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道德經》（九）善者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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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一次做過《道德經》的筆記，一章一章的去摳，點點滴滴都想弄明白其中的含義，每每遇有自己與常人理解不同，獨道之見解，便欣喜若狂，以為自己天賦異稟。這個過程里，九九八十一章，未必每一章都能劍走偏鋒，搞得自己心裡憔悴。後索性棄置一旁，書不再讀，間或腦子裡會蹦出其中一兩句話，便隨手記下來，竟也積累了一些東西。

前者苦思冥想，是偏理性的產物，所謂獨道之見解，不過是他人說陽，我說陰，他人說陰，我說陽罷了，是不同，而不是比他人高明多少。後者隨性而為，是偏靈性的東西，看似不合乎邏輯，雜亂無章，內在自有一番聯繫。

我暗自忖度，老子之《道德經》是靈性的產物，所有章節，每一句話都可任意組合，不拘形式。或許今天老子釣魚的時候想到"魚不可脫於淵"，繼而聯想到「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順手記錄下來。回去做魚的時候，又恰好有鄰居談到治國的問題，老子淡淡一笑，說：治大國，若烹小鮮。鄰居不屑的看了一眼，說：哪有那麼簡單。老子說：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繼而哈哈大笑，深藏功與名。《道德經》便是老子點點滴滴靈性的組合，用邏輯思考靈性，無異於緣木求魚。

這是有關《道德經》第九篇文章，也是我的一種嘗試。取名為閑話，而不是正解之類，是出於我的一點小心思，既不是正解，即如大傢伙坐下來拉家常一般，想到哪說哪，反而少了一份束縛，率性為之，不亦樂乎！不足之處，筋骨畢露，有骨而無肉，干講道理，索然無趣。大象無形，能把自己所認知所感悟到的或在我們生活中，或在一個小故事裡印證出來，讓大家自己感悟，才是高手。我相信這需要一個過程。也希望大家能多提寶貴意見，共同進步。

本篇名為善者果而已。出自《道德經》第三十章。本章完整版是：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於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居，楚棘生之。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毋驕，果而勿矜，果而勿伐。物壯而老，是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先來解釋這五個字，善者果而已。不妨扣扣字眼，關鍵的兩個字是善和果。善：《道德經》里講上善若水。《三字經》講人之初，性本善。通常這個善被解讀為善良，或者說一種優秀的品質。或者再高大上一點，講圓滿，謂之最上層最圓滿的品性像水一樣。不妨換一種思路，善者，就是善者，就是一類人或者一類品性而已，也不管他是善良還是圓滿。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呢？果而已。果，百度上有三種解釋:一、救濟危難。如王弼註：「果猶濟也。言善用師者，趣以濟難而已矣。」二、完成。如司馬光說：「果，猶成也。大抵禁暴除亂，不過事濟功成則止。」三、勝。如王安石說：「果者，勝之辭。」究竟哪一種對呢？不必糾結，看似是三種解釋，把三種解釋放在一起，果講的就是目的（戰爭的目的就是果，可以代表勝利，也可以代表完成，也可以說是救濟危難）。用非常非常通俗的話講，善者果而已，就是善者達到目的就算了。

我們再完整翻譯一下這一章，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於天下，其事好還。（以道輔佐人主，不會用戰爭的方式讓天下臣服，為什麼？其事好還。你今天打敗了別人，別人明天還可以打敗你，無休無止，這就是其事好還）師之所居，楚棘生之。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剛才是動之以理，現在是曉之以情，比如我們勸別人不要打架，從理的角度講是其事好還，告訴別人你今天打了他，他明天可能會打回來。從情的角度是師之所居，楚棘生之。你說你倆人打架，萬一一方受傷，住進了監獄，不僅葬送自己，還會連累家人。）到底該怎麼做？老子告訴我們：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強（達到目的就算了，不要再仗著自己的強大欺侮他人）。果而毋驕，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了之後，怎麼辦，不要驕矜伐，果了就是果了，沒了。《紅樓夢》有好了歌，好就是了，了就是好啊。不要進行延伸。）物壯而老，是謂之不道，不道早已。（延伸之後會怎麼樣呢，物狀則老，盛極必衰，過度的延伸這個果，只會走向過早的走向滅亡，這是不符合規律的，不符合規律的就是過早的完蛋，不道早已。）

本章的核心就是善者果而已，其他都是在解釋這一問題，為什麼要這麼做。諸如其它章節也在談這個問題：功成身退名遂，天之道。達到功成名遂的目的，然後身退，不也是善者果而已。想做的都做到了，不身退，你想幹什麼？第九章完整的章節是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事遂身退，天之道。比較第九章，和第三十章，道理講得完全是一致的，只不過換了個表達方式而已。

其實大家真正關心的是，功成名遂，到底是到哪個程度才是功成名遂呢？它的標準在哪裡呢。善者果而已不假，果不是不做事，而是達到目的就算了。這個度究竟怎麼把握呢？如何才能持中守恆呢？如何才能避免金玉滿堂，莫之能守的悲劇呢？如果我們過早地撤退了，是否會喪失即將到手的名利，何去何從？

敬請收看下一章閑話《道德經》（十）不如守中。

再多說一句，其實三十章還可以換個太極點。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於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居，楚棘生之。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毋驕，果而勿矜，果而勿伐。物壯而老，是謂之不道，不道早已。把不道早已作為核心的話，那麼全章也可以說是在圍繞不道早已立論，完全可以換一種思路去講，可自行體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