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書營銷」:那是小部分人被壓抑的生活衝動
仔細想想,在三種青年的分類里,「文藝青年」真是越混越慘,「二逼青年」倒是越來越有點我二逼我驕傲,橫行天下捨我其誰的風采。新世相做了一次「丟書營銷」,在地鐵里放了10000本書,這又讓許多青年坐不住了。
他們說,這是做秀。
後半句是,裝什麼文化人。
可是,營銷活動本來就是秀。有的秀是來請君入甕的,比如路邊小攤雇幾個托兒,在你識破它之前是熱鬧的引誘,在你識破它之後那就是秀。歸根結底,還是一種需要掩藏真實動機的秀。
但還有一些秀是無需掩藏的,它們是用來展示某種姿態與品格的。新世相的「丟書營銷」就是這一種。一個以文藝氣質出名的公眾號品牌,與明星資源和商業資源聯手,用契合自身特質的方式張揚性格,在營銷模板得到了原創者授權的情況下,我看不出有任何不妥。而且這個積極去取得授權的行為,特別體面。
惹惱一些人的原因恐怕不是這個「秀」字,而是活動主體的文藝氣質。嘲諷聲中萬語千言匯成一句話,那就是:你不配。一個文藝青年搞哪門子營銷呢,竟然還火了,你丫也配?我們流行的營銷套路應該是,免費發書,有人領書之後再把書反賣給發書者,這才能引起社會的大討論,形成事件營銷啊。
正因為有些人有事兒沒事兒就喜歡談資格,所以,新世相沒資格搞營銷,英語老師羅永浩到現在也沒有資格做手機。1981年,一個酒吧老闆說要全職寫書,人們也說,就你,一個開酒吧的,寫書,你也配?
村上春樹說,呵呵呵。
去年在虎嗅的一次活動上,新世相的創始人張偉做了一次演講,若我沒記錯,題目是「反覆觸碰生活中的高頻情感」。我也一直在想,從「逃離北上廣」到「丟書營銷」,新世相的這種所謂的高頻情感是什麼,現在我覺得,那是少部分人被大眾壓抑到不敢表達的生活衝動。
「逃離北上廣」鼓勵的是人們跳出固有生活節奏的勇氣,「丟書營銷」又何嘗不是呢?在中國的地鐵里讀書,難道不需要承受訝異目光的勇氣嗎?慢不說讀書了,我有一次看到有人在地鐵里玩魔方,都被半個車廂的人注視了一路。可見,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公共交通上不玩手機不發獃就代表著異類。
所以「丟書營銷」這件事,我覺得和讀書的關係不大了,至少不止於讀書。它的關鍵不在於你願不願,而在於你敢不敢。大部分人不需要逃離北上廣,大部分人也不會有想地鐵里讀書的衝動,他們還為這種行為戴了一個大帽子,統稱為「矯情」——值得去挑戰和打破的正是這種聲音。
當然,中國人失落掉的閱讀習慣,不是靠10000本書,幾個明星就能找回的。我也相信這個活動過去之後,不愛讀書的人依然不愛讀書,但,如果愛讀書的人能夠因此獲得些許在各種公共場合讀書的勇氣,就是一個微小的突破。
有人說,這種活動之所以能夠在倫敦發起,是因為倫敦地鐵沒信號,且歐洲普遍流行口袋書。這話的意思是,因為百無聊賴沒得選擇,且口袋書方便攜帶,所以養成了倫敦市民的閱讀習慣。可是反過來想,中國地鐵也不是信號一直穩定的,網路遊戲玩不成,至少還可以打單機遊戲,再不濟,聽聽音樂。總之,當人不想讀書時,會找到一萬個替代品,而當市場沒有需求時,再便攜的書籍也賣不出去一本,所有的出版社都要關門。
再怎麼找理由,也掩蓋不了我們閱讀習慣的缺失。這或許就是為什麼一個本來充滿正能量的活動來到中國之後,竟發酵出了一股諷刺的味道。人們憤怒了,無論是那些從書籍旁經過卻無動於衷的人,還是屏幕外從不閱讀的人,他們都感到被羞辱了。如今網路上對這一活動的冷嘲熱諷,不知又有多少發源於此呢?
現在想到台灣奧美曾經做過的經典廣告案例《我害怕讀書的人》,越來越覺得站不住腳。也許過不了多久,主語和賓語就要顛倒過來,變成「讀書的人怕我」了。對啊,罵不過打不過,免費發10000本書還有被攻訐的危險,可不是令人害怕么,簡直嚇死人了。
(文/默爾索 獨立互聯網批評人 微信公眾號「默爾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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