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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思筆記第一:讀《游牧考古學——伊朗和土耳其的田野調查》隨筆

讀《游牧考古學——伊朗和土耳其的田野調查》隨筆

聞此書久矣,然以考研不遑讀之,今日幸得任老師相借乃得一閱。此書作者為澳大利亞羅傑·克里希教授,鄭州大學出版社2015年9月出版,網上難尋,可見其受重(或許印數太少)。

本書為游牧考古學的第一部著作,意義重大,作者考察現代伊朗核土耳其的游牧民族的生活狀況、聚落結構,用以闡發對於游牧民族起源、發展、生活方式的探索,以古思今,想到我們的「田野」則是考古調查和考古發掘,而這樣的村落調查似乎多為人類學家、民族學家所為。我國之人類學素不如西方繁盛,而考古學者或很少參與其中也會會損失這一機會,不過也有耳聞在考古活動中對附近村落進行簡單調查的,但似乎沒有規制和體系,只是出於個人的活動,於是想到難怪在西方考古學在人類學之下,看來是有其道理的。在此無論學科的歸屬問題,單從顯示調查對於考古學研究來說確實有用處,只是不知道其實用性相比於游牧民族相差幾何?我們知道,調查現在的游牧民族以探索過去的游牧民族以及整個游牧文明具有很大的作用,這一理論基於這樣的前提:過去的游牧文化和現在的游牧文化有聯繫,其擁有共同的某些特點和類似器物,因而能夠通過一種聯繫另一種。對於農耕文明,過去和現在也有一些聯繫,因而這種連接依然能夠成立,只是其連接的緊密程度如何呢?自我覺得農村的生活用具還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生活習俗也變化不小,因而隱隱覺得農耕聚落與古代聚落之間的密切關係不如游牧親近,當然這種感覺由於經驗所限還有待進一步實踐、檢驗、完善和修正甚至推翻。不過,現在村落尤其是保存較好的古村落對於古代聚落研究之借鑒意義當毋庸置疑,嘗聞以為老師對於西南古村落之調查研究,用於闡發明清時期的社會變遷,這是歷史的世界、人類學的世界、民族學的世界,也應當是考古學的世界,故張光直先生說考古學者不可不讀民族學,當為此理。

這本書深化了我之前得到的另一思想:畜牧和農耕可能是統一經濟體的兩種生業方式,其區別並非對立而是互補。在同一聚落中可能有不同的生業方式,農耕與畜牧並存,這本很好理解,而其中一部分會發展成為短暫的游牧而仍然與其他農耕是一個整體,這就證明了農耕和游牧可以作為一個文化的組成部分,但是這種混合的部落應該是游牧民族嗎?或許是一種形態吧。至此乃嘆事物之複雜,遠非對立兩者可以簡單區分開,對立的兩方面相互滲透,以及由此引發的若干形態實在是不簡單,不容易分辨。

本書中作者在闡述自己觀點的時候引用了大量前人的研究資料,並在自身考察的基礎上對其進行了評論,其中不免有一些借鑒,當然你也有一些不贊成之處,而作者的辯證看待的治學態度值得學習。在論述家庭結構的時候,有一些人類學家的統計數據,作者對其方法進行了肯定,但同時也對其數據提出了懷疑,而且有理有據。我想這種懷疑也真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品質,對於為學者的研究總要辯證來看,在實踐中檢驗其理論,不符合實踐的便需要懷疑,不能迷信前輩學者,須知人無完人。大膽懷疑,小心求證之態度當我我輩學習。

通過本書可以看到作者對伊朗和土耳其的游牧部落進行了詳細的調查,並對其設施進行了分析,其中著墨最多的便是最富有代表性的居住形式——帳篷,作者對游牧民族的帳篷進行了分類並闡述其組成、結構合組合,並在此基礎上探究帳篷和社會結構、家庭形制、構成之間的關係。其後又通過廣泛的例子闡述其發展,比如陶器、石器在當代生活中的地位的變遷,又通過阿里的個例分析向我們生動地展現了游牧的家庭結構和生活方式。書中在分析游牧民族生存或者遺留下來的器物的時候進行了大量的嚴密統計,對其性質(耐用品、易腐物)和質地(骨頭陶器玻璃塑料金屬橡膠織物等)進行了統計和分析,讀來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在調查的基礎之上最考古調查提供了具有借鑒意義的建議。

游牧民族的遺迹由一個個分散的單元組成,這些分散單元則主要為居住的痕迹和廢棄的垃圾組成,其堆積相對於農耕薄許多,這更呼喚更加科學的發掘技術和細緻的考古學理論分析。

因為讀的外國著作太少,知識儲備不足,故諸多外國地名總是迷迷糊糊,而文字中透露出的西洋感覺又大大降低了我對其文字的興趣,不過還是勉強讀完了。在前言中看到「馬健博士熱情推薦翻譯」此書之言,略微生出了一絲親切感,只是這種親切感迅速被專業術語和枯燥乏味的語言淹沒了。開始讀前幾章,含有大量的外國人名、地名和理論(夾雜著經濟理論),看完之後模模糊糊,不知所云。後面 漸漸有一些例子才慢慢有些明白,最後讀完這本書之後得出一個結論:這本書以後還要再讀!或許很多書都是如此,只是一些書看起來文字便於理解,其實未必全然知曉了,而有的書則因為專業或者名詞、語言限制而晦澀不堪,通讀全書只記得一兩個小點,這種說基本上是沒看懂,還需要以後繼續學習。這本書雖然比較薄,只有不到兩百頁,但字字珠璣,雖然名為調查,但在很大程度上將調查的內容融入到理論中,而不是將理論置於調查論述之後,故讀來很是費力,看來這不是一本兩百頁的書,而是一本兩千頁的書。

讀完這本書,想到讀不懂的一個原因或在於自我的束縛,盲目追求讀書的量,給自己規定這本二百頁的書今天一定要讀完,歸根到底在於浮躁。實際上並非兩百頁的書都能一天讀完,有的兩百頁一早上便能讀完,有的卻需要好幾天甚至更久,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可大水漫灌。讀書之時尤其不能浮躁,不能讀完一無所獲,忌為讀書而讀書,須知認真總有所得,盡量在自身的理解範圍內追求能夠汲取的知識營養的最大化。這本書一早上只看了二十頁,中午午睡居然夢見讀此書,又快又清楚,這或許是現實中難以達到的夢的寄託吧。除此之外,我之所以覺得這本書晦澀的另一個原因恐怕是缺乏考古實習經驗,尤其是對此書中論述的帳篷、灶和大量的人類學調查和數據缺乏了解,因而以後還是要多讀此類著作和文章。

讀本書之前,覺得《游牧考古學》這個題目的書籍會向《環境考古學》、《植物考古學》這樣的教科書式布局,但看了之後便覺得其實質在於其副標題——伊朗和土耳其的田野調查,通過調查闡述這門學科的來源、方法和目標,雖結構不同其他但各個問題卻似乎都回答了,且有理有據,更引發了讀者的思考和探索欲。游牧考古學的研究歸根到底也是聚落的研究,只是這種聚落形態不同於以往的農耕聚落,兩者具有一定的聯繫,農耕聚落的研究方法或許可以作為游牧聚落研究方法的借鑒,但兩者也有很大的不同,需要更多的新思想,從這本書開始不斷地實踐已經開展,如我校的東天山地區古代游牧民族聚落研究項目便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對游牧民族居址、墓葬和禮制性建築的研究追尋那些逝去的游牧民族的足跡,探索他們的起源、發展和變遷的歷史,還原整個游牧文明的一角。

孫晨

2017年1月2日

於西北大學教學六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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