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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救贖

上帝會讓我們對這輩子所做的事情有個交代。

1

3路公交車在擁擠的大街上晃晃悠悠,走走停停。安玲看著燦爛的陽光下熙熙攘攘的人流,突然就覺得這些人真他媽的幸福。

一個臃腫的中年婦女一邊旁若無人地跟菜販討價還價,一邊扭轉過呵斥身邊七八歲的小女孩兒,那種恣意的神態讓人禁不住以為她的世界再沒有比眼前這一堆菜更大的事兒了。

盛夏時節,雖然已是下午6點多了,陽光卻依舊很強,晃得安玲閉上了眼睛。昨晚她一夜沒睡,此刻太陽穴疼得崩崩跳,卻毫無倦意,千百個念頭像天邊翻卷的層雲一樣在腦海中交戰。今天她特意沒開車,雖然出門時她火急火燎的,此刻卻巴望著路再堵一些,公交車多晃一會兒,讓她慢慢將思緒理清楚。

「今天凌晨,本市城郊鄉小河村發生一起重大命案,現場一死一傷。經調查,死者名叫陳一非,42歲,生前系某鎮鎮長。死者系因頸部被勒窒息而死。傷者趙剛稱其和死者行車途中被人搶劫,自己被嫌疑人用重器擊暈,未來得及看清嫌疑人體貌特徵。本市公安局面向社會徵集線索。。。。。。」

昨晚看到新聞的一剎那,安玲腦子嗡地一下炸了,怎麼,三年了,趙倩還是冤魂不散嗎?可是,為什麼要報應到陳一非頭上,這個最無辜的男人,只是因為他是她的老公嗎?這下,那一雙兒女真的成了孤兒了呀!安玲還是他們的乾媽呢!

炎炎七月,安玲卻渾身發冷。她該怎麼辦?趙倩那張驕橫跋扈的臉又出現在她的眼前。三年了,她始終無法把這張臉從腦海里抹去。畢竟,那是她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夥伴兒,只不過,趙倩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公主,自己卻是個木訥害羞的醜小鴨。

從小到大,趙倩對安玲頤指氣使慣了,在同學朋友眼裡,安玲就像她的一個小跟班。作為閨蜜,安玲對趙倩的感情非常複雜,既有無話不談的親密和信任,也有女人間那種無法言說的嫉妒。有時,她甚至特別羨慕趙倩那種任性妄為我行我素的張狂勁兒,因為安玲從小到大就是個乖乖女。有時,她又暗暗地盼著趙倩栽個大跟頭,吃點生活的教訓。

直到三年前趙倩出事兒,安玲才知道,原來趙倩真的栽了自己竟然並不開心。豈止是不開心,簡直像身體里的一部分被人生生剜掉了。安玲這才發現,趙倩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2

趙倩是趙剛的姐姐,而他們的父親是本市剛剛調任到省城任要職的前市長。

一夜間,趙剛這個案子成了本市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該案上了專案組,省公安廳專門派了刑偵專家來協助本市公安局破案。

醫院也是熙熙攘攘,像菜市場一樣,只是這裡的每一張臉都愁眉不展,寫滿了人間的悲苦。安玲穿過人群,坐電梯上了18樓,這是高幹病房,氣氛跟大廳迥然不同,安靜肅穆地讓人走路都恨不得踮著腳。

安玲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被門口的一個便衣警察攔下來,細細地盤問了一番。她額頭冒出了密密的汗,捧著鮮花的雙手也禁不住有點兒抖,安玲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喪盡天良謀財害命的嫌疑人。

看到趙剛的那一剎那,安玲卻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她好像看到趙剛神色間有掩飾不住卻轉瞬即逝的得意,那一瞬間,安玲以為自己昨夜失眠眼花了呢。可是,趙剛臉上的沉痛卻那麼不自然,好像是刻意做出來的似的,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沉重地有點兒誇張。安玲搖了搖頭,不敢往深里去想,可是腦子卻不聽話,茫然飛速地旋轉。

趙倩失蹤三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三年前在位高權重的老丈人面前發誓為髮妻「守志」三年的陳一非最近正在準備再婚的事兒,對象是本市電視台的一個美女主播,未料想卻死在了婚禮舉辦的前夜。

命運總是讓人這麼猝不及防,就像三年前趙倩的突然失蹤一樣。

安玲看著趙剛嘴巴一張一合,有點兒神思恍惚,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告辭了。出門時,她感到那個便衣警察將她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弄得她老大不自在。

她該怎麼做,到底要不要去找警察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三年了,她感覺自己快被心裡藏著的那個秘密壓垮了。可是,真要說出來的話,就得把那個男人牽扯出來,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出賣他,哪怕背負再重的良心的責罰和道德的拷問。

只是,三年了,他卻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他承擔了多少。想到他,安玲默默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吧。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敢面對自己對他的感情,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對他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太複雜太隱秘了,就像此刻在雲層里若隱若現的昏黃的月亮。

3

張愛玲說:到女人心裡的路通過陰道。安玲不知道這句話對別人是不是適用,卻知道對自己是適用的。她的身體和他的完全契合,簡直就像是專門為他而生的,每一次的交合都像是在外流浪已久的遊子終於找到了家,他恨不得把她給吃了,她覺得立刻死了都值了。

他叫方淳,是趙倩以前的領導,也是趙倩以前的情人。現在,卻成了安玲的情人。當然,他是有老婆的人。只是,他的老婆已經三年沒出過門了,她被毀容了,趙倩乾的。

安玲默默地坐在床前昏黃的檯燈下,失神地注視著燈罩下飛來飛去的蛾子,它如果會思考,能想些什麼呢?它會不會想捨命撲火值不值得?安玲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究竟什麼是愛呢?三年來,自己為什麼會一趟趟地往他家跑呢?

方淳站在她旁邊,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起來,好像一座小小的島,而這座島上沒有別人,只有她和他。

「她睡了?」安玲輕輕問道,她沒問過方淳他老婆知不知道他倆的關係。安玲想李曉蕾應該是知道的吧,自己每回來,她就早早地回自己房間休息,安靜地像空氣一樣。

他不說話,卻蹲下來,把頭埋在她兩腿間。

安玲溫柔地撫摩著他又粗又硬的頭髮,他也看了新聞吧?他心裡一定很彷徨很沉重吧?

他的頭往上移,趴在安玲軟軟的肚子上,接著,又往上移,來到安玲溫暖的雙乳間。是的,他覺得渾身發冷,他需要她的溫度,讓他感到自己還活著。

他常常感到冷,徹骨的寒冷,哪怕是在艷陽下,哪怕是在春天裡。

三年了,他不過是具行屍走肉。每次去市政府辦公室上班路過公安局,他都有一種走進去的衝動。可是,卻從來沒有走進去過。雖然,他總是以對與世隔絕的妻子的責任為借口,其實,他心裡知道,自己只是個不敢承擔責任的懦夫罷了。

4

他突然粗暴地將安玲的襯衣扯開,使勁將她的乳罩拉掉,噙住了她的乳頭貪婪地吸吮起來。

安玲被他突如其來的衝動弄懵了,不由自主往後仰了仰身子,然後躺到了床上。

這一次,他好像一頭飢餓的猛獸在她的體內橫衝直撞,沒有一點猶豫不帶一點憐惜,好像要把所有的仇恨和絕望都發泄在她的身上。

安玲知道他是為什麼,這個男人的身體她懂,他不用說話。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吧?她的眼淚無聲地順著臉頰流下來,十指死命地掐住他的後背。

「安玲,我把小蕾託付給你了。歸根到底,還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跟趙倩搞到一起,趙倩不會對她出此狠手。明天,我去公安局自首。陳一非死得冤,他這條命其實是我欠他的。」方淳趴在安玲的身上,悶悶地說,像虛脫了一樣。

安玲承受著他的重量,反而覺得無比地踏實。三年了,他第一次跟她說這件事。

「這三年,謝謝你,安玲。如果不是你給的溫暖,我想我熬不到今天。這件事一直像一座山一樣壓在我的心上,快把我壓垮了,我每天夜裡都睡不踏實,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方淳停下來,把頭放在安玲另一邊的肩窩裡,「那天晚上,我是氣瘋了才失手掐死了她。這個惡婦,逼我跟小蕾離婚不成,就騙她出來往她臉上潑硫酸。」

方淳的聲音里夾著冰,在炎熱的夏夜裡讓安玲渾身發冷,她深深地心疼這個男人,緊緊地抱著他的頭。

「趙倩一家都太惡了,搶劫殺人,哼,鬼才信!不過又是趙剛和他老子玩的把戲!不就是陳一非要跟女主播結婚,把趙老爺子給惹毛了嗎?可是,三年了,陳一非想再婚有什麼錯!難道還要壓根兒不知底細的他為趙倩這個惡婦守一輩子嗎?他媽的,趙家該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方淳將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聽得安玲毛骨悚然。

三年了,她從他情人的閨蜜變成他的情人,從第一次委身於他,然後從身體到心,一天天地愛上他。他從未跟她說過這麼多,這一刻,她竟有種錯覺,他也是愛自己的吧?並不僅僅是身體,心也是吧?

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滿足,連日來失眠的倦意一點點地湧上來,像重重的雲包圍月亮一樣將她包裹起來,她一下子就掉了進去,還來不及去想明天以後還會不會有明天,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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