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均米其林最密集的小鎮,是不是遍地好吃的?
聖塞巴斯蒂安(San Sebastián),這個繞口的名字花了整整大半月才記清楚,跟去過幾次西班牙的(非美食愛好者)朋友聊天,對方一頭霧水,「聖塞什麼的地方,你要去幹嘛?」在知道它的背景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
▲到處都是火腿
一個人口不過十幾萬的玲瓏海邊小城,卻是西班牙人心中的最佳度假勝地。早在19世紀,攝政女王María Cristina每年夏天都搬來這裡避暑,貴族上流人士紛紛在海邊買豪宅。
這裡有著名的貝殼白沙灘,緊鄰比斯開灣,海水由象牙白漸變到淺藍、天藍和深藍色,一邊山頭高豎著俯瞰海灣的耶穌聖心雕像,彷彿在貪戀人間美景。
若能邊賞美景邊享用美食,那就更完美啦。很不幸,聖塞巴斯蒂安兩樣都佔了,作為世界上人均米其林最多的地方,雲集3間米其林三星、1間二星、5間一星餐廳,要知道,西班牙全國總共才6間三星,它就佔去了一半。
追溯到1976年,當時《美食傢俱樂部》雜誌發起「第一次美食圓桌」運動,簡單來說,就是將傳統食品改頭換面,拋棄陳腐觀念進行再創造,從而誕生了「巴斯克新美食」。
聖塞巴斯蒂安臨海靠山,海鮮和農產品極為豐富,美食是有潮汐引力的,好餐廳容易在一處扎堆出現,擁有一百多年歷史的Arzak餐廳正是其中的領軍者,很快,它被授予米其林三星的最高榮譽。
行程安排得太晚,Arzak早就預定爆滿,只好隨意訂了家一星餐廳kokotxa。歐洲不少米其林餐廳都位於駕車才能抵達的深山老林里,像我這樣的背包獨行俠,選擇餐廳就看兩點:位置靠市中心、菜式喜人的當季套餐。
離午飯還有一段時間,就在聖塞蒂斯巴安窄窄的老城巷子里亂逛,每家小館子門口都懸著一排威武的大火腿,更壯觀的是,湧進湧出的客人快把餐廳擠爆了,門外也站滿圍著小桌吃東西的人,年輕小夫婦甚至推著嬰兒車在門口排隊。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個tapas至於么?然而家家都是一副「要不好吃你找我算賬」的姿態。
在這裡,它有另一個巴斯克名字「pintxo」,也變了一番模樣,大多用長長的牙籤串著海鮮火腿和麵包,猶如袖珍漢堡,一杯酒,幾碟tapas,度過一個下午足矣。
我擠進一家館子湊了下熱鬧,手機幾乎要舉在頭頂才能拍照,也根本沒有人發現我的存在,完全分不清侍者客人等等,轉了一圈後又擠出來,發現旁邊有位穿著廚師服的大叔靠著牆壁在抽煙,一臉疲憊。
喂,客人你們把廚師都擠出來了這樣真的好嘛。
剛從法國過來,到這一刻我還有些看不懂西班牙,鬧哄哄的,每位食客都雞血爆棚的樣子,太不像我之前看到的歐洲了吧,米其林餐廳該會是怎樣呢?
kokotxa在老城中心的教堂邊,鬧中取靜,多是一對對約會男女,也有帶著小朋友來家庭聚餐的客人,我一個人坐在雙人桌前,望著雪白的檯布,眼睛往哪兒看都不是,看哪兒都是吃狗糧的感覺,此時好希望有一個大熊公仔放在對面椅子上也好啊。
▲很快對面來了歡樂的一大家人,孤獨指數已經爆表
選了當季的市場套餐(MarketMenu),開胃菜,脆脆的長條形土豆片蘸芝士。隨菜一起上的還有一張小紙條,寫著wifi密碼,細心的女招待哎,一定是瞄到我手機停留在設置的無線區域網界面,再一次被喂狗糧。
先上來爽口的西班牙凍湯(Gazpacho),作為安達盧西亞最經典的菜式,它上得了高級餐廳,也是招人喜歡的百搭家庭料理。
不過是西紅柿、洋蔥、青椒、大蒜和黃瓜的組合,加一點橄欖油,如同天賦秉異的詩人,將幾個簡單的詞一組合,就成了美妙的詩句。它的酸味裡帶著一點小清新,搭配白蝦芝士脆片,既溫順又乖張。
接著是紅吞拿魚的たたき配西瓜和櫻桃醬,擺盤很詩意田園,魚肉和水果搭配的味道更是洛麗塔,只是吞拿魚肉吃起來木木的,終歸沒有生時的靈動。
義大利墨魚餡餃子意境十足,清湯提煉自墨魚的汁水,火腿肉鬆使層次更豐富,綠色銀香菊的香氣很特別。餃子底下則別出心裁地墊了玉米碎,剛好用它的忠厚老實來壓一壓快飛起來的魚肉鮮味,各自都平衡了一點點,唯一的不適應是「咸!」
主菜一道海鮮一道豬肉,足見依山靠海的西班牙風情。海鱸魚肉烤得恰到好處,醬汁做成jelly狀,海藻和紅蝦以出其不意的形態入味其中,香草很有趣,擺盤也簡潔大方,味道只能說中規中矩。
而肉菜端上來時才反應過來,居然忘記這是在西班牙,居然忘記說豬肉忌口了!完蛋!
伊比利亞豬肉走起國際融合風,韓式辣醬加澳大利亞堅果碎,熱烈中又有點調皮。只是我很努力很努力,花了半個小時才解決掉冰山一角。知道它是一塊好豬肉卻無法欣賞的感覺有點令人心痛哎。
服務生大概對我也很頭疼,過來對著滿滿的盤子問「finish?」么似乎不太禮貌,就這麼放任我不管么也不是辦法。只好由我主動去化解了這個尷尬。
由一份酸甜濃郁的綿羊乳酪和酸奶冰淇淋收尾。平心而論甜品很普通,李子果醬和裹了金箔的榛果也沒能令起出彩,沒給人留下什麼深刻印象。
最後的咖啡和小甜點是例行公事般的出品,在法國發的燒才好沒多久,可不想又在西班牙的冷氣里捲土重來,趕緊結賬離開,對孤獨食客來說,這一頓飯已經足夠漫長。
飯後沿著海濱一路散步回山上的旅舍,周圍都是三三兩兩吹著風看海、喝咖啡、聊天、談情的人。有一老一少令人摸不清關係的男女,如出一轍的姿勢,都架起一條腿,心事重重地望著遠處的島嶼。
在最出名的觀景台上,年輕的小情侶像賭氣似得坐在木長椅上,不願打擾,從背後悄悄繞了過去。度假小城的風範便是這樣,人和人的距離彷彿很近,又很遠。
離開聖塞的那個早上,我拖著箱子經過城中心的善牧主教堂,只不過想找一張長椅歇個腳,前方有音樂聲響起,款款大方的手風琴,加上大提琴貝斯。
女主唱穿著暗紅底碎花裙,古銅色的皮膚,南美裔的臉孔,幾首歡快的西語歌之後,她說,下一首是中國老電影的主題曲。
在那不太標準的中文發音里,猜出了是周璇的《瘋狂世界》,40年代《漁家女》的插曲。她的嗓音沙澀低沉,充滿性感的調調,讓我這個遠在異鄉的人很想衝上去擁抱她。
▲到處都是音樂
這也許是旅行中最愜意的時刻,剛好達到身心雙重放鬆的舒適點,鄰座是秘魯護工和她照顧的西班牙老太太,一曲完畢,我們交換眼神會心一笑,然後是歡欣的掌聲響起。
相比一頓米其林,似乎這一首歌才是造訪聖塞巴斯蒂安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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