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儒真商

既然選擇給自己造一個「紳士」的人設,那就一定要拿光鮮亮麗的西服把自己的狼尾巴藏起來。

老趙這一生都順風順水的,做出的每個決定都讓他更上一層樓。

老趙出生在六十年代初的北京,那時候全國各地的差距還沒太大。小時候不愛學習,那種氛圍也愛不起來,基因里的高智商讓他耍些小聰明還說得過去。

七十年代末恢復高考後,他做出了第一個正確的決定,好好學習考到上海去。

八十年代的上海經濟領先顯而易見,老趙憑著那副好看的皮囊和能說會道的嘴皮子順利攬走一位大學同學,這個同學當然要是上海土著啦。

要娶白富美可不是說娶就娶的,老趙家人也不虧待他,給他一筆資金去買房。留在上海不回來也沒什麼,天高地遠的讓兒子自己去奮鬥唄。

其實沒有這筆資金也沒有關係的,老趙很會討岳父岳母歡心。靠著自己妻子家人給他的優待,也算是積累了不少以後都有用的人脈。

但是老趙也知道「入贅」這個詞不太好聽,不能總靠著女方家庭提供資源吧。

所以老趙在九十年代做出了第二個正確的決定,妻子坐完月子他就辭去行政機關中層幹部的職位,下海去深圳做生意了。

老趙是文化人,名校畢業怎麼能和那些流氓一樣不顧吃相。那時候的深圳,要想拼出一大片自己的地盤來,走私賄賂樣樣不能少。

老趙胃口不大,容易滿足,為人謙虛低調,作風正,行為紳士,不敢碰海關這些道道,就在境內安安穩穩當個二道販子,什麼都賣,就是不碰黃賭毒,也積攢了不錯的人氣。

做生意嘛,有時候賣的是信譽。

人氣上來了,信譽也有了,老趙終於有本事自己做企業了。

這時候他又做了第三個正確的決定,回北京開公司,給爸媽一個交代,安排他們的養老事宜。

有了錢,老趙就有了抬頭的資本,但同時又不忘報恩,可是事業剛到自己大展拳腳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精力。

他掏錢在浦西給妻子的父母買了套房,便孤身一人回了北京。

妻子本以為自己可以安穩當闊太了,誰知老趙就是這種四處奔走的性格。但是她也不反對,「管錢不管人」一向是她的風格。

她又不缺愛,女兒也有保姆帶。老趙這麼想飛黃騰達,那就讓他去飛唄。自己和其他太太們在一起玩也挺開心的。

老趙的朋友們都說你老婆可真放心你,老趙說我這種好人,她要是不放心也太辜負我對她的忠誠了。

老趙的朋友們還說現在你自己也有錢了,不讓她生個兒子嗎?老趙說你們這種思想就是壞,我女兒比男孩子差勁嗎?

這麼一個好人老趙,儒商老趙,必然人見人誇。

北京是行政中心,上海是經濟中心,深圳又是經濟特區,在這三個地方發展過自己的事業,老趙雖然混不上最裡層的圈子,也畢竟在貴族的圍城外晃過幾圈,算是摸過城牆的人了。

老趙也挺爭氣,二十一世紀到來不久,他就去上海開了分公司,回去陪老婆孩子。

過了幾年的順暢日子,免不了又想出去走走,這次老趙打算花幾年時間環遊世界去。

妻子這時候站出來反對了:「再過兩年孩子都要高考了,你這麼著急現在跑出去野嗎?」

老趙開了個家庭會議,重新規划了一下女兒的學業生涯,一句「趕緊考完托福,別參加高考了,到時候爸爸的錢一般都歸你,自己出國去干一把!」讓女兒心動不已,妻子只能尊重女兒的選擇,也沒理由立馬捆住丈夫。

妻子也不是真的就那麼放心老趙,男人有了事業,身邊花花草草還會少嗎。他不去找人家,人家可主動找上他呢。

老趙的妻子並不是不信他會一個人世界各地遊玩,只是擔心有人覬覦他的錢。

不過老趙的確沒有什麼固定的紅顏知己,簽證下來後,好好先生就遇到個朋友請他吃飯。這位朋友開門見山道:「我認識個經紀人,手裡有些名媛,有些女主播,還有些高級商務模特。價格好說,你要陪游嗎?」

老趙笑笑,他在深圳那段時間什麼沒見過,哪兒會稀罕這些。他擺擺手買了單,真的就一個人出去玩了。

最開心的還是老趙的妻子了,查了機票也通過老趙的朋友得知他這麼自覺,安心帶孩子去了。

後來這些旅遊經歷都成了老趙給女大學生們吹水的談資,有個叫小語的姑娘問他:你最喜歡的國家在哪個洲?

老趙毫不掩飾地脫口而出「亞洲」,接著把手伸進小語的襯衫里,附在她耳邊說:「日本的女孩子真讓人順心,去了那麼多地方,服務業還屬日本最好。」

不過和小語的相處已經是老趙女兒高中畢業去美國念書之後的事兒了。

小語之所以願意跟著老趙,是因為老趙紳士。

「儒商真的和那些粗俗的人不一樣,而且又比周圍的男學生們成熟。」

有次小語例假,把老趙副駕給弄髒了。老趙假裝沒看見,第二天老趙起了個早去乾洗,才平安帶妻子去春遊。後來小語問起來,老趙說沒關係的,當時怕你難堪,沒有告訴你。

旁邊的小宋拍拍她的頭說:「小關也是個低調又成熟的富二代,也喜歡你,你怎麼不和他在一起呢?」

小語吃完最後一塊老趙從瑞士帶回來的巧克力,也稍微思索了下,總算給一個聽起來像那麼回事的理由:

他閱歷不夠。

小宋心想其實老趙願意完全讓著你是因為人家有家庭了覺得對你虧欠呢。

閱歷這玩意不都得靠時間和資金撐著嗎。

不過小宋閱歷也還是很少了,老趙才不會對誰覺得虧欠,他只是怕小語胡來鬧事兒而已。

老趙一點都不稀罕那些外圍模特,頭幾年打拚的時候他也覺得很有趣,帶出去能長臉。

後來真的有資本了他便覺得哪些姑娘們不幹凈,配不上他的儒商氣質。總是那麼幾張一樣的臉,一臉玻尿酸太丟架。

女學生他也見過很多,他在北京創業的時候,和一個頗為潑辣的妹子處過一段時間。

想來想去還是那個姑娘最有趣,真正讓他感覺到棋逢對手。對方從來不主動跟他要錢,也不願意聽他的成長故事,甚至處於主導地位,總是若即若離的樣子。

那是他第一次不抱著什麼目的和一個女性來往,這姑娘讓他想起了他大學時光也暗戀過的一個兇巴巴的女孩子,但最後還是為了能在上海紮根找了個端莊的白富美。

後來在北京上學的這姑娘借著老趙這個台階認識了貴人,一腳踩下去先把他給甩了。老趙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姑娘從來不和他要東西了,這姑娘目光長遠,那點物質根本滿足不了她。

走的時候那姑娘坐在副駕上對他說:「趙叔叔,我不欠你什麼,我們公平戀愛而已。好聚好散吧,你也是個成年人。」接著她打開車門就走了。

她總喊過兩回「趙叔叔」,一次是剛見面老趙不准她稱呼「趙總」,太生疏;另一次是分手。在那個流行韓劇的年代,她一直喊他「大叔」。

還是小語比較聽話,溫順,一輛q5就讓她乖乖跟著他了。有些女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才陪他處三天就開口要蘭博基尼。

「還是女學生好啊,給她們講一些道理,去一些高檔餐廳,出國從免稅店裡買些奢侈品帶回來,再買輛車,就比自己老婆還忠誠了。」

小語也想跟著老趙出去旅遊,去他說的大雪山下和他擁抱感受白頭到老。

老趙說他更喜歡一個人出去,否則老婆會查機票發現他們的關係的。

其實小語哪裡懂國外的服務業是什麼意思,她只是個從重男輕女的窮鄉僻壤拼搏到一線城市讀書的女學生啊。

老趙覺得上海這地方真好,學生們一個比一個好看,這個跑了不差下一個。

為了能保持自己的女友不間斷,老趙和一個名校的文學院教授保持聯繫。

「外國語學院的大部分都會出國,家裡條件也不錯,未必喜歡和在一起;商學院的女孩子們太功利(比如在北京甩了老趙的那位);馬克思學院的說話一套又一套,我有時候跟不上年輕人思維。還是文學院的好,我喜歡。」

這個教授彷彿一個皮條客,老趙也給了他不少好處。

作為儒商,得往來無白丁,連皮條客也必須有文化的。

「想在外灘有套房子。」這是小語一直以來的心愿。

「這孩子挺乖巧,好對付。以後工作我也給她解決掉,可以長期發展。等她畢業後租個高檔公寓哄她住著就好。」這是老趙的打算。

老趙的女兒揮霍著父親的錢在國外夜夜笙歌,老趙的妻子看他真把一半錢都給女兒了,也沒有苛求老趙再怎麼樣。

「反正他是入贅的。」老趙的妻子永遠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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