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前傳丨你所認為的茶道可能都是偽茶道
前兩篇「前傳」說的大概是如何「吃」茶,今天看看人們究竟是如何「品」茶的。
茶禪一味
如今若說到品茶,大概是繞不過「茶禪一味」這四個字的。甚至「茶禪一味」就幾乎等同於所謂的茶道了,市場上各種自我標榜為懂茶的人,常常矯揉造作,神神秘秘,以茶禪、禪茶自我包裝。我曾參加過一些所謂的茶道會。通常情況下,不念幾遍《心經》,不數幾十次呼吸,不傳遞幾輪茶杯,不戰戰兢兢,不等茶水全涼的都稱不上「正宗」。
每每如此,總想憤而離席:能不能好好喝杯茶!
而真正的茶與禪的關係究竟如何?今日回看歷史,恰是正本清源。
在歷史上,茶的發展與禪寺的興起密切相關。因為茶有醒神除睡的功效,因此寺院中的僧人常常吃茶來加長修行的時間。吃茶這件事情在禪宗的修行里佔了很重要的位置。以前的佛教叢林中,特別是禪寺都設有「茶頭」,就是掌管喝茶的人,他的職責包括佛前獻茶、眾中供茶,或客來饗茶——凡是喝茶有關的事情都是他掌管。
茶在禪寺如此重要,以致歷史上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故事。其中最著名的當屬趙州禪師的「吃茶去」。
趙州禪師每當有新到的僧人,他會問「之前來過這裡嗎?」
僧人說來過,他就會說「吃茶去」。僧人說第一次來,他還是說「吃茶去」。寺院的院主(又說是站在一旁的寺院里的弟子)大惑不解,說,為何來過夜吃茶去,沒來過也吃茶去?趙州禪師於是叫院主名字,院主答聲。趙州禪師說:「吃茶去。」
喝茶是禪修一個很重要的法門,但絕不是今日身著華麗古服,嘴裡念念有詞的版本。
現在流行茶道中的禪修大多是從日本學習過來的。但我們今天看到的大多數茶道,更多是得其形未得其旨。我們在茶作為一味藥材的文章中,提到日本茶祖-榮西即是一位禪師。日本茶道的根基自那以後都是禪修行。日本茶道的集大成者毫無疑問是茶道大師千利休。
有人問千利休茶道有什麼特別之處嗎?他回答道:「把水燒開,加進茶葉,再以適當的方式喝茶,除此之外,茶一無所有。」
茶道的根本宗旨就是好好煮茶,好好喝茶。我們應該記住這句話。
天人合一
茶道之始,始於好好煮茶,好好喝茶。茶道之終,終於何處?
說到中國文人品茶,我們常想到的,就是他們對於茶葉秉性的附會,然後藉此標榜自身追求的品格。
如唐·陸羽《茶經》所說的;「茶之為用,味至寒,為飲最宜精行儉德之人。」
又如宋徽宗趙佶在《大觀茶論》中所言:「茶之為物……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沖淡簡潔,韻高致靜,則非惶遽之時可得而好尚矣。」他認為茶的修身之用並不是一般人可輕易明知,茶那種沖淡簡潔的品性也不是附庸風雅之人可以品味得出的。
清朝的張英在其家訓《聰訓齋語》中有言:「予少年嗜六安茶,中年飲武夷而甘,後乃知芥茶之妙。此三種可以終老,其他不必問候。芥茶如名士,武夷如高士,六安如野士,皆可為歲寒之交。」說的也是喝茶的修身之用。
然而品格的附會並不高明,如是,茶,成為另一種約束,成為倫常的附庸。茶,應當是這種約束的超脫,是對各種條條框框的反叛。
「茶」字,意為「人在草木中」,因此茶的境界就在自然之中,在人倫之外。也因此,茶才成為文人心中之好。
中國古代文人常常是「身居廟堂之高,心處江湖之遠」。中國文人畫相似, 茶是士大夫在生活中寄情于山水,尋找日常生活的另一番天地的媒介,人以此得以悠遊天地間。「草木英華信有神」(曾鞏)、「忽聽松風翻蟹眼,卻疑春雪落寒江」(劉著)、「夢驚松雪落空岩」(蘇軾)都是在煮茶中體味自然之趣。
而我最喜歡的是陳與義的《玉樓春》和陸遊的《雪後煎茶》,裡面有清雅的詩情,更有迷人的超脫。
《玉樓春·青鎮僧舍作》
宋丨陳與義
呼兒汲水添茶鼎,甘勝吳山山下井。
一阮清露一爐雲,偏覺平生今日永。
《雪後煎茶》
南宋丨陸遊
雪液清甘漲井泉,自攜茶灶就烹煎。
一毫無復關心事,不枉人間住百年。
茶道之始,始於好好煮茶,好好喝茶。茶道之終,終於何處?終於一片茶葉所生長之自然,終於人生的天地境界。
圖片丨網路
撰文丨鼴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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