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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無際的生活

今天看到幾個單詞的時候,腦中閃過一法語的句話:「Cest la vie.」直譯過來大概就是「這就是生活」。在法國人眼中就是一句樸素如米的感慨。而這種顱內的閃回的感覺,讓我開始思考生活的劇情是如何慢慢進行,生活對於我們意味著什麼。

思考生活的時候,如同回憶青春一樣,總是有無數個畫面蒙太奇一般地閃過,這種感受不像純粹的回憶,而只是一種不自覺的行為,我並不知道這樣的閃回會進行到哪裡,進行到什麼時候,這些畫面,或者狂喜,或者悲傷,曾多少次讓我深夜難免或夢中驚醒。

或者是我第一次在電影里聽到法語單詞「Madamoiselle」,就徹底喜歡上這個語言,用千迴百轉的發音才終於稱呼出「女士」,給了我相當微妙的感覺。

或者是深夜一個人看完電影騎車回宿舍,施工隊把路面砸碎,把樹連根拔起,城市交給夜晚,在萬籟俱寂中更換容顏,如此真實,卻難以察覺。

或者是在十二月份準備考研的時候,和同學被路邊洒水器落在草地上的水滴凝結而成的冰棱吸引,忽然想起《百年孤獨》那個在行刑隊前回想冰塊的上校。

或者是在畢業晚會前,手指磨出來的四五個老繭,雖然已消失殆盡,但還能回憶起每次綵排前緊張得肚子痙攣的痛感。

這些遙遠的感受,總會在某一個時刻突然襲來,夾雜著悲傷、喜悅、興奮和無奈。逼迫著自己去翻找過去的朋友圈和照片,彷彿必須親身去確認那種觸感的實在。以前我總覺得,回憶是束之高閣的蒙塵之物,而現在我才覺得,回憶就是自己,是自己身體構造的實實在在的一部分,它用獨特的痛和癢不斷提醒你去確認它的存在,而不斷地建立自己的存在。

那些撕裂靈魂的痛楚,那些安穩歲月的狂喜,平等地結成疤,傷痛從未變成鎧甲,狂歡也不會成為養料,而是慢慢變成身體里相當普通的一部分,或者說,成為擦肩而過的普通有趣的靈魂的一部分。

我似乎從未思考過生活應該是什麼樣子,或者紅袖添香、死宅外賣都曾充斥我的生活。如同我至今的人生,似乎總有巨大的力量在推著前進,高速發展的時代,喘息不被允許,「不進則退」總是對的。這種生活似乎預設了一個終極目標,即「過上我們想要的生活」,這也能順理成章成為人生的意義。

而每當我翻閱過去的故事,心裡常常被那些場景的感受佔據,如此強烈而真實,明明是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卻如同未來一樣讓人神馳,回憶的熱烈,讓我感覺彷彿那些過去,就是我追求的。又或者,我們想要的生活和終極的幸福,根本不存在。

我記得伊格爾頓在《人生的意義》里寫過這樣一段話:「我們需要的是一種毫無目的的生活,就像爵士樂演奏那樣毫無目的。它不是要服務於某個功利目的或者形而上的嚴肅宗旨,它本身就是一種愉悅。它不需要自身存在之外的合法性理由。在這個意義上,人生的意義有趣地接近於無意義。」

生活本身就是一種愉悅。不需要像《爆裂鼓手》男主一樣變成令人畏懼的鼓機,或者也可以像《la la land》留下悲傷的結局,喬和公主也不一定要在一起,曼徹斯特依舊可以繼續悲傷下去。

如同爵士,沒有上升的中心,只有自由的協奏。遠方和別處根本不存在,只有擦肩而過的人和故事在歷程中留下些許真實。

這個時候我才慢慢感受到了「c『est la vie」的些許意味,或許多於無奈,還有一種確立生活的意味,或者說,這,這裡就是生活。

而在我很喜歡的一首歌里,查克·貝里在這句話後面加了一句歌詞「it gose to show you never can tell」,我們持續活著,就是為了經歷這種無法預料的生活。

這種如同在曠野漂流的、無邊無際的生活。它不總是有趣刺激,但卻總是讓人想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持續生活的緣由並不常常是積極的,於我而言,可能僅僅是因為好奇,因為想知道後面的劇情(包括自己),那些經歷過的人和故事會變成什麼樣的模樣。

生活並沒有一個非要上升的理由,僅僅是自由地協奏、平靜地聆聽,就很好。

記得一首歌叫做《Que sera sera》,歌名的語法無從考究,但翻譯過來的大致意思是「世事難料」、「會發生的終將會發生」。

如同《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輕》里托馬斯在一連串偶然中邂逅的愛情,顛覆命運的鐘擺,最後在自己都無法相信的結尾里說出貝多芬四重奏《Muss es sein》(非如此不可)這句話。

我們無止息地奔向死亡。

漫無目的地在無邊無際的生活里穿行,開出玫瑰,轟倒城牆,我們並不知道這些會如何發生,不就是最有趣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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