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我也曾為著一個人再也不去那座城

那是15年7月,我離開A城,買了南下的火車票,到離它千里之外的地方。

A城是個踏實的地方,夏天的時候有炙熱的土地和乾燥的空氣,即使是呆在空調房身體里的燥熱都彷彿能被赤裸的日光催生出來。

北方的太陽向來比南邊更熱烈些,這裡的女子也是。

我在A城讀大學,認識了她。

她沒有北方女子特有的豪爽,性格文靜得像是籠中的小鳥,從不想著飛出去。

當時就是這種文靜吸引了我。

籠中鳥把籠子作為它的歸宿,天那麼高,不屬於它它便不爭,我以為這種無爭是知足常樂,在以後我才知道,這種不爭是會讓人沒有希望的。

子蘭的成績很好,她以每學期都拿一等獎學金而出名,我卻恰恰相反,我以經常被老師點名批評出名,我的不良記錄都成了系裡的反面教材:逃課、打架、期末考交白卷……沒被留級也是一個奇蹟。

在高中成績好的學生和成績差的學生似乎像被一條河分隔成了兩岸,老死不相往來。

大學卻像是在河上搭了一座橋,我們這些差等生時不時就想著過河去打擾一下對面的日子。

我和那幫狐朋狗友理所當然地成功混跡在了優等生的中間,平時也會吃喝玩鬧,希望期末的時候能多給兩張小紙條。

子蘭是文靜的,即使是出去玩也都不鬧,我們唱K她就坐在角落裡安靜地聽,也不玩手機。我都佩服她了,唱歌這麼難聽還能捧場,是素養太好還是審美不好啊?

多幾次她和我們也熟了起來,說實在的,子蘭長得挺漂亮,配上那安靜的性子就顯得柔柔弱弱的,是我會感興趣的類型。

系裡追她的有好幾個,女生也有,不過都沒成功。我反正也是懶得追求人的,也就平平常常地鬧騰就行,偶爾看看養養眼就成了。

哪知道久了在我這幫狐朋狗友里子蘭還就和我關係最好,可能是我真的太懶了,平時也懶得整幺蛾子,所以在大多數人眼裡我差歸差但也是個正經人。

和她關係變化是在大三上學期的期末階段。

大三了,我也不敢再那樣混了,萬一到畢業真不給我證那我爹媽得打斷我的腿。

眼看著離考試也就剩大半個月,我這十幾本書都乾乾淨淨的一點筆記也沒有,這是要命的節奏。

好歹和子蘭還有那麼些交情,這關鍵時刻我也就蹭著她一起去圖書館了。

這十好幾天的,我和那些書沒磨出什麼交情,和子蘭倒是近了許多,那幫姐們在私底下都跑來問我,「你丫是不是暗度陳倉拿下了那個嬌美人啊?」

我就啐回去:「我這正經人,正經學習著呢。」

纏著人幫我補了課總不能白補啊,每天圖書館結束我都會請一些宵夜,不過她都不太吃,說是晚上吃太多不好。

我知道她們,就是要身材,怕胖。

那天晚上,我好不容易磨著她陪我去校外吃頓好的,這天天吃食堂我都快營養不良了。

離學校有點距離的一條老街上有一家麵館味道特別正,我想那邊的面想了好久了,既然要出去那就吃點想吃的,只是來回有些不太方便,要穿過一個小巷子,不然就得繞路,繞路的話要多走二十分鐘。

那個小巷子不是很乾凈,三教九流都有,因為那暗處隱蔽著讓人爽快的地方。

為了圖近,晚上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是走了那條巷子,畢竟也是有人走的,以前也沒出過事。

可那晚走的人似乎就我們兩,巷子的燈光挺暗,隔老遠才一盞搖搖晃晃的路燈。

子蘭估計也有些怕,跟我跟的比較緊,我嚇她:」你要不要看看你後面有沒有什麼人?「

我這一說她就更緊張了,猶豫著還是抓住了我的衣角。

感覺到衣角被握住,那一刻我心裡突然就覺得好寧靜,是一種踏實的感覺。

「後面真的有人啊。」子蘭小小聲地和我說。

她還真轉頭去看了啊,我想笑出聲,可惜笑不出來,因為前面被兩個人堵了,那兩人的架勢就沒想讓我們過。

後面的腳步聲也清楚了起來,我在心裡啐一口,沒這麼晦氣吧?真來事啊?

前後一共四個人,男的,像是出來混的。

以前我也和這類人打過交道,知道他們其實大多虛張聲勢,底子都不算好。

但就算我能打,這身邊還跟著一柔弱姑娘呢,總不能連累她吧。

「哥幾個,行個方便唄?」

「想要方便?行啊,最近哥們手頭緊,你想要多少方便就看你有多少誠意。」

感情這是遇上打劫的了,錢財身外物,反正我全身上下加起來一百都不到。

我掏出零錢給過去,那邊數了數,「你這是玩我們呢?」

「我這是真窮。」

「窮就把這妞給我留下,什麼時候你不窮了再來領回去。」

對面這麼一說我就感覺抓住我衣角的手握的更緊了,我安撫地拍拍她,把她拉到我身後,「這可不行。」

慶幸的是那伙人沒想著背人命。

我要一個人還真能跑出去,但還得護著一個肯定也就不能跑了,但一敵四什麼的我還真做不到。

那伙人拿不到錢就想著佔便宜,但不管是我的還是子蘭的我都不樂意被他們占。

所以我這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不過也是我活該,讓你嘴饞,讓你圖近。

我以為會被KO在這裡的時候,我那伙朋友總算趕來了。

在那四個人圍過來的時候我就偷著把手機撥了出去,磨時間的時候還故意說了這個地方。這條巷子離我們學校不遠,以前我們也經常往這過,所以他們找來還是挺效率的,至少我還有口氣。

子蘭在旁邊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好在我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引到我這邊,子蘭沒什麼事。

當時我被揍的暈乎乎的,那時候也感覺不到多疼了,所以還能裂開嘴對她笑,「沒傷著你吧?不好意思哈,下次我肯定不帶你走這條路了。」

說完我就感覺她哭的更凶了,送我去醫院的一路都是哭著的。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可真難聞。

躺在病床上,我嫌棄這醫院的環境,本能地就去尋找好聞的味道。

子蘭噴的不知道是什麼香水,味道還真能讓人安心,在這味道里我也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我就被趕出了醫院,我這身上青青紫紫的一大堆,但還是皮外傷,醫生不讓我佔用資源。

子蘭和我一朋友在醫院陪了我一夜,送我到宿舍後那人累的不行,我就想讓他們去休息。

子蘭不肯走啊,我那朋友丟下一個「你好好把握」的眼神就屁顛屁顛跑去其他宿舍睡去了。

於是,在宿舍就只有我們兩個的情況下,在這麼個一點都不浪漫的地方,我對她說:「做我女朋友吧。」

我以為人會甩袖子就走,先不說她對我有沒有感覺吧,單說這表白,換我我都走。

但子蘭沒走,她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看得我都想跑了她才來了一個字,「好。」

「你說什麼?」我真怕沒聽清。

「沒聽見就算了。」

「別,我聽見了,今兒起,你可是我女朋友了。」這一身傷的賺來一個女朋友,感覺真值啊。

情竇初開的感情真是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吧。

我是第一次談,子蘭也是。

在感情里,我們都是青澀的傻子。

我傻在以為愛情大過天,她傻在以為愛情不能自己做主。

大四要開始實習,本來我應該回老家那邊的,因為有了子蘭,我選擇留在A城,這個離我家千里遠的地方。

實習的工作也好找,可惜的是沒能找到一塊去。

工作的時候就沒那麼多時間天天膩一起了,好在宿舍近,下了班見面都很方便。

這忙忙碌碌的時間也很快就過去,轉眼就快畢業了。

和家裡打過招呼,我就在A城留了下來。

我們倆出去租了個房子,一室一廳。房子不算大,但對還沒畢業的我們來說還是有點負擔的。

但想著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家」,這負擔也挺甜蜜。

可這住上還沒幾天子蘭就被她父母叫回去了,因為畢業了,她父母讓她回家住著。

我想著也有道理,子蘭家就在本地,回家住著也更舒服。

就這樣,外面見面的時間突然就少了,A城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下了班匆匆去見一面就要分開。

我以為這日子再熬個半年一年也就會不一樣,到時候我有了點積蓄,也就能租一間更好的房子,再把子蘭接出來也不會委屈了她。

但沒過多久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在一起的時候子蘭明顯有點心不在焉,人也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我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支支吾吾地不說。

她不願意說我也就不追問,想著等哪天她樂意了再告訴我。

那一天卻沒等來,我等到的是看見她和一男的在餐廳吃飯,也就是俗稱的「相親」。

那一段子蘭因為心情不是很好,我們見面也少了,工作日都沒怎麼能約她出來。

偶然的一次,我和同事聚餐,在一個西餐廳見到了她,在她對面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男生。

桌上鮮花香檳很是浪漫,情侶專用的位置。

那天我也沒做什麼,我想等能見面的時候再問問她,只要她說的我就信。所以我先找了個借口走了,一個人買了一瓶酒,回去喝得爛醉。

周末的時候我們約了去看電影,影片什麼內容我也沒心情看,心裡想著事呢。

我想著等等要怎麼問她。

吃飯的時候我還是把那天看見的說出來了。

子蘭沉默了很久,這沉默讓我心慌,比當時問她做我女朋友時還心慌。

「那個人是我的相親對象。」子蘭說,「我父母安排的,他們說我畢業了,可以物色人結婚了。」

「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願意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父母是不會答應的。」

「只要你想和我一起,我們可以出去拼幾年,等賺了錢了能讓父母知道我們能過得好了再慢慢告訴他們,讓他們接受。」

「他們不會同意我出去的。」

「這是你的生活啊,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可他們是我父母。」

她這句話把我說愣了,是啊,那兩個人是她的父母,我可以自私地只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子蘭不會,她和我不一樣。「那你想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

那天的見面是以子蘭哭著結束的,她不知道怎麼辦,於是她哭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於是,我好像什麼都不能做。我要爭取的愛情,需要兩個人一起才能爭到啊。

也許我們倆都抱著自欺欺人的心理,在事情沒被迫發生的時候都想著沒什麼事情,那之後也沒再提起這件事。

日子也就這樣不平不淡地過著,轉眼也半年了。

半年的時間都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我還天真地以為可以繼續這樣過下去。

就在我掩耳盜鈴的時候,子蘭的一條簡訊讓我回了現實。

「對不起,我們不要見面了吧。」

這條簡訊來得毫無預兆,我連一個為什麼都沒明確。

我打電話過去,對面卻提示: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我顧不得還在上班,只和同事說了一聲就跑到子蘭的單位去找她,到了那又被告知子蘭今天請假了,再去她家,也是沒有人。

子蘭就像人間蒸發一樣,任何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她。

我想著子蘭還沒辭職,她肯定還會回來公司,我就請了假,天天在她公司樓下等她。

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後她好不容易出現了,看見我她有著明顯的驚慌。

我問她:「為什麼?」

她猶猶豫豫好半天才說:「我父母知道我們的事了,他們讓我必須和你分手,而且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事,不然以後我會沒人要。」

「所以你就發簡訊給我?然後就打算這樣消失?你當我是什麼?你當我們這一年半是什麼?」

「你以為我好受嗎?他們以死相逼,我能怎麼樣?」

「我帶你走,去其他地方。」

「我走了我父母怎麼辦?」

我第一次見子蘭的情緒這麼激動,和那個文文靜靜的小女生完全不一樣。「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分手吧。」

她提了分手,連掙扎都沒有和我掙扎過。

也許我也是個冷情的人,多餘的挽留都沒去做。

我是真的捨不得,也是真的不會去挽留。挽留一個退縮的人,太沒意義了。

幾天後,我又收到了一條簡訊,「我準備和他訂婚了,我會記住你,一輩子。」

看著那條簡訊,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刪,但我可能不會記住她,一輩子。

隔天我就去交了辭呈,A城已經沒有我留下的理由,也不會有什麼非來不可的理由。

這座城市,我不想再待,以後也不會再來吧。

工作交接後我就回了南方的城市,南方的城總是秀氣,沒有北方的影子。

以後,我的生活便是向南。

那邊,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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