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誘惑
我喜歡大城市,只是喜歡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
在我們的小城裡面,你隨口一打聽,都能知道你的結婚對象的初戀情人在幼兒園是否尿過褲子。
村莊相對小城市,就是更小的地方,而且極度恐怖。
也許只是尿過褲子,但是,在村子裡,大家流傳的,就變成你拉了一坨屎在褲襠里。甚至是,你還用手去攪拌攪拌,並且伸進了嘴裡。
對的,村子就是這麼個產物,它在緋聞軼事這件事上登峰造極,全面的達到了道家無中生有的境界。
我懼怕小城市,我也懼怕村子。當然,並不是因為我曾經尿過褲子。
有的人說,你要做你自己,別去在意那麼多。
但是,當一個你陌生又眼熟的村民,用鄉音喊了一聲你的乳名。
你的一切偽裝瞬間崩塌。
馬上回應最熱情的笑臉,以及大腦飛速的旋轉,這個的稱呼是啊伯,還是啊叔。
當模稜兩可的時候,建議你稱伯。錯了也不會有大問題。
如果以一個研究者的角度來看,村子是個很有意思的研究對象。
一個村子彷彿是一個整體,共用一個神經網路。
當你回村的時候,只要你見到了一個村民,第二天,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你回來了。
但是,當他們遇到了,還是會假裝成不知道你回來了一樣。
然後,用稍帶誇張的表情「啊~xx,你回來了啊?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你爸回來了嗎?」
這是第一次見面,村人跟你打招呼的時候。
但,大部分的時候,表示禮貌,你得先喊他們。阿叔,啊嬸,大伯之類的。
如果,你見到了他們,不喊。
那麼背地裡,你就會被冠上「某某家的小孩,不會叫人」的帽子。
他們對待你的禮貌標準,還止步於把你當成是他們逗樂玩耍的三歲孩童。
類似於「來,叫阿姨,叫了就給你糖吃。」
我現在每次叫了之後,對自己反感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小的時候,糖吃多了。
對於不會叫人的評價,我個人感覺,跟一條狗,不會咬人是一樣的。
當然,村裡的叫人,可不是一般的hello,你好之類的。
他可是要動用臉部18塊肌肉,抑揚頓挫,氣沉丹田的喊出。
具體是這樣的,當你與對方的目光接觸到了之後,用0.1秒的時候,吸一口到丹田,
然後,睜大眼睛,張大嘴(一般以「啊」開頭),
發出「啊叔誒~」一聲,注意,重音在叔上,為了表達感情,你要在叔的後面加上誒,並且拖長音。
當然,表情必須是親切而喜悅的,要像在沙漠里徒步的6天,突然看到泉水的樣子。
聲音越大越好,氣勢越足越棒,如果你不能讓整個村子的聽見,至少得讓方圓10米的人感受你的音波攻擊。
這一聲叫完以後,對方就會心滿意足的跟你搭話。
用稍帶誇張的表情「啊~xx,你回來了啊?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你爸回來了嗎?」
人生如戲,都靠演技。
生活在村子裡的人,不管是天生還是後天形成的,隨時隨地都在進行著表演。
在宅子的偏門處,曬著太陽,扎著堆,男的表演著無所不知的全能慧者。
女的表演著無所不知的消息百曉通。從上至天庭的政策到隔壁縣城的某個名人事迹,從某某家又離婚的消息,到某某家昨晚做完以後,一個不對勁的眼神。
還有另外一種表演是他們遇事的時候,
男的主要表現的是他當時有多麼的聰明機智,兇狠並富有手段。
女的主要是回憶起當時的氣氛,並附之於現場的表現。
都是如此,都是如此。
今年,我留了一頭稍長的頭髮回家,並趕上了一波喜酒。
第一天,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我這不男不女的造型。
我:黑人gif。
我看著男男女女在我面前,尖著嗓子,生怕別人聽不到,對我說:
「xx,你這個頭髮怎麼養的跟女孩子一樣。」(鄙夷鄙夷鄙夷)
」你說,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那天看到他啊,看看頭髮嘛,是個女的,看看身材么,是個男的。我都不敢喊呢!!!「她對著三桌人說道。
彷彿,不,是確實。
我的頭髮,成為了他們最好的展示自己的舞台。
不過,對於這件事,我並不是很難接受。
我特別難接受的,大家都是相同而乏味的觀點重複。
就是在是男是女之間,就沒有其它的,
比如:你這是為了當明星?還是搞上的搖滾或者吸了鴉片?
我最難接受的是一個村子,或者一群村子,或者一群人,成為了一個人。
他們說一樣的話,擁有一樣的觀點,但是,他們卻又經常性的進行小丑般的自我展示,尋找存在感。大家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一種群體意識的綁架當中去。
另外,我也反感,包括我自己有的時候也表現出來的經驗主義論。
類似於,我告訴你,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拚命的剪短頭髮,因為這樣顯得精神。
我並不反感這種教育方式,我真正反感的這種無所不知,或者個人中心的事。
我以我的經驗,能夠推倒你未來的方向。
我現在的審美,就是你未來的審美。
這,簡直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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