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柿子對抗霸凌回憶錄:在學校被欺負了,告狀老師也沒有用,我該怎麼辦?
這些天因為「中關村二小事件」校園欺凌事件再次受到熱議。事實上,校園霸凌事件,一直都存在,甚至有可能每天就發生在我們身邊。
今天,八妹想要通過閨蜜木姑娘的親身經歷來分析校園霸凌事件發生的原因,以及當面臨這樣的事情時,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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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木姑娘(金融八卦女專欄作者)
關於校園霸凌,作為成長的過程就是在不停被欺負又不停反抗,終於從軟柿子變成小戰士,最終成功長大的案例主人公,我大概有那麼一點發言權。
被欺凌的經歷我從小就是個小豆包,生在東北,個頭在同學中總是最小的,從小學到中學永遠都坐第一排。小學的學校相對比較正義,我除了被一些高年級學長捏過臉,被班裡比我大的女生堵過廁所,被鬧起來失了分寸的男生踹過兩腳之外,好像想不起什麼發生在自己身上刻骨銘心的霸凌經歷。
至於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只記得我們班一個比較愛惹事手腳有點不幹凈的女生,被班裡的高個子男生欺負戲弄,搞得自己一言不合就喝鋼筆水兒,那是藍黑色的鴕鳥牌鋼筆水,當年的學生專用品牌。因為當時看她那滿嘴滿臉的墨水兒甚是震撼,我作為一個善良的小姑娘,趕緊接了一小桶水去幫她清理現場。有什麼想不開的哪?不行就告老師唄?何必把紅領巾都染黑了那?
然而上了中學,我迎來了自己的噩夢。初中,我依然坐第一排,並與一個軍區背景,家裡的小兵每天開吉普車來接送上學的小男生作同桌。這個小男生除了每天例行公事地對我品頭論足外,還給我起了不知道多少個外號,我背的書包款式老了,他說我是從60年代來的;我經常流鼻血,他說我是個上輩子死於白血病的女鬼;我理髮理的劉海太短了,他說我就是一個蘑菇。其實現在站在成人的角度看,覺得他還真是個很有想像力的逗逼小屁孩哪,可是他12歲的時候,我也12歲,那種語言上非常刻薄的玩笑足以傷害到當時的我。
後來事態逐漸升級,開了化學課以後,他開始經常叫嚷,希望化學老師手裡拿的燒瓶失手掉下來,最好裡面的硫酸灑到離講桌很近的我的臉上;或者在其他老師的課上,只要我回答問題或者被老師叫去黑板前做題,他一定要在座位上激烈地倒喝彩、打岔、扯後腿,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然而這還不夠,後來開始上升到暴力。當時我們初中的板凳是一條條的木條椅子,有些木條已然鬆動,於是這就成了他的有力武器。我當年身型體力顯然比他小,冷不丁就會被他拿木條打到,我憤怒不已,可是論武力顯然不是他的對手,於是雖然覺得相當丟臉,我還是選擇了去告訴班主任要求換座位。
老師是幫凶我硬著頭皮去告老師是因為班主任極其不喜歡我,甚至初中三年對我刻薄惡毒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地步。就連我考上重點高中那天,她都要補上幾刀,斜睨著我的錄取通知書冷笑著說,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哪。至於班主任為什麼如此對待我,當年的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憑自己的實力考上這個學校,憑我父母給我交的學費上學,一切順理成章不是嗎?為什麼要區別對待我?長大後我終於明白了,真實的世界並不如我的想像一般美好的理所當然。因為我媽不善於與人交往,甚至患有社交恐懼,她很清楚,和我們班絕大多數家長相比,因為她沒有把班主任當祖宗一樣供著,我在學校不會得到優待,也許連正常待遇都沒有。
但我還是去告訴老師希望可以換座位。記得當時年紀小,一邊講述被欺負的過程一邊哭,那個凄凄慘慘戚戚,長大的我恨不得穿越時光回去,抱抱當年的自己。然而班主任淡淡的道出這麼一句讓我終生難忘的話,「你是武大郎背棉花,人軟貨囊嗎,怎麼就可你欺負哪?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當年的我很震驚,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現在回想起來,我已經幾乎不恨我的同桌,但對班主任的言行卻沒齒難忘。校園霸凌,誰的責任更大,從我的案例來看,是可以一目了然的。世界多地都有過十到十四五歲的孩子惡意謀殺了三四歲幼童的可怕案例,社會學家、心理學家們也一直在試圖解釋,人在半成人的階段,那種可怕的不尊重生命背後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介於幼童和成人之間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就彷彿原始森林中的半人半獸,可以極邪惡,可以釋放出很可怕的負能量,而他們自己並意識不到。
微博網友對校園霸凌事件的評論
記得日本電影《告白》,兩個十歲左右的小男生,一個為了引起拋棄了自己的母親的注意,另一個為了擺脫在學校里不被重視的局面,合夥謀殺了女老師3歲的女兒。女老師悲痛欲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設計讓兩個殺人犯孩子通過他們自己之手毀滅了他們最愛的人,給他們上了一堂生動的關於尊重生命的課。這堂課的代價是巨大的,因為失去的生命不可能再回來。也許大多數人所經歷的校園霸凌沒有到失去生命的地步,但誰又知道年少時期埋下的種子在長大成人之後會長出什麼來?
所以在這個童年已過、成年未滿的階段,真正的成年人,尤其是老師、學校和家長的引導,是至關重要的,可以不偏袒受害一方,但至少盡量做到公允,或者力所能及地為被欺負的孩子做一點點事情,諸如轉班、換座、懲戒施暴者。成年人的態度,有時對未成年人的世界有著風向標的作用。想想當年,我同桌為什麼敢欺負我,與班主任經常對我冷嘲熱諷和刻意忽視有很大的關係。他得罪我的成本要比得罪一個老師極重視的小孩要小多了,不是嗎?
軟柿子的蛻變也許是因為天性裡帶了太多反抗意識,也許是因為我父母的性格太過於平和,沒有那種「誰敢欺負我女兒,我去滅了他」的霸氣,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給了我很多不安全感,而我拒絕接受。在那次告老師之後,我沒有得到換座的待遇,於是我又被強行推回到半人半獸階段的十幾歲孩子互相撕咬的原始森林,但是這一次我不會示弱。
幾何課,我的同桌又有了新式武器——圓規,圓規真是個好東西,除了畫圓,他還可以拿來扎我取樂。很好,你有圓規,我也有啊。我買了一個針尖極長的圓規,殺傷力巨大,可以瞬間扎透他幾層衣服直達皮膚。原來看到對方被我扎得嗷嗷叫也是蠻有快感的哦。
後來,他在我的自行車鈴里塞滿了石頭,於是我指使同樣討厭他的人拔了他自行車的氣門芯;再後來,他掀翻了我的書桌,而我則在書桌上刻字「既為君子,何計小人」,並且言語間對他充滿了蔑視;再再後來,他在課間又拿板凳條還是圓規挑釁我,而我已經是「老子怕你?揍死你!」的對打節奏,而且眼見語文老師進來了,我把木條一扔直接哇哇大哭,演技一流,很有綠茶風範,於是我同桌就被語文老師責罵了幾句。
經過大半年的反擊,我的反霸凌術修鍊的漸入佳境,差不多已經到了我同桌要被我修理服了的時候,班主任忽然「大發慈悲」,要給我換座位。那時換不換座還有什麼意義那?在我最需要成年人幫助的時候,沒有人幫我,在我自己經歷血雨腥風成長起來之後,我仍然從不主動欺凌別人,但也絕不允許自己被任何人所欺凌。
高中以後,也偶爾遇到過些雞毛蒜皮,但我已然是一個小戰士了。高三壓力很大那會兒,坐在我后座的男生自習課做完了作業,往前座扔紙團,用東北話講,這叫撩閑。顯然他扔紙團的行為打擾到了他不大愉快學習又很差的同桌,但是他同桌作為一個男生,並不願意招惹另一個男生,而試圖把脾氣撒在前座的我——一個女生身上。已經不記得他是用習題冊打了我一下還是說了一句什麼難聽話,總之這種貨色是絕對不可以原諒的,且不說我並不是過錯方,更難以忍受的還在於性別欺凌上,因為我是女生,所以你就可以欺負我?好,我一定要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於是就打了起來(此處攤手),我先是試圖踹他一腳,然而腿不夠長,沒踹著(捂臉),於是踹翻了他的書桌,撕爛了他的練習冊,他估計被我嚇到了,依稀記得最後我是活生生被同學一人夾一條胳膊給活活拉開的(天哪,我的淑女形象全無)。事實是,我沒有真的打到他,他也沒有打到我;態度是,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結果是,班裡事後沒有任何人敢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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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霸凌應有的態度我上大學以後修習劍道,師父給我講過一個深刻的道理,兩個人對峙的時候,體重較輕個頭較小的人是弱勢的,但是如果弱勢的一方因為恐懼而後退,反而會被強勢一方的衝擊力撞飛造成致命傷;相反,如果弱勢的一方穩住底盤,兩方相拼之時,最多會被強勢的一方推動,但卻不會輸,甚至還可以尋找有利時機刺對方喉,結果是勝算大增。
所以我最強調的是,態度——不管你打得打不過對方,你都要表達出你不可以被欺負,不可以被凌辱,更不可能忍受因為我比你個頭小、因為我是女性、因為我是少數族裔、甚至只是因為我的性格不和你胃口,就要受你無端的欺侮,否則我拼盡全力也要捍衛自己的尊嚴。
後來的很多朋友都和我講過自己當包子的經歷,被霸凌的經歷,她們除了深夜自己默默流淚,霸凌者卻並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我安慰她們的方式很簡單,先給她們講講姐的初中三年是怎麼過的,之後便會得到她們由衷的讚歎。
其實就像莫泊桑說的,人的脆弱和堅強都是超乎自己想像的。我的成長經歷別人也許無法複製,我的天性和性格養成可能也並不適用於所有人,但我願意對所有軟柿子被人可勁兒捏乎的孩子說,別人欺侮了你,不管用什麼方式,不管依靠誰的幫助,即使有時需要付出一些(只要不觸及法律的)代價,請為自己發聲,請為自己而戰!
今天的互動話題:
你童年有過哪些被欺凌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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