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第一次覺得好吃的雞,在怡保
常常在旅途中經歷這樣的長途跋涉,換各種交通工具,從一座城市轉移到另一座。清晨出發,抵達時滿天星辰,整整一天沒有好好吃飯,飢腸轆轆,從皮肉到骨頭全是松垮的。
這時候,若能在終點吃上一頓滿足的晚餐,怎麼說呢,就是那種吃完只想摸著肚子躺在馬路中央不動仰望星空的晚餐,所有奔波都值得了。怡保火車站還是很美的從檳城去怡保又重蹈了覆轍,先被賣了兩次豬仔,抵達後生生等了1小時公交,到市區後趕緊去怡保火車站買第二天的票。
這輩子都沒取過如此令人絕望的號站里人不多,大家都優哉游哉,然而取了個號,一看「1041」,再看大屏幕,才叫到700多號,站在悶熱無邊的候車廳里,如一桶冰水當頭澆下。excuse me,真是摸不透怡保的節奏?
怡保火車站的吸煙區倒是見過最美麗的從天亮等到天黑,中途遇到好心人給了我們一張900多的號,總算在7點半買上了車票。
《四重奏》里說的好,「比悲傷更令人絕望的是,空歡喜。」只好安慰自己,等了兩個鍾,至少手中有票。
有這樣的美食街等著也還好放下行李,再次整裝出發,下樓過一個街口就是優步司機口中的美食街,在東南亞最不用擔心晚了沒飯吃,太陽落山後才是一天好時光的開始。
畢竟又不是為了觀光才來怡保的,就是來吃芽菜雞的啊!
遠遠望過去一片五花八門的大排檔,再仔細一看,這個是AXX芽菜雞沙河粉,那個是BXX芽菜雞沙河粉,既然所有人都在吃同一個東西,倒也省去了選擇的苦惱。順手走進招牌閃瞎眼的老黃芽菜雞,「老闆,有菜單么?」一聽就是外地客。
「冇啦,反正就是雞咯,要一隻半隻,還有芽菜,魚丸湯這些咯,另外要粉要飯?」下完單,一位印度小妹脖子上掛著個框,裡面裝著涼茶飲料,過來兜售,「薏米水、咸柑橘、羅漢果。」
聽到一口純正的粵語發音,我忍不住抬頭仔細確認了兩秒鐘,這違和感才令人有身處馬來的實感。
大概不到10分鐘,菜悉數上桌,一盤亮晶晶肉嘟嘟的豆芽菜,每一根都像矮胖子,據當地人說,因為怡保的地下水好,所以能培育出這麼肥厚的豆芽來,被這水滋養,連怡保的姑娘都長得美,
「那個楊紫瓊啊、梁靜茹啊,都是怡保人啦!」
國內的豆芽菜幾乎都又細又長,往往被拿來形容營養不良的瘦子,「你看那個人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家裡有發豆芽的機器,但頂多就保證個綠色有機,怎麼也發不出這麼胖的,對豆芽也沒什麼特別好感,做不好,一股生腥味。
但眼前的這盤豆芽,我可以當飯吃,吃一整盤都沒問題!白灼後澆上鹹味甜味適中的雞油生抽,撒小蔥和胡椒粉,竟能吃出滿滿鮮甜的肉味。
廣東沙河鎮是沙河粉的原鄉,大約怡保廣東人更多,用泉水磨米蒸粉,這裡的沙河粉口感上更糯一些,湯底偏淡淡的甜味。而「芽菜雞」的誕生呢,最早要追溯到20世紀50年代,有名黃姓攤販在怡保新街場賣雞絲沙河粉,後來是為了豐富菜式,才找來最便宜的芽菜,燙過後拌上生抽,就成了加菜。
本末倒置後的白斬雞和沙河粉
後來人們慢慢有了錢,在吃上也奢侈起來,會額外要一盤白斬雞、一碗魚丸湯和滷雞腳,才有了現在芽菜雞飯店的雛形。反倒是沙河粉成了配角,既沒有雞絲,也可以用米飯替換。
魚丸湯滷雞爪半隻白斬雞也擺滿一盤,不過撒上蔥段,墊幾片老黃瓜,澆上豉油,連一個對雞最沒心得甚至只能吃雞胸白肉的人,也像天啟般開了竅。
原來雞的味道可以有層次感,不僅鮮嫩,還很平實,一種家常的沒有負擔的美味。
點睛的是那一碟小小的青椒醬油,蘸雞肉,若隱若現的辣味最鮮,醬油里有魚露的味道,不顯得厚重,很適合天氣炎熱地帶的菜肴。雞對我來說,本是生活中可有可無的食材,跟魚蝦不同,一年不吃都不會想念,雞肋雞肋,就是那種感覺。
或許對生來就愛吃雞的人來說簡直不可理喻,我是活到而立之年,才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覺到「雞肉也是會好吃的」。
也許恰好遇到了一隻好的雞+我最喜歡的烹調方法,還有相得益彰的胖豆芽。
比起與生俱來的喜歡,後天愛上一樣食材更有重大意義,那是味蕾發現新大陸的雀躍,一種體驗從無到有,就像多了一隻感知世界的觸角。
對面的安記是朋友多多強烈安利的一家沙河粉店,「這是我在馬來西亞吃到最好吃的粉!」
她在印度時眉飛色舞地同我形容。也是這樣,我才動起了來怡保的念頭,只留了一天,想著吃粉足矣。
怡保就是有這種魅力,用簡單而有力的食物,打碎一隻帶著固有成見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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