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肇達一篇講稿的分析（三） 你就是一朵烘托月亮的雲

（原文為：張肇達：我對服裝品牌的理解——在中國美術學院紡織服裝研究院「傑出時尚設計師高級研修班」講稿。網址為：

http://www.chinasspp.com/News/Detail/2018-1-2/401677.htm）

張肇達簡介：張肇達，1963年出生於廣東省中山市。現任任中國服裝設計師協會副主席、亞洲時尚聯合會中國委員會主席團主席、國際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兼職教授。（據百度「張肇達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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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肇達給夢想標上價碼後，再斬釘截鐵地告訴公眾：你不能懷疑這個夢想的價碼，你若懷疑就非我族類，這就明顯用奢侈品以及它那高不可攀的夢想價碼，對人進行了社會學意義上的分類分群。也就是說，張氏理論的實質，就是一種商品拜物教，當你崇拜崇尚一個物件物品以及這個物品物件上面鐫刻著的不凡符號時，這就是拜物而生出夢想。

這種拜物需要一個距離，和現實的距離越大越好，價碼越高越好，夢想才成其為夢想， 這讓人想起中國畫的一種功夫，烘雲托月。沒有這些眼巴巴看著月亮夠不著就流哈喇子的人們，月亮就不成其為月亮了。這幾乎給這種拜物，設置了一個祭壇，設置一個祭壇之上天國的距離，儘管夠不著，卻可以嚮往。這也正符合張氏理論的慾望階梯說。這其實說明一個社會真理，等級是靠不平維繫的。一個個階梯，向著拜物的階梯，造成了高高在上的奢侈，造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夢。

但奢侈畢竟不是天堂，必須呈現出來，也就是張氏理論如何把人的夢想物化、落地，讓夢想擺在奢侈品殿堂里的。這就有料張氏理論夢想物化的五個要點，也是五個唯一：

第一、一個十分強烈的文化符號；

第二、一個明星設計師；

第三、顯要地段的旗艦店；

第四、一系列高價位、高品質的產品；

第五、一直持續的大量的新聞炒作；

要理解這五個要點，要費一些周折。張肇達舉了兩個例子，一是路易威登，一是愛馬仕。這是兩個大名鼎鼎的奢侈品牌，如果作為一種符號，確實在現象意義上非常強烈了，地段也確實顯要，巴黎，香榭麗榭大街。明星設計師，這幾乎不用說了，還是現象。高價位，這不用說；高品質也幾乎沒啥異議，但其實其中卻是充滿迷霧，一句話，文化在定義技藝的含金量，這是一般人看不到的。然後，是持續的媒體炒作，這也是現象層面的。概括起來，這五點可以縮減為三個要點：

形而上的符號體系、文化場域和傳播！

這個形而上的符號，不是張肇達理解的一個符號，而是一個體系，一個所指系統，一個文化結構，而且是資本化了的文化結構和所指系統；文化場域有兩個要素，一是人，一是空間（包括空間里的物）。文化場域也是置於文化結構的控制之下，置於資本的控制之下。同樣被資本控制的媒體職能，就是相當於收音機的放大器，把文化場域的信息散播出來，擴散開來，產生廣發的社會影響力。而且，媒體的多文本話語本身，就構成了服裝的書寫體系，也是一種文化結構。我們這樣來論述的時候，實際上已經理論化了，已經置身於當代的人文理論話語語境里了！這是張肇達的現象意義的理解，不能比擬的。

在張肇達的理解里，這個文化場域傳遞出什麼樣的信息呢？一言以蔽之，還是他說的夢！這個夢，再轉化為成功的符號，你可能某一天佔有了這個奢侈，但夢又生夢，沒完沒了。奢侈成為一種人性的不斷放大的慾望，永遠沒法滿足。但我們不禁要問，成功一定要用奢侈來標價，來顯相出來嗎？人往上的欲求，可以物化可以奢侈化嗎？把消費主義用夢用成功來偽裝，這是哪一門子的理論呢？

張氏理論，把奢侈品以及奢侈品生產視為一種造夢過程，這本身就深刻說明一種學界認知和社會化的時尚迷信，那就是把奢侈品神秘化，夢想化。夢，就是神秘的，說不清楚的，可以看到現象，可以依葫蘆畫瓢，可以批量製造出來，用了不得的質料，用偉大的明星設計師，用可以追趕不可超越的技術，鍛造出來，猶如古人的煉丹，長生不老。

這其實是一種當代的有後殖民特點的新蒙昧主義。這個資本主義的造夢過程，若照張肇達如此這般現象性的解說，本身就不是一種深刻的理性解剖和詮釋。不信的話，如果有資本投入造夢，照方抓藥，也製造一個夢出來看看？這種蒙昧性，如果瀰漫於我們的教育體系里，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值得深思！

所以，我們需要理論化的文化理論，需要深刻地揭示這些文化結構的學理，文化場域的學理以及媒體傳播的學理，只有在這個基礎上去建構設計學科，夢想它就不是夢想，而是可以解說可以詮釋可以評論可以批判的文化！我們更應當在道德上在思想建構的意義上，把夢引向一個更高的價值層面上去，而不是引向奢侈，這本身就是一個價值預置的錯誤，一個誤置，一個在實踐上言論上為奢侈背書的行為！張肇達已經成為烘奢侈這個月亮的雲朵，雲里霧裡，不知道飄向何方。

2018年1月12日 星期五 於牧羊地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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