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見過貓一樣的男子嗎？

「

兩百年後我又做了那個夢，夢裡黃城榕變成了貓天使，頭頂聖光，手持權杖，後背一雙翅膀潔白如雪。他從空中輕盈落地，踩在林間柔軟的草地上向我走來。

我獃獃地看著他，他微笑，舉起一掌撫摸我的臉，然後從上面撕下一塊肉來。

一瞬間鮮血淋漓，我猛地驚醒。

記得第一次做這個夢，黃城榕聽後沉默良久，然後堅決要離開，他無法容忍自己和一個精神病待在一起。可惜那時候上海開始打仗，戰爭一直持續了三個月，也就是後來被稱為淞滬會戰的那場戰役。

黃城榕沒能離開我，戰爭把我們困在了上海，直到那次戰役結束，他都緊緊地蜷縮在我的懷裡。他的一隻翅膀在一次轟炸中被毀，另一隻也慢慢萎縮直到變成一隻手掌大小。

等我們再次走出家門看到陽光的時候，他再也不能飛翔，他恨我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那他後來就離開你了嗎？」

「是啊，他那天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坐在我對面的女子淺淺地笑著，她的容貌身段都靜止在20歲上下，而她的眼神滄桑到看不出年齡。

女子叫柔淺，是一位馴獸師，這一行她已幹了千年，馴服過的飛禽走獸不計其數，即使在現在這個也許只有動物園和馬戲團才會需要她的時代里，她依然從事這一職業。

「你有見過貓一樣的男子嗎？」她輕啜一口茶。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柔淺是一個古人，她在這個世上活了千年，雖然容貌一直沒有變化，但有些習慣是改不掉的，比如她只喝現煮的清茶，只用自製的花瓣胭脂，頭髮留很長，精緻地盤起來，戴一支綠玉的簪子。

我當然沒有見過貓一樣的男子，只能聽她說下去。

「

我初次見他，是在我三百歲那年。每次百歲生日我都有一次穿越時空旋渦的機會......當時我已在雁盪山下住了一年。人間到處在打仗，生靈塗炭。我在山下尋了一處隱蔽地方，蓋了座小木屋住著，單等著生日那天的子時一到，我就去往一個和平的時代。

子時未到，我已爬上山頂，那天是滿月，月色很好，照得林間很亮。剛在山頂站定，就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飄然立在對面的山尖，在我眯眼想要看清的瞬間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是一隻白色的貓妖，渾身的毛髮雪白髮亮，幽藍的眼睛盯住我，後背一雙巨大的翅膀無聲扇動。

我在人間活了三百年，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動物。

我們沉默相對了良久，貓妖開口說人話：「久聞前輩大名，今日特來拜訪。」

我告訴他他來得不湊巧，我正要離開此地。

「兩百年前的今天，我看到一個女子從終南山上一躍而下，等我到山下查看，卻發現只有一副衣衫，請問前輩，這是為何？」

時空漩渦會在我墜落的過程中出現，我要在落地前選擇將要去往的時空，所以找到夠高的山非常重要，至於衣服之類身外之物是不能一起帶去的。但這些我都不能跟他說。

我冷冷對他說這不關他的事，讓他走開別擋我的路。

貓妖徐徐開口：「前輩作為百鍊家族僅存的後人，若是只顧在世間到處遊盪而罔顧正業，豈不是浪費了千年傳承的馴獸技藝？」

你是誰？見他搬出我家族名號，我後退一步靠住一棵樹冷靜發問。

我家是在我七歲那年被滅門的，當時我僥倖保住一命，後來在江湖行走只用淺柔的名字，不知他為何認出我。

「在下黃城榕，十分仰慕百鍊家的馴獸技藝，特來領教。」

他輕巧俯身，低頭：「請馴服我吧。」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