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螄都不會吸,以後怎麼接吻?
我的朋友易文東是個話癆。每次飯局他說的話都在三萬字以上,這也是碩士畢業論文的字數。飯桌上只有炒黃螺最耐煩,能陪他到最後,盤子里還星星點點留下不少。小易躊躇或惆悵間,伸出前三指,夾一顆,嗦一下,慢慢嚼,呵口氣,再抿口酒,再呵口氣。
黃螺不是田螺,更不是福壽螺,野生,與一般閩江里的河螺個頭相近,但通體黃亮,肉肥、膏厚、籽糯、無沙。據說是閩北特產,不知具體產自建溪、沙溪、富屯溪中哪一條,但無疑對水質要求很高。黃螺多吸附在河岸邊礁石上。從一顆顆摸取,泡水吐沙,到用刷子刷過、再逐一將尾部鉗去,是一個需要耐心的過程。尤其是鉗螺螄是一道非常細緻繁瑣的工作,一般從尾數第二節下鉗,為的是除去餘下的一點點泥沙,同時也讓黃螺在烹炒時更加入味。最終端上我們飯桌的一盤螺有百來顆,其中要凝結恐怕不止三個人不下一個小時的勞動。
我在北京、鄭州、太原夜市擼串的時候也都在菜單或點餐台上看到有螺螄售賣,喚作口味螺。或淘洗未盡糟污拖泥帶水,磣牙;或火候太過,螺肉堅硬如鐵,硌牙。最關鍵的,北人酒風浩蕩,對待螺螄也足夠粗獷,炒螺螄時無一例外忽略了去尾這道工序,因此炒出的螺螄味道很難進入到膏黃部分,底部泥沙也帶有中原泥土的厚重,而且無法吸取,只能用牙籤將肉挑出,吃螺樂趣銳減五分之四。
我小時候每年暑假都和我爸挎個汽車內胎在家門口閩江里游泳。出門時一般都在泳褲上或輪胎上拴個塑料袋,下水後戴著泳鏡潛到近岸水底礁石上摸河螺玩,到太陽下山玩夠回家時,摸個三五斤是常有的事,鼓鼓一袋。回家後倒盆里刷洗幾遍,再勤換水養兩天,等沙子淤泥吐盡鉗尾,我爸就用姜、蒜、老酒、酒糟、蚝油、桂葉大火爆炒河螺來下酒,有時家裡有朋友來,一半圖好吃一半圖好玩,吸得一屋子山響。
大學時,北方的朋友也喜歡南方的螺螄,笨拙吮吸求之不得,只好用牙籤。對於不會吸螺螄的北方同學,我們總是報以鼓勵和寬容,以及一點點由衷的嘲笑,氣氛總體是和諧團結的;但對於不會吸螺螄的南方小孩,我們就沒有那麼多好臉色了——螺螄都不會吸,以後怎麼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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