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的故事(舊文)
(很久之前寫的一點東西,單純地把它收錄到電影沙漠里)
張修來到上海已經第三個年頭了。
剛來的時候,只有兩千二百塊的工資。好在剛出大學校門沒那麼多講究,住的是450塊一個月的群租房,一個房間里七八張床鋪,什麼人都有。這麼一來,那點工資不但夠花,竟然還能存下來一點。
這兩年里,同屋的小王考下了律師證,搬走的那天請大家吃了大排檔。醉得東倒西歪的時候,小王摟著張修的肩膀,噴著酒氣對他說:「張修,你什麼時候搬走?這裡住久了人就廢了」
什麼時候搬走,張修還沒有概念。每天排著隊刷牙洗澡,陽台晾的衣服密集得像熱帶雨林,隔壁屋從dota2玩到LOL,每天吵鬧到後半夜。而他呢,已經練就到可以在不驚動下鋪的情況下爬到自己的上鋪了。
這兩年,張修竟然也攢下了一萬多塊錢。你一定猜不到這筆錢他是怎麼花的。那天下班路上,坐在公車裡的張修看到窗外有一個自行車隊閃過。銀色的輻條在陽關下閃閃發光,騎行者的肌肉微微顫動,抖擻著一種令張修垂涎的生命力。
第二天,張修拿出一半的存款,買了輛山地車。每天騎車上下班,要早起半個小時,也錯開了宿舍的刷牙高峰。當時還在準備司法考試的小王摸著山地車的橫杠,咂了咂嘴:「我頭一回看見這麼貴的自行車!」
第三年的春天,張修搬出去住了,因為有了女朋友阿星。和阿星的相識實在是老套的情節,說了你們也不會想聽。總之,他們一起住了。阿星在一家小公司當職員,兩個人現在的工資都剛過納稅標準一點點。他們的家是一間16平米的次卧,阿星常說「咱們這叫16平米的愛情」。
搬家的那天晚上,張修拖著自己和阿星的行李箱,背上和肩上還掛了兩個包。阿星一手端著臉盆,另一隻手摟著自己的大熊公仔,那一晚,馬路上的汽車喇叭一直在唱歌。
兩個人洗洗涮涮,把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物件兒都擺好後,屋裡竟然還有幾平米的空地。阿星愛喝咖啡,張修就弄了個小桌子,淘寶上69塊錢買了個咖啡機。阿星拍著手說好棒,咱家也有了一個「星巴克」。
阿星的朋友最近剛做了美容,極力推薦阿星去試試。阿星回來說:「一套下來幾千塊,不做了,以後多睡點美容覺。」兩天後,張修賣掉了山地車,挑了十幾個買主,三千塊成交。回來的時候把錢給阿星讓她去做美容,阿星不高興,張修說:「現在PM2.5這麼高,騎車不是吸毒藥嗎?」
晚上,阿星給張修煎了牛排,張修說比常去的薩莉亞好吃。阿星說,晚上九點鐘以後,家樂福的牛排買一送一,以後每周都給你煎。
聽說牛排吃多了荷爾蒙分泌會增多。張修借著這股荷爾蒙用餘下的存款報了一個開發手機APP的培訓班。他對阿星說:「我這是投資自己,穩賺不賠。」
只是每次路過房產中介,看著玻璃窗上的房價牌,他都會想:「要是去掉一個零該多好。」
只是來上海已經三年了,他還是沒去過真正的星巴克,依然不知道LV和levis的分別。他說生日那天帶阿星去環球中心的透明走廊,半價。站在陸家嘴地鐵口的天橋上,看著那幾棟高聳的廚房三寶,張修忍不住對依偎在懷裡的阿星吹了一句牛逼:
一想到將來這一片都是屬於我的,還真有點小激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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