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政變》:私有化會毀掉美國政府嗎?

這是法意讀書在知乎的第42篇文章

法 意 導 言

政府究竟該扮演怎樣的角色?在社會生活越發複雜的今天,政府的外包行為越來越常見,但是,這也意味著政府部分職能將無可避免地被私有化。

在此背景下,近期哈佛大學出版社在其博客上傳文章《私有化中存在的問題》(The Problem with Privatization )。就像《憲法政變:私有化對美利堅共和國的威脅》(Constitutional Coup: Privatizations Threat to the American Republic)一書中描述的那樣,本文將私有化看作一個重大威脅,並解釋了政治和利益的混合是如何利用政府牟利和破壞政府穩定。在白宮為某些重大商業主體提供舒適環境、無視專業官僚建議和法治的同時,卻要求「商業味」濃厚的總統不偏不倚地威嚴施政。對此,回歸一個高效、公共的政府才是一個非商業政府組織的選擇。

正 文

唐納德·特朗普說過:「我會找到好的承包商並激發出他們最大的能量。」雖然這個說法與他此前在競選中和上任後發表過的任何一個宣言都相同,但是確切的表述實際上可以追溯到1986年,那時特朗普正在努力爭取一項能重振一個發展停滯不前的中央公園滑冰場的工作。特朗普的這句話被法律學者喬恩·邁克爾斯(Jon D. Micheals) 在他的一本關於私有化政府的陷落的新書中提及,與詹姆斯·麥迪遜和詹姆斯·蘭迪斯(羅斯福政權期間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的話一起構成了一出荒誕幽默三重唱。

儘管在《憲法政變:私有化對美利堅共和國的威脅》一書中,邁克爾斯探討了所有易受私有化影響的政府功能,但是今年夏天早些時候,他也在一篇加州時報文章中警告過私有化會為美國軍隊帶來的特定危險。作為對關於賈里德·庫什納(Jared Kushner)和現已被驅逐的史蒂夫·班農(Steve Bannnon) 向包括黑水公司創始人埃里克·普林斯(Eric Prince)在內的承包商尋求關於阿富汗問題幫助的報道的回應,邁克爾斯重新細數了普林斯的喜好帶來的「財政上的、運作上的和外交上的令人頭痛的事」,以此來反問庫什納和班農怎麼能「忘了外包一場戰爭是極其危險並且不負責任的,偏離了軍隊的民主性,並且不符合人們長久以來被灌輸的價值和信念?」不論人們在何時書寫美國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爭歷史,他繼續說到:「都會預留一章來講述美國復興私人軍工企業所引發的不安故事。」

之後,彷彿一個暗示,就在上周,普林斯在《紐約時報》專欄版公開為他公司對美國最長的戰爭所做的持久貢獻而宣傳:

我的提議是2000位美國特種部隊和後勤人員以及一支少於6000人的外包武裝力量(遠遠少於現在國內的26000人)的可持續供應。這支隊伍將為阿富汗人提供一個支援結構,以便於美國的常規武裝力量返回國內。

這個計劃將僱傭前特種部隊退伍老兵作為承包人,他們將和他們處於最低一級、同時也是最重要的連隊和營隊的阿富汗同事同住、同訓練、同巡邏。美國退伍軍人出眾的知識和經驗對阿富汗的地面作戰的成功可能是至關重要的,他們將作為阿富汗軍隊的助手並將嚴格遵從與阿富汗軍隊的約定,消除外國佔領軍的臭名聲。作為補充力量的、帶著阿富汗標誌一起飛行的阿富汗空中力量將吸收一名外包安全飛行員,不過只有機上的阿富汗軍官能作出關於武器的決定。和現役美國軍隊一樣,所有已定約的工作人員將服從於軍隊司法統一規章。

如果總統採取第三條方法,我也會積極競爭來貫徹實施能夠為美國民眾服務、少於現在花費的20%並且每年節省美國納稅人超過400億美元的計劃。就好像沒有人批評埃隆·馬斯克(Elon Musk就因為他的公司SpaceX幫助支持了美國宇航員一樣,沒有人應該因為幫助我們結束這場延續多代的醜陋戰爭而批評一家私人公司,不論這公司是我的或是別人的。 面對Prince的這個提議,讓我們轉向邁克爾斯和《憲法政變:私有化對美利堅共和國的威脅》,他在書中堅決主張,如果讓美國和它的人民、實踐和根基相分離,那將對我們的憲法秩序帶來嚴重破壞。他在書中寫到: 當今市場和政治力量的融合,使得政府的運作就彷彿一個政治化的生意,它會強制驅逐或削弱那些在其他方面獨立、專業且真正官僚的人民公僕,並邊緣化那些本來賦權的並且多樣化的市民社會。這場融合也常常通過私人或本質上私有化了的渠道分走政府責任,使其遠離公眾監督和法律約束。總之,統治權力正在被集中到總統任命的機構首腦和拿錢做事的私人手中。它最終將帶來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勢且潛在被濫用的國家,它以一種極度黨派性的或者粗暴的商業性的方式,被一個基本上不受約束的、有能力行使集中主權權力的行政長官所領導。

制憲者們關於政府機構間彼此制衡的貢獻提供了、並且仍然將提供一個答案給那些為最近事件而不斷煩憂的人們。他提供的答案不僅要求限制第一屆國會,也限制著從羅斯福新政到二戰之間出現的每一個(規制)機構。同樣的貢獻在當今需要重建,以此來解決21世紀私有化帶來的國家獨大、權力集中挑戰。

「當今」是最重要的字眼。人們也許還會想起,當被一位好奇的費城人問到制憲者最想要哪種形式的政府,本傑明· 富蘭克林充滿希望卻又令人心寒的話:「一個共和政體,如果你們能夠維持它的的話。」代際更替已經盡其最大努力去保持這個共和國。現在輪到我們了,而擺在眼前的挑戰就是私有化。如果再等更長時間,我們肯定會等到那個引爆點,那時逆轉這個私有化潮流將被證明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不論在法律層面、務實層面還是甚至心理層面,這都是真實的。 從法律上講,如果未經強勁的憲法約束的私有化進程過快,法院就將越難認真對待這個遲來的挑戰。即使這些挑戰非常令人信服,法院也及其難以施展身手,因為聯邦大環境繼續被那些私有化力量徹底地、也許無情地推動著。並且作為大量出現的棘手的文化規範,國會的默許先例和長年以來的歷史假象將潛移默化地將這個私有化了的國家合憲化。

務實地講,我們將徹底挖空政府部門,到一個我們可能缺乏能力、基本架構和收回日益被外包或市場化政府辦法的地步。確實,在奧巴馬政府因非法武器走私而制裁黑石公司、聯邦檢察官指控黑石員工謀殺、美國支持的巴格達和喀布爾政府將黑石員工列入「不受歡迎的人」名單之後,看起來沒有其他解釋能為美國國務院最近更新與臭名昭著的黑石公司之間的合同一事辯解。很明顯,美利堅合眾國並沒有可行的機構內部替代選項。

另外從心理角度上說,在分離我們喜歡的公共服務和政府本身一事上,我們已經做的「挺好」,並且還將這麼做很長時間,以至於我們將冒著乾脆忘記國家主權、民主使命的風險。確實,我們越沉迷於虛構的「無政府」政府,並且越為經濟學中扮演的角色產生支持、甚至尊重也更加困難。

就好像戰爭不是滑冰場,政府也不是一種生意。並且,就像邁克爾斯為我們展示的那樣,找回公共領域的美德、明確政府的合法性和效能是關鍵,只有這樣才能將政府制度轉型為一個明確的非商業性質的組織制度。

翻譯文章:

The Problem with Privatizati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Blog, 06 September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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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張伊凝,北京大學法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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