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世界十華錄： 【妖怪】逃脫

文：葫蘆世界平台作者口口

當我得知恆國棘州出事的時候，我正懶洋洋地逗弄一隻肥胖的貓，大貓愛理不理的樣子總能勾引起我的玩性，所以小仙急匆匆前來報告打斷我擼貓的時候，我內心難免有些反感。

小仙提及的恆國，我倒是有些了解。早些年巡視的時候體驗了一回恆國人優秀的經商頭腦，連我這個仙人，也時不時動了買東西的心思。正因為如此，恆國算是個富裕而祥和的國家，即使荊州的北方有一大片林地，非人的生物多多少少會聚集一些，但這幾年恆國的君王治理得實屬不錯，也沒多大問題，怎就出事了。

但當我聽完前幾次事件的大概時，已經顧不上貓了，忙跟著小仙來到棘州。這是第四起事件了，事發地是一個富裕人家的大宅，雖然到處一片狼藉但仍舊掩蓋不了平日的奢靡。院子中央一個少年坐在蒼天大樹下，我想走進問問少年屋裡的情況，然而少年的眼神迷茫而獃滯，滿身的血垢叫囂著曾經的殘暴，見到來人，也只是反射性張張嘴巴。他想要說些什麼，但他忘記了如何言語。

我輕輕嘆了口氣，我能做的僅僅是斬妖除魔，面對少年，我難以幫助他渡過這場浩劫。

「啊！」小仙凄厲的喊叫忽然刺破幽暗的樹影瘋狂地灌進我的雙耳，我不由浮起一陣雞皮疙瘩。慌忙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我最後的回頭一撇，看見一片樹葉飄到了少年的肩頭，搖晃搖晃，落到了地上。

跑到小仙所在的大廳，我想，小仙的尖叫是完全有理由的。只見大廳內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猙獰地扭曲著，橫七豎八躺在大廳的正中央。屍體身上沒有一處使完整的，失去了皮膚的肌肉組織或鮮紅或晦暗，發黃，發白，與地上早就被鮮血染黑的地毯交織在一起，在華麗的大廳襯托下，形同妖魔一場惡劣的狂歡，而死者，僅是狂歡間的玩物。

世上無數只妖魔，都不曾如此獰惡。

大廳外大風的呼嘯聲響徹整個大院，成排樹木發出凌厲的控訴，我深深吸了口氣，走到一動不動的少年面前，違規將一縷仙力傳遞給他，雖無濟於事，但至少能讓少年少一些痛苦。扶起在旁邊嘔吐的小仙，拋棄憤怒，憐憫等等脆弱的情緒，我開始調查整個大宅，尋找妖魔的線索。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來傷感了。

調查了半天，再結合其他幾起事件，我發現這隻妖魔作案的地點都在豪宅，每一座豪宅都被洗劫一空，它沒有留下任何一枚錢幣，哪怕是最小的銅幣也不放過。這十分奇怪，妖魔通常是由某一種惡念之物產生，只會對某個單一的方面十分執著。由不義之財產生的妖魔緊盯著錢財，由不詳刀具產生的妖魔格外嗜血，無論哪種，目的都極為單純。可是，這隻妖魔，在殺人方式，還是掠奪財物的行為上，都有著自身的主見，恐怕，這隻妖魔擁有智慧，而且，它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還有一點讓我格外在意。豪宅中有一絲絕望的氣息，這股氣息不像是人類散發出來的，反而有一股妖魔的氣息。我無法理解，更無法原諒，那隻暴虐的妖魔肆意虐殺玩樂，到最後回過頭來自己還絕望了？

整個棘州，還有三家極為富裕的人家，我和小仙爭分奪秒地在這幾戶人家的豪宅周圍，設置了無數大大小小的陷阱，只怕下一場悲劇降臨。我有種預感，那隻妖魔肯定還會來。

果然，到了深夜，半夢半醒間，一絲暴躁的，夾雜著絕望的氣息猛地驚醒了我。我和小先慌忙起身，循著氣息狂奔，遠遠就見到一團碩大的黑影在半空不停地掙扎，咆哮聲震耳欲聾。我暗暗鬆了口氣，可算趕上了，多虧陷阱拖延時間。

屋主人李當家嚇得癱在自家大門前動彈不得，我顧不得李當家，趁著陷阱對妖魔還有束縛作用，大劍一抽，劈向妖魔的側頸，卻只聽「」的一聲，反作用力震得我虎口一陣發麻，我猶如砍在一大塊鋼板上！怎麼可能，側頸如此需要靈活的關節怎麼可能有鎧甲抵擋。可這一耽擱妖魔已經掙脫束縛奔向李當家的方向，我奮力追趕，仍舊眼睜睜看著妖魔朝李當家的方向跑去。

「小心！」我急得吼了出來，明知毫無作用，李當家已經呆在門柱旁了。

說時遲那時快，小仙一根箭滑破僵局，利劍直中妖魔的一隻眼睛。不曾想，妖魔不顧眼傷，靠獨眼直衝李當家。

「快，念咒！」

來不及了，我把最先想到最短的咒語念了個遍，都是一些初階咒語但總歸讓妖魔遲鈍了許多，我追上了妖魔瘋狂地砍遍它的全身。但妖魔的皮膚光滑詭異，堅韌如剛，刀具根本沒有作用。

小仙急忙護在李當家旁施展法力，在我和小仙兩人的牽制下妖魔終於緩和下來。接下來的圍剿開始變得順利。沒想到，正當我和小仙配合默契，打算最後一擊將奄奄一息的妖魔殺害時，妖魔突然站了起來，竭盡全力奔向李當家，發出一聲悲鳴，死在了他的面前。

一股惡臭瀰漫在了整個大院，妖魔漸漸退化，展現出最原始的面目。赫然是一隻年幼的金鱗獸！這可是瑞祥的神獸，為什麼

「啊！它……」李當家似乎想起了什麼，可又忽然緘默，垂下了頭。

「李當家，你知道些什麼嗎？」

之後的事情，李當家斷斷續續說了起來。我和小仙默默聽著。如果可以，我不希望知道這個故事。

李當家說，年幼的時候，他拾來一隻受傷的小動物，十分可愛。那會他家窮，家裡的父母怎樣都不肯收留，無奈之下，他一個人把它藏到北邊的小樹林里，每天抓小蟲子，拔野草喂小動物，還給他取名小京。

小京越長越大，有一天換皮的時候，小京長出了一枚小小的金幣。李當家沒有多想，照樣照顧小京。可李當家的父母發現了這個秘密，抓走了小京，李當家千萬般懇求，他的父母卻草草敷衍，不當回事。後來，他家逐漸富裕起來，再後來，李當家也逐漸忘了這回事。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那麼多年不見，小京居然變成了這樣子。哎。」李當家搖了搖頭，滿心愧疚。

我不願告訴李當家，從小京成魔後的舉動，可以推斷出，小京被他的父母抓走後，是被囚禁起來，剝光了身上的鱗片，等著重新長出來，再剝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小京終於過於虛弱，被李當家的父母扔到北邊的森林裡。他的父母，靠著小京的鱗片，脫貧致富。而被殘害致死的小京，在荒郊野嶺之地，誤入魔道，生出光滑如鋼板的皮膚保護自己，一心只想復仇，一心只想奪回自己的鱗片，小京，或者說妖魔，潛入富裕之家，剝光當家人的皮，食盡財產，可最後，他始終不忍心傷害孩子，留下了少年少女，肯定，內心深處，還記得李當家，雖飽含絕望，還渴望著救贖，渴望著逃脫。

我蹲下來，看著這殘忍的妖魔，看著這無辜的神獸，輕輕合上了他不甘的雙眼。

END.

本文來源於葫蘆世界的【十華錄】主題，該主題世界由葫蘆世界官方創建。

主題世界梗概：在遙遠異界存在的、如古代神話的中國一樣的十個國家，由上天選出的君王治理。獨特的風俗、地理、生物構成了具備東方玄異感的龐大世界和無數傳說。

微博：葫蘆世界官博

公眾號：葫蘆世界平台

網址：葫蘆世界-首家內容眾創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