必須改變其自然本能；而要改變動物的自然本能，就要不可避免地馴服他們的侵略行為。達成這個目的，要求很苛刻的待遇，被認為是不人道的舉措。最終，馴化項目被擱置。

循循善誘，可乎？

要想訓練斑馬以供騎乘並服役並不是不可能，但到目前為止訓練方法過於殘暴。

這些可憐的斑馬真的能像這幾幅圖一樣，平靜地接受少女騎在背上，或是載著大胖子奮力一躍？

在檢索這一問題的答案之時，我找到下面這則奇妙的故事：

弗吉尼亞州青年購買並成功訓練斑馬

一位名叫謝伊·英曼 (Shea Inman) 的美國少女購買並訓練了這匹斑馬，以供騎乘。

她並沒有對斑馬進行苛刻的處置，反而她憑藉著耐心以及很多的招數完成了這一點。

謝伊稱，斑馬只能短暫地集中精力，對信息的保持能力也不如家馬一般良好。她說，她使出許多解數，如在馬嚼子上塗抹花生醬，才使喬伊 (Joey) 放鬆下來。
(According to Shea, zebras have short attention spans, and are not as good as retaining information as horses. She said that she uses a lot of treats to train Joey, such as rubbing peanut butter on the bit to help Joey take it easier.)

這一故事多麼奇妙啊！毋庸置疑，假若殖民者們能對斑馬更溫柔一些，更耐心一些，那麼今天我們也許就能騎著斑馬遊覽贊比西 (Zambezi) 河谷。在斑馬背上騎行並遊獵，也是一個耐人尋味的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