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神的美味 by葫蘆世界平台作者示劍

魔鬼對他說，你若是神的兒子，可以吩咐這塊石頭變成食物。

——【路4：3】

伊萬.諾克諾夫是我開始調查的第一起案件。伊萬.諾克諾夫，77歲，男性，俄羅斯海參崴人。事故發生於2009年6月7日，當時的他正在和家人在中國上海旅遊，於當天中午12:31分發生意外。同年8月8日，於俄羅斯聖彼得堡醫院，死於水銀中毒。

發生在伊萬身上的事離奇詭異，我無法得知當天那3分鐘到底發生了什麼。以下，僅是我個人通過他子女的隻言片語，拼湊的事故還原。但請記住，這不是第一起，也不是最後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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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有3個兒子，2個女兒，兄弟姐妹4人。自己經營一家復古風格餐廳，現已經是海參崴的景點之一。他的戰友遍布俄羅斯，往來頻繁。這個沒有受過高等教育，思想傳統的俄羅斯老人，有著當今社會人人羨慕的，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

在他77歲生日時，他的子女提出要帶他出國旅遊一段時間。隨行的除了老伊萬外，還有他的3個兒子，2個女兒，以及6位孫輩。據伊萬家的子輩所說，這次旅遊的目的，其實主要是為了孫輩們開心。老伊萬除了冷戰時期到愛爾蘭待過一段時間，這一生都沒怎麼離開過故土。加上其年事已高，不便出遠門。但是考慮到老人疼愛小孩子，堅持要和家人同行，還是帶上了他。

（通過公園的監控錄像可以看到，伊萬在當天中午12:31時，在公園西南處，一個疑似放置有自動販賣機的牆角，正在思索著什麼。由於角度的問題，完全看不到牆角里有什麼。我經過縝密的調查發現，那裡並沒有放置任何東西。事後也沒有任何挪動的痕迹。）

天氣又悶又熱，孩子們都去空調大開的自然博物館玩去了，自己這把身體可受不了冷風吹。老伊萬知道兒女為自己著想，但他覺得不能因為「爺爺身體不行，博物館咱們不去了」，而讓孫子們傷心。上了年紀的他有自己一套降溫方法，他找到了博物館一處陰涼地，坐在凳子上，一會就覺得涼快了一些。公園裡頑皮的孩子在打鬧，父母急的團團轉。以老年人特有的心態，欣賞著這一幅幅有趣的生活畫卷，開心的笑了起來。

氣溫還在攀升，連頑皮的孩子也不在太陽底下玩鬧了。老伊萬也覺得受不了了。他的報紙徒勞的扇著，可扇出來的都是熱風。汗嘩嘩的流，水壺的水似乎都變成熱的了。「如果有一瓶冰啤酒該多好啊。」老伊萬這麼想著。

「請說出你的夢想。」

（這裡是最奇怪的一點。伊萬顯然被某個聲音吸引，而前去那個牆角，並在那和某個東西進行交流。當時伊萬身邊共有7個人，而牆角距離他有32米遠，可聲音只讓伊萬一個人聽到了。）

「誰在那？」伊萬問道，聲音彷彿從耳朵里傳出，只有他一人聽到。「請說出你的夢想。」

伊萬有些好奇，他四下張望，發現了它——一個破舊的自動販賣機，它直挺挺的矗立在那，彷彿一直在那一樣。破得如同被時間遺忘，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了。展示窗里空蕩蕩的，投幣口也被鐵條封死了。在它的頂端，用花體俄文寫著「販夢屋」。老伊萬很好奇；「在中國，竟然有一個俄羅斯的老販賣機。是你在叫我嗎？」

「請說出你的夢想。」

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就是它了。老伊萬沒有感到恐懼，他感到的只有好奇，他想起了祖母給自己講過的「許願精靈」的故事。「這是什麼？一個惡作劇嗎？如果我說出來了，會怎麼樣？你能實現它嗎？」如果老伊萬看過一些奇幻影視劇或者小說，此刻的他已經離開，併當成一個有趣的笑話了。但他並沒有。

「我是販夢屋，我可以實現你的夢想。」

「真是個有趣的傢伙，你要怎麼實現我的夢想呢？」

「盡我所能。」

孩子們還不知多久能出來，自己在一堆中國人群里，也聊不來什麼天。此刻有一個會說俄語的自動販賣機，說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這讓老伊萬想繼續下去。「我的夢想啊......唉，如果早個四五十年遇到你，我可是有一堆夢想想要實現啊。」

家庭和睦，兒孫滿堂。子女事業有成，父母無疾而終，妻子安然離世，他的人生沒有任何遺憾，自己現在的生活已經是成人後最大的夢想了。還有什麼夢想？我五歲時，想當個飛行員。不不不，飛機駕照太麻煩了。我想要一個自己的大莊園，可大女婿的莊園夠大了，還有兩個。想去上戰場？這是參軍時的夢想，可是現在是和平年代，這想法太危險了。

老伊萬一邊想自己兒時的夢想，一邊被自己曾經幼稚的夢想羞得咯咯笑。如果不是遇到了這個奇怪的販夢屋，他可能再也不會想起自己還有過這麼多幼稚、天真、可笑、偉大的夢想了。

「唉，您好，您還是給我一罐冰啤酒吧。」老伊萬笑了笑，實在想不出了，他覺得還是來一瓶冰啤酒更實際些。

「重複。你想要一瓶冰啤酒。」

「啊，是啊。最好是健力士黑啤。我已經忘了黑啤的味道了......等等。」老伊萬突然止住了話。老伊萬愛喝酒，健力士是老伊萬喝過的第一款高檔啤酒，這個味道讓他從此欲罷不能。但可惜，隨著年齡，他的味覺越來越麻木，加上年輕時喝過太多劣質酒，如今的老伊萬喝烈酒和海水一樣。作為一個廚師，更作為一個俄羅斯人，品不出酒味，聞不到酒香可不好受。「如果，可以再品嘗到啤酒的美味的話，能再聞到酒花的香味......你能讓我的味覺和以前一樣嗎？」

「重複，你想讓味覺和嗅覺回到以前的狀態。」

「恩......是的。我想再品嘗到酒香，再聞到美食的氣味。這就是我的夢想了。你可以做到？」

短暫的沉默後，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歡迎您下次光臨。」

「什麼？沒了嗎？您好？」這次無論如何搭話，「販夢屋」也不答應了。「我又可以品嘗美酒了嗎？」老伊萬覺得自己的鼻子痒痒的，他抓了抓鼻子，呵呵的笑道：「還是謝謝你，可愛的販夢屋。你真的讓我期待了一下。」老伊萬邁步離開的它，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飄進了鼻腔。「從沒聞到過這樣的味道，這是什麼？是烤肉嗎？」他提鼻子使勁聞了聞。

（12:29，伊萬離開了牆角。12：30，伊萬深呼吸了一口，隨後劇烈的嘔吐起來。12:33，嘔吐物堵塞了呼吸道，伊萬窒息性休克。12：35，伊萬的家人對伊萬進行急救，他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臭！太臭了！這是什麼味道！」5天後，伊萬已送到了聖彼得堡醫院。）

老伊萬的鼻腔和口腔，已經無法容納任何物質了。那怕是空氣，只要進去，就會立刻引起伊萬的劇烈嘔吐。用老人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惡臭，地獄的惡臭。

「......我泡在亞巴頓的污池，聞著地獄的排泄物。我許了願望.......不是這樣.......」

我不知道這惡臭到了什麼地步，但從老伊萬撕裂的嘴唇，多次脫臼的下巴，我不難想像。他的小孫女對我說過，她甚至還看到他把胃都翻了過來.......他的身上插滿了營養液輸送管，氧氣直接通過氣管進入肺部。伊萬的嗅覺和味覺，出現了堪稱詭異的病變，這在醫學界是幾乎不可能的。但他此刻就發生在醫生面前，這是近乎基因突然病變的怪事。

伊萬有一位在醫學院擔任教授的戰友，他對我這樣說過:「我記得老諾萬說，他許願要自己的味覺和嗅覺都回到過去……好吧，我不知道有沒有惡魔或者其他什麼東西，但它確實做到了。我知道說專業的術語你也許聽不懂，但是……老諾萬的味覺嗅覺，經過病變，已經接近於原生動物的水平了。你明白嗎？回到過去……」

伊萬已經瘦得只剩骨架，他的口腔無法進入任何物體。在8月2日起，老人對子女訴說著，自己每天都在做同樣的夢。

我高坐在王座上，那是一個頂點。我腳下全是食物，我的嘴裡，鼻子里，耳朵和眼睛，塞滿了酥脆的、柔軟的、滑膩的，蠕動的美食..............

根據當天值班的護士稱，8月8日那天早上，老伊萬心情很好，他主動和護士打招呼，並詢問自己什麼時候出院，詢問自己的病情。護士給他量了體溫，就去換營養液，當她回過頭來時，看到老伊萬正在開心地，大口的咀嚼著體溫計,血和水銀留了他一身。

」恩，是蜂蜜味的。」

伊萬於當天晚上9點12分，因水銀中毒而去世。

我在意的是，老人在為數不多的清醒時刻，一直強調自己被惡魔欺騙。他向惡魔許願，惡魔把它帶向了地獄的污池。我通過寥寥的線索，找到了那個公園，但是並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販夢屋」售貨機。但監控很明顯的顯示，老人在案發前確確實實和某個事物進行了交流。

這是我開始著手調查的第一個案件，當時的我僅僅是覺得很有趣，可以搞個大新聞，恢復我的名譽。是的，就是這麼單純可笑。但隨後深入的我，發現這是一個超越了人類，乃至我們這個維度的，深不可測的力量。

我把這一系列和「販夢屋」有關的調查報告，稱為「販夢屋檔案」。事先說好，7年的調查我並沒有得出最終的結論，因為發生了那件事後我徹底放棄了。

但如果你想聽，我願意繼續說下去！

他沒有饒過那些憑藉自己身強力壯而背叛他的古代巨人族。——[創6-4]

end.

本文來源於葫蘆世界【販夢屋】主題，該主題世界由葫蘆世界官方創建。

主題世界梗概：傳說，懷有野心或夢想之人，就能遇到可以為他們實現內心所願的夢想販賣者。然而，每個人的結局或許會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