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撒哈拉沙漠旅行是怎樣的體驗?


【很多圖】我2012年去突尼西亞的時候,有幸去過撒哈拉。雖然撒哈拉在突尼西亞境內的面積不大,但體驗一下也還是足夠了。貼一篇回來後寫的遊記吧。

位於北非的突尼西亞,是個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國家。海水是指地中海,火焰則是荒涼的撒哈拉,海上升明月伴隨著大漠孤煙直,是對突尼西亞最形象的比喻。

如何與充滿傳奇色彩的撒哈拉近距離接觸,是個課題,體驗它的的寂靜荒涼,看沙海與天際相連,欣賞太陽隱沒在隆起的沙丘後面,似乎都不算離奇。當我坐上小飛機,在熱風中直抵撒哈拉時,飛行員指著空曠沙漠里一些造型奇特的帳篷,告訴我即將著陸,我心裡才砰砰打鼓呢,因為這地方給我的第一感覺,確實太「火星」了!

小飛機著陸後,我那顆老心臟更加跳的厲害,八成是恐高加暈機。所以我瞪著眼前那塊寫著「歡迎來到火星」的中文牌子,愣了。至少10秒!看看身邊那位等待讚許的飛行員,我大聲問他「chinese?are you sure?」他雞吃米似的點頭應和「yes!yes!yes!」臉也笑的像朵盛開的沙漠玫瑰,我能想像,他和這塊「火星歡迎牌」都太需要來自中國的認可了。

即使對於一個我這樣來自黃土高坡的人,撒哈拉也足夠荒涼、空曠。騎上高大溫順的「沙漠之舟」單峰駱駝,我把自己從頭到腳武裝起來,打造成十足的「阿拉伯」范兒,既擋風防沙,又自我感覺洋溢著濃郁的北非風情,對的,也是為了留影好看!除了乘單峰駱駝,火星旅館的沙漠摩托則更為刺激,專為喜歡速度感的男生準備。

隨著傍晚來臨,寂靜的撒哈拉更像外星。我帶著火星旅館老闆準備的紅酒,踩著鬆軟的細沙,深一腳淺一腳走到遠處的沙丘上,把披掛的毯子鋪開,坐在上面或者乾脆躺著,飲著紅酒看夕陽一點點染紅天邊。有風吹過,把頭髮吹亂了,撒哈拉傍晚的風柔情似水,所以頭髮就讓它亂著吧。等天色黑透,帶著微醺回到帳篷。雪白的床單,獨立衛生間,有坐便,只是方便完要自己用木屑覆蓋在排泄物上,可以理解,沙漠缺水。

沙漠里的晚飯真的很晚,有個超大的帳篷是餐廳,篝火就在那點上了。篝火下面埋著廚子新作的麵餅和罐悶羊肉,原來沙漠里的篝火從來不只是為了熱鬧和浪漫。篝火之外,撒哈拉寂靜依舊,隨便找塊平坦的沙丘躺下,能看到天上的流雲慢慢遠走,原來時間在沙漠以這樣的形式存在,而不知不覺,身上已被一層細沙覆蓋。而且我總感覺撒哈拉的沙粒是有表情的。走幾步,那些細小顆粒的形態就變化了,風大,風小,風急,風緩時,沙子的表達都不一樣。真的特別神奇。

在撒哈拉沙漠的火星旅館,最觸動我靈魂的,除了壯美的沙漠風景,還有那些不被打擾的短暫時光,有一片沙丘供跋涉、有一片日落屬於我、有一個帳篷可獨享......就夠了。

就是乘著這樣的小飛機(其實好像是空氣滑翔機?),直抵撒哈拉火星旅館。回憶起電影英國病人。

從飛機上,能看到這樣如絲綢般的沙漠的形態。

飛行員指著帳篷告訴我,要著陸了。這就是我看到的第一眼火星旅館。

不同角度的撒哈拉火星旅館。飛機遇到氣流上上下下,也是頭暈。

這裡曾經是一座火山,距離火星旅館不遠,第二天我在這裡看的日出。

乘著「沙漠之舟」單峰駝在沙漠里行走漫步。

沙子很細,所以相機一定要裹上保鮮膜。

小飛機在夕陽中起飛了。

沙漠的夜晚,月亮很亮,天總不是很黑。

酒店很安靜,白天是,晚上更是。

晚上帳篷周圍會點起小蠟燭引路。

公共帳篷區域會根據人數多少點篝火。篝火里通常會埋饢餅和罐燜羊肉。聊著天,唱著歌,飯就做好了。據說這也是沙漠里最常見最方便的烹飪方式。

饢餅埋入篝火下面,很快就能烤好。瓦罐也埋在下面,裡面裝著羊肉,把罐子敲碎,羊肉就能吃了。就著餅吃羊肉,不颳風的話還是很贊,前提是要有紅酒。

有朋友說會很無聊吧。其實如果呆兩三天還好。繼續開車往裡走,有自然景觀,火山岩啊什麼的可以看,有很棒的回聲,地貌也很特別。

這個酒店也是逆天,運了一些沙漠摩托進來,可以在酒店周圍開摩托。男生大概會喜歡,我不喜歡,我喜歡騎駱駝。

帳篷公共就餐區的洗手盆,得節約用水,水很寶貴。

對,還有一種東西是撒哈拉特有的紀念品,一種叫叫「沙漠玫瑰」的晶體石頭。圖片是百度找的,我自己也有一個,包了很多層衛生紙帶回來的。

百度百科這麼解釋的:沙漠玫瑰石(Desert Rose Stone)的主要成分為含水硫酸鈣,即石膏,若由多片板狀結晶交叉,形成簇群玫瑰狀、發生在沙漠地區的土壤里,就俗稱「沙漠玫瑰」。

撒哈拉火星的掌門人。有法國血統的這個男人,溫柔的沒邊,會開越野車,會修越野車,會照顧女生,會觀星象,會說法語,英語,阿拉伯語……沒法弄。


不邀自答。

貼一篇自己博客里的西撒哈拉遊玩的文章。

遠在八個小時之後的國度(三)

我們抵達瓦爾扎扎特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摩洛哥南部的氣溫顯然要比北方高不少,午後的太陽直射在背上熱辣辣地發燙。然而所幸的是空氣比較乾燥,並沒有很悶熱的感覺,一進室內陽光無法直射的地方就一下子涼快了許多。

這城市和拉巴特周邊的那些衛星城一樣,談不上什麼現代化。狹窄的街道上各種兩輪小摩托靈巧地來往穿梭,無視交通規則。偶爾前路被汽車堵住了,他們便會不耐煩地按起電鈴,一邊嘴裡還高聲抱怨著。所謂的鬧市就是這樣在汽車和摩托的喇叭聲,路人的抱怨聲,還有摩托的劣質發動機所發出的巨大雜訊中,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我們在老王之前聯繫過的一家旅店裡休息片刻,隨便吃了點東西當作午餐。旅店老闆看上去五十來歲,操著一口典型阿拉伯語口音的流利英語,皮膚黝黑,體格精瘦,像是長年干體力活的。休整完後我們就準備出發進入沙漠了,老闆和蘿蔔開308在前面帶路,老王開帕薩特跟在後面。臨行前老闆叮囑老王一定要跟著他的行車路線走,否則很有可能出問題。

進入沙漠前要開車先走過一段戈壁灘路,一路上砂石地磕磕絆絆,坑坑窪窪,以我們的車並不適合走這樣的路面。這也是熟悉路線的老闆要我們跟著他走的原因。但儘管老王已經很小心地在開,依然沒能躲過掩藏在這砂石下的陷阱。在戈壁上開了將近半小時,突然老王的車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只聽見「砰」地一聲巨響,車子跳了一下。老王本能地減速,似乎還能開,但是底盤下開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似乎是掛著什麼東西在摩擦地面。

我們停車檢查,只看見車子前部的底盤下吊著塊橡膠,看來是剛才刮到了什麼東西,弄壞了底盤。這下這輛帕薩特看來是沒法繼續前進了,雖說損傷不嚴重,但是考慮到第二天我們還得趕回拉巴特,必須在今晚就把車修好。這時候,旅店老闆提出讓他店裡的小夥子把他的四驅越野車開來,好讓我們繼續向前,而帕薩特則讓他的小夥子開回城裡找個店修理。於是我們就在這戈壁上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等來了老闆的座駕——一輛飽經風霜的三菱帕傑羅,然而你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路面上,只有這樣的車才是明智之選。

就這樣,當我們趕到沙漠邊緣的時候,已經快接近下午5點了。下了車,附近有幾幢像是旅店的房子,時不時有遊客模樣的人進進出出。而眼前,則是突兀地橫在面前的沙丘,向兩旁綿延開去,遮住了我的視線,彷彿席捲而來的巨浪在即將吞噬海岸的那一刻突然凝固。夕陽的餘暉拂過,沙丘呈現出隱約的粉金,異常迷幻。

周圍有幾個養駝人模樣的青年在與遊客講話,像是在談價格。而他們一旁的駱駝則溫馴地趴在那裡,幾乎一動不動。它們的臉上似乎總帶著一副平靜地微笑,令人萌生親切感。但偶爾嘴巴里也會時不時咀嚼些什麼東西,可能是反芻回來的食物吧。

老闆帶著我們找了一家談妥了價格,趁著太陽落山前進了沙漠。帶路的青年牽著領頭的那隻,後面的駱駝排成一列,很聽話地默默跟著,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向沙漠深處走去。天很快黑了,而我們背後的也已經被沙丘遮住,無法再看到遠處城裡的燈火。月亮升了起來,這幾乎是唯一的光源,勉強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而那個帶路的青年好像倒並沒有受到天黑的影響,依舊不緊不慢地牽著我們的駱駝向前走著。

空氣變得更加乾燥了,我的鼻子感到了些許不適,呼吸的時候有點灼痛。四下里十分安靜,除了駱駝踩踏沙面發出的悉索聲和我們自己的呼吸聲之外,就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我想問問嚮導大概還有多遠,但隨即又放棄了,想來問了也沒用,何況語言還不一定通。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我們終於來到了一處營地。幾個大帳篷圍成一圈,當中空地上擺著幾張矮桌和坐墊,正中間點著個白熾燈泡,雖然不算很亮,但也夠用,畢竟要在這樣的沙漠腹地里能通上電已經是很不錯了。營地外面是成片的駱駝屎,一顆顆如雞蛋般大小,在乾燥的空氣中半風化,散發出腥味。我們圍著矮桌坐下,晚餐是傳統的雞肉塔吉(Tajin)和麵包。我喜歡這種餐館裡隨處可見的餐包,它們顯然不如麵包房裡賣的那些鬆軟可口,反而顯得粗糙簡單,沒什麼味道,不過吃飯的時候蘸著橄欖油或者肉汁吃卻很香。這種吃法是我跟Amine學的,他是個十足的吃貨。

酒足飯飽之後,營地里的老闆和廚師們搬出了非洲鼓載歌載舞起來。就我所見過的而言,大多數摩洛哥人都是天生的舞者,即使是Amine這樣的胖子,給段音樂他也能有模有樣地扭動起來。營地里的其他遊客在他們的帶領下也跟著跳了起來,整個營地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我躺在地上仰望夜空,月亮依然掛在那裡,於是星星便顯得不那麼明顯了。我想起了2008年的冬天,我們從菲斯回來的時候,晚上開著車在高速公路上,沒有路燈也沒有月亮,除了車燈照亮的範圍,四周一片漆黑。那個時候我也同樣盯著夜空看,看久了之後能隱約看見銀河。我不敢眨眼,生怕眨過眼之後又看不見它了。這是我至今唯一一次看見銀河,談不上壯麗,反而那若隱若現的明滅倒讓我感覺有幾分深邃。我這樣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們已經爬上了近處的一座沙丘,面向東方,等待著破曉的日出。我曾經在丹吉爾的海邊看過日出,但那次並沒有像這樣在沙漠里看日出的時候充滿儀式感。我並不清楚這儀式感具體是怎麼來的,也許是來自這杳無人煙的沙漠本身,又或者是我身前那對同樣在等待日出的情侶所帶來的生機,再或者是這兩者的結合。總之,當太陽從遠處的沙丘背後升起的那一瞬間,那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我們身上的時候,似乎確確實實地有股能量流進了我們的身體里。回頭看去,蘿蔔正站在我身後的坡頂上作意氣風髮狀,而老王則牽著他女兒的小手一路歡快地小跑而下。

這寧靜的早晨並沒有被我們的活躍所打破,所有動靜的氣息都融在這晨光里,彷彿這沙漠原本就是如此一般。

早安,撒哈拉。

插兩張照片


七月初去旅遊,半夜還在土耳其,上午便飛到了埃及,而埃及哪有不去撒哈拉的道理?

一落地,就拜託當地地陪聯繫到了當地的一個小部落,願意給我們提供「旅遊觀光」的服務。去過四五次沙漠,撒哈拉是印象最深的。

到酒店放好行李,接我們去沙漠的人就到了。沒記錯的話,那個司機老頭是部落酋長,一身白布包裹,精瘦精瘦的,黝黑的皮膚和不整齊的一口白牙,笑起來還挺熱情。地陪讓我們猜老頭的年紀,我猜六十。地陪說他七十八了,去年還添了個女兒,嘿嘿嘿。我們一群人驚詫,老頭似乎很熟悉這種遊客的表情,又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老頭開的是陸巡,我覺得我這輩子應該見不到比那輛車年紀還大的且還能正常使用的陸巡了。那破車的引擎啟動的聲音感覺都是有年代韻味的。我有點驚訝,部落里的人竟然能買得起車,那破車竟然還能開。明明已經不年輕了,可還是太年輕了。那破車跟那老頭果然是一家的,不僅能開,而且開的飛起。高速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沙漠里,飛奔,旋轉,跳躍,不停歇。本來想開窗子對著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大聲say hi的,還沒有嗨起,就滿嘴的沙。整個車顛了一半的路,整個人都沒氣了,真心太顛了。

地陪說,等會兒沖沙,我以為會像在迪拜一樣,車子在沙丘上盤旋。地陪說,車不沖,你們沖。老頭把我們停在了一個沙坡上,那坡少說有50米長,挺陡的。我問,這要怎麼玩?他介紹,你雙手抱著肩膀,低頭,躺著就好了。我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躺下了。只聽到一聲 「跟老子滾額!」,我就被踹了下去。真的是滾了&>&<,滾得越遠越好&>&<。隨後我就(????)??嗨了,在沙漠里打滾,是真的滾,在沙漠里爬行,是同手同腳的爬。管他呢,反正也沒有幾個生物認識我。

我賴著不願意走,老頭不樂意了,要地陪轉達我們,還要不要看日落了。我立馬爬起來,滾到車子里去了。

老頭又是一路炫酷的風馳電掣,把我們送到他的部落。

剛下車就有一個四五歲小姑娘過來拉著我的手不放,看有別的小姑娘走近我,她就死死抱住我。我納悶,後面才知道,她要我坐她媽媽的駱駝。

嗯,就是她。

埃及的駱駝和國內的不太一樣,都是單峰駱駝。後面才知道,單峰駱駝比雙峰的要貴多了。

小姑娘好厲害,那麼小一隻牽著大大的駱駝。駱駝起身的時候,我驚的叫了一下,她在一旁咯咯直笑,駱駝不走,她就回頭凶駱駝,駱駝才繼續邁開步子。

下了駱駝,我把小費塞到她手裡,然後把包里的零食給了她一小袋,教她要撕開包裝袋,她點點頭,一蹦一跳的走了。她走了,其他的孩子看到我有零食都涌了過來,哈哈,我成了沙漠中的孩子王。吃貨統治世界的成就感滿滿。

把最後一袋杏仁給了個小男孩,小男孩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去看他們的井。沒錯,是沙漠里的井。駱駝是沙漠的寶物,它敏銳的嗅覺可以感受到幾十米地下的水源。沙漠里的部落,也就靠著駱駝,循著水,在惡劣的環境下生活。

除了靠駱駝作為交通工具,部落人還用駱駝毛搓成線繩,編織出精美的地毯,掛飾。

大自然是偉大的,人類又何嘗不是呢?

我本來覺得沙漠里物資匱乏,沒有作物,不會有啥好吃的。酋長的老婆看到我們到了,用他們的灰面,給我們烙了張大餅。哈哈哈,多幼稚,大家先是謙讓著撕一個小角,說「我就嘗嘗」,隨後就大刀闊斧的摟一大塊還說「給我留點兒撒」。

還有老頭答應我們的落日。嗯,超美的。


非常希望和各位分享下我在撒哈拉沙漠的見聞。我今年(2017年)3月份的時候去的埃及,去過埃及境內撒哈拉的黑白沙漠,兩天一夜的行程。

我把這次旅行稱為一場世界盡頭的孤獨冒險。發布在我微信個人公眾號地球漫遊指南(微信號earthroam)上的一篇遊記。

古老的原住民圖阿雷格人稱它為「撒哈拉 」,意為沙漠之邊。二百多萬年,這片被時光遺棄的死寂荒漠,在每一個日出日落里變幻著燃燒般濃烈的色彩。

在這兒,無窮無盡波浪起伏的沙粒,才是大地真正的主人,而人,生存在這兒,只不過是拌在沙裡面的小石子罷了。

歡迎來到北非的撒哈拉大沙漠,這裡是冒險家的樂園。

撒哈拉是地球上最大的沙漠,也是地球上最炎熱的地方,面積有整個美國這麼大,僅僅來自於這片遼闊大地上的沙子便可以覆蓋地球20厘米厚。

當我第一次踏上撒哈拉時,便被其完全的荒涼所震撼,就好像創造這個地方的時候,將綠色元素移除了,這裡只有灰色褐色和棕色,毫無生命的跡象。初識撒哈拉是這樣一個畫面。

我們在寂寞的高速公路上開了一個上午。大約在中午一點抵達了Baharlya Oasis的補給站。在這裡,我們享用完最後一頓美味的阿拉伯午餐,然後換乘沙漠吉普,載上露營必備的東西,開始我們兩天一夜的撒哈拉生存冒險。

Baharlya Oasis 巴哈利亞綠洲,是撒哈拉沙漠東部最大的綠洲。

撒哈拉沒有雨季,陽光炙烤著大地,人站在地上五分鐘就要熟了。沒有夏天慣見的蟬聲,那寂靜是滾燙的、亮晃晃的。我剛出補給站門,就一身大汗。

沙漠中蓄水池,抽取地下水,是當地居民生活依賴。

我們坐在嚮導Hasyp的吉普車裡,行駛在這片乾燥炎熱的土地上,吉普車再往沙漠深處走一點,撒哈拉沙漠的真實面目在我面前徐徐展開。

風化的岩石

沙漠中的水晶礦石

黑白沙漠大概是撒哈拉最為神奇的景觀了。

黑沙漠

我攀上一座黑色沙山,試圖去尋找一個視野最佳的位置。路上積著的都是碎石砂礫,有些鬆軟,深淺不一,我邊走邊滑地爬到山頂。舉目望去,只有無際的黃黑相間的戈壁沙漠伴著一條孤獨且長的公路。

沒有信號,我將會在這裡失聯48小時,感覺自己像是被遺棄在火星的馬特達蒙。

黑沙漠的形成是因為千百萬年前的撒哈拉地區被汪洋所覆蓋,隨著地殼運動,大海乾涸,海底的礦物質暴露在空氣里,經氧化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Elaqapat Valley日落

趕到Elaqapat Valley的時候,日落正好把整個山谷都染成粉紅色,美得像少女的夢境一樣。日落很短暫,不一會已是暮色茫茫,山谷的粉色也被羞藏,就像某一種溫柔的感情,都會在某個特定時刻到來的時候無聲無息的終止。

Elaqapat Valley是貝都因人把香料從沙漠深處運往埃及首都開羅的必經之路。貝都因人是一群在沙漠曠野過游牧生活的阿拉伯人。

白沙漠

終於,車子在傍晚時分停在了白沙漠的露營點。

白沙漠的岩石經歷了千百萬年的風化,形成各種奇特的造型,是大自然留給撒哈拉的傑作。彷彿走進一片蘑菇森林,趣味十足。它們或高或矮,頭頂著如同蘑菇一般的帽子,漂亮又調皮。

在這石柱里,居住著無數小精靈。每當夜幕降臨,他們就會出現,在這好似天堂的地方,上躥下跳的,整整一夜。

白沙漠傍晚

我們同Hasyp一起在沙地上搭起帳篷。之後,Hasyp和夥伴開始為我們準備晚飯。

做飯中的Hasyp

Hasyp的夥伴。他是另一輛車的嚮導,因為他的客人是素食主義者,自帶了素餐,過來跟我們搭夥吃肉。

Hasyp是個靦腆又溫暖的人,會儘可能滿足我們的所有要求。他是撒哈拉最好的嚮導之一,經驗豐富,自帶技能,負責開車,做飯,搭帳篷一切事物。一路上因為Hasyp的存在,變得輕鬆許多。

同行的一對夫婦,年歲長我們不少。他們攜手相伴遊歷了許多國家,一路上和我們談天說地,同我們分享他們旅行的經歷,並提供我們很多實用的建議。為他們拍照,與他們一起旅行,是一種愉快的體驗。臨分別時,還將自己的乾糧分給我們,囑咐我們注意安全。

這些都是我這趟旅程所收穫的來自陌生人的感動。

烤雞配飯

晚餐是阿拉伯特色的烤雞配飯。身處撒哈拉沙漠腹地,罕無人煙,平均每平方公里不足1人,竟然能吃到腌制好的烤雞,噴香的米飯,各色沙拉,還能喝上一口可口可樂,這難道不是美食的藝術嗎,我們彷彿在參加一場於世界盡頭舉辦的晚宴。

等等,那是什麼?

沙漠白狐

原來是烤肉的香味引來了一群白狐。飯後,Hasyp將廚餘收拾集中倒在一個桶里,遠遠的放在一邊的岩石上。第二天起來一看,已經被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個個可愛的小爪印留在沙地上,原來沙漠里真的住著精靈。

晚上,沒有路燈,卻有漫天的星星,沒有行人,只剩沙與微風。我們躺在沙漠里,仰望星空,享受著當下的閑適。在這樣原始的避世之地,連躺在地上發獃都能讓心充斥著滿足感。

Alien, take me away!

夜宿撒哈拉,我放棄兩個人擠一頂帳篷,睡在吉普車后座。身上蓋著厚重的駱駝毛毯,還是抵禦不了沙漠夜間的驟然降溫,忍不住將毛毯裹得更緊,身體的寒冷才慢慢驅散,變得溫暖起來,逐漸入睡。

一整夜醒了很多次。

凌晨四點,我起夜摸黑出去。走在曠野間,月光如銀灑下,明亮又柔軟,照亮在我的頭頂,此刻天地間移動的物體只有我一個。我的心中是一片茫然,對於周圍事物的感知模糊而不成形。我就站在這個月光下,沙漠里,不知所措。夢幻又朦朧。

再次醒來時已是凌晨五點多,我拾掇拾掇身上的沙子,準備出去找個最好的角度拍攝日出。此刻帳篷里的同伴熟睡正酣,不忍心吵醒他。

同伴住宿的帳篷

我登上一處高點,跺著腳呵著氣,靜候日出。

大約過了半小時,天空開始出現從淡藍到普藍到群青的漸變,遠處天際與沙漠的交接處也出現了魚肚白。一抹橘紅揉進藍色之中,隨著橘色往外蔓延,太陽漸漸跳出地平線。彷如莫奈筆下的畫,呈現出魔幻的色彩漸變。

不覺間已被眼前景緻驚艷得熱血沸騰。

日出瞬間

看夠了日出,再慢吞吞地踱回營地,喝一杯紅茶,吃一頓簡單而滿足的早餐。同伴這個時候才起來,我很想告訴他剛才錯過的有多棒。

撒哈拉的最後一天,我們決定趕去另一片更廣袤的沙丘。出發前,Hasyp將車子的輪胎泄氣,以便於在沙地上行駛。沙漠行駛是特別考驗駕駛員的經驗和技術,他們需要記住進出沙漠的路線,避開尖銳的岩石和流沙。

我們一路沖沙疾馳,像脫韁的野馬,車後輪揚起的風沙在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線。雖然我不是個能享受長途開車的人,但在撒哈拉,我願意一整個夏天都在路上,當然前提是要有空調。

這片沙丘遠離黑白沙漠,在撒哈拉的更深處。這裡目光所至都是連綿起伏的沙丘,黃沙的世界,無邊無際,似乎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連綿的沙丘

終於看到了。撒哈拉太美好,美好到我覺得之前的生活方式可能都是錯的。掙脫了網路和信號,我赤腳在沙地上跑了起來,開心的不行。

當時Hasyp正蹲在沙地上思考人生,正好被我拍下來,他發現了,轉頭對我笑笑,特別真誠,還說讓我把照片傳給他。

撒哈拉是流動的,變化的,黑白沙漠是它的形狀,廣袤沙丘亦是它的形狀。只有孤獨的冒險者,才越能懂得景色的浪漫。穿過一切山石丘巒之間的,他能看到撒哈拉的纖細。這裡是讓人震撼的,一切都隱隱在這片廣袤而無聲的沙漠。

............

從撒哈拉回到開羅酒店已是夜裡。窗外燈紅酒綠,車水馬龍,遠離文明世界兩天,有點不習慣。就好像看小說的時候,合上書本我們就能離開,安全到家。晚安。

小貼士

聽說撒哈拉最美的部分在摩洛哥,希望有機會能去看看。

路線安排:事先通過微信(包車司機微信:alaa57,英語交流)預訂黑白沙漠二天一夜行程。司機會在開羅市區酒店接到你,出發,中午抵達綠洲補給站吃一頓午餐,再換車進入沙漠腹地,黑沙漠,水晶礦,山谷,最後抵達白沙漠看日落,露營晚餐,第二日再游白沙漠附近,大沙丘,鯨魚化石等等。價格一車四人,一人約400~500rmb,費用全包。

注意事項:撒哈拉沙漠不比開羅市區,晝夜溫差較大,晚上特別冷,一定多帶衣物保暖。

攝影:相機 Sony A7r2 ,鏡頭 FE 24-70,修圖 vsco.

片尾彩蛋

撒哈拉的清晨是綠茶味的,因為我用黑人茶倍健。

特別鳴謝 友情參與演出的Mr.亞撒西

最後跟各位安利下我公眾號地球漫遊指南(號:earthroam),以旅行攝影為主,分享一些來自遠方的故事,一些溫暖和靈感。

原文地址:

一場世界盡頭的孤獨冒險|撒哈拉

傳送門:

迷失在布拉格廣場丨捷克 ;

美奈,獻給大海|越南 ;

在溫泉里荒廢人生也好|日本 ;

對不起,我和螺螄粉有緣無分|廣西 。


每想你一次,天空飄落一粒沙,從此形成了撒哈拉。

三毛要是在就好了(′╥ω╥`)


@李明姝 謝謝大師邀請!

十年三毛迷,阿語專業來到非洲交換一年,終於來到撒哈拉的星空下時,想到三毛說,「感覺自己是亞細亞的孤兒」

和貝都因人的露營之夜


忍不住了,一定要把今年夏天從摩洛哥出發去撒哈拉的日誌貼上來!長文慎點,因為是寫給自己看的,所以未免有些啰嗦!請見諒!但這段經歷真的超贊啊!超贊啊!

以下是正文:

撒哈拉的故事

我們是清晨8點從馬拉喀什出發的,小巴上一共五對情侶,兩對義大利人,一對英國人,一對西班牙人,一對摩洛哥人。剩下的,還有兩個德國女生,中途又上了一個法國小哥,加上我們兩個中國女生,15個人的旅行團把座位坐得滿滿當當。司機是個不言苟笑的當地人,蓄鬍子,平頭,穿著摩洛哥傳統的白色長袍和黃色尖頭軟鞋,他的話很少,一路上只有停車的時候報告一下地點和活動,然後點燃一根煙,站在車頭旁靜靜抽完。Liv和我總是在隊伍最後磨磨蹭蹭,司機會揮手招呼我們:「China, China!」 作為不多見的亞洲面孔,我們的一舉一動總會吸引別人的注意,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本以為長途旅行很容易和隊友們打成一片,但我太低估了情侶的隔閡力,又或者路途的顛簸讓人疲於交流,總之一路上除了昏昏沉沉地睡覺和看風景,便再也沒有其他事做。並且我的座位是鬆動的,也沒有安全帶,我不得不時刻保持正坐的姿態才能不滑下去,這讓兩天的車途顯得更加漫長。

從馬拉喀什出來會先經過阿特拉斯山脈,司機在最高點特意停下來讓我們拍照。2700米的海拔放在中國實在算不上高,但向下能看到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黃沙和熱帶樹木堆砌出來的乾燥景觀也是別有風味。越往沙漠方向靠近,太陽光線越昏黃,不知是陽光本就眷顧非洲大地,還是因為大面積的黃土地和低矮的土坯房映襯。下午時分,我們總算有了下車徒步的機會,我最期待的小鎮A?t Ben Haddou就在眼前,這是好萊塢導演極為鍾愛的電影拍攝場地,《權力的遊戲》第三季中,龍母征服的淵凱城和潘托斯城就是取景於此。當地的導遊領著我們穿過層層老房子,在河邊的沙土上停下來開始講解,他很自豪地說,他也是群眾演員中的一個。這條河流很小,不足兩米寬,用沙袋鋪了一座簡易的橋。正當Liv和我舉著重重的單反,準備淌河的時候,旁邊七八個玩耍的小男孩蜂擁而至,熱情地舉著我們的胳膊,扶著我們走過去,他們赤著腳踩在水中,腳步又快又穩,讓我不由得一陣感動,以為他們和路上一定要免費送我們草編駱駝的小孩子一樣,是熱心善良的,便對窮游攻略上的告誡有些不以為然。然而剛到對岸,小孩子就伸出手來,重複地說著「Money」,圍著不讓我們走。我擺著手說「No money」,然後把口袋翻出來給他們看,然後轉過頭求助似的看著Liv,顯然她也被嚇到了,我無奈地對她說「還是隨便給幾塊迪拉姆吧」,這才打發了他們。

A?t Ben Haddou現在只住著幾戶人家,導遊領我們爬上山丘,進到一戶當地人家裡去,和中國大部分農村一樣,土坯的房子光線不好,但廚房裡現代化的液化氣灶台讓我吃了一驚。參觀完屋頂、羊舍後,大家圍坐在地毯上,導遊給每個人斟了一杯甜薄荷茶,頓時掃空了跋涉的疲憊。接下來又去一家畫館參觀,這裡面掛著很多電影取景時拍攝的劇照,也有《權力的遊戲》卡麗熙和當地人的合照。畫家旁若無人地繼續噴顏色,導遊指點說他的畫全部是自然原料,紅色的是罌粟花,黑色的是薄荷茶,噴完色後,用火反覆烤畫紙背面,加熱之後就定型了,可以保存很久。而加熱之後,糖的甜味揮散在空氣中,畫上的駱駝和沙漠也顯得更加可愛起來。繼續向上,到山頂之後更能感受這座小鎮的恢宏氣度,腳下沙土是黃的,房頂和窗戶是黃的,遠處古城的全部也是黃的,蒼涼和歷史厚重感交織,就像到了西遊記中的火焰山,除了層層光禿的沙山,這世界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最後一站自然是購物店,老外的購物習慣可能和我們不一樣,對參觀的畫、地毯、化石都不感興趣,卻在這裡一擁而上買傳統穆斯林頭巾,店主拿著一條白色的問我要不要試試,我興奮地跑過去說好,然後不出幾秒便成了恐怖分子的模樣,整張臉只剩下眼睛在外面。Liv記下了整個包頭巾的手法,這對後來我們到沙漠有極大的幫助。

日落時分,我們總算到達旅店,可以進行第一晚的休息了。大堂經理貼心地把鑰匙拿給我倆,但我們按著鑰匙上的號碼卻敲開了別人的房門,原來正確的號碼是「40」,但我無論如何只看得出來是「46」。大堂經理拿過鑰匙,帶我們從一樓轉過彎彎角角,一直到最頂樓,我們的房間竟然面朝著大山,還有一片露天的空地,我又胡亂地高興起來,對經理的幫助千恩萬謝,在後來的晚餐過程中,不知道是因為座位便利還是看我們亞洲人的原因,他也只給我倆親自倒水,並且把菜先從我們面前上。這讓我對摩洛哥人的好感又增加了好幾分。

晚餐讓氣氛稍稍活躍了一點,除了英國這對濃情蜜意的小情侶,其他人都和鄰座聊了起來。恰好兩個德國女生和唯一的法國男生跟我們一桌,於是就放鬆地從自我介紹聊開了。原來其中一個德國女生的父親在廣州待過三年,她媽媽為此還特意去學中文,而法國小哥自從去年9月大學畢業後就開始一個人環球旅行,從南到北也幾乎走遍了中國!摩洛哥是他的最後一站,結束之後他會去加拿大找一份工作,然後同時繼續旅行。這樣的人生簡直太棒了,我們聊語言聊中國聊旅行,好像經歷了一遍別人的人生。

累到極致的時候幾乎是沾床就睡,第二天早上卻是在高山流水聲中醒來的,特意跑到欄杆邊上去看對面大山,哪裡有半點水的影子,倒是風很大。無論如何,吃過早飯還得繼續趕路。我和Liv又是最後一個離席的,司機在樓下已經等候多時了,催我們上車出發,我急急忙忙把行李塞到Liv手裡,又跑上樓去,叫茫然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法國小哥下來,這才開啟了我們沙漠團第二天的旅程。

8點從Boumalne Dades出發,一直到下午4點左右才到撒哈拉邊緣小鎮Merzouga,也就是我們即將進沙漠的地方。期間一整天的時間,首先是被導遊帶去徒步到一個不知名的古鎮,到當地一戶人家裡看婦女編織地毯,他們把一塊一塊的地毯拿出來展示給我們看,有羊毛、駱駝毛的,最軟的是小駱駝毛,還笑稱這些複雜燦爛的花紋是柏柏婦女的「畢加索」;然後又去了路邊一間化石加工廠,老闆熱情地給我們介紹他們加工化石工藝的全部過程,還展示了打磨和拋光,最後自然是進禮品店參觀選購,但我們團並沒有人買。摩洛哥人給我印象最深的,應該就是這一點善解人意。他們從來不會逼迫遊客去買東西,總是先詢問你的意見,即使你態度堅決地搖頭轉身,他們也會報以微笑。我也能理解旅行團的購物安排,畢竟團費低,只能靠拉客來補貼。就像導遊在推銷毛毯的時候說,這些柏柏婦女以前主在山上,生活很艱苦,現在有了一些政府的補貼,可以到山下種地紡織,購物也是對她們的一種幫助。

我們的Hotel就在沙山旁邊,司機要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等下一個團來再進沙漠。我和Liv餓到不行,坐在凳子上吃著一路帶來的摩洛哥烤麵包,而風沙大到無孔不入,即使在房間里坐一會,身上也會蒙一層薄薄的沙,更不用說站在露天環境里了。團友們在房間里練習著包頭巾,謝天謝地,Liv的手法嫻熟地讓我大吃一驚,有了這層保護,也不怎麼擔憂沙塵的侵襲了。我還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Liv和我總會引起一陣模仿效應。首先是擦防晒,我只是很自然地從包里拿出小瓶防晒霜遞給Liv,結果全團的人都拿出防晒來塗,男男女女忙得熱火朝天;然後是扎辮子,旁邊的義大利姑娘本來綁的是一條簡單的辮子,只在辮子末端紮上橡皮筋,而看我給Liv綁完辮子之後,果斷拆掉自己的辮子,和我們一樣,在綁辮子前先綁一根橡皮筋,這樣頭髮就不容易散開了;最後當我起身去廁所後,Liv告訴我:「你簡直沒有看到那個場面,你一走,大家幾乎全部都起身跟著去上廁所了。」有趣!

而我是在上廁所的時候無意發現房子外的沙山景色的,廁所旁邊有一個很小的門,出於好奇,我從小門裡探出頭去,看到對面沙山上有一個鏟沙的男人,他沒穿袍子也沒有包頭巾,倒是穿著一條防水的工裝褲。我踩著厚厚的沙子走上去,才看到他旁邊還有兩個男人,他們把身體全部埋進沙子里,只露了一個頭出來。「Hello!」我跟鏟沙人打招呼,他回的是阿拉伯語,然後我又問「What are you doing?」他顯然聽不懂,說了一大串阿拉伯語,我也不懂,便搖著頭說「I dont understand." 他的眼神很憨厚,又帶著對無法溝通的焦急,於是我指指沙子里的兩個人,他以為我也想把自己埋進去,於是開心地用鏟子指了指沙,又指了指我,我連忙說No。沙里的人看到我也很高興,他們試圖和我說話,但我們仍是語言不通,我拿著相機,問能不能給他們拍張照,他們很自然地對著鏡頭微笑,我說「thank you」然後打算滑下山去,突然其中一個沙子里的男人問「China?」我趕緊回頭說「China」,他笑得更開心了,說了句中文「你好」。嘿,總算能講上一句話了,我蹦躂著回到酒店裡去,再出來的時候還能看到鏟沙人在沙山上高高的身影,我對他招手,他馬上揮手回應我,就像老朋友一樣。

傍晚的時候,司機過來說可以出發了,告誡我們至少要帶兩瓶水,然後和房主站在酒店門口和我們一一揮手告別。我們跟著嚮導柏柏人走向我們的駝隊。法國小哥之前告訴我,騎駱駝和騎馬不一樣,駱駝起身的時候會先直立後腿,所以人會向前傾,即使有了他的經驗之談,當我的這匹小駱駝嗚咽著起身的時候,我仍是嚇了一跳。然後對著法國小哥會心一笑,表示我終於懂了。法國小哥的駱駝跟在Liv後面,我在Liv前面,我們仨又是隊伍的最後。而我們團15個人被分成了兩隊,每隊前面都有赤足的柏柏人拉著駱駝作嚮導,每隻駱駝也靠繩子牽引,不至於迷失方向。這時候的太陽完全不曬人,倒是紗巾墨鏡把我們自己悶壞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沙漠,也是第一次騎上駱駝,一路難掩興奮之情地四處拍照,連綿的沙山一望無垠,沙的盡頭還是沙,這片浩瀚的天地里簡單得只剩下黃色。而和想像中不同的是,沙漠並不算完全荒蕪,不時會冒出一堆野生植物,還有沿途灑下的黑色橢圓狀的駱駝糞,就和歐洲人喜歡吃的腌橄欖一樣。

我們在沙漠里行進了約莫一小時,柏柏人嚮導示意駱駝停下來,邊發出「噓」的聲音,邊用手作下降的姿勢,駱駝便很聽話的彎腿跪坐在沙子上。嚮導說我們可以爬上旁邊的沙丘自由活動,玩夠了再回營地,說著指了指左下方的一片凹地,可以隱約看見黑色的帳篷底。大家如釋重負地往沙頂上跑去,我和Liv又落在了最後。但山頂的景色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我們處在沙山的脊背上,左右都是細滑的沙,目之所極一片金黃。英國情侶過來問我們能不能幫忙拍照,我舉著他們的小相機,看著鏡頭裡這對年輕美好的人站在蒼茫遼闊的沙漠背景前,腦海里只能想到「permanent」這個詞。下山的時候才發現鞋子里全是沙子,乾脆學著柏柏人,脫下鞋襪赤腳走。原本最後的英國情侶不一會兒超過我們,留我們在滿地的駱駝糞中小心翼翼地找落腳點。當我們終於回到帳篷里,大家已經圍坐在蠟燭前好久了。

晚餐是在帳篷外的空地上吃的,沒有人願意待在悶熱的帳篷里。當嚮導問有沒有人要睡在外面的時候,大家無一例外地舉起了手。夜晚的沙漠涼風習習,我們坐在厚實的毯子上,完全忘了自己從哪來到哪去,只知道這一刻的月光明媚,時間恍如靜止。晚餐照例是摩洛哥傳統Tajine和烤麵包,西瓜作為飯後甜點。除了我們倆和法國小哥,這桌還有另一個團的美國小哥和中國男生。中國男生剛見到我們的時候,驚喜之情溢於言表,他是埃塞克的志願者,項目結束後開始一個人的摩洛哥自由行,他說已經至少十天沒有見過中國人了。而美國小哥則是華盛頓一家電台的製作人,據說拍照技術很好,他們團的人都向他請教拍星空的方法。我和中國男生都對Casablanca這首歌有強烈的執念,而法國小哥和美國小哥竟然沒有聽過,於是我從手機里翻出這首歌,不顧其他人的目光放了起來,然而感覺到他們倆興趣索然,便又自討沒趣地默默關掉了。我們又聊了旅行聊了美國的同性戀法案,甚至還有他們的夜生活和大麻合法化的問題。總覺得天南海北的人能夠聚在一起是莫大的緣分,更何況是在撒哈拉純粹如沙的星空下,浪漫的氣氛讓人容易醉,而我也恨不得多講幾句話才好。

吃飯過程中,除了中國男生在狼吞虎咽,我們四個幾乎只吃一點就停下了。這時候,貓來了。我們一早就發現這裡有貓了,它們躲在帳篷的縫隙里,怯生生地打量我們這群不速之客。我不知道為什麼貓可以在沙漠里生存,但對這種生長環境下的生命有感動和敬畏。Liv最先撕下一塊麵包喂它們,說是吃了,我也想用麵包試試,卻被這隻白色瘦小的喵拒絕了,只好再從碗里挑了一塊碎雞肉,被它一口吞下,於是喵這才卸下了高冷的偽裝,接受了我的各種虎摸順毛。

時間接近午夜,月亮不知不覺落到了天邊,讓出了大片大片的星空,有幾顆格外耀眼。柏柏人拿出了傳統的鼓和類似中國缽的一種樂器作為伴奏,大聲地唱起歌來,我只能聽懂「Africa」和「Sahara」兩個詞,但不需要歌詞,從熱烈歡快的旋律中完全能感受到他們對生命和對生活的熱愛。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啊,究竟是什麼鑄造出你們堅硬又善良的性格呢。

歌聲在空谷里回蕩了好久,久到我幾乎失去自我意識,直到大家都站起身來,跟著柏柏人嚮導一起去爬沙山看夜景。所有人以澎湃的激情一窩蜂地向上沖,我和Liv特意沒有穿鞋,但不一會兒還是被甩在最後。每走一步,腳都會深陷沙中,要用半分的力氣逃脫阻力,再剩半分力氣繼續邁第二步。近在咫尺的沙丘顯得如此遙遠而高大,我們倆喘著粗氣,沒有力氣再說多餘的話。而同是赤腳的柏柏人在沙漠里行動自如,白色袍子在夜空中彷彿沒有重量的幽靈。他走過來,問「Korea?」我們習以為常地說「No,China.」沒有再繼續話題,他卻放慢腳步一直走在我們不遠處,看著落在最後的幾個姑娘仍在不服輸而又艱辛地往上爬。Liv走在我上頭一點,他走過去直接拉起Liv的手就走,不出幾秒便甩了我一大截。生怕和Liv走丟,我又加緊了腳步,肺里的空氣似乎不夠用,就和在高原缺氧的反應一樣。好不容易趕上Liv,她朝我揮揮手,示意我先爬,她休息會再上來。而這個柏柏人又走到我這裡來,朝我伸出了手。我的腦子沒有思考能力,手卻不由自主抓住了他的手,他又接過了我的相機,掛在他的脖子上,穩穩地牽著我一直往上,在我還沒來得及意識到累的時候,已經到半山腰了。我只記得我一直不停地碎碎念,說謝謝,說你們怎麼能在沙漠里分辨方向呢,說你走的太快了,示意他停下來,我說我要等我的朋友,然後用中文大聲呼喚Liv過來。她一屁股坐在我們旁邊,似是用盡了力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時恰巧另一個柏柏人小孩過來了,他用阿拉伯語和牽我的柏柏人小哥打了招呼,也坐了下來。我記得我問了他們的名字,因為是柏柏語所以記不下來,但他們在沙漠里自如瀟洒的身影,我一定會永遠記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Liv說休息夠了,可以繼續往上。於是小哥牽著我,小孩牽著Liv,朝另一處山丘的方向走去。小哥說我們是第一次爬沙,所以會特別困難,他帶的這條路相對平緩,對我們來說輕鬆一點。爬沙的過程讓我想到跑800米衝刺的感覺,就是很想堅持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後來我和中國男生聊到這一晚的經歷,他說爬沙山比他在學校一口氣跑16km還要累。我無數次想要停下來休息,都被小哥堅定的手心傳遞出來的力量感染了,到最後他幾乎是一手牽著我,一手推著我的背上去的,直到踩在沙山頂上,我才徹底癱倒在地。天吶,沒想到沙山的另一面可以看到村鎮,小哥用手指著右邊的點點燈火,告訴我那是我們進沙漠的地方,又指了左邊的光亮處,說是黑人的聚居地,而中間長長的星星點點,就是連通這兩地的公路了。小哥在沙丘上挖了個坑,示意我屁股坐在坑裡,然後把頭巾解下來鋪好,讓我把頭枕在上面。他就躺在我身邊,用紗巾蒙住我全部的臉。我什麼也看不見,乾脆閉著眼,感覺風從身上吹過,大把大把的沙子無孔不入地鑽進鼻子里和嘴巴里。然後和小哥隨意聊著天。我們聊了好多,從他的年紀工作到摩洛哥的其他城市,聊他的家庭他的撒哈拉還有伊斯蘭,他甚至從手機里翻出英文和阿拉伯文對照版的伊斯蘭教戒規來給我念:「Muslim dont steal","Muslim dont lie","Muslim respect his parents","Muslim loves his wife and children until the end of his life"......他問我知道為什麼要尊崇穆罕默德為神嗎,我說不知道,他說因為穆罕默德做到了全部這些要求。他把相機拿下來遞給我,問我要不要拍照,我竟然忘了這回事了,只知道夜色很美,我竟然有種要嫁給旁邊這個男人的衝動。

我沒有見過比撒哈拉夜空上更美的星星!凌晨1點多,幾乎整片天都被大大小小的星星佔領了,亮得耀眼,隱隱還有帶狀的銀河顯現。而躺在沙地上看,天似穹廬籠罩,星空就像刻在水晶玻璃球上,美得令人窒息,根本捨不得眨眼。可惜我的單反只能手動對焦,在虛無的黑色取景框里,我看不到任何光亮的東西,只能一遍一遍調焦距,把相機固定在沙子里(沒有腳架的硬傷,也因為這種任性的舉動,直接導致相機壞掉),按下快門不斷曝光。我幾乎偏執地換了各種角度嘗試,卻又覺得拍出照片的效果沒有那麼重要,因為我已經把星空記在腦子裡了。不知過了多久,等我終於從拍照的狂躁中清醒過來,小哥已經睡著了,在我耳邊安靜地呼吸,像世界不存在一般。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嫁給一個柏柏人當媳婦的可能性,我要先學會柏柏語阿拉伯語和法語,還要完全適應沙漠的極端氣候,當然還得跟著小哥一起赤腳走在沙漠里牽駱駝。聽起來很難,但是有挑戰性的事我喜歡,這樣遠離城市的生活適合我。不過還沒等我想入非非完,小哥就醒了,看看時間已經接近2點,叫醒了也在睡的17歲小柏柏人,四人先爬上最高處的沙山,然後在小哥的示範下用屁股磨蹭沙,順著一路滑下去。滑沙真是刺激又輕鬆,我忍不住大聲笑起來,想讓時間永遠留在這一刻。小哥搭著我的肩,保護我從山頂到山腳,然後問我,你待會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睡?

嘿,這只是一句禮貌性的問話啦。我們回到營地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睡下了,帳篷是空的,大家都願意以沙為地,以星空為床。兩個小哥替我們拿好毯子和被子,細心地一層一層鋪好,然後小哥叫我們兩個女生睡中間,可是我拒絕了,挑了離他最遠的角落睡下,我知道有些感覺很美好,所以不要因為靠得太近反而打破了美好,就像我也沒有留下我的FB。這一晚的夜空和這一晚的沙漠,將會是我人生最最寶貴的經歷。會永遠記得,也將永遠美好。

不得不再說一件羞恥的事。當我問柏柏人小孩哪裡有廁所的時候,他說「everywhere」,於是我繞著帳篷走了一圈,心虛不敢亂來,到憋不住的時候才跑到最近的山丘上去,躲在垃圾桶後面解決。這種經歷恐怕以後也不會再有了,慶幸月色無邊,隱藏了好多秘密。

第二天早上是在駱駝的低吼中醒來的,小駱駝總是不情不願,非要嗚咽那麼幾聲才肯站起來。小哥已經早早起床了,走過來對我們說要出發離開沙漠了。他恰好是我們這隊駱駝的領頭人,白袍子在沙地上瀟洒卻也落寞,當太陽從後面的沙山裡露出頭來的時候,他特意停下腳步,幫我們每個人拍了照片。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記得我這個中國女孩,昨夜的星空對他而言會不會有一點特別,但希望他,還有他的朋友們,一切都好。但願如他善良的人有福報。在我們匆忙跳上回程的小巴之前,兩個小哥恰好在酒店門口賣小玩意,我連忙跑過去要求合照,他們面對鏡頭,張開雙手,說著「Africa!」


2015年八月,在摩洛哥做志願者的時候,有幸去了一趟撒哈拉。貼一篇在公眾號里寫的文章。

-----------------------謝謝閱讀----------------------------

我好像,在那片黃沙上坐了很久。

等那塊天空從一個長夜的耳鬢廝磨里蘇醒,等那一抹小小的紅色噴薄而出,具化成人間最震懾人心的光芒,等腳底的細沙在北緯三十度的早晨慢慢升溫,直到駱駝隊那邊傳來上路的催促。

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我會來撒哈拉。

和許多人一樣,我從地理書里看過它被比例尺縮小了千萬倍的版圖,我從三毛的書里認識了這塊土地上生活的人民,這些啟蒙,是盤旋在城市上空冥冥作響的音樂,揮之不去地成了有待尋證的一個鄉愁。

不確定撒哈拉是否曾經穿越山川河海侵入我的夢裡,但我的確會想起它來。

從馬拉喀什出發,十幾個不同國籍的人組成了一個沙漠旅行團。旅途是顛簸的。酷暑難當,加上道路崎嶇,一路上都在流汗和昏睡。幾輛中型巴士,翻過海拔千米的山峰,越往南開,窗外的景色越發荒涼。因為是跟團,途中免不了下車參觀和購物。路邊有老人兜售價值與價格明顯不符的手工藝品,例如紫色水晶石,難纏的小孩子並不知恥地過來伸手向我們要錢,旅行社帶我們去的飯館,又貴又難以下咽,去看手工毛毯店,所有人都對漂亮但昂貴的地毯搖頭。

所幸風景是好的。烈日下的荒漠古城,是權力遊戲里的「淵凱」和「彌林」;在車上看到的呼嘯而過的,好像是環球影城的基地;我們登高望遠,看見散落在嶙峋怪石中的樸素房屋;停靠山谷,我們在湍流不息的溪水裡脫了鞋下去玩。第一宿睡在旅行社安排的小木屋裡,設備簡陋,但推開窗戶就是墨綠墨綠的小森林。

走走停停地,直到第二天黃昏,方才抵達摩洛哥東部邊境、撒哈拉沙漠的西部地區。

至此,我們就真正進入了沒有手機訊號、也沒有充足飲用水供應的不毛之地。天色漸漸暗淡之前,收拾好細軟,裹上阿拉伯式頭巾,就騎上了駱駝向沙漠營地進發。駱駝真不是人騎的,一來一去駱駝背上的兩次震蕩導致的跨部疼痛,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不過這一個多小時的上下顛簸,也給了我足夠多的時間去看淡淡的餘暉如何與沙丘玩光和影的遊戲,看駝峰的影子,看沙漠被風吹出的層層縷縷波浪紋。大自然從不語,可每一粒微塵都是它的話語。

本以為可以邂逅一場絢麗壯觀的沙漠日落,以及日落之後被染成紫紅的天空,然後靜靜地對著晚霞發獃就好,但是沒有。那日的天氣出人意料地差,我們到達營地的時候,下雨了。

從大腦的知識儲備里怎樣搜刮也解釋不了這一罕見的自然現象,便只是陷入驚奇與反覆慨嘆之中了。

雨愈下愈大,甚至打了閃電,在我們的朋友、八面玲瓏的交際小能手、阿爾及利亞的艾哈邁德的組織下,召集同行的兩對情侶、日本小哥、法國一家子等等,躲在帳篷里就著手電筒的燈光,圍成一圈開始打牌。具體的遊戲規則已經淡忘,但當時大家忘我投入的表情,爭執、耍賴的情形,還能在腦海里重拾一二。

雨停之後,營地主人端出準備好的雞肉塔金。我懷疑是否摻雜了大漠沙子的塔金更加美味,我們那桌很快被哄搶而光。夜已經深了,一直在牢騷抱怨的愛爾蘭大嬸坐在帳蓬前,打開她的啤酒一瓶接著一瓶地喝,情侶們一家三口們也開始準備就睡。

抬頭看烏泱泱的天空,今天怕是看不到星星了,嘆息。

可是我不甘心。姚玥也不甘心。我們一拍即合搬出床墊,攤在帳篷外面陰濕的沙子上。然後就躺下了,睜眼對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有一搭沒一搭地扯閑話。

「十二點了,星星大概不出來了。」

「唔,好冷,我去拿被子。」

「沒想到沙漠里也有廁所。」

「是啊還是馬桶呢!不過就是沙漠里滿地都是駱駝屎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不會說我都踩在上面了。」

「再等一個小時吧。」

聊著聊著,困意上來了。聲音開始微弱,眼皮也開始往下沉。好幾次想放棄,漫漫長夜似望不到盡頭,這種天氣能看見星星的機遇,可能與中五百萬大獎無異。

所以那天我們大概是中獎了。

星星出來的時候,已經兩三點了。星星出來了,並且越來越多。可能激動地用力拍了拍身旁的姚玥,可能睜大了眼珠捨不得閉上,可能想了好多好多,可能發愣良久,不記得了。恍惚了一陣,我們才反應過來那是銀河。忽然覺得它那麼近,那麼觸手可得,又不可得。這片星空就這樣,把它擁有的一切都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攤開在我們面前,使我眩暈。

我總覺得應該把我所有的溢美之詞奉出,才配得上這麼壯觀的星空,可是我詞窮了。而且也沒有照片,因為手機拍不出來,當時姚玥雖然背了單反但尚未掌握拍攝銀河的方法,所以我們想,算了,就這麼看著吧,看進心裡去。

然而他們所說的是真的,看見浩瀚星河如此,面對偉大自然如此,會感受到個體生命的渺小,是真的。一剎間過去的自己與別人,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世間種種,通通寬解。多少次長途跋涉奔波旅途,只為了這種短暫的美好,但是值得。美景萬千,要努力生活,把它們都看遍啊。

不知睡了多久,被叫醒的時候,天還未亮,但已經要起身返程了。這樣路上還能觀一場沙漠日出。那時日本小哥一個人,像個小孩子一樣,捧著相機往日出的方向跑去,跑了好遠,在那兒拍,遲遲不肯回來。

這片沙漠與三毛有沒有關係已然不重要了。前一天艾哈邁德不小心把盈盈的手機弄丟了,估計是騎駱駝的途中掉在了沙里。當晚艾哈邁德翻來覆去找了很久,十分自責,祈禱了整夜。誰能想到我們原路返回的時候,他赤腳跑在駱駝隊前面沿著來時的駱駝掌印居然把手機找回來了。

想來這沙漠腳印痕迹無數,風沙四起,哪敢想原物找回的事情。是否冥冥之中這塊土地暗暗地將我們的衣角繫緊了它的命盤,是吧。

後來我們撒開了腳丫子在沙丘上打滾。是真的一路往下滾,吃了滿嘴的沙。這一滾,本來前夜看星星受涼了的姚玥,直接在撒哈拉吐了。我笑她,來一趟撒哈拉,我們啥也沒能帶走,你倒好,送了個紀念。

三天兩夜的旅程沒有什麼動魄人心的故事,意圖從文學或電影作品裡尋找與現實世界的重疊,本身就是愚蠢的。當你對某項東西賦予了超出想像的期冀,它便已經無法承受你的熱情與嚮往。

那個並無蹤跡可循的駱駝頭骨,沙漠里的婚禮,沙巴軍曹,啞奴,皆長眠於滾滾黃沙之下了罷。

可來之朝聖的腳步沒有停。它仍是特別的,在我心裡,我的撒哈拉。

微博:假想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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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眾號:halfakilo


先坐駱駝,然後到沙丘營地,然後可以爬爬沙丘。星空需要看運氣,天氣好的話有銀河有繁星。我去的時候天氣一般,但比城市的星星多很多。當地人會安排篝火晚會和傳統食物。沙漠里的人都很友好很單純。晚上就是睡帳篷,摩洛哥境內已經有很奢華的帳篷了,有床有水槽。半夜呼呼的風聲很大。一般第二天起來看個日出就騎駱駝回去了。


沒去過,我的撒哈拉在三毛的書里。


不請自答。

本回答已發表在薔薇小姐的個人公眾號 薔薇心視界(Here-Vera),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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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很多懷抱三毛情節的文青不同,我追求撒哈拉並不是因為她和荷西的故事,甚至,在去往摩洛哥的機票出票之前,我都不曾讀過三毛。我去撒哈拉,純粹出自地理小公主的偏執,任何地理書上叫得出的名字,我都想去走一遭,更何況,這可是全世界面積最大的沙海。

可是撒哈拉,並不是那麼容易接近。

從馬拉喀什出發,大多數時間不充裕的遊客都會選擇三天兩夜的行程。而無論是散客團還是私人定製團,都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抵達沙漠邊上。沿途需要翻越阿特拉斯山(High Atlas Mountain),遊覽世界文化遺產阿伊特本哈杜(Ait-Ben-Haddou)村,路過有非洲好萊塢之稱的瓦爾扎扎特(Quarzazate)電影城,再經過幾個峽谷和村落,才能到達沙漠小鎮梅爾祖卡(Merzouga)。也就是說,三天中的大部分時光,我們都在通往沙漠和離開沙漠的路上。真正可以和撒哈拉親密接觸的時間,只有第二天傍晚前到第三天拂曉後的短暫光景。

我暗暗心疼自己的尾椎骨。自從前年在土耳其吉普越野跌傷了之後,尾椎骨痛就成了阻礙我出行的最大障礙。有時連飛11個小時也沒事,可有時僅僅一個小時的車程也能讓我痛苦不堪。

「一定要私人定製團。」我對Kico說。除了時間上更加自由,私人定製團會根據人數配備SUV或者MINI VAN,可以舒緩一些翻山越嶺時的痛苦。

另外徵召兩人同行的貼子直到出發前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我和Kico決定放棄自組團,改抱別人大腿。終於找到三女一男行程完全一致,一拍即合決定一起走,六人團的人均費用還可以比四人團省下30歐。

「這男的感覺還挺靠譜的。」微信聊了幾句之後,我對Kico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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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私人定製團的時間比較自由,於是出發時間就從八點半一路拖到了九點半。原因嘛,不過是拼車的那對小情侶一共只帶了500歐,每人170歐的團費讓兩人發覺必須得取點現金了。我和Kico陪著他在馬拉喀什麥地那附近尋找可以取錢的ATM機,無奈這個今年六月才對國人開放免簽的國度明顯還沒有準備好——銀聯卡均不可用,帶VISA/MASTER標誌的信用卡也無法取現。

這時我才知道,這個看上去很靠譜的男孩子拿的是白本護照。第一次出國就敢帶女朋友來摩洛哥自由行,對現在的九零後,我也是大寫的服氣。

「只好後面的行程省著點花了,能刷卡就刷卡吧。」我想,那時的我臉上除了寬慰,估計還寫著「看,這不靠譜的熊孩子啊」。

出發時耽擱的時間總是要還的。一路上,司機兼導遊Ahmed把車子開到飛起,全然不顧我們正行駛在崇山峻岭之間,一個小夥伴華麗麗地直播當場,還好她自備了塑料袋。哦對了,我們翻越的高阿特拉斯山是橫亘北非的阿特拉斯山脈的主脈,大部分山峰的海拔都在3000米以上,北非最高峰圖卜卡勒峰(le Jbel Toubkal)就位於高阿特拉斯山。

前往沙漠的道路沒有捷徑,穿越這九曲十八彎是唯一征途。

Ahmed其實是個很nice的人,我們砍掉行程安排中的購物點他也沒生氣,除了……除了他偶爾會邊開車邊玩手機(盆友們不要學!畢竟我老公剛剛成為北京交通安全宣傳形象大使),除了他到達景點之後玩的比我們還high,除了他總是發郵件問我要照片,但看在他是全程遇到的英語最好的人的份上,可以什麼都不計較。畢竟此前一天,只會說英語的我為了買張電話卡已經和只會說法語阿拉伯語的賣家耗盡了畢生的力氣。一路上我們從阿甘油聊到胡桃樹,從貝克漢姆的40歲生日聊到《慾望都市》的薩曼莎·瓊斯,從高阿特拉斯山區的農業聊到摩洛哥即將進行的議會選舉,果然再次印證了我只有和英語發音標準的人才能順暢溝通這一永恆真理。

3

抵達阿伊特本哈杜築壘村(Ksar Ait-Ben-Haddou)時正值一天當中最曬的時分。貧瘠的紅土地上完全沒有綠植遮擋,非洲的烈日直勾勾射在身上,逼的人非要在「穿很少因為怕熱」和「穿很多為了防晒」之間作出選擇。捂了一整個夏天的我完全不想在十月才被晒黑,所以艱難選擇了戴上厚厚的毛呢帽和與環境靠色的大圍巾,儘管如此,裸露部分的皮膚還是被烈日晒得火辣辣。

「Ksar」在當地語中指的是用紅土夯築的建築群,順坡依次而建,層層疊疊,儼然一體。築壘群的外圍蜿蜒著一道城牆,城牆外的瓦爾扎扎特河成為又一道屏障。據說,阿伊特本哈杜築壘村建於800多年前,是柏柏爾人為了抵禦阿拉伯入侵者所建造的防禦工事。前駐摩洛哥大使穆文在出遊寶典中這樣寫到:「城堡內既有高大巍峨的指揮所,又有錯落有致的平房,既有一排排士兵營房,又有老百姓的住宅,還有昔日的馬廄和糧草、彈藥庫房。」但花20迪拉姆步行其中你會發現,除了瞭望塔和垛口,別的還真分辨不出來。

阿伊特本哈杜村是摩洛哥境內保存最完整的Ksar,集中反映出柏柏爾人干打壘建築的高超工藝,也因此在1987年就入選了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但倘若只是UNESCO的光環加身,這裡估計還不會吸引這麼多的遊客前來打卡。它的另一重身份是——權力的遊戲》中淵凱城(Yunkai)的原型。除此之外,《阿拉伯的勞倫斯》、《尼羅河的寶藏》、《木乃伊》、《角鬥士》等影片均拍攝於此。

▲《權力的遊戲》劇照

如今,走在城堡里已經很難見到居民,他們大多數住在附近不遠的一個更現代的村落里,據說現在仍留在古城中的僅剩4戶人家。遊客多了,生意也慢慢做了起來,這裡兜售的頭巾和傑拉巴(一種摩洛哥傳統服飾)略顯粗糙,顯然摩洛哥人還沒有學會從義烏進貨。

離開阿伊特本哈杜村的路上,Ahmed問我:「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好萊塢劇組喜歡來這裡取景嗎?」

我不解。

「Because of the light.」

4

傍晚時分我們才得知,不能入住原定的Xaluca酒店了,Ahmed會帶我們去另外一家同級的酒店投宿。分別在Booking和TripAdvisor上查閱了酒店條件和評價之後,我剋制下了要撕逼的心,跟Ahmed說:「OK.Let』s go there.」

那時我哪知道,此去前路多兇險啊。

眼看著太陽公公一點一點把餘暉收集起來,我們的現代H-1還在Boumalne Dades附近的鄉間道路上徘徊。來回掉了幾次頭之後,終於看到了通往La Perle Du Dades酒店的袖珍指示牌。這時,連鄉間道路都沒有了,我們幾乎是在田間地頭穿行,只剩下兩旁高高的玉米桿(也可能不是玉米)和天上若隱若現的一彎上弦月。

我們本來還在新奇通往這酒店的方式,哪料開著開著,納尼?路竟然沒了?!右手邊是比人還高的廣袤的玉米地,不再有車輛碾壓出的道路,左手邊是一條快要乾涸的小河溝,到底是開向玉米地還是壓過小河溝,連Ahmed都沒了主意。我們後面不知何時跟來了一輛車,就在大家心裡默默OS「這倒霉蛋不會是跟著我們開進來的吧,估計現在也要掉頭出去了」時,人家竟然帥氣地開過了小河溝,向遠方駛去。

Soga,原來是這樣走的啊。

壓過河流的征途是興奮的,全車人都在低聲尖叫,也更加好奇坐落在這荒郊野外的酒店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事實證明,神秘的東方有句古話用在這裡同樣合適: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寬敞的室內空間,傳統的摩洛哥內飾,貼心的服務設施,開滿鮮花的庭院,儘管不會說英語但很親切的服務人員,怪不得Booking上有人評價說這裡是「a little hidden paradise」。

我想很多年後,或許我早就不記得這酒店叫什麼名字,但我仍會記得玉米稈擦過車窗的沙沙聲,記得漫天繁星下吃的那份檸檬橄欖雞肉塔金,記得在這片沙漠綠洲,教Ahmed說中文的,年輕的,我的樣子。

5

吃吃玩玩拍拍,於是第二日又重蹈了頭天趕行程的覆轍。午飯後終於告別了山地地勢,路兩旁的景緻逐漸過渡為砂和石的荒漠,若不是路邊間或出現的色彩鮮艷的民房和馬路上穿著卡夫坦(另一種摩洛哥傳統服裝)包著頭巾行走的婦女,這景緻倒與國內西北地區無異了。

「Can we see the sunset today?」我看看窗外的天氣從艷陽高照一點點變成烏雲密布,難掩擔心。

「Well,I hope so.」Ahmed看著厚厚的雲層,只能這樣回答我。

開著開著,沙塵襲來,遮天蔽日,完全看不見前路。

又開著開著,暴雨襲來,劈頭蓋臉,完全看不見前路+1。

我們的心也一點點沉到谷底。傳說中最美的沙漠落日,百分之九十八是看不到了。

好在無論沙塵還是暴雨都是一時的,抵達Kasbah Mohayut時一切都已平靜下來。收拾了一些沙漠一夜需要的東西,便將其他行李留在了酒店前台。找Ahmed幫我包好柏柏爾人的頭巾,撒哈拉,已經近在眼前。

儘管也曾在敦煌見過沙漠,但這可是撒哈拉誒!撒哈拉!!!

當雙腳觸碰到綿軟沙粒的那一刻,便覺此前長久的等待、化骨的烈日、穿過的風雨,這一切,都值得。如果能透視,估計連尾椎骨都在興奮地笑。

進入沙漠腹地了。坐在我後面的Kico突然喊我:「老王你轉過來一下我拍個視頻。」

我應聲轉身,剛想張嘴說些什麼,突然一陣妖風來襲,滿滿當當灌了我一嘴沙。

不好,沙塵暴!

駱駝君顯然也受到了影響,走的愈發顛簸。於是,我,在搖搖晃晃的駱駝背上,一隻手把手機拿在懷裡,一隻手還要緊緊抓住扶手生怕自己掉下去,整個背部都彎成了「C」形,只為護住懷裡那弱不禁沙的手機和相機。妖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裹挾著沙粒向這土地上的一切生物襲來。明明踩上去的感覺是溫暖的,柔軟的,換了個形式就變得殘酷冰冷。我分明感受到冷冷的沙雨在臉上胡亂的拍,戴著隱形眼鏡的雙眼完全不能睜開。趁風呼嘯的間隙,閃銀似的把頭巾圍住了臉,好歹搶救回一點皮膚,畢竟我是個要臉的人,而漏網的發尾則在風中凌亂,助陣似的幫著沙粒一起拍打。

不知道過了多久,沙塵暴終於弱了下來。我感覺,至少有兩個世紀吧。 不知是由於沙塵暴的關係臨時調整了營地,還是本來我們的營地就這麼近,看攻略上說大概要1.5-2小時的camel trekking,竟然在穿越沙塵暴之後就結束了。什麼嘛,連那百分之二騎駱駝看落日的機會都沒有了。

6

10頂小帳篷和1個大帳篷組成了我們這個沙漠營地。條件真的和我期待中的那種有水有電有獨立衛生間的豪華營地差很多,但是經過沙塵暴的洗禮之後,能有一帳遮沙我已經很滿足了。當然,和很多散客團只能席地而睡相比,好歹我們還有獨立的房間,有厚厚的床鋪。

營地里的水和發電設施都是駱駝君一點一點馱進去的,所以儘管有水,但水量細少,儘管有電,但亮度可以忽略不計。我打開帳篷內的開關卻遲遲不見燈泡亮起,小哥告訴我,「Oh,that』s automatic.」好吧,看來這燈泡現在心情不好,這晚的照明只能全靠iPhone手電筒了。

晚飯在營地的大帳中進行。16個中國人包圍著4個英國人,這裡儼然成了中國隊的主場。在我們的熏陶下,兩天時間裡Ahmed成功愛上了來自中國的陶華碧女士,並在當日午餐時把我們的空瓶都涮乾淨了。沙漠晚餐,佐餐全靠我和Kico從中國背到摩洛哥再背進撒哈拉的榨菜和蘿蔔乾。熒熒燭光下,這頓晚餐倒也豐盛有趣。

▲ 晚餐後和柏柏爾人圍坐一圈,演奏當地的打擊樂

更豐盛更有趣的則要數臨近夜半的露天茶話會。

一隻幽暗的燈泡,一張不平穩的桌子,來自天南海北的中國人因為撒哈拉聚到了一起。速食麵,老乾媽,牛肉乾,鷹嘴豆,還有隻有在這夜深人靜的中國主場才敢拿出來分享的午餐肉,就著一位大哥背進來的紅酒,茶話會豐盛的讓人感動。

「哎沙丘頂上有信號誒~」

「嗯,估計是從阿爾及利亞吹過來的。」

「每想你一次,天上飄落一粒沙,從此形成了撒哈拉。」

「媽的,誰他媽這麼想我。」

雲層深厚,星空無緣。但,有酒,有肉,有段子,有朋友,此夜,足矣。

7

說好的五點起來看日出,四點就被外面鼎沸的人聲所吵醒。披頭散髮衝出帳篷,漫天一閃一閃亮晶晶。趕緊把Kico叫醒,穿上厚衣服抓起相機就往外跑。突然想到至今仍安穩躺在家裡的三腳架,內心一陣抽痛。

「天哪,剛剛那是流星嗎?」我沖向人群。

「是的呀,這裡流星還挺多的。」

我突然想起當年讀索德格朗的《星星》,稍作改動用在這裡亦十分合適——

當夜色降臨

我站在帳篷外傾聽;

星星蜂擁在沙丘上

而我站在黑暗中。

聽,一顆星星落地作響!

你別赤腳在這沙丘上散步

我的撒哈拉到處是星星的碎片

背紅酒進來的大哥已經架好了腳架設置好了參數備好了手電筒,我們只要依次走進畫面里定住20秒,一張沙漠銀河大片就形成了。

其實,我也是做好了拍攝星空的準備的:提前搜索好了參數,準備好了廣角鏡頭,不過是忘了帶腳架,而已。厚著臉皮向大哥開口借腳架,大哥欣然答應。看,果然我們中國人都是活雷鋒。

第一次見到流星,第一次拍出星空,第一次記錄銀河,全在撒哈拉。我調侃說起點太高,以後別的星空都要看不上眼了。一抬頭,眼淚流進耳朵里。

8

星星漸漸消散,而太陽還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坐在沙脊上蹭網批奏章,撒哈拉的風將我的腦漿吹成了豆腐花。想下山去避避風,看了一眼坡度又覺得實在沒有力氣再爬上這高聳的沙丘了,隨即作罷。後果嘛,無非就是在風口又吹了兩個世紀,直接導致我出了沙漠就感冒,一整天都在車上涕泗橫流暈暈沉沉。可以,在炎熱的非洲撒哈拉著了涼,這很我。

前方高能

前方高能

前方高能

▼ 這是來自東北的月季小姐

▼ 這才是薔薇小姐正確的打開方式

曾經在卡帕多基亞的空中看過日出,而沙漠朝陽又是另一番景象。漸漸,曾經呼嘯的狂風竟然停了;漸漸,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漸漸,黃色越來越多;漸漸,天色越來越亮;漸漸,一個小黃點出現在幾光年以外的沙脊上。小黃點越來越高,越來越大,顏色也愈發濃烈,直至將周圍的雲彩都鑲上金邊,散射出光芒萬丈。

和熱氣球上看到的巨大火球不同,沙漠里的太陽顯得遙遠又隱忍。可誰知道呢,這輪紅日,很快就將灑滿整片沙漠,將鋪有紋路的沙海染得金黃。

海子說:「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

王子說:「你來人間一趟,你要感受太陽下的腳底發燙。」

嗯,我就是王子。

9

出沙漠的時候,我終於知道其實我們昨天騎駱駝走了蠻遠,估計當時一心想著和沙塵暴對抗,沒有注意到顛簸的時光。此番出來,我終於感受到了前人記載的「騎駱駝時根本沒辦法拍照」,遺憾這沒有被風沙朦朧的沙漠美景,在搖晃的鏡頭裡全部虛了焦。我也終於感受到了前人說的「大腿內側痛」,褪下了厚厚的褲子,單薄的卡夫坦完全難敵骨骼驚奇的駱駝背,我又開始了在「景色超美多騎一會兒吧」和「尼瑪大腿內側太痛了趕緊結束吧」之間的掙扎。

「白龍馬,蹄兒朝西,馱著唐三藏跟著仨徒弟,西天取經上大路,一走就是幾萬里。」為了轉移注意,我也是不要face了。

片刻,後面傳來迴音:「你的熱情,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太陽見了我,也會躲著我,它也會怕我這把愛情的火。」

怎麼辦,不能輸,可是腦子突然卡殼,唱什麼呢?好吧,那就——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萬物靜默如謎。

我一直以為我們回到Kasbah Mohayut便可以找個房間洗去這一身塵土,然而並!沒!有!吃完早飯,我們即將啟程。納尼?我們所有人都黑人問號臉,再一想,也對,等我們這麼多人都洗好澡擦好臉化好妝吹好頭髮,估計明天都趕不到菲斯。好吧,那就簡單換件衣服,再看一眼身後大自然的神奇,上路吧。

直到此後幾天,你都能聽到沙漠來客間那熟悉的問候——

「嘿朋友,你聽說過七竅流沙嗎?」


駱駝很乖,沙漠很安靜,tajine很好吃也可能是因為太餓了,晚上很冷,星星很漂亮,聽《橄欖樹》很應景。

在沙漠里睡著再睜眼時,看見漫天的銀河時會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多帶水,多帶水,多帶水。


不邀自來,給題主獻上我的處子答。撒哈拉我是沒去過這輩子也不想去了,此刻在塔克拉瑪干沙漠腹地回答這個問題。

此刻是這樣的。

你猜對了,答主是常年在沙漠摸爬滾打的石油工人,是真正的沙漠腹地,無論往哪個方向都要最少走300公里才能出沙漠。

平時是這樣的

去沙漠的路上是這樣

題主問的是什麼感受,答主每時每刻無不在想出去的日期。


夜晚天空 好漂亮~


完美,在撒哈拉沙漠你居然想著旅行(?ω?)

截圖來自荒野求生第六季第七集

記得活著回來給我點贊 ( ω )


沙子真的很細很細 帶相機的話 務必做好準備。

我去的是沙漠東南角,蘇丹

怎麼給爸媽拍很有格調的照片? - 路振宇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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