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教的形成機制是怎樣的?應該如何預防或防範?

相關問題:全能神教(東方閃電)是一個怎樣的組織?為何能在暗中發展這麼久?


謝謝邀請。

就小眾「教門」(cult)的形成機制,已經根據學術研究撰文一篇,已經發表在政見網站和知乎專欄上:

政見閱讀:小眾「教門」是怎樣煉成的?

知乎專欄閱讀:http://zhuanlan.zhihu.com/cnpolitics/19766846

沒有時間看完全文的,現簡單摘要如下:

煉成小眾「教門」有三種機制:精神病理學式,往往由患有精神病,或有精神病史的個人發起;創業式,和運營一門生意差不多;亞文化演變式:不需要權威教主來創建,由一群人聯合起來,一步一步自成型,走火入魔。

要煉成一個「教門」,需要分兩步:首先,一種新的宗教信仰需要被「發明」出來;其次,這種新的信仰需要被一群人所接受。無論信仰怎麼新穎,只有一個人信它,是不能夠形成「教門」的,所以,要理解「教門」的形成機制,就必須理解「教主」們是如何傳播他們的信仰的。教門的形成,其實就是教主們發明新的信仰,並將其傳播給大眾,用來交換「補償品」(compensator)的社會過程。

這種「交換補償品」機制之所以重要,是因為人類從根本上是趨利避害的生物。在不停付出代價換取獎勵的過程中,我們建立了人和人之間的交換機制——因為有些獎勵資源稀少,必須來自他人。然而,並不是所有的獎勵都是有價的:人都樂意相信永生是至高無上的獎勵,但大家不知道永生可以用什麼代價來換。在這些虛無縹緲的獎勵面前,人們發明了「補償品」機制——一系列可以代替即時獎勵的行動和信仰。雖然買不到後悔葯,但信教可以洗刷原罪;儘管世上沒有長生丹,但信教便可得永生……從某種意義上,「補償品」就是欠條,而這些欠條只有在深信不疑的前提下才有效。而且,小眾「教門」所打的欠條,往往融合了外來宗教和文化的元素,是本土居民們聞所未聞的,這便使它們看上去更具有吸引力。

對小眾教門形成機制的精神病理學分析法的著重點在於,這些教主其實是「意義經濟」(economy of meaning)的參與者。在人類不停尋求宇宙和人生終極意義的旅途上,現實是如此蒼白而無力,那麼這些包含感情,似是而非,近乎藝術解析的「病理想法」得到追捧和支持,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學成出師、白手起家的模式,和大學畢業創業的模式則有許多相似之處。就如麻省理工是科技創業者的天堂一般,科學教是小眾教門的天堂:根據其教義修改分支而出的教門林林總總竟有百種之多。他們吸取母教成功的經驗,改造母教不足的地方,並爭先恐後沖向人們精神匱乏的市場。

而亞文化演變模式,則是一種自主自發的教門煉成法。在有些學者看來,人類所做的一切,不外是不停地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那麼,當一群人聯合起來想要解決一個宇宙難題(如何永生)的時候,小眾教門便有了生長的土壤。在教門中人互稱兄弟姐妹,關係增強的同時,教徒們和其原本社會關係的聯繫便弱了(哪怕是自己的家庭)。和外界的聯繫越是弱,教徒們和此教的依賴便越強,這便成了一種惡性循環,俗話說,走火入魔。

儘管這三種教門煉成模式各有各的特色,但它們在現實中往往是以混合模式出現的。一個曾經患有精神障礙的「教主」,在清醒的狀態下會用創業者的模式來傳播自己得到的「神喻」;倘若教徒遇到信仰危機,則可能再次令自己產生幻覺,以得到更多的「神喻」。而假如一個社群里有多人產生類似的幻覺或超現實的理解,便產生了亞文化,進而互相影響演變成「教門」,然後不得不通過創業者的模式來吸取新教徒,以維持運作。

當然,小眾「教門」不一定代表邪教,一個教是否「邪」,不光取決於它的形成機制,還取決於它的傳播機制。傳銷式經營、暴力恐嚇等等手段使教徒就範,剝奪教徒自由不讓教徒離去等等,都是正規宗教所不齒的。至於如何防範和預防,是很複雜的問題,又或許根本無解。就如我在文章結尾所寫的:

歸根結底,小眾「教門」之所以能夠得到支持,或許還是因為人類與生俱來的求知慾,以及不安全感。我們來自何處?去向何方?這些關於生命和宇宙終極問題的答案,真的只是「42」嗎?小眾「教門」所對準的,其實正是我們恐懼未知、渴望公平獎勵的軟肋。



從1978年的一起慘案開始講起。

1978年11月18日,在南美洲蓋亞那的叢林中,接近1000人在一聲號令之下集體喝毒藥要自殺,如果沒有死透則會被他人補槍殺死。母親先把毒藥給她們的孩子喂下,接著她們再含笑飲毒自盡——場面十分驚悚。頓時哀鳴遍野,屍體橫陳。短短几分鐘之內,912人曝屍野外。

這個地方叫做Jonestown,而下達這次集體自殺號令的則是美國邪教之一的人民聖殿教的最高領袖,吉姆瓊斯(Jim Jones)。瓊斯是狂熱的Ma zhu yi(拼音,三聲三聲四聲)的信仰者,自稱為神的化身,千年前化身為釋迦摩尼創建佛教;接著化身耶穌基督創建基督教;最後化身俄國十月的某位領頭人(這裡不懂請百度),接著你懂得。他熟讀《資本論》,創造人民聖殿教並堅信在美國傳教可以使共餐zhu yi最終實現。當他本人和他的宗教在美國受到「壓迫」之後,他以逃避壓迫和創造「理想國」為由,在1977年將信眾們集體遷往蓋亞那,並許諾能讓他們在那裡過上遠離邪惡世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美好生活。而據後來逃出來的人說,瓊斯所許諾的一切都是假的——取而代之的是強迫勞動的集中營,長時間的義務勞動,稀少的食物和曠日持久的身體和精神上的虐待。而瓊斯本人,卻享盡榮華富貴。直到1978年的千人集體自殺事件被公之於眾,人民聖殿教和瓊斯本人的罪惡才被曝光於日光之下。

三十幾年來,Jonestown發生的慘案一直是社會心理學家們關注的熱點,其原因在於瓊斯是如何能夠產生巨大的社會影響力,並對他的信徒施加巨大的精神影響力以至於讓他們在缺吃少穿的情況下,還能無怨無悔地去自我了斷。著名的心理學家,也是斯坦福大學的心理學教授Zimbardo先生在做關於慘案的研究的時候,發現了很諷刺的一點:原來瓊斯的邪惡技術是從他最喜歡的作家那裡學到的;而這位作家,就是以反烏托邦聞名於世的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整理逃出信眾的採訪後,Zimbardo發現瓊斯所施展的心理控制術以及對教徒實行的服從訓練和《1984》里有著完全類似的特徵。在《1984》中,作者奧威爾本人對於社會心理學的運用和心理控制有著很深厚的理解;奧威爾的本意是警醒讀者不要被一些組織利用,卻沒想到成為了別有用心之人學習及系統運用的目標。

那麼,瓊斯是如何將這一套影響力理論運用在邪教的創立和維持過程中的呢?

首先,「老大哥在看著你」(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瓊斯要求所有信眾都相互監督、揭發彼此,營造出人人自危的氛圍,一旦發現什麼風吹草動必須立即上報,揭發者有獎。與此同時,在村裡處處都有大喇叭廣播,不管人們勞作、吃飯還是睡覺,無時無刻不能聽到著瓊斯的聲音,以此來提醒著權威的存在和監視。瓊斯以此來獲得信徒們百分之百的忠誠。

其次,「自證其罪」(Self-incrimination)。瓊斯首先要求信徒們坦白他們最恐懼的事物和曾經犯下的錯誤,美其名曰「克服恐懼」。接著,若是發現不忠誠的苗頭,瓊斯會在公開場合以他們曾告知的弱點公開羞辱他們,或者讓他們暴露在自己所恐懼的事物之下,直到他們承認他們的罪孽。就如同《1984》里讓主人公接觸老鼠一樣。

接下來,「自殺操練」(Suicide drills)。在千人集體自殺事件之前,瓊斯就有小規模的試驗過幾次信徒們的自殺操練,讓信徒們逐漸適應自殺的指令。

最後,「摧毀信眾們的三觀」(Distorting peoples perception)。這招比較厲害,成功實施會模糊人們對現實和幻想的認知和辨別。比如在所有人都工作到精疲力盡餓到快要死的時候,瓊斯仍要求信徒們每天對於自己被賜予的「美味」食物和工作表達謝意,換言之,「要不是我你們連這些都沒有」。久而久之,2+2也可以等於5嘛。

與此同時,心理學家還認為瓊斯做的另一招比較厲害——把信眾們從美國轉移到蓋亞那。首先,瓊斯把美國官方塑造成立敵人的形象,告訴信眾們我們要反抗強權的壓迫並開闢新天地,塑造了共同的外部矛盾自然可以籠絡人心;接著從美國大都市移民到南美人生地不熟的熱帶叢林,信眾們對於新環境都產生了不適應和輕微的恐慌;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環境當中,人們缺乏安全感,自然會更傾向於投靠權威,並嘗試模仿他人的動作以獲得熟悉的感覺和周圍人的認同。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盲目的群眾現象就產生了。試想,在上世紀60年代的一個心理學實驗中,讓15個人在繁忙的紐約街頭抬頭望向天空(實際天空什麼都沒有),結果40%的路人都集體停下腳步望向天空,導致交通瞬間擁堵;合群的力量在鬧市裡尚且如此,在陌生且充滿危機的南美叢林里又會如何呢?

總之,如果只是以一個美好的名頭來吸引教眾,邪教是不會長存的;只有像人民聖殿教這樣善於運用各種社會心理學的理論來控制教眾的心理,邪教才能有一個「良好」的運行機制。以Zimbardo為首的心理學家們認為,影響力法則就像雙刃劍,重點在於如何去利用:首先能對影響力法則建立一個深刻的認識,當意識到邪教正在利用這些法則作惡,及早規避開就是最好的防範措施。

這就是Jonestown慘案給人們帶來的經驗。

reference:Lessons from Jonestown


610 辦公室的人應該最清楚。


其實邪教應該是人民群眾深度愚樂的一種方式,往往是在個人精神生活足夠空虛的情況下進入,通過與教主教眾左護法右護法這種享受在團體中的洗腦感,邪教是這樣,古代的軍隊也是這樣,通過長時間周遭不死角無間斷的宣傳,讓人漸漸麻木沉迷。在我的家鄉四川,就我所知很少有邪教的存在,就是有一個通行全川的娛樂方式——麻將,還有豐富的夜生活,難以置信的豐富。使 得人在業餘時間已經得到足夠的精神滿足,已經快活得像神仙了,自然就不需要一個外來的神仙。

PS:突然想到一個最近歡快的事:我一同學老說一妹子找他聊天,又支支吾吾不肯說什麼,只是講有神秘的東西要交給他,要他小心收藏。後來才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法輪大法好。我和這同學素有探索牆外精神的惡趣味,奔上去追問:李老先生還好啊?你們退黨人數現在有多少啦?你們在香港唱的那歌挺好聽的,你會唱么? 愣是把那妹子給堵住了,現在QQ已經拉黑了我同學。

實在沒什麼乾貨,僅是個人拙見,所以隨文貼一份來自維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認定的邪教組織列表》


終歸還是見識少,沒文化。以前無意中看到一點邪教的東西,忘了是法輪功還是什麼的。就覺得很莫名其妙。一看就覺得很假很不符合常理,都不用仔細想。可偏偏有人信了。這些人不是心智太脆弱就是沒文化


誰說的來著,邪教、傳銷、保險都是一樣的,弄點啟動資金建好機制,外圍的人就自動往裡填充,攔都攔不住


我國邪教本身不是其學說的邪惡,而是其行為的邪惡,觀察當前合法宗教的早期傳播史,沒有一個不具有邪教特徵的,比如神話道首,比如顛覆現有政權,比如宣揚末世說,換言之宗教其實是進化了的邪教,宗教在我國的合法存在是因為其愛國愛黨不做惡和世俗化,而邪教則明顯具備當今國內宗教早期活動的一切特點,也就是說邪教其作惡的行為才因此稱邪,而某些大陸上已經取締了的邪教,在寶島上則是合法的比如大名鼎鼎的一貫道。

從教義上教理上講,我黨壓根不會管你宗教也好邪教也好,學說上是否反動,因為非要說的話在無神論為指導思想的共產黨員眼裡,宗教都應該是一個該消滅掉的東西,更遑論會直接向自身意識形態和統治正統性發起挑戰的邪教呢


高三有一次放學回家。我叫了摩托車送,結果那個人是搞邪教的傳教的人嚇死了當時。問:你是高几的?回:高三。我以為這個人要多拉一點生意,結果他:那你有時間吧?我心想什麼鬼,這人有病吧?他:你知道基督教嗎?。我們有交流會。。。回:我們是是中國人應該信仰佛教吧,基督教。。。。。家裡很多宗教書籍,跟我扯小樣!趕緊說,師傅我到了。我還以為不要錢呢,給了錢。那人還想跟蹤我,我說:我到了,謝謝叔叔!。。嚇死了,後面冷汗直流。。。


與題無關,但有話說。

因為真的在濟南遇見過傳教的人,看完新聞聯播,嚇的晚上睡不著。

見過四次。兩次公交車上奇奇怪怪的老太太,兩次火車站舉著信神得永生的牌子(這個也許是基督教?)。都是大聲宣傳,沒人管。

我曾聽農村的同學說過,她住的村裡很多人信X功。

ps我一個年長同事以前就信…甚至曾經被家人關起來…現在也不吃肉…(sorry 晚上手機寫錯了)


哪有什麼機制。只不過是現實殘酷。你只要告訴那些人,你很幸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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