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則《子不語》，其十，義犬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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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京城之中有那名為常某的公子，男兒之身，卻偏偏男生女相，端的就是如那司馬相如筆下的「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眼若星辰含笑」，秀麗無匹，無論是男女老少，見其容顏，多有仰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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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之中有雲那男生女相者，多會命途多舛且壽命較之常人也會略短，可見那天妒的，也未必僅僅就是那紅顏，而正如那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美人往往會招惹的那些如同狂蜂浪蝶一般的做出種種不雅之態的登徒子的覬覦一般，常公子的那般俊俏的容貌，除卻了多有那仰慕之人外，也不免為常公子所招惹來了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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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這常公子平日宅中畜養有一犬，名曰其花兒，雖然彼時並無所謂血統品種的講究，但是這花兒卻也平日之中是頗通人情世故，乖巧無比，尤其是對於常公子，更是左右耳不離其身，而常公子也愛其甚深，平日之中便是飲食起居，都與著花兒一同，可謂是一人一犬，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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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這常公子見那春暖花開之時，陽光明媚，正是那外出踏青遊玩的好時日，於是便攜那花兒，一同外出踏春賞花，一路優哉游哉，好不快活，而行至那城郊的丰台之處，天色已然漸晚，路上的行人，也愈發的稀少了，這常公子意興闌珊之下，也準備就此折返歸家，只是不想卻路遇了三個平日之中無惡不作，魚肉鄉里的紈絝惡少，那三個惡少本席地而坐，推杯換盞之下，已各自吃的有了三五七分酒意了，醉眼朦朧之下，有道是「三杯花作合，酒是色媒人」，此時但見那常公子急匆匆的身影，更是一時間色心大起，更何況彼時民間風劍漸開，所謂「登孌童之牀,入季女之室」，龍陽之好，斷袖之癖者，比比皆是，更將其「隔夜猶唱後庭花」，認作是風雅之事，不值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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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這三個醉飽的惡少，見那常公子的姿容非常，便是攔其去路而把那些風言風語來調笑則個，而常公子方年紀弱冠，哪裡經歷過這般陣仗，一時間便驚得呆了，全然忘卻了奪路而逃，只聽得那三人口中的風言風語，只把常公子羞的是個面紅耳赤之下，無所適從，然這三人初時方還有所顧忌，僅僅是把些風話來調笑那常公子，拉扯一番，只是久了見那常公子只是一味的躲閃，於是便愈發的變本加厲起來，便上前只欲嘴對嘴行要那親吻那常公子，那常公子羞愧萬分，躲閃之下，只奈何那三人力大，力有不逮，而一旁的花兒見主人受此奇恥大辱，當即便大聲的啡叫起來，並扒地躍起，奮而上前以期望保的主人一個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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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名惡少見花兒來勢洶洶，便撿起那地上的石塊，瓦片，以手擲之，只是不想也是歪打正著，真巧其中的一塊石頭正中那花兒的額頭，當即便打的那花兒腦漿迸裂，長呼一口氣，就此便斃於樹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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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那三名惡少更肆無忌憚，毫無掣肘，於是當下便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寬衣解帶，更用腰帶縛住那常公子的雙手雙腳，並將其衣褲褪下，把玩之下，嘖嘖稱讚不已，其中二惡少更是以腳踩常公子背，將其反轉來，迫使常公子雌伏於下，便欲直搗黃龍，體會那李清照筆下的「桃花深處一通津」，只是不想其中那惡少方才褪下自己的衣褲，便從後方的樹林之中不知何時驀地搶出一隻頭腳生瘡的癩皮狗，俗話說得好「咬狗不叫，叫狗不咬」，這條癩皮狗也不做聲，上前便是一口，只將那惡少的騷根之處的兩個囊袋，一口咬了個乾淨，通透，隨著那兩子齊落，那惡少也是徑直痛的暈死過去，天堂與地獄，極樂與阿鼻，便是在須臾之間，體會了個便，而其餘二惡少頓時大駭，再也顧不得那赤身裸體的常公子，忙攙扶其那下體滿是血污的惡少，急而去求醫問葯了，而後有行人過時，見那常公子赤身裸體的被縛住，便上前解救其歸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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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子雖體而無恙，菊亦為損，然心念那忠心耿耿，護主而死的花兒，故而即日便去那昨日花兒斃命之地去取其骸骨而歸，好生安葬了一番，並為其立冢。入夜，那常公子夜有所夢，但夢的那花兒又返家，竟口吐人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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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來承蒙主人的厚愛，只是身為犬身，平日之中也無以為報，正逢主人遭此大難之時，便知恩圖報一番，只是不想被人那惡少以石擲死，心有所念，便繼而附身至了那豆腐店門口的癩皮狗身上，方能閹殺此賊人，而現如今我雖身死，但是也算報得了主人您的一番深情厚誼，如此這般，我心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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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遂哀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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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常公子有如此一夢之後，即日邊去那昨日夢中花兒所言的豆腐店門口一探究竟，果見門前卧有一癩皮狗，那店主見常公子，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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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狗現如今奄奄一息，早已年邁，且一身疾病纏身，手足生瘡，且向來性情溫順，從不傷人，只是見其昨日歸家之時，卻是滿嘴血污，真是讓人費解，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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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子聞言更是篤信那必然是花兒報恩護主之舉，再遣人去造訪那當地欲凌辱其的惡少之家，那惡少當日之中方才被人攙扶至家，便因下體受創甚深，重傷不治之下，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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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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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常公子某，少年貌美，愛一犬，名花兒，出則相隨。春日，丰台看花，歸遲人散，遇三惡少方坐地轟飲。見公子美，以邪語調之。初而牽衣，繼而親嘴。公子羞沮遮攔，力不能拒。花兒咆哮，奮前咬噬。惡少怒，取巨石擊之，中花兒之頭，腦漿迸裂，死於樹下。惡少無忌，遂解帶縛公子手足，剝去下衣。兩惡少踏其背，一惡少褪褲，按其臀，將淫之。忽有癩狗從樹林中突出，背後咬其腎囊，兩子齊落，血流滿地。兩惡少大駭，擁傷者歸。隨後有行人過，解公子縛，以下衣與之，始得歸家。心感花兒之義，次日往收其骨，為之立冢。

n　　夜，夢花兒來，作人語曰：「犬受主人恩，正欲圖報，而被凶人打死，一靈不昧，附魂於豆腐店癩狗身上，終殺此賊。犬雖死，犬心安矣。」言畢，哀號而去。公子明日訪至賣豆腐家，果有癩狗。店主云：「此狗奄奄，既病且老，從不咬人，昨日歸家，滿口是血，不解何故。」遣人訪之，惡少到家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