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馬匹如何過冬

再見,這個冬季你們就在此吃草。

初秋時回到南方,潮濕的空氣總讓人昏昏欲睡。

彷彿只有呼倫貝爾凜冽的寒風才能讓腦子保持時刻清醒,彷彿只有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才能不斷與天地斗與同類斗,求以安身。

「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這種無比愜意和悠閑的詩句是草原人民無法領會的。

此刻的蒙古高原,大興安嶺和呼倫貝爾地區,第一場雪早已下,飛機飛過起伏的山脊,肉眼能看到山頂上尚未融化的白白積雪。室外水管已結冰,清晨時的河面也已悄悄上凍,這就是9月底的呼倫貝爾。我慶幸今年的馬背旅行在9月20日就結束了,到了25日時氣溫驟降,夜晚的溫度已經相當與江南冬季最低溫。

而我的馬匹,已經卸下所有籠頭,在河邊吃草。

自5月以來,馬籠頭從未被摘下過,即使每天傍晚時都卸下馬鞍和韁繩,但為了方便抓馬,籠頭是一直都戴在馬頭上的。

清點好卸下的籠頭數目,我和這些馬的關聯暫時解除。草原上的交易默認規則,籠頭一摘下,交易就完成。這就算是交接完畢,這群馬將在新主人家的草場度過一個冬季,直到明年開春我來接走他們。

只有野草和河流的陪伴,偶爾也會見到人類,當最嚴寒的日子到來時,所有的河水都無法化凍,積雪下難以刨到枯草,馬倌在食槽和水槽里準備好了草原和水,鹽、水、草,馬匹的需求就這麼些。

並非呼倫貝爾所有的馬匹都需要人類的協助才能過冬,大多幾乎處於純野生狀態。但是我們的馬匹由於夏季工作強度大,冬季需要增加餵養,否則無法長膘。

我的33匹馬混放在一個地主家的大馬群里,由馬倌一併看管。所有的馬屁股上都已經被打上了新烙印,用以區分歸屬。打烙印花掉了我們兩個小時時間。不少朋友看到畫面,憐憫之心頓起。其實現場並不算殘忍,如果配合默契,十秒鐘就燙好,不能一次成型的,也就最多二十秒的痛苦。世間眾多疾苦,這又算得了什麼。緊接著就是把馬籠頭摘下,讓他自由吃草去了。

淘汰掉了好些匹老弱病殘馬以及特不聽話馬。即使心裡捨不得,那也必須捨棄掉,冬天草料和人工費用很高,而且,老弱病殘的不一定能過得了這個冬天。

(上圖跑在前頭的便是棕花馬)

最捨不得的棕花馬。8月的某天,鼻孔開始出血,而後一直鼻孔有流膿,幾個人看了說法不一,有的說是傷到肺了,有的說是騎過度了,反正我也搞不太清究竟是什麼問題,總之,各位旁觀者的意見是這匹馬不好治。我也不清楚,這個地區有沒有技術高明的獸醫,畢竟,這裡的馬都是放養的,半桶水的老鄉專家遍地都是。去年,我們的一匹小馬,受外傷,大出血,以為他就快死了,結果,血止住後,他就一天天好轉了。

多麼招人喜歡的棕花馬啊,去年是我們一個馬倌騎的,今年開始的時候是敖特根的坐騎,6月底的馬隊中給一位錫林郭勒的賽馬手騎。就這樣無情拋棄他了,我們擔不起這個風險啊,一旦死了,就一分錢不值了。現在賣給馬販子,多少能賣點錢,有可能等待他的是屠刀。

其次捨不得,賣掉了那匹最老實的海栗。5月份,北京的朋友老生拿他練習打圈,是一匹非常非常聽話的馬。6月中旬的馬隊,李吉玄的坐騎。在我初學騎馬的時候,也是騎他,因為非常聽話,非常穩,速度不快,不給指示絕不加速。老人小孩婦女都能控制。他太累了,一個夏天都在工作。去年冬天,差點沒熬過。馬善被人騎,這是一匹悲劇的馬。

我能講述的就這麼多,我從未在呼倫貝爾度過整個冬天。這個冬季,馬的生活,各位就靠腦補吧。茫茫雪原,那匹曾是你的坐騎,正在用前蹄刨開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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