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1之後,那台君越和我再無關係

每一台車子背後都有一段往事,承載了酸甜苦辣。

母親生病那年,我已經17歲。

被叫到病房的時候,一切都很自然,和賣水果的大叔砍了會兒價,拎著半斤蘋果就去了醫院。我大概沒有注意到,樹上已經落了第一片葉子。

母親背靠著牆壁,面色有些暗淡,不過眼神卻很活躍,左手扎著針頭,右手還在空中揮動著,和臨床阿姨聊的不亦樂乎。聊起房價又開始漲的時候,還激動的把左手舉了起來,不管說的對不對,至少看起來,絲毫不像一個生著病的人。

我趕忙把舉起來的左手按下去,母親脾氣有些急,針頭跑了,她真敢把護士叫過來呵斥一頓,再不然就是,乾脆拔了針管,什麼時候心情好了什麼時候在繼續。

像母親這種動作神情並茂的聊天方式是很耗費體力的,我強行給她塞了一個削好的蘋果,堵住她欲言又止的嘴。可能水果也甜,吃過後她一臉滿足,後來,沒一會就睡著了。

她真的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母親。

我被父親叫出病房,被帶去見主醫。隔著病房3個房間的地方,就是醫生主任的辦公室。10多米的距離,父親匆匆在前,我踱步在後。他平時有些沉悶,雖然今天也是,但卻不是往常那樣。在那個容易胡思亂想的年紀,我忽然有了些警覺。

「三個月」。

我聽到醫生說出三個字,也只聽到了這三個字。

她是個急性子,有時候認準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可能她就是別人口中的「女漢子」,其實我知道,母親很柔情,天下的每一個母親都很柔情,她只是柔中帶點堅強罷了。

那年父母和朋友協商,共同出資買兩套商品房,錢付到一半,朋友突然撤資,100萬的壓力隨之壓在父母肩頭,母親卻一拍板,「不就是累點,扛一扛也就過去了。」

事實上很多事並不是一拍板就可以解決了的,它可以給我們精神上帶來鼓勵,卻帶不走現實追趕著的摧殘。

那年除了負債,生意也一落千丈,父母做了20年商人,頭一次在生意上被人牽著鼻子走,那種感覺會讓人很無助,很多次看到父母挑燈,為明天的一切熬出白頭。

還好,後來一切都緩和了,再後來,一切負債都被父母一步步填平。

在這期間的某一天,我過生日,我看到母親布滿血絲的雙眼下,手捧著的精美的禮物,和我說:「生日快樂!」

母親想要換一輛車,以前是一輛昌河小面,說坐著不舒服,還沒面兒,現在生活好轉了,要換一個高檔一點的。所以選車的任務交給了我和父親,挑幾款30萬左右的車,像點樣子。

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當你不小心捅破了一個世界的窗戶紙,將會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吸引,會越走越深,這其中好奇心佔了一半,鑽研心佔了一多半,還有一小點的虛榮心,我開始查閱各種資料,了解各種車型。

我看好了凱迪拉克ATS,父親說太怪,我又看好了Q50,父親說太軟,A4太貴,蒙迪歐太丑,「汽車廠商應該重新給自己的品牌起個名字,你叫怪,你叫軟,你叫貴,你叫丑,這麼一來也就好記了」。

我爭不過父親,因為他很早就看上了君越,說這樣的車開上去才像個男人,一聽就很明朗的感覺,這點母親舉了雙手贊成,「別克」在他們那個年代人心中到底埋下了什麼樣的種子?從選車到買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的意見雖然沒有被採納,卻讓我成了半個汽車「專家」。

車到的時候,母親滿心歡喜。

久病成醫不是沒有道理,我查閱了所有關於癌症的一切信息。不過,每一次搜索,都愈發加重我心裡的那塊石頭。有時候,當你越接近事實,會變得越膽小,你渴望它告訴你答案,又害怕它帶給你毀滅的衝擊。

痛哭。大概在那個時間,總覺的流幹了這輩子所有的淚。到過年的時候更抬不起頭,一台電視,三人,無言。

公里數從4000跳動到4100是個非常艱難的過程,這個過程被無限的拉長。前4000公里,母親只坐過一次,父親開車也並不多,他們還是忙於工作。這4000公里包括了我載著朋友胡吃海喝,帶著心儀的姑娘停在賓館前,和駛出她家樓下,也包括想開車,興奮的耗著油箱里的money。這4000公里,有我4分之3.99的功勞。

我還記得母親唯一坐的那次,她不停的咳嗽,眼裡卻放著光,略帶佝僂的身軀在車子里顯得特別渺小。

4101

最後那101公里,是開往某個小村莊,我聽到長輩們說,落葉,就要歸根。

大概,我再也看不到那台君越了,4101以後的事,和我再無關係。它隨著和母親的記憶,永遠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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