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愛哭的孩子,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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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消費弱者,消費善良的人,消費自己的愛人,甚至可以消費自己尚在病痛中的兒女和父母。他們底線在哪裡,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可以為了利益而可以不擇手段的?
而質疑的聲音,所存在的必要之處在於,給那些會哭的孩子一個耳光,這或許不會讓他們永遠的閉嘴,但至少會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並不軟弱且好騙。
你或許哭聲嘹亮,也或許咬住奶瓶的牙齒鋒利,但在你貪婪的求索奶香之際,也會有一雙鐵手,時刻會給你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或許並不響亮,但一定會足夠疼。
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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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來,羅爾事件在全網持續發酵,僅僅在知乎這個問題下面,截至此時已經有3138個答案。這個答案,在這個熱點剛剛沸騰起來的兩天前我就想寫出來,為什麼拖到現在,原因並不是「我不想消費這一熱點」這般的高風亮節。事實是,我不想被噪音所挾持,也不想跟風質疑,我只想以這個事件為切口,把混跡廣告圈多年來一直想表達的想法,盡量冷靜客觀的說給你們。
所以說,這個答案下我表達的一切,無論形式如何,都不是為了質疑該事件本身。
羅爾為其女賣文籌款這件事情,事到如今,除非其本人能站出來正面回應所有質疑,否則我們已經沒辦法得出一個確鑿的事實真相。但坦率的說,僅僅作為我本人,對於該事件我根本不需要事實真相,我只想問兩個問題:
1.羅爾先生,你是否如你所說的,完全沒有能力支付女兒的病款,所以才賣文求財?
2.羅爾先生,我假設你在幾篇文章里所說的關於女兒醫藥費無力支付的一切全部屬實,那麼之後甚囂塵上的這一切,是不是一次營銷事件?你和你背後的影子搭檔們,在為女兒籌款這一目的之外,有沒有其他的獲利意圖?
我把這兩個問題拍在這兒,同時附上我的,及其「不負責任」的主觀結論:
1.我猜想,羅爾先生在女兒生病這件事情上,一定沒有像這個國家裡無數個求醫無錢的凄慘故事一樣,被逼到了山窮水盡之地。
2.我猜想,這斷然是一個頂著「為女治病感動天地」,背後有著其他獲利意圖的營銷事件。
如果事件有反轉,可以證明我被這兩個問題打臉,那麼我將刪文,並在我所有發聲平台道歉。
但如果事件如我及全網大部分質疑聲所言,那麼我想對羅爾先生說的是,在女兒病重之際,你對其病情的消費,和你在文章中的所有嘴臉和所有的謊言,都讓你,枉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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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個事件本身,我還有幾句話想說。我同意在此類事件洶湧而來時,一個常規的發展情況是「跟風,質疑,跟風質疑」,當我了解了該事件的來龍去脈之後,我也會拷問那個憤怒的自己,是不是被廉價的正義感所挾持而產生了刻奇心理?或者說在社交平台上撰文,是不是為了圖謀二次消費,並從中獲利?
如果我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同羅爾先生和跟風行善者們,無論從智商還是道德上,我都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我可以拍著胸脯說,十幾年前我的價值觀剛剛凝結時,有兩件事情便成為了我價值觀的底色:
1.做一個正直的人。
2.永遠不做別人的槍口。
所以,當羅爾先生在其文章里提到「其他無錢治病的人」並試圖站到其陣營中以賺取大家同情心的時候,我的確非常憤怒,但在十幾年「克己和自省」的寶貴品質下,我依然保持著足夠的剋制。
我的結論是,人類擁有的社會屬性,導致其擁有跟風行善、跟風質疑等需求,作為我個人,我絕不會因為因為「狼來了」或者被貶損為跟風行善,而放棄行善,也不會因為礙於被質疑成跟風質疑,而放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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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想從施善者和被施善者兩個角度談一談我的想法。
1.施善者
前一陣子剛剛入冬的時候,有一次我太太輾轉得知,她的一個十幾年沒見的小學同學得了很嚴重的腎病,這個得病的同學家境很一般,和他相熟的幾個同學自發的為他提供一些經濟上的幫助。當我太太得知這個消息後,心情很低落,跟我回憶了很多他們童年的趣事,她說如果不是因為他得病甚至命不久矣,她甚至都想不起來這個小的時候一頭天生黃髮的同學。
出於對老同學的關懷之情,我太太托其他同學為他捎了一點心意,她說這樣其實是圖自己的一點心安。
的確,作為一個施善者,施善固然是初衷,但我必須承認,讓自己內心安寧才是真正的心理訴求。
2.被施善者
同樣是前一陣子,我姥姥在家裡摔倒,作為一個年近90的老人,意外的卻又情理之中的大腿骨折。問診住院手術,中間的心焦之處不表了。我想說的是,在這件事情中,我和我家人的做法。
首先,雖然手術是一筆大費用,說起來和羅爾先生為其女就醫目前的花費也相差不到哪裡去,但是家裡能夠支付這筆費用,所以斷然不會去求別人。
其次,我的家庭始終都有這樣一個規矩,盡量不去麻煩別人。姥姥摔倒正值我新婚第二天,婚禮上很多親友前來幫忙,婚後我和我的父母想著要在婚禮後關照下這些親友,但姥姥猝不及防的生病入院,讓我們無暇顧及,所以父母和我不得已的,告知了一些親友這一噩耗,但堅決沒有透露所住的醫院。
這是因為,我們清楚的知道這些至親至朋的關切之情,但的確不想麻煩別人前來看望,在我的家庭觀念中,這是在給別人添麻煩。
所以,作為一個處在困難中的人,首先我們能夠理解並同時感念那些善良的關愛我們的人,他們的善意,但是只要是沒有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一個體面的人,堅決不會接受別人的贈與。一個體面和懂得感恩的人,他們會心領別人的善意和關懷,同時選擇盡量自己去處理困境。
重複一次,一個體面的、有尊嚴的人,在沒有山窮水盡之前,斷然不會去指望別人的救助,我們可以感念來自他人的善意,但是肩膀上的困境,還是我們自己來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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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想借這個事件,說一說我混跡廣告圈這幾年下來,內心一直想說的話。
我之前有一個同事,是一個事件營銷的靈魂獵手,營銷嗅覺非常敏銳,一開始共事的時候我就隱隱覺得有些不舒服,任何一個熱點事件,都會被他做成一個營銷策劃,甚至有些明顯是在消費弱者的行為,也會被他納入考慮。
後來他離開公司去創業,有一次他和我微信,說想和相戀多年的女朋友求婚,打算租下中關村那邊的一面巨屏,搞一個大新聞,借勢為自己的創業項目營銷一次。
坦率的說,那一刻我感到由衷的噁心。
他頂著真愛至上的名義,里子上卻是一次徹頭徹尾的營銷,這樣的人讓我不屑而恐懼,不屑是在於我對於他做法的不齒,恐懼是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這樣的人?
他們消費弱者,消費善良的人,消費自己的愛人,甚至可以消費自己尚在病痛中的兒女和父母。他們底線在哪裡,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可以為了利益而可以不擇手段的?
我可以非常負責的說,這個世界上這樣的人,或者說擁有這樣能力的人,非常非常多。
的確,人都趨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個人的底線就顯得非常非常重要。
一個有底線的人,即便金山銀海在面前,他也清楚的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
一個沒有底線的人,草菅人命的事兒,即便他這一次不做,下一次不做,利益衝破了他頭頂之日,也是他靈魂永墮地獄之時。
我們僅僅說類似「羅爾救女」的事件,在這當中,受害最多的並不是那些被欺騙的施善者。坦率的說,作為一個精英論的堅決擁躉,我對於庸眾的道德感和智力,從來都沒有什麼信心。他們是這個在這個世界的黑暗秩序中誕生的野蠻森林裡的小白兔,他們被牽著鼻子走,被帶過森林、泥沼、陽光、沙灘,最終被帶入早就為他們準備好的深坑。
最糟糕的事情並不是他們自己落盡陷阱,而是他們已經身陷囹圄,卻還轉身招呼後來者,以為自己走的是一條光明之途。
所以,無論是之前的童瑤事件,還是這次的羅爾事件,每一個通過轉發和點贊為其推波助瀾的人,你們或許無知,但你們都在作惡。
同時,更令人遺憾的事情是,類似的事件永遠都不會結束,聖母的G點,永遠是騙子的戰場。
所以,即便是跟風,我也希望能夠有更多的人,可以保持質疑的聲音。
類似的事件中,真正的受害者是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以及剛剛建立的良性秩序。
一個理想但卻寡淡的社會秩序是,每一個人都擁有剛剛好的物質保障,既不能奢侈揮霍,也不會飢困潦倒。這樣一個嚴格的社會秩序可能永遠不會實現,就算實現了我們也不會喜歡。
但是。
在捐贈這件事情中,我們卻應該努力實現這樣的秩序。
而目前的現實是,此後還會有更多的類似事件發生,沒有任何底線去收割錢財和善意。事件的操縱人,將以無盡的狡詐和道德淪喪,繞過合法合理的程序,為其真正的意圖進行牟利。
不光是在過去,也不只是現在,即便在千百年後的未來,會哭的孩子一定會有奶喝。
而像我們一樣的質疑的聲音,所存在的必要之處在於,給那些會哭的孩子一個耳光,這或許不會讓他們永遠的閉嘴,但至少會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並不軟弱且好騙。
你或許哭聲嘹亮,也或許咬住奶瓶的牙齒鋒利,但在你貪婪的求索奶香之際,也會有一雙鐵手,時刻會給你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或許並不響亮,但一定會足夠疼。
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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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我想談一談對於文章讚賞的看法。
我自己也有一個自己的微信公眾平台,每天也會收到支持者的讚賞。
如果在讚賞金額和讚賞數量上去選擇的話,我會選擇讚賞數量。
這是因為,我寫文章,固然自己愛好是最大的驅動力,但能夠獲得支持者的喜歡,也是我一直寫作的驅動力之一。
我的每一篇文章發布後,我都會關注其閱讀量,點贊量,轉發量,關注增長量,以及讚賞數量。
讚賞數量對於我的重要之處,在現階段並不在於我可以從中受益多少錢,而在於有多騷人原因為我的作品而支付費用。這無論從個人成就感,還是商業價值的探索上,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同時,我的一個原則是,無功不受祿。
正是由於這一原則,我和我的讚賞者之間始終是平等的,我寫出好的作品,你自願為我的作品本身支付費用,你我都體面。
我不能容忍自己在讚賞這件事情上,進行欺騙或者乞討。
所以,我的讚賞欄永遠都不會出現「寫文章不易,請打賞」、「熬夜辛苦,請打賞」等賣萌、低三下四或者道德綁架等嘴臉。
不為別的,只因丟不起這個人。
慣常,最底部是體面的微信公眾號推廣,人生太短,不如我們早點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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