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蕪湖，一家三口難忘的美食之旅

我和先生KEN一直認為，讓孩子在廣大的世界裡行走和見識是最好的學習。我們等到剛上小學的豌豆在方方面面終於適應了，KEN就去學校為她請了一個多星期的假，在2017年11月25日，背上大包，我們一家三口再次出發了。

我們的第一站和第二站是南京和丹陽，因為KEN要去這兩個地方出差。此行的第三個城市蕪湖才是我們一家人去遊玩的目的地。選擇去蕪湖，完全是KEN一分鐘之內率性的決定，就是因為熱愛美食的我們聽說蕪湖雲集著讓人眼花繚亂的小吃。

我和KEN都喜歡坐著慢吞吞的綠皮火車晃悠一天到達目的地，一路上，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風景緩慢地變化，在瘋狂旋轉的深圳努力工作的我此時可以讓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做。

雖然豌豆身高還沒有到一米二，但我們還是給她買了兒童票，讓她一上火車就可以把自己小背包里的玩具、畫筆和繪本鋪在中鋪，在那裡反反覆復爬上爬下，消耗她旺盛的精力。

晚上，我再也不用像一個蹩腳的雜技演員半懸在空中和豌豆擠在50厘米寬的狹小鋪位上，這樣，我和她都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個好覺。

這一次，我們在南京和丹陽停留了5天後，11月30日下午，我們出發去蕪湖。丹陽火車站候車大廳只有一層樓，巨大的LED顯示屏鋪滿紅彤彤尺度巨大的口號。

17:59，我們坐上從溫州南開往安慶的G7592，豌豆在高鐵上一直趴在小桌上，在她剛買的本子上畫風景畫。一個半小時後，我們到達此行的第三站：蕪湖。

蕪湖火車站外等計程車的地方效率極高，兩列計程車同時緩緩向前移動，站在隊尾的我們十多分鐘後就坐上了車。

滿眼都是車頂鑲著「蕪湖歡迎你」白色車燈的計程車穿梭而過，我們的出租司機是土生土長的蕪湖人，他一開口，我還以為他講的是南京話：一聲和四聲非常多，語音語調和南京話完全聽不出區別。

健談的出租司機充滿自豪地推薦我們去鏡湖區著名的蕪湖小吃街吃當地特色的蝦籽面、小籠湯包等等......一串串美食的名字繚繞在快八點還腹中空空的我的耳中。

這個蕪湖司機非常開朗，他笑哈哈地調侃：「我們蕪湖人不怎麼上進，最大的愛好就是兩個，一個是吃！一個就是穿！蕪湖人這樣說自己：好吃懶做想發財！哈哈哈哈！」

豌豆白天不肯睡覺，再經過高鐵上一個半小時的顛簸，她上了計程車沒有三分鐘就倒在我的腿上睡熟了，二十分鐘後，到了我們住的地方豌豆依然沉睡不醒。司機說：「我晚上的生意也不多，我就在這裡等你們，你們放好行李後可以還坐我的車去市中心吃晚飯。」

到了樓下，我在車上守著睡得香甜的豌豆，KEN用最快的速度把兩個大背包放到706房，我們一家人再坐車穿過濃濃的夜色直奔「蕪湖小吃街」。

在弋江邊，我們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中江塔，還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天主教堂。說實話，在來蕪湖前，除了它的各色小吃，我完全不了解這個城市，這座充滿古意的高塔和恢弘滄桑天主教堂，讓蕪湖這個城市頓時寫滿了未知的故事。

我們到小吃城已經快21 :00， 熱愛美食的的蕪湖本地人基本都離開了，只有零落的幾個攤位還在營業。

我的微信朋友圈裡有一位在蕪湖土生土長的小夥子小Z，知道我要來蕪湖，他非常激動，他用最大的深情給我原創了一份長長的蕪湖美食地圖，具體到幾點到幾點應該去某條街幾號的某個攤子吃某種美食，蝦籽面和小籠湯包就是小Z首當其衝推薦的。我們就憑著這張美食地圖，決定在幾天內盡量將蕪湖小吃一網打盡。

小吃街收銀台旁邊第一家專賣小籠湯包和蝦籽面的攤位還燈火通明，KEN又拉著豌豆圍著小吃街轉了一大圈，再打包帶回了一大堆包括驢肉火燒、韭菜盒子在內的非蕪湖本地小吃。

我在很多地方都吃過小籠湯包：南京、杭州、蘇州......每一處都號稱自己的小籠湯包是最地道的。當我在蕪湖用筷子夾起一隻灌滿湯汁顫顫巍巍的湯包，第一口咬下去，輕輕吸著帶有微微甜味的湯汁，我才發現，之前各個地方的湯包和蕪湖的小籠湯包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和鮮美的小籠湯包相比，這碗蝦籽面就顯得味道平平，不過是一碗細細的湯麵上點綴著細細密密深色的蝦籽，這些蝦籽並沒有讓面的味道提神提氣，或許，我們並沒有找到賣蝦籽面最地道的那一家。

我們吃完在蕪湖的第一頓飯已經快夜裡十點了，小吃街里人影稀疏。我們慢悠悠走了很久，才打的回到位於中央城我們短租的公寓。

這一次，我們依然通過airbnb方式在財富中心街中央城一棟大樓里租了一間三十多平米的單身公寓，158元一晚。那裡陳設簡單至極，在這棟樓里有三套房源的房主做這一行顯然沒有專業經驗，房間就是普通住家風格，完全沒有我們在南京小火瓦巷住的那家宜家風格的房子有情調。

毛巾和床上用品乾脆就是他們家用舊的，洗乾淨了就給客人用。洗手間地板鋪著黑白兩色圖案繁複的地中海風情瓷磚，讓我眼花繚亂、頭暈腦脹，一把木頭梳子還被精心用彈簧線固定在梳妝鏡下。靠牆是一張一米五的大床，窗前立著一張棕色摺疊沙發床，一家三口住在這裡不算太擁擠。

室外7度，房間里籠罩著清寒，我們在這個冬天第一次打開了空調的暖風，20度讓我們在陌生的蕪湖睡了一個大大的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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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響亮的晴朗，我們住的中央城臨街餐廳彷彿是個美食博覽會：北京烤鴨、重慶小面、宿遷土菜、草原烤全羊應有盡有......路邊種滿銀杏樹，雖然它們滿身金燦燦，詩意縱橫，但很可惜它們身型都很小，無法像我們幾天前在南京玄武湖的梁洲島上看到的巨型銀杏樹滿身金色給人帶來極度的視覺震撼。

很有趣的是，蕪湖每家餐館前都掛著一排排風乾的魚、鴨子、豬肉、香腸，有的紅彤彤、有的金燦燦、有的黑烏烏，有的則完全是不明就裡的顏色。這些臘鴨、臘魚、臘肉、臘腸如此壯觀地一長溜排過去，我已經看到了冬天的蕪湖人盤子和碗里熱熱鬧鬧的饕餮勝景。

將近下午兩點，我們才去吃午飯，我們想找最地道的徽菜館品嘗皖南當地的美食。因為過了飯點，這家幾乎沒有食客了。KEN點了著名的黃山臭鱖魚和銀魚水蛋、我點了績溪粉絲和肉圓青菜湯。

第一次吃臭鱖魚的豌豆捂著鼻子，說：「好臭！」她實在不明白爸爸媽媽怎麼會津津有味地吃一條有微微臭味的魚？

這是我第二次吃臭鱖魚，第一次是多年前我在深圳市府二辦附近那家「醉翁亭」徽菜館吃的，記得那次我也是被它熏得難以下咽。而這一次，我忍住唇齒間最初襲來的微臭，慢慢地品，魚肉在濃郁滋味中攜裹著咸、甜、香，忽然，有百轉千回豐富的滋味一起湧來。

皖南的粉條本來就質量上乘，蕪湖人更將作為食材的粉條發揮到極致，用粉條變化出無窮無盡的味道，那盤粉條炒包菜絲，酸爽軟滑，實在是下飯的絕佳選擇。

吃完午飯，我們坐37路大巴去著名的天主教堂參觀。大巴上空調太暖了，我們熱得喘不過氣來。

蕪湖天主堂建於1895年，它在華東的規模和影響僅次於上海徐家匯天主教堂。2013年5月，天主教堂與它附屬建築神父樓、聖母院、主教公署、修士樓一起，被國務院合併公布為第七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我很吃驚的是在巍峨的天主教堂外牆上郝然張貼著那著名的24個字，落款是「蕪湖天主教堂宣」。

黃昏，我們在天主教堂對面的長江邊久久地散步，這裡的長江波瀾不驚，似乎懶懶地睡了，很多拖船拉著大大小小的運砂船、運煤船無聲無息地漂移在彷彿靜止的水面上。微紅的夕陽懸在遠天，映著一艘艘黑色剪影般的駁船。我趴在欄杆上久久地看著這詩意的一幕，想：「一個偎依在江邊的城市是多麼美好，蕪湖人民在吃完大大小小肥美的螃蟹後再來江邊靜靜地走一走，這是多麼愜意的生活！」

雖然豌豆在之前幾次的南京旅行中都坐車跨越過長江大橋，但是，她從來沒有機會近距離和長江接觸。今年7月9日，我們一家人來到蘭州的黃河邊，豌豆在黃河灘上玩沙子，用紙杯一趟趟舀起黃河水，今天，我很想讓她更近地感受長江。

我帶她下台階來到長江邊，我們在離江面只有一兩米的堤岸上散步，我們很近很近地看著此時懶懶涌動的江水。我忽然想起那首感傷的古詩，我慢慢地念給豌豆聽：「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我定在那裡，看著暮色下一條條扁而長的運砂船，它們就像一座座浮動的黑色小島 ，寂寂無聲，我很想知道它們從哪裡來？要到那裡去？

我們行走間，無意中發現江邊泊著一條小船，上面是一家專門賣江魚的飯店，我們馬上決定之後的晚餐就在這裡吃。

18:00，我們參觀完建於1889年灰色磚牆的古雅的英國領事官邸舊址後，折返到這艘江邊小船上吃晚餐。船上隔出的幾個包間里塞滿吃得紅光滿面的蕪湖本地人，酒味，煙味，飯菜香，人語歡然，船頭廚房裡躥出熊熊的火光……

我們在微微搖蕩的船上點了長江鮰魚、兩隻螃蟹、青菜。鮰魚和嫩如水的豆腐燉煮，咸香美味；剛剛打撈出的螃蟹幾乎是一眨眼功夫就被KEN和豌豆席捲一空，農家青菜口感鮮甜。在滿船熱騰騰的酒味菜香里，我們吃完這頓216元的晚餐。

捧著脹脹的肚子，豌豆強烈要求我們走路回去，我們一家人在五六度的寒氣里，慢悠悠行走在夜的蕪湖街頭。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用腳步來丈量陌生的街道，這是多麼美好的體驗。我們一口氣走了五、六公里，一個半小時後，才回到了我們位於中央城的三十多平米小公寓里。

今天豌豆腳力驚人，一整天走了三萬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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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蕪湖，無所事事的一家人總是睡到上午十點鐘，之後，我帶著豌豆去樓下不遠處一家小餐館吃早餐。這裡經濟實惠：熱騰騰的一籠蒸包8元，一碗牛肉湯粉絲5元，豌豆最愛吃的味道濃郁的鹵豆乾一個只要1元，兩個茶葉蛋3元，一頓美味早餐花十幾元就夠了。

吃飽喝足，我給依然在睡懶覺的KEN打包一籠11元的湯包回去，等他終於吃完早餐，已經差不多是中午了。

在蕪湖的那幾天，我們經常坐著37路大巴去天主堂和長江邊轉悠，這是我們最喜歡的蕪湖片區，每一次去都有新的發現和驚喜。

此時，正是螃蟹上市的最好時節，我在蕪湖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場景：在天主教堂腳下的長江中路，一個個緊緊排列過去大塑料盆里裝滿奮力掙扎的螃蟹，被扣在網兜里的它們憤怒地吐著一串串白泡泡。

每個大盆旁都立著一個牌子，標註著這盆螃蟹單個的重量和亮閃閃的推廣詞：紅膏蟹、固城湖蟹、7兩公蟹、6兩母蟹......大盆後面還有一個高高立起來的白色管子，我最初不知道它是做什麼用的，當看到賣螃蟹的小販將客人挑好的螃蟹手腳麻利地扔進管子里才恍然大悟。

在一家螃蟹批發行門口，太多剛剛打撈上來的螃蟹連泡在水裡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乾巴巴地捆紮在巨大的網兜里，一排排丟在批發行門口。我後來才知道，我們看到的成筐成簍烏央烏央的螃蟹都產自周邊湖裡，而不是來自長江。據說，由於水體的污染和過度捕撈，這些年，江蟹基本絕跡，如果有，那也奇貨可居。

走在這條街上，螃蟹、螃蟹、滿眼都是肥大鮮美的螃蟹，我可以感覺到長江邊的蕪湖人多麼熱愛這橫行霸道的傢伙，憤怒吐泡泡的螃蟹很快就被或蒸或煮，進了只愛美食和華服且夢想著發大財的蕪湖人的肚子里。

12月2日，我們在天主堂附近閑逛時，無意中看到路邊一個女人賣桂花糯米藕，據說它的做法極其複雜，很費人工：將泡好的糯米填塞在蓮藕的孔洞里，用筷子壓實，蓮藕在蜂蜜紅糖水裡煮熟。客人購買時小販再澆上一勺濃濃黏黏的蜂蜜水，看著都饞掉下巴。

我從來沒有吃過糯米藕，我們買了兩大塊，一共19元，慢慢走到長江邊碼頭上。我們坐在石椅上用叉子小塊小塊地吃：粉粉的蓮藕，黏黏的糯米、甜甜的滋味纏繞在一處，兩大塊糯米藕只用了十來分鐘就被我們消滅了。

此時的長江是淡淡的灰色，遠處一隻小漁船上站著一男一女，男人正在整理漁網，小船越來越近，我的鏡頭一直在跟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我從來沒有這麼近地距離看過撒網。突然，他用力抖開漁網，天空中驀然張開一張圓圓的通透水母。我的鏡頭正好捕捉到這一瞬間，那一刻，很難見到的撒網的畫面讓我驚呆了。

不遠處，是已經廢棄的老蕪湖海關。我上網查了資料，才知道最早的老蕪湖海關不在這裡，而是在中江塔附近。根據1876年簽訂的《中英煙台條約》的條款，1876年開始建立，並在1877年2月18日最終設立蕪湖海關，定為三等海關，1877年4月1日正式開關，是舊中國40處海關之一。

老蕪湖海關的作用是專征輪船裝運的進出口貨物稅款，由英領事署總稅務司管理關務，兼管港口、航政、代辦郵政、氣象等業務，還負責稽查鴉片走私。老蕪湖海關通用語言是英語。

1919年，老蕪湖海關遷到了我們現在看到的大樓里：暗紅色的磚，兩層、中間高高的塔樓上方鑲著的古雅大鐘還在準時地滴答，在淡淡的陽光里，這座被欄杆圍起來的寧靜海關大樓深沉地靜默著。

我很奇怪老海關左首邊立著潘贊化和潘玉良的雕塑，看了介紹才知道，1912-1913年，潘贊化擔任蕪湖海關監督，也就是在1913年，他遇到了青樓女子張玉良並為她贖身，之後他們結成夫婦。

從時間上看，救青樓女子於水深火熱之中並資助她去法國留學，最終使潘玉良成為才華橫溢的女畫家的潘贊化只在老蕪湖海關工作了一年，那時，我們眼前的這座海關大樓還沒有建成，這並不是有傳奇色彩的潘贊化曾經停留過的地方。

中午，腹中飢餓，我們想起蕪湖本地朋友小Z大力推薦的冰凍街的胖子牛肉麵。冰凍街離老蕪湖海關不遠，我們信步走去。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條街的名字這麼有趣，原來，在日偽統治蕪湖的時候，李鴻章的後裔李慧龍在這裡經營著規模很大的製冰廠，在這條街上建有一大片冰凍房，冰凍街的名字就由此而來。

我們在這條斜斜的街上找了很久，或許「胖子牛肉麵」名氣太大，在這條街上就有一家名為「胖胖牛肉麵」的盜版店面。憑著小Z美食地圖的指引，我們終於找到街盡頭角落裡這家只有十來平米的小店。已經快兩點，店裡沒有食客，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妻無聊地坐著，我們一來，他們立刻歡快地忙碌起來。

沒想到的在蕪湖可以吃到這麼美味的牛肉麵，它與「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的蘭州牛肉麵的風格完全不同，碗里的牛肉不是蘭州那裡豪放的巨大薄片，而是將鹵好的黑烏烏牛肉切成兩厘米見方的厚片。湯底是牛肉高湯熬成，乍一看只是清清寡淡的一碗湯，入口後徐徐的鮮香在口中奔涌。

這一碗牛肉麵只要15元，鹵得濃郁咸香的大片豆乾五毛錢一個，我們要了三片，一人碗里都扣著一大片鹵豆乾。一口豆乾，一口牛肉，再來一口熱氣騰騰鮮味十足的湯，這頓只花了33元的午餐實惠且快意。

大街上時不時傳來小販用悠長的聲音叫賣著「冰糖烤梨」！他們騎著三輪車，車斗里有一個煤氣罐和分隔成很多小抽屜的烤梨爐，每個小抽屜里都慢燉著裝在不鏽鋼杯子里的梨塊，5元一份。

小販將烤梨倒入紙杯，在幾度的寒氣里，捧著熱乎乎的紙杯暖夠了手，再用吸管慢慢吸著已經軟軟爛爛、甜甜津津的梨，它驅寒、潤肺、止咳......握著一杯浸潤在冰糖水裡的梨，彷彿最美好的生活都觸手可及。

路邊一個穿藍大褂的師傅正在用廢棄的汽油桶烤小燒餅，長的是鹹的，圓的是甜的，燒餅的尺寸非常小，長形燒餅不過名片大小、圓的直徑只有七八厘米。

師傅快速揪下和著油酥的麵糰，攤平，再飛一樣地將麵餅貼在滾燙的燒餅爐壁上，他所有的動作酣暢連貫、行雲流水。因為長年累月地將手伸到滾燙的烤爐里，他的右手已經又腫又紅。

聽旁邊賣水果的大媽說，這個師傅打燒餅已經有三十多年，每天，燒餅爐旁邊都有人在排隊等著剛出爐的燒餅。燒餅非常便宜，五毛錢一個。

我們好奇地買了10個：四咸六甜，我們一家人在金燦燦的銀杏樹和紅彤彤的楓樹下邊走邊吃，或酥脆甜香，或微咸而香酥，妙不可言。我們還沒走出幾步就吃光了10個，興沖沖又折返回去再買了6個。

晚餐是我們無意中找到的一家土菜館裡解決的：家常豆腐、泥蒿炒鹹肉、紅燒鯽魚，香濃莫名。在露天炒菜的師傅親自給我們端上一道道菜，一面笑眯眯客氣地說：「吃好！」

這個下午，我們一家人放開肚皮已經吃了桂花糯米藕、烤酥餅、炸春卷和冰糖烤酥梨，晚上，我們的胃實在裝不下米飯了，於是就慢條斯理只吃這三道菜，滿意而歸。

雖然只是短短几天的停留，但是我們喜歡上了蕪湖人，我們遇到的蕪湖人都樂天而滿足，非常熱愛自己的城市和讓人眼花繚亂的美食，他們生活在這個美好的城市裡怡然自得。

對於顯然是遊客的我們，蕪湖人會友好大方地和我們久久地聊天，但是他們從來沒有過分的好奇和刺探，他們熱情好客但是又保持著適度的恰到好處的距離感，這中間微妙的尺度他們拿捏得非常好，所以和蕪湖人打交道讓我們很舒服。

像昨晚一樣，我們再一次從鏡湖區走回弋江區，花了一個半小時，途中，在豌豆的撒嬌和堅持之下，我們一個人拉著另一個人的衣服下擺，排成一列，拉小火車咣當咣當開了很久，火車頭KEN模仿火車上的播音：「旅客朋友們，深圳站馬上到了，下車的乘客請不要把你們的小孩遺忘在行李架上……」豌豆被逗得笑彎了腰。

KEN忽然回頭對我說：「在深夜這個點大馬路上開小火車，我們一家人是不是蕪湖唯一的神經病家庭？」

12月2日這一天，豌豆竟然走了32118步。

12月3日晚上九點半，我們打的前往火車站，依依不捨之中，我們要結束在蕪湖三天的美食之旅了。打開計程車門，車裡飄著一股淡淡清雅的香水味讓我很喜歡，年輕的司機側影很俊朗，他一路都沉默不語，當他的車停在蕪湖火車站候車大廳外時，他指了指「取票處」，用好聽的普通話說：「取票就在這裡。」

走進候車大廳我還有些恍惚：小籠湯包、蝦籽面、黃山臭鱖魚、績溪粉絲、銀魚水蛋、長江鮰魚、大螃蟹、牛肉麵、泥蒿炒鹹肉、昂刺魚燉豆腐帶給我們腸胃和心靈的溫暖回憶將一直伴著我們23個小時枯燥的旅行。很遺憾，我們這一次與紅皮鴨子、腰子餅和渣肉飯擦肩而過，不久的將來，看來我們還要安排第二次的蕪湖旅行來彌補這些遺憾。

22:40我們馬上檢票進站了，睏倦的豌豆背著自己鼓鼓囊囊的小背包強打精神跟著爸爸媽媽走。K33蘇州開往深圳的火車將在23:03發車，再見，美好、溫暖的蕪湖，我們一家人還會回來。

（全文完）

（本文圖片拍攝：K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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