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的圖書館by葫蘆世界平台作者耐凡不耐煩
我沒想過我還會注意齊媛這種女人。
那完全是一個巧合。
我們是在一個朋友聚會上認識的,我們那個共同的朋友準備離開這個城市,回自己十八線的老家。
席間總有幾個不識相的,又開始談什麼理想啊,追求啊之類的,彷彿這個城市就是一個理想國,而十八線城市就是地獄,充滿了沒有追求的行屍走肉。
我常常覺得這種人可悲,並不是我覺得十八線城市就怎麼好,我知道那裡是個樊籠,可是這裡難道就不是嗎?我們只不過從一個大樊籠跳到了另一個小樊籠,只不過大樊籠里的人們常常自我麻醉,他們高呼著「這裡是天堂!」,然後一群蠢貨就信以為真了,然後繼續他們的末日狂歡。
席間甚至有人落了淚,或許並不是因為覺得不舍,可能是覺得自己甚至都沒有這樣的退路吧。聚會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傷感。
我感覺很尷尬,甚至有點想笑。
我環顧了四周,在一堆悲傷的臉中,發現了一個人,她在專心的夾著一顆魚丸。
其實我特別不喜歡對食物太過痴迷的人,但是眼前這個人似乎有所不同。
魚丸嫩滑,很考驗用筷子的技巧,魚丸三番五次逃脫了她的筷子,我將勺子遞給了她。
她咬了一口魚丸,含糊著說了聲,「謝謝。」
我低頭笑了笑,因為我覺得我們兩有點不解風情,畢竟在這樣的氣氛下,我們就算無法融入,也不應該這樣肆無忌憚的大快朵頤。
後來齊媛解釋過這件事,「如果還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生死,可是生死在天,那麼人世間最重要的事,就是吃了。」
說到我們結婚,這也完全是一個巧合。
那天我們在一起喝酒,齊媛的一個朋友也來了,她叫田南青,和齊媛同歲,他們是閨蜜。
之前我只是見過她幾次,還算聊得來。
可是,我們也僅僅是普通朋友而已,關係遠沒到親近的程度。
她不知是喝多了還是怎麼了,一直在開我和齊媛的玩笑。
我覺得有些尷尬,齊媛也是專心吃著面前的魚,一言不發。
突然齊媛擦了擦嘴,轉頭看著田南青,「好啊,我和他結婚。」
語氣就好像,「今天這魚肉挺好吃。」
聚會結束後,我給她發了消息,
「今天真是有些尷尬,你開心點,別因為這小事心情不好。」
不久後,我的手機上出現了一行字,
「我說真的呢,你不是喜歡我么,咱們結婚吧。」
說實話,我是喜歡齊媛,沒有什麼具體原因,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麼理由。
非要我說,那就是齊媛有點baby face。
可是說道和她結婚,我心中是有些猶豫的。
因為齊媛曾說過這樣的話:
「那些渴望在愛情中尋找人生慰藉的人,要麼是大無畏的理想主義者,要麼就是無可救藥的妄人。」
我總覺得她太過悲觀,心中有什麼寒冷的似乎是我不可觸碰的東西,這是一個很難消融的芥蒂。
可是,我實在無法拒絕齊媛的要求。
我僥倖的想,也許有一天我會暖化她心中的寒冰。
我們就那樣結婚了。
本以為那是新生活的開始,可是沒想到那是破裂的開始。
即使我們結婚後,也沒有一次性生活,漸漸甚至連親吻擁抱都少之又少。
每次當我提出要求,齊媛都會說自己不舒服,然後拒絕我。
我也沒有勉強她,畢竟你情我願的事勉強不來。
可是我不明白,作為她的丈夫,為什麼不可以。
我疑心是不是她身體有什麼問題,甚至試探性的問過她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可是每次說到這種事,都是不歡而散。
雙方的父母不明所以,結婚那麼久,居然齊媛的肚子都沒有什麼動靜。
岳父甚至還旁敲側擊的暗示過,是不是我有什麼問題。
我不想把我們兩的私事說出去,每次都是搪塞而過。
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我覺得深受侮辱。
我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齊媛。
不是說愛情需要奉獻犧牲嗎?
好,我願意為你承擔這一切。
可是忍耐總有盡頭。
齊媛也看得出,有一天晚上她破例吻了吻我,雖然只是額頭,她在我耳邊低聲說,辛苦你了。我心中雖然有了些許安慰,可是遠不足以抵消那些怨氣。
那天我們都喝了點酒,酒精麻痹了我的神經,那些不快變得更加難以忍受。
我們開始為這件事爭吵。
我一氣之下甚至砸掉了好幾個杯子,齊媛也不甘示弱砸掉了我們一起拍的婚紗照。
「這他媽就是狗屎,你懂嗎?!」
相框玻璃在地上炸裂開,玻璃碴子甚至劃傷了我的腳踝。
「滾!滾出我的房子!」我像一頭野獸一樣低吼著。
當看著照片里的人被齊媛踩在腳下,我再也忍不住了。
無所謂了,我也再不想看到那張新娘臉上絲毫沒有微笑的結婚照掛在我的卧室。
齊媛冷笑著,收拾了幾件衣服,摔門而出。
玻璃碎片反射著冰冷的月光,我絕望的站在窗口。
如果現在從這裡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將這些煩惱一瞬間消除呢?
我搖了搖頭,趕緊打消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我看到了齊媛的身影在樓下,她背著一個包,頭也不回的走出小區。
夜已經深了,我心中突然有點擔心她,她穿的那麼單薄。
我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巴掌,想儘快把這種惻隱之心從腦海中刪除。
從此,我們死生不相見,罷了。
齊媛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回頭在望著樓上。
我的手機亮了,她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你從來就不了解我,你對我一無所知。」
去你媽的!
我不禁破口大罵。
我們睡在一張床上,在同一個桌子上吃早餐。
你給過我機會了解你嗎?
你說我對你一無所知,那你了解我心中的痛苦以及我因為所承擔的那些誤解嗎?
滾吧!
齊媛走到了路邊,夜已深了,暖色調的路燈卻不能帶來溫暖。
她裹緊了外套,準備過馬路。
我看到了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
應該是手機,因為我給她回了一句「去你媽的!」
齊媛笑了笑。
那是她最後的笑容。
一個酒駕司機將她撞到在地,甚至都沒有下車看看她,就揚長而去。
我發瘋似得衝下樓。
我喊著她的名字,衝到她的身邊。
她口吐鮮血,幾近昏厥。
我哭著,卻在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其實有些事我應該早告訴你的,但那個故事太長了,我就跟你說聲對不起吧。」
這是齊媛最後的一句。
我想過死,說實話。
我想過千百次,如果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那晚可以不發生爭吵,那麼,齊媛不會就這樣離開我。
的確是酒駕司機殺了她,可是逼她在那個夜晚走下樓,走到那條即將發生車禍的馬路上的,卻是我。
我才是那個真正的劊子手。
空空蕩蕩的房間,漆黑漫長似乎沒有盡頭的黑夜,一次次的吞噬我。
我應該用生命去向齊媛謝罪。
可是我想我還不能死,或者可以這麼說,我會去死,可是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齊媛有什麼故事,我敏感的意識到,這或許就是她心中堅冰的來由。
我帶著不甘和疑惑,來到了中山站。
「您要去哪?」
「我要去齊媛腦海里的圖書館。」
工作人員查看了圖書館允許進入的情況,顯示可以。
只有人死後,她的圖書館才會對其他人開放。而且,進入之前,要根據申請進入者與圖書館主人生前的關係進行許可權審核。
「請出示您的左手大拇指按在指紋器上,以確定您和齊媛的關係達到了可以訪問齊媛腦海圖書館的許可權。」
我將手指放了上去。
一張票從窗口遞了出來。
「請您遵守相關規定,祝您旅途愉快。」
列車呼嘯著開進一團迷霧中,載著許多尋找秘密的人,我是其中一個。
END.
本文來源於葫蘆世界【中山站】主題,該主題世界由葫蘆世界平台作者耐凡不耐煩創建。
主題世界梗概:我常常在想,為什麼人們需要中山站,可能是因為,人離開的時候需要起點,歸來的時候也需要終點。在中山站,你可以等待任何人,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你可以前往任何地方,不管是存在的還是毀滅的。你可以選擇任何交通工具,不管是雙腿還是光速飛船。中山站只有一個要求,不許在站台上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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