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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頭

老家的名吃有個名堂叫三頭一掌,就是魚頭,鴨頭,兔頭,鴨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道的實力派組合。大概從我記事起就有這麼一號。細究起來歷史估計也不過二三十年的樣子,沒有各種牽強附會的古代故事,大概是八九十年代生活水平好了之後,望著一些平時不吃的部件「再利用」才有的發明。都是些平日里不入流的小角色,但組合起來就是夜宵佐餐的絕對主力。夜宵屆的四大天王。

別的暫且不表,兔頭是我的最愛。

愛吃頭的必然是老饕。頭這東西極難處理。骨多肉少,賣相又不佳。往往吃的人寥寥。君不見,整個的牛頭、豬頭都是燒香祭祖的貢品,上不得餐桌,要是端上來,不然即使不說瘮人,也讓人看著發愁發愣不知道如何下筷子。外國友人估計是見不得這個場景。

啃兔頭,用北方話說,要有股渾不吝的勁頭。

兔頭要吃必是要麻辣口味的,紅油汪汪。一碗端上來,已經鹵得熟透,骨脫肉滑。

從湯汁中撈出,放在白瓷碟上,儘管誘人香氣,早已讓人味蕾大開,但接下來的步驟可馬虎不得,彷彿宗教儀軌,汪曾祺也寫「吃兔頭是有一定章法的,先掰哪兒,後掰哪兒,最後磕開腦綳骨,把兔腦掏出來吃掉。沒有抓起來亂啃的,吃得非常乾淨,連一絲肉都不剩。」

拿起兔頭,從兔唇處一掰兩半,先吃的是兔臉頰,這裡肉最多,臉頰的肉已經被煮的很爛,輕輕一咬,一撕,一吸,嫩滑而辣的兔肉就都進了嘴裡,再用舌頭一舔,臉頰骨的肉就一掃而光,只剩乾乾淨淨的骨頭。這動作需要手和嘴的完美配合,非是多年的老饕不可,要是用筷子夾,這不是故作淑女姿態的小姑娘就是初來乍到的食客。吃完臉頰肉,接著是兔舌頭,柔軟中帶著韌脆。再是順著上腦殼掃蕩,扣出上面的褶皺,爽脆。一路向上,然後就到了另一個重頭戲,腦花。不能急著打開它,滷製的時候裡面有汁水浸漬,要先小口吸吮,再輕輕等掀開顱骨,又是考驗技巧的時候了,腦花越是完整手法也越是精湛。腦花,口感嫩滑,入口即化。吃完腦花還沒完,把剩下的部分繼續掰成兩半,繼續打掃戰場,眼球、眼瞼,丁點肉都絕不放過。仔細吃完,吃的就是這個味道,耗得就是這個光景。

一套動作下來,剛才紅汪汪的兔頭已經變成桌上一堆森森白骨。啃兔頭的高手必定也是半個兔子生物學家,對頭顱構造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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