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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方糖》(11~15)

『十一』

嚴實下巴都快掉地上,我趕緊給他扶回去:「別這麼驚訝,自從獵奇局開門,這種事我見多了。」

「可可可可可他們不是?」嚴實語無倫次

我點頭:「我知道,不過這個世界有這麼多東西無法解釋,怎麼又不能當作存在呢?」

沒過幾分鐘,胖子和余竟源一臉疑惑地下樓

「怎麼這麼快?」我的煙才抽了一半

「不知道啊,」胖子攤手:「那個病人被導演崩了一槍,我們衝進大樓,卻發現所有醒來的病人都倒在地上,又暈了過去,兄弟們在處理。」

再次昏迷?

余竟源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走向警車

「快走吧,不止是這一家醫院,其他地方估計也鬧翻了。」他關上車門

胖子這才反應過來,不止是博愛醫院,其他醫院也有收治病人,均為腦死亡,僅僅依靠機器延續生命

而剛才,只是個開始

………………

多年後我想起那天傍晚,天色並不好,烏雲在天空聚集,隱隱約約伴隨著電閃雷鳴

胖子叼著煙開車,嚴實在搜集各個醫院的情況,余竟源閉目養神,我盯著窗外胡思亂想

我想起我們一起去過的城市

我想起我們慶祝獵奇局開張時的歡鬧

我想起少女們在烈焰中高唱著《キミに贈る歌》,含笑死去

平地驚雷,純白的閃光轉瞬即逝

下雨了

………………

「人民醫院因不明原因,現被恐怖分子劫持,公安力量正在全力維持現場秩序,後續事件我台將追蹤報道……」記者在攝像機前說話,不時瞟一眼醫院大樓

病人們在狂歡,偶爾甩兩顆自製燃燒彈,周圍一片火海,談判專家們進退兩難

而他們似乎並不想破壞,而是在等待著什麼

刺耳的剎車聲傳來,警車玩兒了個漂移橫停在人群前,車上的男人們下車,臉色凝重

「喲,王局長,來了啊?」病人拿起大喇叭哭喊,被他推在窗前的小護士淚流不止

「少廢話!你們他媽的到底想要什麼!」胖子怒吼

余竟源在一旁默默掏槍上膛

「誒誒,小哥別亂開槍啊,」病人退回去,只留下小護士當擋箭牌:「剛才那一槍開得爽吧?這次我可不會這麼蠢了。」

我攔下余竟源的手,強忍怒火:「有話好商量,想要什麼你就說,我們盡量滿足。」

不對啊,怎麼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

難道……我們中有叛徒?

病人哈哈大笑:「也沒什麼,剛才那位準備開槍的小哥,吃下去。」

他扔下一袋子東西

武警冒死撿回來,打開一看——魔方糖

嚴實把糖摔在地上,脫下外套往地上一甩:「有什麼沖我來!我是醫聯的首席醫生,夠了吧!」

「不不不,」病人的語氣聽起來異常輕快:「就讓那個小哥吃,你不夠格。」

「我他媽的……」余竟源站到嚴實跟前,搖了搖頭

「這次我還是去吧。」他將拼湊好的魔方糖放入口中

「你想好了?」我開口道

「想好了。」

「那……一路平安。」

余竟源什麼也沒說,徑直走向醫院大門

病人樂開了花:「好好好,就是這樣,慢慢來,只准一個人過來喲。」

我有些擔心,余竟源背對著我們抬頭豎了個大拇指

火焰在地上竄動,雨滴在接觸的一瞬間汽化,寥寥白煙讓我看不清他的身影

沒道理,既然在擊斃博愛醫院的病人頭領後,其餘病人再次昏迷,那麼消息是從哪裡傳過來的?

小護士被押在窗前,手持手術刀的病人,如出一轍的場景,居然再現了

等等,他說的是……「剛才那一槍」……?

「導演!快回來!」我顧不上安全,沖向余竟源

他錯愕地回頭,大門洞開,一個鐵鎚出現在他腦後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病人們拖進大樓,而後,大門再度關閉

胖子抱著我往後拖:「你他媽不要命了!」

我咬緊牙關,扭頭咆哮:「不管用什麼方法,你一定要救他出來!」

「哎呀至少現在病人們需要導演,暫時不會有事的。」

「這不是有事沒事的問題!」這下胖子愣住了,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這……」胖子放棄拖拽我:「到底怎麼回事?」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病人的行為和之前的高度一致?」

胖子點頭

「那你們有沒有覺得他說的『剛才那一槍』更奇怪?」

胖子還是點頭

「醫院的病人們都昏迷,那麼消息怎麼傳出來?」

嚴實反對:「萬一有人通風報信呢?」

「蠢貨!」我叫罵:「夥伴死了,第一時間不是說夥伴怎樣怎樣,而是說殺人方式如何……你們還沒聽懂?」

二人搖頭

「媽的,教授如果我扇你一巴掌就走,下次見面你會說什麼?」

「哦,」嚴實獃獃的:「你上次扇得爽吧?然後開始揍你……」

他驚叫起來:「我懂了!這個病人和剛才在博愛醫院擊斃的,是同一個人!」

我默認,嘆息不止

「那我們快進去救人啊!」胖子招呼著警察們,準備強行突破

也許是老天有意刁難,在醫院大門第二次打開、我不明所以的時候

我又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只是雨水打濕了他的頭髮,看不清他的神情

下一刻,我清楚地感覺腹部被撕裂,巨大的力量推著我跌坐在地上

余竟源朝我開了一槍

世界彷彿都安靜下來,卻也好似有蟲鳴環繞耳邊,很吵

最後的畫面,胖子流淚在高喊著什麼,嚴實拚命地對著手機那頭說話

我努力地想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奈何雨水迷糊了我的雙眼,蟲鳴聲越來越大,眼皮沉重地想要閉上

再後來,世界重歸於靜

『十二』

「你為什麼要創辦獵奇局?」父親手指夾著煙,面前的煙灰缸里滿是煙頭

「爸,如果我說我想看看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你信么?」我灌了自己一口酒,將空易拉罐丟進垃圾桶

父親瞥了我一眼:「哼,你那點花花腸子別人可能不知道,我跟你媽還不清楚?就是想吸引人姑娘的注意力。」

當面被戳穿,我也沒有絲毫不自在:「對啊,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找個對象讓你抱孫子唄。」

「切,」父親不屑:「人葉姑娘是個好孩子,別辜負人家。」

「知道知道,從以前說到現在,換一句吧?」

「又欠揍了是不是?」

………………

監控儀的滴滴聲不絕於耳,映入眼帘的是白凈的天花板,看看右手,連著塑料管的針頭扎入靜脈,嚴實趴在床邊睡得正香

「喂,我睡了多久了?」我搖醒他

「啊?我看看,」嚴實睡眼朦朧,掏出手機:「整整兩天了。」

「胖子呢?」

「忙著殺人。」

「殺人?」我驚訝:「現在什麼狀況?」

嚴實拉開窗帘:「你還是自己來看看吧。」

我跑到窗前,被眼前的情景鎮住了

醫院外是軍隊的裝甲車,荷槍實彈的士兵圍住了整個醫院,警車紅藍交替的燈光閃爍

「到底怎麼了?」我問嚴實

「一天前,全市的病人集體暴動,我是說蘇醒過來的。他們衝擊了警察局、居民樓,見一個喂一個,然後打暈。」

「魔方糖?」我打斷他

「沒錯,」嚴實頓了頓:「現在全市封鎖,胖子接到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暴動的人群。」

「哪怕是殺人。」他微笑

這一點也不好笑,人命如草芥,一槍一個,以胖子的性格,就算沒有命令,他也應該早就紅了眼

「我們醫院,現在成了唯一的倖存地,沒有一個人吃下魔方糖,也多虧了導演那一槍。」

我反應過來:「對了,導演呢?」

「不知道,暴亂開始後他就一直沒有音訊了……你恨他嗎?」

「恨啊,怎麼不恨?那可是實打實的一槍,」我自嘲:「可我有什麼辦法?肯定有蹊蹺啊。」

「你就這點好,總是這麼樂觀。」嚴實嘆氣

「沒辦法,如果不是開了獵奇局,見了這麼多奇怪的事物,或許我真的會恨他吧。」

………………

胖子手中的槍早已上膛,濛濛細雨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壓低帽檐,守候在警戒線前

穿著軍裝的老人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休息會兒吧?你已經有兩天沒睡覺了。」

胖子搖頭:「老首長,我還不能睡。」

老人不滿:「怎麼?信不過老頭我?」

「不,只是我放心不下我的朋友……至少,我要親眼看到他回來。」胖子的眼睛布滿血絲,倒也有神

「聽老頭子我一句話,」老人遞了根煙:「聽你的描述,我認為你那個朋友有苦衷。」

「苦衷?」胖子叫起來:「有苦衷他他媽的朝陳默開槍?他連著這麼多天連個消息都沒有?」

「如果他是認真的,恐怕醫院那個小哥早就死了。」老人抽口煙

胖子一臉不解,老人拔出槍:「9毫米口徑的子彈,而你又說小哥當時快衝到大門口了,僅僅幾米的距離,你以為會打偏?」

「這麼說,導演只是為了一些事才到暴徒那邊,」胖子終於笑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哦?你知道什麼啊胖子?」

老人和胖子同時扭頭,舉槍

余竟源隻身一人,就這麼手無寸鐵地站在警戒線外

「你還有臉回來?」胖子咬牙切齒:「來人!給我綁了他!」

「不怕死的就來試試?」余竟源毫不在意,只是慵懶地解開外套紐扣,脫了下來

外套下,全是炸藥

「哈哈哈哈,」他大笑:「真以為我是打偏?不錯,我的確是故意的,但那是警告!」

他向前猛踏一步:「你們這群蠢豬!警告和故意都分不清嗎!」

胖子護著老人後退

余竟源注意到老人:「喲?這不是吳軍長嗎?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你是?」老人仔細端詳,隨後,一臉震驚:「你是余超平的孩子!為什麼!」

「老吳,人各有志啊,」余竟源轉身遠去:「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們別插手這件事,我們的想法你不會想知道。」

「否則,殺無赦。」

身影漸行漸遠,胖子的手無力垂下:「為什麼……」

「王局!」小警察跑過來:「醫院的電話,陳先生醒了!」

………………

我在白板上寫東西,胖子臉紅著踹開病房門,不由分說把我推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就這麼抹了上來

「滾滾滾滾滾,很臟啊!」我推開他

「我委屈!」

我一巴掌呼上去:「你丫能不能有點兒骨氣?」

「你不知道,」胖子擦了擦眼淚:「剛才導演捆著炸藥過來警告我們。」

胖子講了講來龍去脈

我反而笑起來:「看來和我猜的一樣,導演始終沒有變,他還是他。」

胖子眨巴眼睛,看見嚴實也在笑,更摸不著頭腦

「胖子我問你,導演的右手有沒有受過傷的痕迹?」

胖子琢磨:「沒有。」

「這就對了,」我打了個響指:「我和他在魔方中遇到了致幻劑,而後來他被程思琪劃傷了肩膀,你又說沒有傷口,這不是幻覺是什麼?」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幻覺導致的?」

「不,這是一個天大的猜測,很驚悚,說不定你不會相信,或者不敢相信。」

我微笑地看著胖子:「你準備好了么?」

胖子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十三』

「總的來說,一共分為五個部分。」我攤開手掌,在胖子眼前搖晃

「第一,魔方糖是真的,魔方也是真的,這些東西都真實存在,而載體的任何情況反饋給本體的原理,尚未查明。」

「第二,還記得關底boss嗎?那不是boss,而是系統自己的清理工具,我剛才翻完了記錄,其他醫院的也黑進去了,武力最強的就是那三個武警。也就是說當魔方判斷會受到威脅,就會啟動清理程序。」

「第三,連接的魔方越多,難度越大,這和遊戲沒什麼區別,以至於都使用了LSD。」

「等下,你一直說LSD和導演有關係,他到底是為什麼變成這樣?」胖子打斷我

「這也是我要說的第四點,」我嘆氣:「剛才的導演是導演,而朝我開槍的不是導演。」

「是另一個人。」嚴實接過話頭

胖子摘下警帽,不知所措

我把白板拿給他看,上面寫著「導演」二字,分出兩條線,一條的末尾是「開槍」,另一條的末尾是「致幻劑」

「我和他在大魔方中遇到的事,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對手直接模擬出了和程思琪相似的人,也就是導演實施針灸的女孩。」

「甚至到了最後,直接複製出了程思琪,在導演本就動搖的內心上再次添上裂痕。」

「從我和他進入魔方後的十五分鐘,LSD就已經起作用了,遇到那個女孩後,導演的精神已被替換。」

胖子震驚:「干!那真正的導演在哪兒?」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一點:」

「能知道導演的弱點,準確模擬出程思琪,有足夠的信心擊潰他,對魔方糖的理解比我們更深……」

「你說,會是誰?」

胖子臉色蒼白,聲線顫抖。這真的很可怕,他也不敢相信:

「老?乞?丐?」

胖子的瞳孔收縮,額頭上汗如雨下。即使是之前已經聽我說過的嚴實,此刻也用力握緊了拳頭

「可是,」胖子叫喊:「我們親眼看見老乞丐死的!臉都看清楚了!五臟六腑全部破裂,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你沒看過《神探夏洛特》么?第二季。」

嚴實苦笑:「如果我們的人生是一部小說,那作者絕對是個傻叉。跟個青蛙似的,一戳一蹦噠。」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胖子掏出對講機,作勢就要呼叫,嚴實也準備撥打電話

「等。」

嚴實和胖子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顯然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剛才來警告的導演,是真的導演,即使老乞丐真的還活著,也斷然不可能完全囚禁導演的精神,否則他不會來警告我們。」

「現在,整個城市就剩下這家醫院是完全乾凈的了,如果不能一次性根除魔方糖,早晚有一天會發生不可逆轉的危機。」

「所以,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絕地反擊的契機,我們只有等導演的信號,等他出來。」

………………

「你果然沒有死,老乞丐。」余竟源的聲音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老乞丐的身上是昂貴的西服,筆挺的黑色褲管襯托出一旁手掌的蒼白,木雕拐杖杵在地上,頭上還戴了一頂爵士帽

他笑了笑:「抱歉啊小竟源,我只是想過上好日子而已,不得已騙了你們。」

「呵,」余竟源冷笑:「聽起來跟有苦衷似的。」

「我為什麼沒有苦衷呢?或者說,」上一刻還微笑的臉龐,陡然變得猙獰:「我憑什麼不能有苦衷。」

「三年前你走投無路,我們收留了你,給了你魔方糖拿去賣錢,你的日子夠好了!為什麼還要殺人?還要假死!」余竟源憤怒

「哦,很簡單。因為我恨這個世界。」

老乞丐的眼神變得縹緲,好像在回憶什麼:「如果過往的路人能正眼看我,如果我在最困難的時候不止是收到你們的私人幫助而是社會的溫暖,如果不是沒有溫飽可以度日,每一餐都在想著下一頓什麼時候能吃上。」

「你他媽覺得我會這麼瘋狂嗎!」老乞丐咆哮

「無恥。」老乞丐愣住,余竟源的額發下垂,老乞丐有些不解

「如果你真的那麼恨這個世界,怎麼不幹脆跳個樓?」

「說到底你還是貪婪、自私、冷漠,不然你是不會出現在我眼前。」

「穿得這麼華麗,不就是想炫耀么?喲,H-Huntsman,英國頂級品牌?別逗了,你還是你,還是那個被人唾棄的骯髒的老乞丐!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送給你魔方糖!」

老乞丐被噎住,許久沒有出聲

「行啊,那你就在這裡等死吧!」老乞丐怒而轉身,打開通道口鑽了進去

通道門合上,轟隆聲響,余竟源知道,周圍的六個房間又被老乞丐替換為機關房,他被困在了這個魔方中

並沒有想像中的不安,相反,他此刻的平靜超乎尋常

余竟源伸手摸向胸口的吊墜

你會來的,對吧?

我等著

………………

老人坐在臨時作戰指揮室里,不斷有士兵向他彙報著全市各地的突發情況。老人對彙報沒有回應,只是閉上眼睛,腰挺得筆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風輕雲淡

士兵們無可奈何,更有甚者猛咬牙關衝出指揮室,尋找發泄的地方

情況不斷發生,老人睜開眼,端起茶杯。杯底遮住了老人的臉龐

參謀的語氣很激烈:「軍長!我們到底要幹什麼?現在到處都在死人,在這麼下去我們會守不住的!」

茶杯重新回到桌面,老人的眼神如同海洋,將一切波瀾吸納,重歸於靜

「別著急,我們現在只有等。」

老人想起剛才的一幕,溫柔地笑了

余竟源在轉身的時候,毫不在意地暴露整個後背,旁人全都握緊槍,緊張地注視著惡魔般的年輕人,老人只看到余竟源外套背面

一個大寫的英文字母「W」

很多年以前,余竟源還年幼的時候,老人經常拿這個英文單詞逗他

「孩子,告訴爺爺,這個英文單詞讀什麼啊?」老人遮住英文的後半部分,只留下首寫字母

「我知道!這個叫wait!」

「真聰明!那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啊?」老人又遮住單詞後的中文

「唔……是等,等待!」

「哈哈,很不錯啊孩子。」

所以,你叫我等待么?孩子。

老人的眼神漸漸凌厲起來,如同猛虎捕食的姿態

更如同一把欲出鞘的劍

『十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發電廠、水廠,一系列民用設施被佔領,乾淨的地方範圍不斷縮小。余竟源,不,老乞丐,他站在國貿大廈樓頂,俯視著不斷被吞噬的城市

指尖的香煙燃燒,陽光穿過煙霧照耀大地,老乞丐的嘴角微彎

「首領,我回來了。」來者推開天台大門,在老乞丐身後單膝跪地

「從警察局逃出來,辛苦你了,」老乞丐轉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來,和我一起看看,這座即將被我改造的城市。」

老乞丐笑得更燦爛了

「首領,」來人猶豫了一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

來人愣了一下,老乞丐遞給根煙給他:「什麼都不要說,余竟源被我關在魔方中,陳默三人困於醫院不敢邁步,事實已成定局,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老大……那個……現在鎮守醫院的是吳清遠。」

「什麼?」短暫驚訝後,老乞丐恢復常態:「無妨,即使他再有能力,也沒有辦法反擊。」

「是啊,那我們就看好戲吧。」來人始終站在老乞丐身後,只是身形有些不正常

………………

「嘶……很痛啊。」胖子笨拙的包紮手法讓我感到不自在

「閉嘴!有能耐你自己來。」胖子滿頭大汗,不時用胳膊擦去汗水

「得,你厲害,繼續吧……喂輕點兒!」

「鬧什麼?」嚴實推門而入,懷裡抱著一疊資料,甩在病床上:「全在這兒了,還有當年的卷宗。」

我撕開封條,仔細閱讀裡面的內容,試圖找到疑點

死亡地點、死亡時間、目擊證人、嫌疑犯、罪犯,這些都沒有錯

哪裡出了問題?

我揉揉鼻子,繼續看下去,後一頁,卻是照片

老乞丐倒在地上,白布覆蓋了全身,老乞丐的雙眼沒有合上,而是瞪圓。用來裝魔方糖的袋子就在身旁,糖果撒了一地,圍觀群眾被警戒線擋在外面,但還是阻止不了大家的好奇心

不對勁

「胖子,三年前你們局出警的時候有沒有隨隊醫生?」

「有,我們醫院的。」嚴實回答

胖子想了想:「是教授他們醫院的醫生,有什麼事嗎?」

「隨隊醫生經過審查了么?」

「干!從來沒有!」

「這就對了。」我拿起手機對著卷宗拍了張照,開始調試

胖子湊過來:「照片有研究過,沒問題的。」

我調高對比度:「是嗎?你看看這是什麼?」

暗色調被調得更暗,順著我的手指,胖子看到圍觀群眾中,竟有人同老乞丐長得一模一樣!

胖子傻眼了:「詐屍啊!」

「不止這些,你再看看老乞丐,所謂的『死不瞑目』不僅僅如此,他在看著老乞丐。」我皺眉

這不是病句,而是真實存在的,倒在地上的老乞丐望著人群中的老乞丐,若不是我調高對比度,人群中的老乞丐就好像一團霧霾,根本看不清楚

「難道世上真有靈魂一說……」嚴實只覺得頭皮發麻,世界觀逐漸崩塌

我看著嚴實:「沒有什麼是不可能,人類最大的錯誤就是妄圖以自己了解的東西來解釋未知事物,殊不知,這是大錯特錯啊。」

「As you sparkle in the sky……」鈴聲響起,胖子手忙腳亂地接通電話

「喂?哦哦我知道了,是,沒問題。」

「陳默,吳老要見你。」胖子一把拉起我,丟在輪椅上,推著就走

「我也去。」嚴實跟了上來

………………

吳清遠將咖啡倒入杯中,遞給我:「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十年了吧。老吳,你還是這麼愛玩。」這咖啡味道不錯,我得多喝點

「哦?」吳清遠笑了起來:「那你說說,我為什麼在玩?」

我把雙臂放到桌上,前傾上身:「導演出事,你不可能不擔心,而你現在什麼都沒做。說吧老狐狸,你在玩兒什麼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吳清遠拍腿大笑:「還是你了解我啊,不錯,我的確有計劃,要不要聽聽?」

「哦?」我挑眉:「說說看。」

………………

白色和燈光充斥著這個房間,余竟源盤腿坐在裡面。從老乞丐出去的時候,魔方就再也沒動過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從進來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三天,身體的控制權被老乞丐奪走,自己無能為力

倒也不著急,好在外套夠大,自己事先就有考慮過突發情況,壓縮餅乾和礦泉水足夠多

只是,為什麼人還沒到?

「轟——」

魔方開始震動,余竟源的眼睛亮了起來

震動停止後,正對他的通道口把手開始旋轉,有人在開啟通道口

「你遲到了。」余竟源起身,儘管嘴上不饒人,可他的手激動得有些顫抖

「大哥哥?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是那個被余竟源用針灸喚醒的女孩

「因為它。」余竟源取出吊墜:「的確,開始的時候我也認為你是假的,可吊墜做不了假。最開始往醫院扔石頭的也是你吧?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果然是正牌律師,思維就是縝密。」女孩驚訝,她清了清嗓子,一把抓下人皮面具:「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龐沐瑤,陳默的掛名弟子。」

她伸出右手,臉帶微笑

『十五』

「幸會。」余竟源握住她的手

少女睜著大眼睛:「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余竟源掏出吊墜:「既然這個東西還在,那麼至少在你給我戴上這玩意兒是,你是真實的。」

「只是沒想到老乞丐會佔據我的身體,這的確沒料到。」

「你不是LSD帶來的,不會做一些無謂的舉動,給我的吊墜,必然有含義。所以,你會來。」

「原來如此,你是這樣知道我一定會來的。」少女聽著余竟源的分析不住點頭

「沒錯,那麼現在,在出去之前我還有事要做,」余竟源起身拍拍褲子:「一起么?」

「好玩嗎?」少女星星眼

「好玩,但是也很危險,說不定會死。」

說罷,他走向龐沐瑤來時的通道

「對了,」余竟源站住腳:「老乞丐呢?」

龐沐瑤聳肩:「我把他打暈後就進來了,給他餵了魔方糖,不過在不在這裡面就不清楚了。」

「打暈?」這次換余竟源納悶

「我偽裝成那個殺害巴扎黑的人,然後打暈了他。」龐沐瑤眼神里全是「快表揚我快表揚我」

「幹得漂亮。」余竟源笑了:「老乞丐應該在尋找下一個寄宿體,走吧,抓緊時間。」

………………

「老狐狸,你這方法真沒問題?」我推了推眼鏡,調試了一下礦工帽的燈光

吳清遠用一種動物園裡看猴子的眼神看我:「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清楚我的形式風格?」

「我們有十年沒見了。」

「……閉嘴!跟我走就是了。」

圓月被烏雲遮蔽,忽略我們帽子上的燈光,周圍一片黑暗。貓頭鷹的「咕咕」聲不絕於耳,空氣充滿了寒冷,我和吳清遠在墓地行走

不知怎麼回事,在一小時前偵察兵傳來消息,老乞丐那邊突然大亂,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吳清遠一把拉起我,說和他去一個地方

於是我們來到了墓地

「喂,還沒到啊?我感覺有點慌。」

「別叫喚,諾,到了,你站開點。」

吳清遠推開我,俯身清理著地上的雜草,而後抓起什麼東西,我定睛一看,是一個把手

大地開裂,我面前出現一個大坑,開裂瞬間,坑中的兩列燈光亮起,好似在迎接來人,又像是在指引道路

「進去吧,這是防空洞。」

我愣了愣,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當我沒讀過書啊!防空洞能長這樣?你說是高級會所大門通道還差不多!」

「都說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只有你想不到,」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的吳清遠一腳把我踹了下去:「沒有咱做不到。」

吳清遠在我身旁下落,我狼狽地揉著屁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他吹著口哨自顧自地往前走

整個內部不知道是什麼金屬構造,看起來很堅固。幽藍色的燈光讓我感到寒冷,順手摸了摸牆壁,光潔如新。不過朝老狐狸的說法,這個防空洞建於四十多年前,那時我還沒出生,想來也有些年頭了

不遠處有一道門,沒等我發問,吳清遠便開口向我解釋:「這才是防空洞真正的大門。」

吳清遠掀起大門上的小蓋子,底下是一塊屏幕,他的手掌覆蓋上去,過後又將雙眼湊近

掌紋掃描和虹膜掃描!四十年前居然有這等科技。國家到底隱瞞了多少?

大門向兩邊打開,裡面的景象暴露無遺。這次是真的寒冷,不是感覺上的,而是生理上

我看到兩個透明的大罐子,一個是空的,另一個裡面盤坐著一位老人,看上去比吳清遠還要老

再次重複之前的身份核對,罐子向上開啟,吳清遠上前拍了拍老人:「申援朝,醒醒。」

老人的眉毛顫動,不一會兒睜開雙眼。他獃滯地坐在罐底,等待著初醒之後的困意一點點褪去,旁邊的罐子空空的,但他還是認真的看了一會,好像那裡真的有個人

老人開口,聲音讓我有些恐懼。那是超越時間的滄桑,又有些寂寥

「吳清遠……我睡了多久?」

「又幾十年了,起來吧老夥計,你明白髮生了什麼的,該做事了。」

申援朝微微張嘴,寒氣四散逃逸,他眨了一下眼睛,好似重新回到當年的最佳狀態。我上前攙扶他,他卻擺擺手,表示自己起來

他起來時,身上的薄冰碎裂。然而每掉下一部分薄冰,他的精神看起來就更好一分,等他完全站起來,我已經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這是氣勢上的壓迫,無關敵對或是友軍,僅僅是散出的氣勢就已經讓我喘不過氣

吳清遠皺眉:「老申,注意點,這裡還有年輕人。」

申援朝的神經似乎被凍得有些僵,半晌,他再度開口:「抱歉孩子……我……還有些不適應。」

吳清遠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阻止他的責備:「沒事的,我多感受一下就好了。」

吳清遠湊到我耳邊:「這就是看守人,是不是感覺到有些不舒服?別懷疑,小說里的殺氣不是想像出來的,它真實存在。」

我突然不敢想像,年輕時候的申援朝和吳清遠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如今僅憑氣勢便壓得我抬不起頭,那麼曾經的他們得有多恐怖?

………………

「王局,警戒線已向前推進五公里。十公里內沒有其他暴徒的痕迹。」對講機中,小警察的聲音充滿喜悅

胖子很平淡:「知道了,叫軍隊配合一下,先穩固防線,搜救的戰士們有沒有什麼發現?」

「除了平民,沒有其他的發現了,」小警察想了想:「不過在清理中,我們發現了一處被破壞得很嚴重的地方。」

「什麼地方?」

「不清楚,好像這裡有什麼東西被帶走了,暴徒們走得很匆忙,也很憤怒。」

直覺告訴胖子,這裡有問題:「仔細找找,肯定有什麼東西。」

嚴實拿著兩瓶水走來,丟了一瓶給他:「有什麼情況么?」

胖子搖頭:「還沒有,只知道方圓十五公里沒有暴徒的痕迹。」

「這很好啊,」嚴實笑了起來:「怎麼不開心?」

「居民樓太多了,有沒有暴徒不好確認,萬一有的暴徒偽裝成『乾淨的』怎麼辦?警戒線不能再推進了。」

他話鋒一轉:「陳默呢?有消息嗎?」

「十分鐘前他給我發了信息,叫我們等他和吳清遠回來,做好接應,還有另一個人一起回來。」嚴實把手機給胖子看

「另一個人么……」胖子嘀咕一句,不再理會嚴實

突然間,胖子拔出手槍,槍口對準了嚴實的腦門

「說,你到底是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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