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度最佳科學圖書
微生物、北極熊、宇宙、基因、樹木、時間、犬類、醫學……你絕不能錯過的十本好書。
北極熊
The Polar Bear
150年前,梭羅在他關於漫步精神的頌歌里中寫道:「世界蘊藏在野性之中」。然而,在一個越來越不野性,只能偶爾地、零散地接觸自然的世界裡,我們該如何培育我們這個暗淡的藍色小點上僅存的一點兒荒野?
而這便是倫敦插畫師、桑達克會員珍妮·戴斯蒙(Jenni Desmond)在《北極熊》一書中所探索的事情。這也是2015年度最佳科學書籍《藍鯨》的續作,在那部關於地球上心臟最大的生物的書中,戴斯蒙譜寫了一首科學與生命的小夜曲。
故事跟隨一個小女孩的視角進入北極熊新奇而又精彩的世界,了解北極熊的生活以及背後的科學知識——它對獨居的愛,藏在黃白色毛髮下的黑色皮膚,天生自帶太陽鏡以保護它不會強烈的北極光傷害,為什麼它會進化出一個不常見的長脖子和略微向內的爪子,它如何在如此寒冷的環境中維持體溫以及它為什麼不冬眠。輕鬆活潑的筆觸讓本書得以脫穎而出。
在可愛的外表之下,本書還滲透著一層緊迫感。在一個我們不能指望政治家來保護我們這個星球、教育下一代的時代,這個責任義無反顧的落到了家長和教育家肩上。而戴斯蒙的新項目則稍稍減輕了這個任務的壓力。它提供了一封溫暖而又容易引起感情共鳴的邀請函,來引起人們的注意,進而關心這種在我們不斷變化的氣候中最脆弱也最需要我們保護的生物之一——北極熊。
感知時間:時間意識的心理學
Felt Time: The Psychology of How We Perceive Time
不是從文化現象而是從個人內部的心理體驗入手,德國心理學家馬克·維特曼(Marc Wittmann)的這本《感知時間:時間意識的心理學》提供了一個非同尋常的視角——一個關於時間的主觀體驗如何塑造情感記憶以及自我認知的精妙觀點。從神經科學到哲學,聯接了眾多學科,維特曼分別將時間這個概念放在意識、身份、快樂、厭惡、金錢、年齡等多個範疇檢測。一個令人不安的答案浮出水面——時間不是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我們本身就是時間。
維特曼最驚人的主張之一就是關於時間如何調節精神上的問題,他寫道:
存在即意味著對自身實體和精神體的感知隨著時間而延展。所謂的自我意識便是先在時間裡識別出自身,再從中表現出來。
從某種程度上說,時間是我們意識的基礎。在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對時間充滿智慧的冥想和觀察的百年之後,人們發現確實是「人類有限的生命引起了連續而純粹的變化,也就是我們所知道的時間。」維特曼寫道:
自我意識,即感知到自我的存在,它引起的相關神經活動發生在大腦的島葉。無聊的時候,人們發現最容易感知自我和時間。但一旦開始忙亂繁雜的日常生活,由於加快了社會存在感,這種感知就會消散。通過精神和情緒的控制,我們所體驗到的生活節奏可以降低,這樣重新為我們自己和他人獲得時間。
覺察力是我們自身意識的必要成份,因為這是自我意識,有點自我證實的意味。當我們想到自己,自我意識自然而然的產生。我「感到」或我想到我自己,但是如果我是吸引我注意的客體,那麼主體又是誰?畢竟當我觀察我自己的時候,我就變成了觀察的客體。換言之,當這個失蹤的主體作為主體的時候,而不是一個客體,就會引出一個哲學問題:一旦我開始觀察我自己,我就已經變成了觀察的客體。
當呼吸化為空氣
When Breath Becomes Air
一切生命都生活在自己有限的陰影中,而我們總是意識到,庸常生活紛紛擾擾,我們從不停下來反思自己。但是當生命的限制迫在眉睫時,人們才會幡然醒悟:除了用生命之光填滿這個陰影,別無選擇。這種內部的光明,我們稱之為意義——生命的意義。
神經外科醫生保羅·卡拉尼西(Paul Kalanithi)在編年體回憶錄《當呼吸化為空氣》中,記載了生命中這個猛烈的轉折點:在職業生涯的高峰被診斷出癌症晚期。介於蒙田和奧利弗·薩克斯之間,卡拉尼西將個人旅程的哲學反思與病患故事融合在一起,以照亮我們唯一的共同之處——道德——它激勵我們同時用須臾和不朽的方式,追尋生命的意義。
富有洞見、真誠而清醒的啟示浮現在書中,我們的自我感,有多少與我們對潛力和可能性的認識有關:我們想要成為的那個自己,那些我們孜孜不倦追求的東西。我們是誰,當生命中的可能性戛然而止時,我們自身還剩下什麼?
臨終前直面生命的意義,正是外科醫生舍溫·努蘭(Sherwin Nuland)在其書《死亡的藝術》(Art of Dying)中的反思。卡拉尼西繼承了這一點,開始在他的書中回答有關意義的問題,並追思其無數分形的含義。他寫道:
三十六歲的時候,我登到了山頂:那片應許之地映入眼帘,從基列到耶利哥到地中海。我能看到海上漂著一艘漂亮的雙體船,那是我和尚未出生的女兒露西周末度假的地方。我能看到自己的後背不再因工作而緊繃,生活變得更易於管理。我能看到我終於完成誓言,成為一個丈夫。
接著,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講述了自己的職業身份和未來命運遭遇重擊的事件之一:在飛行途中,我的背部突然變得非常僵硬。當我到達中央大道趕火車去州北部的朋友家時,全身開始疼痛。在過去的幾個月里,我遭受著各種猛烈的痙攣,從可以忽視的小毛病,到讓我咬緊牙關的痛楚,再到令我蜷縮在地板上呻吟的劇痛。疼痛開始變本加厲,深入骨髓。我躺在候車室的硬凳子上,感到後背的肌肉扭曲,我氣喘吁吁,想要控制它——布洛芬根本無濟於事——於是當每一塊肌肉撕裂到讓我流淚時,我試圖想起它們的名字:豎脊肌,菱形肌,背闊肌,梨狀肌……一名保安走近我,「先生,你不能躺在這兒。」
「抱歉,」我擠出幾個單詞,「壞……後背……痙攣。」
「你仍然不能躺在這兒。」……我支撐著自己起來,蹣跚地走到站台。
正如書本身一樣,軼事比特定的故事更深遠,更有力——在這種情況下,則是我們對身體機能衰弱的文化態度:痛苦,乃至最終的死亡。我們試著在這些可能發生的身體衰弱上規定條件;讓其符合希望中的現實;通過意志和無情的否認推翻它們。我們做這些是因為,在內心深處,我們認為這種人生的潰敗絕不可能發生,無論是我們自己,還是他人。
在書的結尾,卡拉尼西逐漸接近生命的本質,他回憶道:
每個人都屈從於有限。我認為我不是唯一達到這種飽和狀態的人。大多數野心要麼實現要麼放棄,無論遵從哪種方式,它們都屬於過去。未來,而不是通往人生目標的階梯,成為永恆的存在。金錢,地位,《傳道書》中所述的「一切皆空」,都變得乏味,如鏡花水月,了無痕迹。
卡拉尼西於2015年3月去世,留下這本回憶錄:一本宏大而精確的分類賬簿,一部罕見的二元論傑作——死亡的悲劇不被推翻和稀釋,而是作為人類的最大潛能,與活力之凱旋共存。
樹木隱藏的生命
The Hidden Life of Trees: What They Feel, How They Communicate
樹木掌控著世界上最古老的生物體。從人類起源開始,它們便是我們無言的夥伴,藏身於悠久經典的故事中,永不停息地上演著神奇的宇宙演化論。赫爾曼·黑塞稱它們為「言詞最懇切感人的傳教士」。一位不知名姓的十七世紀英國園丁曾記錄下它們「如何表達,告知我們大量的事情,教授我們豐富的經驗。」
樹木或許擁有最具隱喻性和意會架構的精確知識體系,它們傳遞信息的方式超乎隱喻——通過氣味、味道和電脈衝這些複雜而又無聲的語言進行交談。這正是德國守林人彼得·沃勒姆(Peter Wohlleben)在作品《樹木隱藏的生命》中展現的神秘迷人的信息世界。
沃勒姆記錄下了自己在德國埃菲爾山脈看管森林的經歷,他從中領悟到了樹木那令人驚嘆的語言,還有世界各地的科學家關於樹木的開創性研究揭示出「森林在為人類創造適宜的生活環境中所扮演的角色」。我們才剛剛開始接觸非人類意識,從沃勒姆重新定義樹木中得到的啟示便是一種邀約。邀請我們重新認識往昔歲月里判定理所當然的事物,藉此更深切地關注那些非凡的生命——它們使人類在稱為「家」的這顆星球上的生活不光愜意愉悅,甚至潛力無限。
成為犬類:跟隨它們進入氣味的世界
Being a Dog: Following the Dog Into a World of Smell
「嗅探事物,顯然就像思維一樣自然。」著名科學作家劉易斯·托馬斯(Lewis Thomas)曾在他1985年優美的暢想中將嗅覺的理論定義為一種知識模式。然而,當條件意識產生時,我們對嗅覺的認識依賴於我們的認知、文化和生物學水平。
人類每天吸入的438立方英尺的空氣中包含著海量的信息,但我們只能獲取和解讀很小一部分。然而,我們明白,在某個深層次的生物層面上,嗅覺的世界是相當強大和有活力的,與我們享受生活的能力息息相關。
「應當去過這種生活:能嗅到越過沙丘隨風而來的海鹽。」安娜·昆德蘭(Anna Quindlen )在她的小冊子《快樂人生的簡單指南》(Short Guide to a Happy Life)如此建議到——這正是嗅覺引發的體驗,因為海風對失去嗅覺的生物並不會產生如此作用。
犬類通過嗅覺「觀察」世界,它們可以告訴我們那如春天般生機盎然的感官活力,被E.E.卡明斯(E.E. Cummings)稱為「世界的氣味」。強烈推薦認知科學家和作家亞歷山德拉·霍洛維茨(Alexandra Horowitz)——巴納德學院的犬類認知實驗室主任——的新書:《成為犬類:跟隨它們進入氣味的世界》。本書展現了被霍洛維茨稱為 「令人驚喜不斷的嗅覺特性」的犬類日常巡禮,它們教會我們敞開感知之門,通過學習鍛煉某些我們失去已久的嗅覺能力,發掘現實中不為人知的小細節。
此書是霍洛維茨前兩本書的自然延伸,探索了關於犬類的主觀現實,以及人類的感知如何塑造自己的主觀現實。她寫道:
我痴迷於犬類,我研究犬類是對犬類之所以成為犬類很感興趣。而這一切都起始於鼻子。
犬類能夠用它們的鼻子去觀察和感知。不光是追蹤犬,還有你身邊躺在沙發上打鼾的那隻,每隻犬類通過嗅覺對世界產生的認知信息難以想像的巨大。利用嗅覺傳遞的信息豐富度,人類都曾知曉、使用,只是如今被忽視了而已。
基因:內部的歷史
The Gene: An Intimate History
這是生活的全部本質:你是誰?什麼是你?年輕的列夫·托爾斯泰(Leo Tolstoy)在他的日記中寫道。對於托爾斯泰所在的那個時代而言,這是一個哲學問題,或者說是一個修辭上的問題。但是從他的年代到我們的現在,科學已經揭開了這一初級問題不可規避的物理範圍,致使這一本來就讓人困惑的答案更加複雜和混亂。
在這本《基因:內部的歷史》中,普利策獎獲得者悉達多·穆克吉(Siddhartha Mukherjee)醫生,關於基因層面的自我,提供了一個經過嚴密調研,優美書寫的探測故事視角。他從自己家人不幸的精神疾病經歷,擴展到一個更大的問題:基因到底如何影響我們的未來?
穆克吉寫道:
科學上的三個極具破壞力的觀念貫穿了整個二十世紀,分屬三個不規則的領域:原子、比特、和基因。這些觀念在十九世紀就已經有所預兆,但到了二十世紀才閃亮登場。每一個概念都源自於更抽象的科學概念,後來逐漸延伸到文化,社會,政治以及語言等眾多領域。目前來看,這三者之間最重要的共性,就是代表不可再分割的單位——就像砌塊是基本的建築單位一樣,從一個更大的整體來看,原子是物質的單位,比特是電子信息的單位,基因是遺傳和生物信息的單位。
為何這個屬性——最小不可分割的單位,使這些觀念具有那麼大的潛能和力量?最簡單的回答是:物質,信息和生物學都自來是按照等級體系來組織的。所以,理解最小的單位是理解整體的關鍵所在。
在這本書中,最有吸引力的莫過於穆克吉對於智力以及智商陰暗面微妙而必要的討論。
時間旅行:一段歷史
Time Travel: A History
《時間旅行:一段歷史》由科學史學家和傑出作家,同時也是一枚罕見科學迷的詹姆斯·格萊克(James Gleick)所著。但這書本身並不是一本「科學讀物」,儘管它濃墨重彩地講述了二十世紀的科學和量子物理(以及數千年的哲學),作者卻意在進行一次有關我們對時間想像的文學探究——為什麼我們思考時間,為什麼對它的方向性感到如此困惑,為什麼我們會有諸如此類的問題,這一切都揭示了我們意識中最深沉的迷思。我把它看做一場以物理和哲學為活性劑,文學為催化劑的大型思維實驗。
格萊克曾在近二十年前就通過卓越的預見性考察了我們現今對於時間的焦慮。他把時間旅行這個概念的源頭追溯到了1895年H.G.威爾斯的著作《時間機器》。儘管和格萊克以及其他享有盛譽的物理學家一樣,威爾斯也知道時間旅行從科學上來說並不可行,但他還是創作了前所未有、進而塑造了當代意識的思維美學。格萊克認為,這部作品產生的藝術價值——一系列的文學作品和電影——不僅滲透進流行文化,甚至影響了一些上世紀最傑出的科學家,包括史蒂夫·霍金(霍金做過一件很機智的事,他曾為時間旅行者們舉行了一場派對,最終並沒有人來,他認為這證明時間旅行之不可能。)和約翰·阿奇博爾德·惠勒(John Archibald Wheeler),惠勒普及了「黑洞」這個術語並創造出「蟲洞」一詞,這兩者都是時間旅行文學裡的關鍵字。
格萊克思索這種科學上的不可行如何為藝術想像力提供如此肥沃的土壤:
為什麼當我們已能在空間中快速到達遠方,卻仍需要時間旅行。因為歷史,因為謎題,因為懷舊,因為希望。為了檢驗我們的潛力,探索我們的記憶;為了細數我們這唯一的單向度生命中的遺憾。
威爾斯的《時間機器》揭示了一個轉折點,一次人與時間關係的變更。新技術和新想法彼此強化:電報,蒸汽鐵路,萊爾的地球科學和達爾文的生命科學,從古物研究中興起的考古學,精準的時鐘。當時間從十九世紀來到二十世紀,科學家和哲學家們都被啟發,開始從新的角度理解時間。我們也一樣。時間旅行的循環,扭曲和相悖,都在文化里大放異彩。
大藍圖:生命的起源,意義以及宇宙本身
The Big Picture: On the Origins of Life, Meaning, and the Universe Itself
「我們是我們目前所知的宇宙中唯一擁有自我意識的部分。」詩人馬克·施特蘭德(Mark Strand)對藝術家見證存在的重任發出如此感慨。「我們甚至可能就是宇宙的自我意識。我們發展到今天也許就是為了讓宇宙能夠認知自我…我們可能就是宇宙進化為能夠審視自己的存在——這是個多麼幸運的意外啊。」雖然科學家們有理由相信宇宙本身並無意義或目的,但如同物理學家麗莎·蘭道爾 (Lisa Randall) 所說,「一個事不關己的宇宙雖然不是件壞事,但也不見得是件好事。」而詩人和科學家都在這一觀點達成共識:宇宙並非自身賦予意義,其意義起源於人類對宇宙和意義有意識地關注。
物理學家肖安·卡羅爾 (Sean Carroll)把這一觀點稱為詩意自然主義,並在《大藍圖:生命的起源,意義以及宇宙本身》一書中對其價值進行探討。這是一個關於「我們對自身的重要性的渴望,如何與現實的本質在其最深的層面結合」的深度研究。卡羅爾在這裡給我們指出一個撫慰人心的「存在心理治療」, 讓我們的人生體驗中看似矛盾的不同層面達成和解。卡羅爾畢生都在研究宇宙的本質——時間和空間在一個碩大無朋的帷幕下膨脹,一個人一生中的跌宕起伏在這裡只是聚光燈中的一個光子。面對「我們是否重要」這樣深廣的命題,我們不免感到畏懼,而卡羅爾則從宇宙學的角度向我們展示了另一個對應面 :
我們的生命是重要的,雖然沒有我們的宇宙還是會照常運轉。
我認為我們雖然只是宇宙中根據客觀的基本法則運行地一部分,我們仍然是重要的。這不是個科學命題——我們沒法通過收集數據和做實驗來衡量我們的重要程度。這本質上是個哲學問題,這個問題需要我們摒棄幾千年來對生命和意義的看法。按照舊的思維方式,人生不可能有任何意義,因為我們「僅僅是」根據物理學法則隨機運動的原子集合。我們確實如此,但並不僅僅如此。我們是獨立於任何非物質精神和影響的原子集合,通過自己的生存方式賦予人生意義。我們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類。
卡羅爾引人入勝的「詩意自然主義」建立在幾個世紀以來傳統的世界觀,其淵源至少可以追溯到蘇格蘭哲學家大衛·休謨 (David Hume)。卡羅爾的觀點結合了自然主義(即自然世界的現實是唯一的現實,依照有規律的固定的法則運行)和富有詩意的浪漫想法——從自然基本法則出發,有著多種討論世界和塑造問題的方法。
信任遊戲:為什麼我們每次都上當
The Confidence Game: Why We Fall for It … Every Time
「不要因為得出了一個假說,就沾沾自喜。」在卡爾·薩根那傑出的謊言測試工具箱內,他如此強烈地建議。然而,人們仍然傾向依附於各自的信念,因為信任源自於我們自己那絕頂聰明又可靠的大腦。《紐約客》專欄作家、心理學作家瑪麗亞·康妮柯娃(Maria Konnikova),根據那些花言巧語的騙子們如何利用人類本能的傲慢而得手的案例,而成書《信任遊戲:為什麼我們每次都上當》。這是一部令人興奮的心理學偵探專著,她調查了騙子和惡毒的超級陰謀家是如何進行現實操控,利用人們的希望、恐懼、偏好去使人們相信滿足他們期望的騙局。通過大量引人入勝的騙子形象,結合數十年的心理學實驗,康妮柯娃為我們呈現出日常生活中信任和欺騙的內在體現。
她寫道:
信任是最老掉牙的概念,對人來說,是最基本,最無力抗拒,又普遍的需求。它賦予生命以意義,能夠讓人們確認自我、世界以及身處的位置。我們的思維就是按照故事構建的,我們渴求它們,然而當它們還沒有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們創造它們:我們的由來、我們的目標、世界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原因,不一而足。人類不喜歡生存在一個充滿變數的迷糊狀態。當一些事物講不通的時候,我們想要編造支持它存在的理由。當我們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或者為什麼發生的時候,我們想要獲取解釋。一個自信的藝術家過於開心,而無法承認——他那完美的杜撰就是他唯一的專長。
康妮柯娃將騙局最基本的元素和心理敏感性描述成以下狀態:
信任遊戲的動力就是人類的最基本心理需求。從藝術家的角度來說,就是確認被害人(密謀):他是誰?他想要什麼?我如何通過滿足他的需求而達到我的目的?這就要求塑造同理心和親善度(表演):每個騙局都需要有一個情緒上的基礎,這樣遊戲才玩得起來。才能進行到邏輯和說服的步驟(線索):騙局(劇情),能夠讓你受益的證據和方法(說服者),切實能夠有收益的表演。就像栽到了蛛網上的蒼蠅,越掙扎,就越難脫身(崩潰)。當看起來一切都順理成章,我們就躍躍欲試,不論是從情感上還是行為上,我們開始自圓其說。我們甚至會自願參與進來,哪怕形勢忽轉直下(推動)。所以,當我們完全上鉤了之後(觸地),我們都完全摸不到頭緒。騙子大王都不需要勸服我們保持沉默(小意思,很容易搞定),我們就已經忘乎所以了。到頭來,我們自己才是上當的罪魁禍首。在遊戲的每一步,騙子都會從騙術百寶箱找到操控我們信任的方式。隨著我們的參與度,我們的每一次回應都給了騙子們更多的心理素材去加工使用。
毋庸置疑,這本書囊括了最近的美國政治事件,以及始作俑者們最大的幫凶——媒體。
包羅萬象的我:人體內的微生物和更宏大的世界觀
I Contain Multitudes: The Microbes Within Us and a Grander View of Life
「我曾無比崇敬地觀察過許多微小的動物。」伽利略在顯微鏡前發出如此感慨。如同望遠鏡,顯微鏡並不是伽利略的發明,但卻在他的手中起到了革命性的作用。他對在細胞內的宇宙中啟示性的發現被日漸認為和他在天文學的發現一樣重要。同他對宇宙的激進修正相比,其人類重要性的觀點接受起來更緩慢而勉強。
英國科學作家和微生物闡述者艾德·楊(Ed Yong)在《包羅萬象的我:人體內的微生物和更宏大的世界觀》中對微生物多層面的重要性做出探討。此書精彩的內容和優美的語言正如同題目中引用的惠特曼的詩歌——楊超越肉眼能見的世界,向我們展示那些被禁錮在人類驅殼中的生物驚人的複雜性。
德國生物學家歐內斯特·海克爾的微生物繪作
畫家艾格尼絲·馬丁(Agnes Martin)說過一句膾炙人口的話——「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總是發生在你獨處的時候。」而楊則提出了一個富有生物學詩意的對應面:我們從未真正獨處。他寫道:
我們即使獨處時,也並非形影相弔。我們的存在建立在「共生」上——這個詞完美地描述不同生物共同和諧生存的現象。有些動物在還是受精卵的時候就已經是微生物的宿主,有些動物則在出生時結識它們的第一個「小夥伴」。我們的一生都與它們結伴同行。我們共同進食,共同行走。我們死後它們便吃掉我們的驅殼。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個動物園——一個在封閉的個體內的菌群,一個多物種的合集,一個完整的世界。
……動物學本質上其實就是生態學。如果我們不理解動物與微生物之間的共存,就不可能理解動物學。不理解其他物種的微生物菌群如何與它們相互影響,就無法理解我們自己的微生物菌群與我們的共生關係。我們需要把視線拉遠,從宏觀的角度觀察整個動物界,同時也要把視圖放大,從微觀的角度觀察生物個體內隱藏的生態系統。當我們觀察甲蟲和大象,海膽和蚯蚓,或我們的父母與朋友時,我們看到的是由一個個大腦操控,通過一套完整的基因組運行,以一堆細胞的形式存在的個體。然而這是個美好的假象。事實上,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團隊。我們永遠是「我們」,而非「我」。
微生物在4.54萬億年前就統治著「我們人類」的地球,而且人類本身就是從微生物演化而來——這兩點就足以讓我們對它們心生崇敬。但微生物讓我們崇敬和欣賞之處還遠不只這些。首先,它們是最先能夠通過光合作用自食其力的生物。它們掌控著整個星球的碳、氖、硫、磷循環系統。它們遍布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並且能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中存活——從炙熱的海底熱液噴口到冰冷的雲端。它們物種的多樣化豐富到你左手和右手上的微生物群都不一樣。
然而最讓人嘆為觀止的——至少在人類這個唯我主義的物種看來——是微生物對我們在生理上甚至心理上方方面面的影響。楊向我們提供了這種微生物主導現象的一個橫截面:
微生物菌群的功能比我們身體上的任何一個器官都要全面無數倍: 人類細胞一共攜帶20000-25000個基因組,而微生物菌群攜帶的基因組數量大約是我們的500倍。它們豐富的基因加上頻繁的進化讓其成為生化反應的能手,對任何挑戰都能快速適應。它們為我們的消化系統助上一臂之力,讓我們得以吸收那些我們自身無法獲取的營養物。它們生產我們飲食中沒有的維他命和礦物質,並分解我們體內的毒素和有害的化學物質。它們通過分泌抗菌物質或直接消滅對人體有害的菌種讓我們免於感染。它們的分泌物還能影響我們的體味。微生物對我們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說它們承包了我們身體的大量功能。它們釋放出的物質和信號操縱我們器官的生長;它們教會我們的免疫系統如何識別敵友;它們和神經系統的發育息息相關,甚至能夠影響我們的行為。微生物對我們的身體有著深刻而廣泛的影響,它們無處不在。如果無視微生物,我們看待生命的方式就是坐井觀天。
來源:Brain Pickings 編譯:神經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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