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壇怪談
當不疾不徐的敲門聲響起之時,陽文正在正襟危坐的端著茶杯,眉頭抿成了一團,愁眉苦臉的面對著僅有一個茶几相隔的面對而坐的妻子的喋喋不休的抱怨。
不疾不徐的敲門聲,總會讓陽文想起那高利貸追債時種種無所不用其極的駭人手段。
「該死,他們為何會如此之快的得知我此處的落腳之地」。
昨日的黃昏時分,確切的說,是待到日落時分,陽文才將將的掩耳盜鈴似的搬進這棟破舊的老樓內,發霉的門楣與稍有動靜便會吱呀作響的床榻,都讓曾經鮮衣怒馬,動輒有著前呼後擁的陣仗的陽文,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在深深自責自己不應當孤注一擲的將全部的家當抵押在自己知之甚少的項目之時,同時又暗自抱怨起枕邊的妻子平日中的花銷的大手大腳,完全沒有細水長流的生活概念,以至於現如今二人為了躲避曾經春風笑面,而現如今卻凶神惡煞的債主,不得不惜別了大城市的繁華與喧囂,委身於這鄉間僻壤下的僻靜而孤寂的陋室內。
一夜的夜不能寐,讓陽文的精神有些許的恍惚,甚至於鄉間清新而略帶泥土腥氣的空氣,都沒能夠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而就在他方才用電磁爐將一壺從院中井中打上的井水燒熱,泡上了一杯匆匆臨走時也不忘從家中帶上的龍井之時,敲門聲便響起了。
「誰啊………」
在於妻子面面相覷了片刻之後,陽文還是戰戰兢兢的開口問道,對方既然敢於攔下瓷器活,那麼必然有著金剛鑽,既然能夠上門,那必然是有恃無恐,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痛痛快快的答應了吧,看它們又待怎的,陽文雖然橫下一條心來,但是心中還是多少有些許的畏懼,於是乎聲音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幾許顫音,活像了舞台之上急於炫技而故作姿態的當紅歌手。
「.……………」
對方沒有回應,片刻間雙方的緘默不言,對於陽文的心靈來說,卻是一種無聲的壓迫,陽文曾經看過電影《東京宣判》,其中國際法官,在面對著甲級戰犯時,便善於運用無聲的壓力,來潛移默化的攻破其心理上的重重防線,不戰而屈人之兵,陽文不知怎的,腦海中就浮現出如此這般的一句話來,陽文讀過的書不多,《孫子兵法》便能夠算其中的一本,此時此刻,腦海中能浮現出這番話來,也能夠算是「急中生智」了,然而陽文此刻卻並不能夠有著絲毫的沾沾自喜之情,他的雙眼的盯著那因為年代失修而有些腐朽的大木門,腦中充斥著下一秒門便會被暴力破開的恐怖臆想。
「.………………陽文,我是你爹啊」
就在陽文幾近無法忍受這種沉默,情緒已然臨近崩潰的邊緣時,門外伴隨著不疾不徐又響了幾下的敲門之時,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陽文不僅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方才因為緊張而緊緊攥著茶杯以至於有些發白的手指,心中又不由得愧疚萬分。
「爹,你怎麼來了,你又是如何找至此處」
心中縱然有千般愧疚,陽文依然還是起身將門打開,一張遍布著老人斑,有些蠟黃的臉,浮現在了門口處,佝僂著的腰桿,彷彿有些挺不直似得,抬起了頭。
奇怪的看了陽文一眼。
「哦,哦,你當真在這裡啊」
老人顫顫巍巍的躋身進門,一路徑直走到了方才陽文坐熱的位置,又顫顫巍巍的坐下,隨手放下了身上的藍布包袱,這是自打陽文有記憶後,便是父親從不離身的家當,儘管陽文曾經苦口婆心的勸說了幾次,但是父親依然執拗的拿著這隻早已布滿各類大大小小補丁的破舊藍布包袱,陽文也只得作罷。
「你是如何找至此處的?」
在最初的誤以為是凶神惡煞的高利貸催債上門的驚魂未定之後,陽文漸漸的從恐懼的情緒中恢復了過來,甚至於心頭開始有了一絲的怒火,正是這星星之火,將他對於父親的愧疚,燃燒殆盡了。
是的,陽文從來便不是一個孝子,不孝有三,陽文全部毫不客氣的包攬了,陽文的家鄉至今尚且還有明朝時期崇禎皇帝所賜下的「貞節牌坊」,但若是有一個不孝子的評選,那麼陽文是當仁不讓的閉著眼睛都能夠奪魁的,起碼在陽文在一朝發跡之後,便對自己的父親,就是如同蔽履,為空棄之不及的,古人常常教育後人,富不易妻,陽文是遵循守舊的,但是對於自己那年邁,成日里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的父親,陽文確實唯恐避之不及的,無論在外陽文是如何的風光,如何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被眾人所恭維與尊敬,但是在那總是佝僂著脊背的老父眼中,他永遠是那個成日偷雞摸狗調笑同村少女的陽文,這讓陽文感到很是挫敗,每每在耳邊享受著小輩的恭維與奉承之時,便會如鯁在喉的讓陽文頓時沒有了高人一等的體面感,有些如坐針氈起來。
故而陽文此次由於生意受到重創,負債纍纍之際,便事先沒有任何知會的,毫無陣仗的就攜著整日里同樣也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著的妻子,棄下老父,一個人乘著夜色搬離了。
「真是難為你了,也能找到這裡來」
陽文有些無可奈何的無力感,端詳著父親那張遍布老人斑的蠟黃色的臉,發現了他左眼似乎有些許的腫脹,在屋內昏黃的燈光下,淤青中泛著有些詭異的青光。
「嗨,你這孩子,怎麼說這種話,人家都說父子連心,為父能夠找到你,也是家住隔壁的文博士告訴我的,昨天我方才從市場回來,就發現你搬走,頓時便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出門尋你,恰巧隔壁的文博士剛好下班回家,便告訴我說看見你做賊也似的偷偷出門了,還說要陪我一同去報警來尋你哩。」
「這個老文,豈有此理,真當我真眼瞎,不曉得他暗自中偷偷買賣文憑,沽名釣譽的醜事嗎,還要報警尋我,好啊,報警剛好我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
陽文大怒,用手一拍桌子,驚到了邊上在陽文的父親進門之後一直不理不睬,自顧自的妻子,頓時白了一眼,陽文又有些瑟縮的把手收了回來。
「就是就是,這個文博士也是不像話,我對他說不用了,我兒子只是馬失前蹄,一時的生意失敗了,才不會丟下我這把老骨頭不管吶」。
老人的陽文妻子的舉動渾然不覺,依然自顧自的喋喋不休的說道。
「他還說你那個妻子也是一丘之貉,整日拿著你坑蒙拐騙來的錢胡天海地,恣意揮霍,還去夜總會裡找了幾個牛郎回家來胡天胡地,尋歡作樂,白日宣淫」。
「放你娘的……..」
邊上陽文的妻子本在對著手機目不轉睛,活像了廟宇里見慣了悲歡離合的菩薩一般,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眼不便的置身事外的模樣,聞言頓時大怒,剎時站起來便準備指著老人破口大罵,只是一句話尚未完整的脫口而出,便彷彿見了鬼似得看了一眼手機,頓時就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渾然沒了先前的氣勢,委頓了下來,無精打採的又坐回了原位,自嘲的笑了起來。
「呵呵,我就是傻,輕易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願意為他們花錢,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呵呵呵呵呵呵」
老人似乎是看她這莫名的歇斯底里的模樣有些駭人,急忙辯解起來
「哎呀呀,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我、我、可是沒有背後議論你的不是,這都是文博士說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你不要在意,誰不知道你自打進了我家的門,持家有道,溫良賢淑,怎會做的這般不知廉恥的醜事吶……」
「爸,你就少說兩句吧」
陽文打量著妻子紅一陣,白一陣,活像了入了沸水滾煮之後的豬肉的臉色,心有疑竇之下,還是開口勸說道。
妻子也沒好氣的白了老人一眼,看見老人那淤青的左眼,泛著詭異的青光。
「爸,你還是少說兩句吧,文博士願意說你就讓他說好了,就不必在這一五一十的轉述了,等我過幾日我自會回去找他的麻煩」。
陽文有些不耐煩了,他看的出,妻子的臉色很不好,神色也漸漸可是不耐起來,這是暴風雨前夕的徵兆,他要儘快的結束這場談話,讓這個老不休停止喋喋不休的念叨。
「哎呀呀,對不起,對不起,這都是我不好,人老嘴碎,不該說這些讓你們夫妻倆生氣的,文博士這個人也是的,他還告訴我今天有兩個嬉皮笑臉,油頭粉面的青年來找你妻子哩…………」
「夠了,爸,你還沒告訴我文博士是如何知道我住在此處的」
陽文看著妻子那彷彿能一把擰出水的臉色,趕忙岔開了話題,他又何嘗不知妻子在外的風花雪月與夜夜笙歌,正如同他也在某次的生意場上,與年紀足以做他膝下之女的方才出校門的女學生,有過一段難忘而美好的經歷一般,而他的發跡,也正是走的妻子家裡人的關係,自然對妻子也就不能如同普通的臟糠之妻一般,反而心中還有幾分的長久以來的畏懼,至於妻子的那些有些令他喪失男人尊嚴的花邊軼事,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相安無事便好了罷。
「哦,哦,哦,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你這孩子,是文博士看見的啊,他手下的王組長,還跟你走了一段哩」
真是豈有此理,這個文博士,若不是陽文此刻擔心從前的家門後會有高利貸委派的社會人士的蹲守,只怕此刻都要去文聯勇於做一回揭發人了,沽名釣譽,賊喊捉賊,我呸,陽文狠狠的啐了一口,氣頓時不打一處來,這老不休也真是難纏,陰魂不散,簡直是如影隨形的,彷彿一塊橡皮糖一般,甩也甩不掉,這才一日的光景,又讓他順藤摸瓜尋到了此處。
「哎呀呀,早點尋到你們也是好事一件,無路如何,一家人總要團聚,家人齊心,其利斷金嘛」
「好了好了,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了「
不知怎的,陽文聽見老人的「哎呀呀」,心中便莫名的有陣陣的煩悶的感覺,趕緊打斷了老人。
「哎呀呀,你不願意聽那我就不說了,你也是五十有幾,知天命的人了,要有自己的主見,做人要踏踏實實,老老實實,做事要勤勤懇懇,不要總想著坑蒙拐騙,被人背後指指點點的」。
停止此處,妻子實在是有些難以忍受老人的喋喋不休了,在她看來,這個老不休完全就是在扮豬吃老虎,指桑罵槐的拐彎抹角的兵不血刃,但又字字珠心的尋她的晦氣,於是她拿過手旁的那件名貴的外套,披在了身上,外套上華美的點綴,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些熠熠生輝,配以她臉上油光可鑒的粉底,頓時讓整個屋子都蓬蓽生輝了。
「你去哪裡」
陽文也跟著站了起來。
「出去散散心」。
「你還沒吃飯呢」。
「你在家和你爹一起吃飯吧,我出去吃」。
「哎呀呀,我在來之前就吃了三兩雜醬面,素椒的哦,還加了一個煎蛋,你們不用管了」。
老人又「哎呀呀」了起來,陽文心中更嫌煩悶了,於是也拿過手邊的衣物以及手機鑰匙等物件。
「那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妻子不置可否的穿上了高跟鞋,滴滴答答的在玄關的梳妝鏡前孔雀開屏一般的轉了兩圈,又仔細審視了自己臉上的妝容後,與陽文一前一後的出門了。
這裡的村莊毗鄰於鐵路之建,雖然鐵路的周圍都會被用鐵絲網所隔離開來,但是調皮淘氣的孩童與急於抄近道的村民,不知在何時將這些鐵絲網破開了一人多高的一個大洞,足以在沒有火車呼嘯馳過之時,橫穿鐵路而行。
「淑蘭,你不要往心底去,這老不休就是這般模樣」
陽文心中還是有些許的忐忑。
「哼,陰魂不散的老東西」
妻子淑蘭的確還有些不忿。
「唉,這個老不休的鼻子比起老家的那條大黑狗,也是不遑多讓,無論躲的多遠,他都總有辦法尋到,真是讓人一籌莫展啊」。
「誰說不是呢……..」
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望向遠處的空地,空地之上有著不少一人多高的藍色大罈子,靜靜地矗立著,二人的目光漸漸的有些灼熱起來,不約而同的深深的對望了一眼,彷彿要看穿對方眼底的深意一般。
「那些是什麼」
「好像是村民做豆瓣用的罈子」
「好大哦…………」
「做豆瓣用的罈子,當然大咯。」
「這樣啊…………要過去看看嗎?」
「…………………………….好啊」
二人心照不宣的慢慢踱到了這片空地之上,萬籟無聲,偶有不知名的昆蟲,發出陣陣的鳴叫,數十個罈子,靜靜的矗立在此,彷彿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好大的罈子……………」
淑蘭又感慨著,目不轉睛的盯著陽文,把他盯得心底發毛。
「誰說不是呢,做豆瓣時可要當心了,掉進去可就不好出來了。」
「是啊……………..別說小孩子了,成年人若是憑自己的力量,恐怕也是很難爬出來吧」。
「哦?」
陽文一個機靈,若有所思的順著妻子淑蘭的目光,蹲下身來仔細審視著這些沉重的罈子,淑蘭的目光彷彿毒蛇一般,在撕咬著他的內心,讓他不得不避開這種目光,但是這種目光卻又像為他的心底種下了一顆種子一般,一旦種下,那麼便迅速的生根,發芽,很快便充斥了他的整個身心,無法遏制。
「肯定是出不來……………… 出不來的」
陽文喃喃自語,彷彿睡夢中的人在囈語,又警覺的後退了幾步,環視了四周,彷彿要把四周的景緻,盡收眼底一般。
淑蘭抱著手臂,盯著陽文,一言不發,蒼白的指節扣的緊緊的。
「走吧」。
陽文驀地吐出了一口長氣,目光堅定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空地,萬籟無聲。
陽文與妻子淑蘭回到家中之時,家中黑燈瞎火,老人獨自坐在屋中,黑暗之中老人左眼上淤腫的青光,看的陽文心中一跳,慌忙抱怨道。
「爸,怎麼不開燈啊」
「哎呀呀,我老頭子一個人在家,也沒要緊是要做,就不浪費電了,不打緊的。」
「哦,那……………….爸,你要不要去看電影呢《血戰鋼鋸嶺》,最近才上映的戰爭片,很精彩的。」
「淑蘭也一道去嗎」
「嗯」。
「哎呀呀,那感情好,一家人看一場電影這還是頭一遭,我就喜歡看戰爭年代的片子,讓人懷念呵」。
「上路之前,吃些飯吧」。
「哎呀呀,不用,我吃過了,好飽著哩,到時淑蘭,你應該吃飽一些啊」
老人側過臉來,進屋之後第一次面對淑蘭說道,左眼的淤青饒是淑蘭看著也有些心驚肉跳。
這一頓飯吃的很沉悶,三人相顧無語,味如嚼蠟。
三人吃畢後,前後出了門,鄉間的夜晚遠沒有城市的燈火通明,家家戶戶都蟄伏在家,街上偶有串門的,也是匆匆而過。
三人一言不發,穿過了鐵路,來到了那片空地之上。
「爸」
陽文站定腳步。
「嗯?」
「我們從這裡抄近路過去吧,能夠節省很多時間」。
「哎呀呀,聽你的」
老人依然不明就裡的跟隨者兒子,唯有左眼的淤腫在隨後跟上的妻子悶住他的頭之時,詭異的閃爍著。
陽文則手忙腳亂的抱著他父親的腳,將他父親抱起,雖然他感覺到父親似乎輕了很多,但是此時此刻,也是顧不到那許多了,慌忙著配合淑蘭,將父親整個人倒扣在了罈子中,蓋上了蓋子,壓上了石頭,並翻身而上,氣喘吁吁的俯身壓在了上面。
陣陣的嗚咽聲從壇中傳來,片刻間,便寂靜無聲了。
淑蘭默然看了陽文一眼,後者點頭默許,便雙雙離開了這片空地,一言不發。
他們很快便原路返回,來到了鐵路之前,在此之前陽文不止一次的環顧四周,甚至於俯身清理了他們鞋底留下的痕迹,甚至於暗自忖度是否應當回去便處理掉自己和淑蘭腳下的鞋子,而淑蘭似乎也是若有所思,走在前方一言不發,乃至於身邊呼嘯駛來的火車,都不曾注意到。
陽文慌亂間,想要呼喊卻也是不及了,大驚失色間伸手想要拉回淑蘭,只是伸手之時才發現前方居然空無一物,原本淑蘭所站之處,居然沒有淑蘭的人影!淑蘭居然憑空消失了!而他自己便因為伸手的慣性,踉蹌摔倒,隨著火車的轟鳴而過,不省人事了。
陽文再次醒來之時,天花板一片雪白,發現自己的右手與右腳,已然渾然不能動彈了。
那晚的隔天清晨,趕早的村名發現了鐵路邊不省人事的陽文,將他送至了醫院。
陽文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央求前來輸液的護士小姐去幫他找來淑蘭,那晚的經歷,始終讓他疑惑不解,只是護士小姐去尋找了一番後,家中也沒有妻子淑蘭的身影,反而是次日有兩名身著警服的男子,來到了陽文床前。
「你是陽文嗎,我們是警局的」
兩名男子一上來便亮明了身份,雖然陽文早已從制服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是.......」
陽文心中有鬼,不由得有些瑟瑟發抖。
「聽聞你日前不久從原來的住處搬出,搬至了他處?」
「是的.........沒錯」。
「為何你不與你的父親一同搬走呢」。
「哦,那是因為我在經濟上出了些許狀況,被人追債,故而急匆匆的搬走了,這件事我父親是知曉的,他可以為我作證」。
「不必了,你搬走的那晚,你父親便在家中身亡了,原因是滑到而磕到了眼睛,一隻眼睛都瞎了,腦部也受創,就無人問津的離世了」。
一旁做著筆錄,面無表情的警員,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啊…………………..這」
陽文臉上震驚的表情,在警員的眼中,完全符合於一個兒子對於父親意外離世後的反應,只是在陽文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晚我分明和淑蘭將他扣在罈子之中的!這……………………………
「我的經濟狀況出了問題,投資不善……………..所以才匆忙搬家的,只是…………………」
陽文神不守舍之下,有些語無倫次了。
直至陽文康復出院之時,淑蘭也沒有來看望過他,這讓他到時暗中鬆了一口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知地知,也就淑蘭知曉了,之時父親的死,時不時的就如同天空之上的陰霾一般,時刻籠罩在陽文的心頭,揮之不去。
出院後的陽文依然居住在那間小屋之內,他沒有勇氣,也不敢,再跨過鐵路來到另一側的那片空地,直至某日屋外人頭攢動,大家紛紛往鐵路的另一側跑去,陽文心頭一陣,腳下也忙不迭的跟隨著大家跑了過去,平日中那邊人跡罕至的空地上早已是人頭攢動,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觀者絡繹不絕,陽文心驚膽戰之下,卻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於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的擠了進去,透過人群的縫隙偷偷的望了一眼,這也同時也是陽文人生中的最後一眼——那個藍色的大罈子倒了,充斥其中的豆瓣倒了一地,而在一地的醬汁中是一具早已高度腐爛而潰不成形的女屍,女屍身上的那件華麗的衣物,陽文是何其的眼熟,因為那是妻子,淑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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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我一直推崇備至的日本怪談中的一則怪談,被我用過題材,重新改寫,拋磚引玉,與眾人一同分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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