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連載】一~二

1

張秋生是在夜市看見趙小禹的。

古話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話在夜市裡,體現的特別明顯。到處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人,蹭肩磨腿,男女都有。似乎這個城市中所有無所事事的人都來到了這裡舉行了一個集會,大家比著看誰更加悠閑紈絝。

安瑩瑩指著不遠處,說:在那。

張秋生順著安瑩瑩的手指望去,一個身高馬大的漢子,正在拎著一件白T恤不住的叫賣,他旁邊一個瘦高的青年在忙著收錢,看起來生意不錯。

那個叫賣的人正是趙小禹。張秋生快步過去,走的太急了些,跟一個姑娘撞在一起,那姑娘滿頭紅髮,坦胸露乳,指著張秋生開罵:瞎呀?不長眼睛啊?張秋生解釋道:這位姑娘,對不起對不起,我這有事,沒注意。

紅頭髮旁邊一個頭髮朝天的男人說:這麼大歲數了怎麼不長眼睛呢?走路不會看著點啊?老婆撞壞沒?我看看?

紅頭髮嬌嗔道:都給我撞疼了,老公,我不管,我新買的衣服都髒了。這老頭得給我賠錢。

張秋生道:哎姑娘,你看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我都說對不起了,你怎麼訛人呢?

安瑩瑩從後邊上來說:咋了?

紅頭髮惡人先告狀:咋了?你不會看吶?走路不長眼睛,撞到人了,你看不見啊?

安瑩瑩滿不在乎的說:撞壞沒?壞了就上醫院,沒壞就這麼地吧,這麼大歲數了你還想訛點錢是咋的?

那小青年道:你他媽誰啊?這有你什麼事啊?多管閑事呢?這是你爹還是你老公啊?沒你事啊,滾一邊去。

小青年說完用手拽張秋生,說,老頭,你別走啊,趕緊賠錢。

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張秋生急的臉紅,安瑩瑩伸手把小青年的手拉開,紅頭髮大概是覺得還不夠熱鬧,上來幫忙,幾個人糾纏在一起,慌亂之中,小青年佔了上風,揮手給了張秋生一巴掌,張秋生一個趔趄,坐在了一堆垃圾中間,正當小青年得瑟萬分之時,人群中伸出一隻大手,抓住小青年的後脖領子,小青年被這隻大手甩到一邊,接著另一個人進來,對著小青年的臉就是一拳。

大手的主人是趙小禹。他分開人群,拉起張秋生,說道:我當是誰?你個老不死的,出來啦?什麼時候的事?不給我吱個聲呢,我好去接你。

張秋生呲牙咧嘴的說:哎呦哎呦,咱們的事一會兒再說,你先讓他倆別打了。

那小青年早就被打倒在地,紅頭髮也不是安瑩瑩的對手,這對伉儷一起在地上抱頭挨揍,倒也是一對苦命鴛鴦。趙小禹說:差不多行啦。再打就出人命了。

動手的男人叫劉明,是趙小禹的工友,此人身高臂長,瘦的像條癩皮狗,卻是個打架的好手,渾身上下都是好鬥的基因,三天不動手就睡不著覺的主,此刻正拎著一塊紅磚,若不是趙小禹攔住,恐怕下一秒那個裝逼的小青年就要被開了瓢。

趙小禹蹲下,跟那個小青年說:你哪混的?

小青年滿臉挂彩,衣衫襤褸,眯著眼睛說:我認識你,你是趙小禹。

趙小禹道:我他媽知道我是趙小禹,我問你話呢,你哪混的?

小青年道:你行,趙小禹,你牛逼,哥們我今天認倒霉。有能耐你別跑,我叫人來。

趙小禹噗嗤一聲樂了:看不出來還是個硬漢呢,成,我天天在這擺攤,你隨時來,我隨時奉陪。我在給你留點念想。你媽媽的,我還真有點佩服你了。說完趙小禹抓起那塊紅磚,拍在那小青年頭上。

小青年捂著腦袋殺豬一樣嚎,張秋生說,哎呀哎呀,小禹,你、你這是幹啥啊?你還嫌事小啊?哎呀哎呀,這可咋整?

趙小禹扔下二百塊錢,說,記住了,我他媽叫趙!小!禹!長點記性!這是我大哥,看見沒?你媽媽的,趕緊滾,拿這錢看病去。是個爺們就別慫,風裡雨里,我隨時等你。

小青年捂著腦袋,搖搖晃晃被紅頭髮姑娘攙扶著,出了人群,臨走還不忘叫囂:趙……趙小禹,你行,你牛逼。你等著。

劉明喊道:趕……趕緊……趕緊他媽滾……犢子,是不是打……啊打輕了?

2

路邊的一個烤串的地攤,趙小禹,張秋生,安瑩瑩,劉明四個人點了一桌子的燒烤,啤酒已經喝了不少。地上放著兩個大包袱,裡面是賣剩下的衣服。

趙小禹單手夾著煙,說:上午出來的?

張秋生說:對啊,上午出來的,提前釋放了。

趙小禹說:有啥打算?

張秋生:哪有什麼打算吶!工作丟了,家也沒了,哎,什麼都沒了。哎你書店咋不開了呢?我去你書店了,拉著大鐵門,怎麼不幹了呢?

安瑩瑩道:他哪是那塊料啊。

趙小禹說:出了點事,干不下去了。我現在回木器廠上班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哥們兒,劉明。

劉明舉了一下酒瓶子說:都是……是……緣……啊緣分!我幹了,你……隨意。

張秋生也舉了一下酒瓶子說:幸會,幸會。這位兄弟一看就是一條熱血的漢子,我叫張秋生。

趙小禹道:老燈說話還是那麼文縐縐的,蹲監獄也改不了,文化人就是不一樣啊。

張秋生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一輩子都是這麼說話了,改不了了。哎你和瑩瑩……

趙小禹說:我倆就算是姦夫淫婦吧,同居啦。我打算過一段時間就結婚,正好你出來了,你有文化,懂的規矩也多,幫我張羅張羅。

安瑩瑩臉一紅:你喝多了?誰要跟你結婚啊?

劉明道:不……不結婚那還天天在一起膩歪……啥?搞破……破鞋呢?

安瑩瑩啪的一下子把酒瓶子放桌子上說:劉明,怎麼說話呢?

劉明道:不……搞破鞋,也不結婚……嘿嘿,我看,你是……是……啊是不是放不下那個……劉……啊劉……

安瑩瑩道:劉你姥姥,你閉嘴,胡說八道老娘扇你信不信?

趙小禹說:都少說兩句,幹啥啊?你倆屬狗的啊?見面就掐?

劉明道:屬狗……還好……好點,有些人是他媽……屬雞的……婊子,草。

安瑩瑩噌的站起來:劉明,你說誰呢?你把話說清楚。

劉明說:還說啥啊?誰……誰不知道……道啊,還用我多說么?吃著盆……里的想……想著鍋里的,睡完這個……睡那個的……

趙小禹打斷他:劉明,你喝多了,少說兩句。

劉明道:小禹,我是……是喝多了,但是我……啊我不傻,草,你他媽都頭上頂……頂綠草了,大家都知……知道這事,我不跟你說……誰他媽……他媽的跟你說?也就是你吧,捧個……破……啊破鞋當寶貝……

啪!劉明挨了趙小禹一巴掌。

趙小禹說:滾。滾回家去醒醒酒。

劉明一仰脖喝下去半瓶啤酒,說:行。我走。

說完劉明起身離開,一邊走還一邊念道:他媽的什麼……什麼玩意兒,草,好心當成……驢肝肺。

安瑩瑩也打算拎起包就走,趙小禹冷著臉說:幹啥去?

安瑩瑩道:我找個地方搞破鞋去。

趙小禹說:你消停一會兒。坐下。哪也不許去。草,這酒喝的沒勁,掃興。回家。老燈,你不是沒地方去么?上我那,我那有地方。

張秋生有點不太好意思:那好嘛?

趙小禹說:沒啥不好的。畢竟你進監獄也是為了我。先上我那對付對付,過幾天再說。

1

趙小禹上班的木器廠離家不遠。是一家改制後的私人的廠子,他和劉明都在這裡上班兒,力工,沒什麼技術含量。

劉明一見趙小禹就沒有好臉色,似乎還對昨天晚上挨的那巴掌耿耿於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趙小禹覺得很有必要跟劉明賠個禮,畢竟自己昨天先動手在先。中午午休的時候,趙小禹找到劉明,先是遞過去一根煙,劉明沒接,小禹自己又把煙拿回來,點上,說:咋地啦,還記仇呢?你這度量不怎樣啊。

劉明說:趙小禹,甭跟……跟我……套近乎了,你跟那個娘……們……娘們好去吧,我劉……啊劉明跟你不是……是一路人。

小禹說:行了嗷,挺大個人了,咋這麼小氣呢?當哥哥的跟你說對不起啦,別拉個臉,給我看呢?要不你揍我一頓?

劉明臉上陰晴不定,自己點上一顆煙說:小禹,我拿……你當哥們兒,才跟你……跟你說那些話,你自己……自己琢磨去吧,那娘們兒不……是個好東西。你早晚……早晚要……吃虧……

小禹說:劉明,咱能不能不提這個事?瑩瑩啥樣我心裡有數,不用你操心。

劉明想了一會說:我就想不……不明白,那娘們兒哪好?是活好么?也難怪,那麼……那麼多人睡過的,活……活肯定差不了……

趙小禹本來是靠在一對木頭上,壓著火說:劉明,你有完沒完了?

劉明說:咋地?不願……意聽啊?不願意……聽你走啊,別跟我這磨叨啊?草,捧個……攪屎棍……給個……啊麻花都不換,活JB該……你戴綠帽子……

趙小禹說:你媽的,給你臉了是不是?

趙小禹一拳把劉明打的後退好幾步,劉明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他啐了一口唾沫說:你媽的,打架……是不是?

劉明飛撲過來,抓住小禹的腦袋,拿自己的天靈蓋用力的頂在趙小禹鼻樑骨上,這是他的絕活,輕易不出手的。小禹眼前天花亂飛,鼻子發酸,眼淚鼻涕鼻血一塊流出來,他咬牙抬起腿,膝蓋頂在劉明肚子上,趁著劉明弓著身子,小禹抓住劉明的頭髮,左右開弓,噼噼啪啪扇七八個巴掌。

一幫人假模假樣的勸架,卻沒人真的敢上來動手拉架,用他們的話說,這倆人都是牲口,野獸,拉架搞不好會弄傷自己,何況二虎相爭的場面不多見,這熱鬧花錢也看不見。

住手!

車間主任出現在人群中間,他一聲怒吼,似乎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他的權威似乎受到了挑戰,這從他招呼身邊人上去拉架而大家都笑嘻嘻看熱鬧中得到了更進一步的充分體現。

車間主任無奈,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拉架,於是場面變成了一高一壯中間夾著一個禿頂的胖子——高的是劉明,壯的是趙小禹,禿頂胖子是車間主任——不管怎樣,車間主任還是把架給拉開了。

吃飽了撐的?多大人了?一個個的,跟小孩似的打架?這是在廠里,不是你們家,成什麼樣子了?嗯?車間主任夾在兩個人中間說。

趙小禹說:這沒你事,你走開。

劉明更加的直接,四下找了一圈,撿起一根手腕粗的棍子,磕磕巴巴的罵了一句不知道哪國語言,摟頭蓋臉的砸過來,主任反應極為迅速,低頭閃身,撤步護頭,一氣呵成。

趙小禹抬起一胳膊,硬生生擋住這一棍子,接著側身踹出一腳,蹬在劉明的胸口,把劉明踹出去好遠。

那根棍子被趙小禹的胳膊一檔,咔嚓碎成兩節,其中一節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車間主任的腦袋上,車間主任哎吆一聲,捂著腦袋躺在地上,喊道:住手,保安,保安呢?都給我開除了。開除了,真他媽牲口,哎吆,哎吆……

2

顧濤給趙小禹打電話的時候,趙小禹正在拎著衣服從廠里走出來,劉明被他最後那一腳蹬的上不來氣,自己去醫院了,二人的處理結果,雙雙開除,不僅工作沒了,連工資都沒有——車間主任挨的那一下不輕,據說後來在家休息了一個月,趙小禹和劉明的工資都沒夠賠的。

趙小禹捂著鼻子往家走,鼻子還在滴滴答答的淌血,這個樣子實在不雅,他去了一個路邊診所,護士見怪不怪檢查了一下,說,鼻樑骨錯位。

趙小禹央求那個護士給鼻樑骨正過來,護士說,我不會。趙小禹說:那我自己弄了。護士說:你這得上大醫院去,我這弄不了,哎,哎你別弄,別……

已經來不及了,趙小禹自己捏著鼻子,咬著牙用力一掰,差點沒把他疼的暈過去,鼻血跟流水一樣嘩啦一下就流淌出來。護士趕緊把趙小禹放倒在一張床上,手忙腳亂拿過消毒水,紗布,棉花之類的做處置,一邊處置一邊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哎呀哎呀,這可咋整?到處都是血呢。

趙小禹樂了,呲牙咧嘴的說:你是護士啊,怎麼還怕見血呢?

護士說:誰說護士不能怕血了?再說,我還沒畢業呢,我這實在實習呢。別動,忍著點疼。

小護士用鑷子夾著一團棉花,伸進趙小禹的鼻子里,一陣刺激的味道加上劇烈的疼痛讓趙小禹禁不住哼哼起來,護士忙活半天,白棉花變成紅棉花,然後是第二團棉花,最後浪費了好幾塊棉花和大半瓶的消毒水,趙小禹覺得鼻子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出了診所,趙小禹回頭看了一眼診所的名字「兩儀堂」,光看名字不像是診所,更像是個起名社,裡面應該坐著一個穿著道袍的香港某某風水大師親傳弟子,而不應該是一個還在實習的小不點護士。

這家診所後來趙小禹還陸陸續續的來過好幾次,奇怪的是每次都是那個小不點護士在,從未見過別的大夫,更別提別的病人,似乎這家診所就是為趙小禹一個人準備的。

他在往家走,一路上都在盤算著怎麼跟安瑩瑩說自己被廠里開除的事兒,是說個謊還是實話實說,是樂觀一點還是痛心疾首一點,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工作沒了,書店也關門了,自己以後的經濟來源才是最應該操心的。

在離家不遠的地方,趙小禹看見了安瑩瑩上了一輛皇冠,趙小禹還看見司機是一個帶著墨鏡的中年人,看年紀絕對不會是安瑩瑩的父親,那麼安瑩瑩和這個中年的關係就有點不太好琢磨了。

他一下子想起劉明說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顧濤給趙小禹打來電話。

2

趙小禹接到顧濤電話嚇了一跳,這孫子不應該是蹲監獄呢么?顧濤說他表現好,提前釋放了,小禹說:真他媽巧了,老燈昨天出來的,你今天出來的,你倆約好了啊?

顧濤問:老頭也出來了?嗨嗨,真是巧了,我還捉摸著等我出來去看看老燈呢。沒想到這老燈先出來了,哎小禹,我得先回家,晚上聚聚唄,哥幾個有日子沒見了。

小禹說:上個月不是還去看你了么?你也沒說你要提前釋放啊!

顧濤說:我有重大立功表現!哈哈,沒想到吧!

趙小禹說:看不出來。成,你先回家看看老爹老媽,晚上我和李漁接你去,好好聚聚。

撂下電話,趙小禹看著皇冠開走的方向,車早就沒影了。他想罵人,卻不知道該罵誰,於是把電話給李漁撥過去,一陣彩鈴過後,李漁死人一樣的聲音接起電話:喂?誰?幹啥?

趙小禹氣就不打一處來,為什麼都是人,他趙小禹就得起早貪黑的為了錢而忙活,而想李漁這種人一出生就能咬著金磚,這廝整天睡到下午,晚上就是到處吃喝玩樂,身邊的姑娘以每個月一個的頻率在換,真他媽的不公平!

趙小禹說:你死沒死?

李漁說:卧槽你特么誰……啊,小禹,是你啊,我這不是還沒睡醒呢嘛。啥事小禹?發生啥事了?用錢啊,我最近手裡也不寬綽……

趙小禹說:我用你媽,顧濤出來了。晚上找個地方聚聚。你做東。

李漁一聽就來了精神:顧濤出來啦?那妥了,晚上我找地方,你在哪呢?我接你去。

小禹說:我在家呢。你來吧。

在李漁來之前,趙小禹先回了家,在家裡轉了一圈,對著鏡子看了看鼻子,這張本來就不怎麼帥的臉這下子更加難看,鼻子歪歪曲曲像是一條趴在臉上的毛毛蟲,鼻樑骨上,兩張創可貼交叉成了一個叉。就像大多數人的人生都是一個叉,不過趙小禹的叉直接體現在了臉上。

張秋生不知道哪裡去了,又沒有手機,本來打算叫著一起,畢竟張秋生算是一個挺重要的角色,不過找不到,就愛哪哪去吧,小禹洗臉刷牙,把沾上血的衣服都換掉,外面響起了汽車的鳴笛聲。

趙小禹出去的時候,李漁正在他那輛二手的桑塔納邊上抽煙,見小禹出來了,說:怎麼這麼慢?化妝呢?哎你臉上這是啥?讓人揍了?

小禹接過李漁的煙說:畫你姥姥。我這是讓狗咬了。走吧,接顧濤去。

二人上車,李漁發動車子,桑塔納發出幾聲巨響並且伴隨著有頻率的哆嗦,趙小禹覺得鼻子似乎更疼了點。李漁說:顧濤給我打電話了,在他家樓下等他,老燈呢?

小禹說:不知道上哪了。不管了,走吧。

瑩瑩呢?李漁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完全沒有注意到小禹臉上又抽抽了一下。

上班去了。

嗷。

吃啥?

李漁一邊開車一邊回答:西餐,怎麼樣?我知道一家特牛逼的西餐店,特棒,哎要不咱吃日本料理?你選一個。

趙小禹捂著鼻子說:中國人吃你妹的西餐,還日本料理,鬼子的東西是人吃的么?能不能整點實惠的?

李漁說:要不說你就融入不了上流社會呢。西餐講究的是文化,吃的是範圍和營養搭配,哪像中餐啊,依著你,豬肉燉粉條子還是鐵鍋靠大鵝?太俗,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得中西貫通,哎說到中西貫通,你猜怎麼著?海上皇,有俄羅斯大妞兒,嘿,哥們那天去了,打算嘗嘗這外國妞,我了個去我一看,一個個都跟大洋馬似的,高我半頭都有餘,那胸脯子,比你們家安瑩瑩胸大多了,不過也就是嘗個鮮,毛子姑娘身上味太大,汗毛也重,說話也聽不懂……

趙小禹沒有打斷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李漁似乎一個人說話不太過癮,時不時的還碰碰趙小禹,一個勁的問是不是,是不是。趙小禹煩了,頂了李漁幾句,李漁這才閉嘴了五分鐘。五分鐘過後,李漁又開始白話。

當天晚上這頓飯並沒有吃西餐,也沒有吃日本料理,他們還是比較民主的,在選擇吃什麼的事情上進行了舉手表決,最後顧濤和趙小禹都選擇了鐵鍋靠大鵝,只有李漁自己選擇吃西餐。不過吃完飯之後,李漁還是帶著他們兩個去感受了一下資本主義的虛榮腐蝕——飯後消遣的地點選在了蘭桂坊酒吧。

每個城市似乎都有蘭桂坊,紅磨坊,798這幾個名頭,我一度以為這是個連鎖企業,後來才知道全都是假冒的。不過雖然這些所有的蘭桂坊,紅磨坊。798之間沒有聯繫,裡面的風格和客人大都差不多。

有錢的公子哥,紈絝的富二代,社會上高級一點的流氓,兜里揣著真金白銀的大款。

姑娘是真多。各種各樣的。

趙小禹在蘭桂坊遇到了張曉漠。在遇到張曉漠之前,他們幾個人不出意外的又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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